2024年底召开的中央经济(ji)工作会议(yi)确(que)定，2025年的重点任务之一，是加紧经济(ji)社会发(fa)展全面绿色转型(xing)。

绿色低碳发(fa)展这份(fen)考(kao)卷，天能已经作答多年。天能集团(tuan)董事(shi)长张天任说，“天能最大的成绩在哪里？不单单是看收入、利润(run)、现金流、市占率，我们更(geng)在乎的是产业转型(xing)能不能取得(de)进展突破，体制机制变革有没有迈出关(guan)键一步，商业模式有没有探索(suo)创新，这关(guan)系到我们的可持续发(fa)展”。

从传统铅蓄(xu)电池起家，一次次革旧拓新、脱(tuo)胎(tai)换骨，天能在新能源产业的试错与探索(suo)，是一部技术创新史，也是中国民营企业不畏阵(zhen)痛、敢破敢立的缩影。

由“铅”起势

走进天能集团(tuan)浙江动(dong)力能源公司车间，智能系统控制的机器不断切割、摩(mo)擦，发(fa)出阵(zhen)阵(zhen)轰鸣。生产出的铅板(ban)都是依(yi)靠(kao)自动(dong)化智能系统，经高温闷蒸，像(xiang)烤饼干一样烤好后，自动(dong)拆分备用。

从绿色车间、绿色工程、绿色园区(qu)，到绿色标准、绿色产业链，天能的铅蓄(xu)电池向绿而兴。以天能为代表的中国铅蓄(xu)电池行业，已经撕下“重污染、高能耗”的标签。

上个世纪(ji)七八十年代，长兴县人把握改革开放历史机遇，掀起办厂潮(chao)。天能的前身——长兴县第一蓄(xu)电池厂，就诞生在长兴县煤山(shan)公社生产大队的荒滩(tan)上，工人依(yi)靠(kao)铲刀、灰刀、研磨槽(cao)、铁桶等简单制具，制作铅蓄(xu)电池极板(ban)。

粗放的生产方式，顽强的奋斗精神，勾勒出一家民营企业的早期(qi)面貌。这样的起点，让天能付出过(guo)沉重代价，也为其改革转型(xing)埋下伏笔。

第一轮改革转型(xing)，发(fa)生于1988年张天任上任厂长后。

彼(bi)时这家村办小厂因产品单一、销路不畅，已资不抵债。张天任瞄准电动(dong)自行车在解决(jue)“最后一公里”出行方面的巨大商机，与复旦大学合作研发(fa)“阀控式密封铅蓄(xu)电池”，率先研制出单次里程突破100公里的新型(xing)环保电动(dong)车用蓄(xu)电池，成功抢占市场先机。

“早上8:00—12:00、午休12:00—1:00、下午1:00—5:00、晚上6:00—9:00”，这张1988年12月9日的作息时间，折射出这家村办小厂当时转型(xing)升级的不易。

动(dong)力电池事(shi)业部产品副总监周文渭在天能工作超过(guo)20年，见证了铅蓄(xu)业务技术突破的全过(guo)程。

周文渭告诉(su)调研组，电池内部是6个单格(ge)串联联接，过(guo)去每(mei)个单格(ge)之间用跨(kua)桥联接，导致(zhi)断格(ge)故障率高，跨(kua)桥断格(ge)占到电池退回量的7%左右。他带领团(tuan)队研发(fa)直联法铸焊联接，基本杜绝电池断格(ge)问题，联接铅耗从150多克减少至80多克，焊接速度也从65秒/模提高到50秒/模。

这一技术的攻(gong)克耗时两年，最终实现所有型(xing)号电池直联法铸焊的产业化革新。“别看单只铅耗只省了70克，我们2023年电池产销是4亿(yi)多只，仅这一项改进，每(mei)年实现节(jie)能降耗3亿(yi)多元。”目前，周文渭申请的国家发(fa)明专利就有9个。

第二(er)轮改革转型(xing)是在2004年，当时受(shou)到资源和环境的双重考(kao)验，天能发(fa)展与旧有的生产方式产生了严重冲突。

在“八八战略”指引(yin)下，天能转型(xing)升级、腾笼换鸟，一方面“跳出”浙江谋发(fa)展、走出去办企业，在安徽建立基地、跟香港新世界合作等；另一方面重新部署生产方式，坚(jian)定走可持续发(fa)展之路。

这意味着旧产能的关(guan)停淘汰以及高度的不确(que)定性，不是“割肉”就是“巨资投入”。在公司经营会议(yi)上，有人提出，好端端的生产线为什么(me)要淘汰？赚钱(qian)的产品为什么(me)要停产？是因循守旧沿着老路继续赚钱(qian)，还(hai)是大胆投入改造设备走绿色发(fa)展之路？企业内部有争议(yi)，思路不统一。

“只求眼(yan)前利益，不顾生态环境，企业注(zhu)定没有出路。”这是张天任当时唯一的解释。

真正广泛(fan)的共识(shi)，形成于改革之后每(mei)一个人经手的每(mei)一单业务中。

在长兴县新川(chuan)村的小院里，72岁的史伯荣(rong)谈起那段经历，别有一番滋味。退休前，他是天能集团(tuan)副总裁，负责生产管理(li)、质量管制及生产技术等工作。据他回忆，2005年天能去江苏建厂，当地很多人都认为铅蓄(xu)电池生产污染环境。他带上新产品，颇(po)有底气地介绍天能的绿色转型(xing)实践，“铅蓄(xu)电池生产早已从粗放型(xing)转为精细化，已实现部分智能化，这些变化都是我们想不到的”。

2007年，天能在香港上市，成为“中国动(dong)力电池第一股”。但6年后，天能净利润(run)暴(bao)跌(die)超过(guo)80%。2014年，天能出现了创立28年来(lai)的第一次亏损——将近3亿(yi)元。

“形势严峻，可以说到了悬崖边缘。”在张天任看来(lai)，一方面是上市发(fa)展几年后，内部管理(li)僵化、动(dong)力不足；另一方面是行业出现恶性竞争，天能受(shou)到巨大冲击。

2014年12月，张天任带领天能高管团(tuan)队在安徽凤阳(yang)小岗村参观大包干纪(ji)念馆(guan)，天能第三轮改革转型(xing)大幕拉起——搞“大包干”！

公司先从实施自主经营开始，通过(guo)划小核算(suan)单元，探索(suo)绩效保证金制度，激发(fa)全员(yuan)的活力和创造力，让每(mei)一位员(yuan)工都成为改革的主体。

“绩效保证金，就是增量激励。我交了180万元，保证分公司的年度利润(run)达(da)到1.2亿(yi)元。第二(er)年集团(tuan)实现盈利6亿(yi)元，我的保证金也翻倍返还(hai)。”史伯荣(rong)回忆说，没有交保证金的高管看着都“眼(yan)馋”。

生产环节(jie)的智能化，也成为天能提高行业竞争力的重要抓手。依(yi)托天能集团(tuan)工业互联网平台，浙江动(dong)力能源公司不断刷新行业智能“颜值”，实现制造过(guo)程与下游销售、上游供(gong)应的协同链接。

“2021年，我们生产一万套电池需要130人，现在只用70人。”浙江动(dong)力能源公司总经理(li)助理(li)陈志远说，在行业打造智能工厂，天能是第一个“吃螃蟹”的。建设完成后，企业亩均产值提升20%，人均效率提升40%。同时，单位产品铅、塑料、隔板(ban)等主要原辅材料消耗量下降5%；单位产品污染物排放量降低30%，综合能耗下降15%。

行业政策也释放出重大利好。2024年12月31日，《电动(dong)自行车安全技术规范》正式发(fa)布，将铅蓄(xu)电池车型(xing)的整(zheng)车重量限值由55kg放宽至63kg。

这让天能铅蓄(xu)电池生产获得(de)了腾挪空间，但周文渭并没有喘(chuan)口气的想法。车间处处张贴的“思想不老，人就不老”“时时寻求效率进步 事(shi)事(shi)讲究方法技术”等标语，不断为公司发(fa)展注(zhu)入“兴奋剂”。

目前在国内电动(dong)轻型(xing)车用铅蓄(xu)动(dong)力电池市场，天能的市场份(fen)额(e)超过(guo)45%。天能动(dong)力年报显(xian)示，2023年集团(tuan)营收838.9亿(yi)元，其中铅蓄(xu)动(dong)力电池营收424.23亿(yi)元，占比(bi)超过(guo)50%。

铅蓄(xu)电池是天能起势发(fa)家的源头，也是实现可持续发(fa)展的基本盘。在铅蓄(xu)电池的强力支撑下，天能全面拓展绿色低碳应用场景，由产品制造向提供(gong)系统解决(jue)方案转型(xing)，由做(zuo)产业向构(gou)建产业生态提升。

“锂”势所趋(qu)

凭借技术、品牌、40万家营销网点，天能构(gou)筑(zhu)了铅蓄(xu)电池行业壁(bi)垒。壁(bi)垒之上，张天任清楚看到能源多元化的行业前景。基于这一前景，单一铅蓄(xu)业务难以抵御风(feng)险，也难以让天能在资本市场上讲出更(geng)具吸引(yin)力和想象力的故事(shi)。

2004年，天能成立一家新公司，主要研发(fa)生产镍氢电池，2008年左右升级转产为锂电池。

不过(guo)，在锂电上到底投入多少，天能一时间也没有底——从产业链看，大量制造锂电需要去国外购买原材料；从成本上看，当时锂电价格(ge)是铅电的7倍，而且性能不够稳定。当时一位专家的判断是，锂电池价格(ge)是铅蓄(xu)电池的3倍时，才容易被(bei)用户接受(shou)。

尽(jin)管一开始对锂电池寄予厚望，但在资源上，天能并未(wei)给锂电业务足够支持。在2004年之后几年中，铅蓄(xu)电池业务仍处于优(you)先考(kao)虑地位。

现在回想，张天任坦言当时判断失误，“转型(xing)动(dong)力不足、决(jue)心不大，也没想到去打通国际供(gong)应链，错过(guo)了锂电发(fa)展的大好机会”。

反思是为了更(geng)好前行，但白热化竞争的市场，不会给任何企业留出更(geng)多时间。

2015年，我国新能源汽车爆发(fa)式增长，产量37.9万辆，同比(bi)增长4倍，中国成为全球最大的新能源汽车增量市场，此后产销量一路高歌。天能以更(geng)大力度寻找(zhao)锂电池业务合作机会，尝试摆(bai)脱(tuo)“起了大早，赶了晚集”的尴尬，补(bu)上锂电短(duan)板(ban)。

船大掉头难，何况锂电市场已经群雄并起，补(bu)贴退坡(po)和竞争加剧使天能锂电业务布局遭遇诸多不利。

在天能控股集团(tuan)项目与知识(shi)产权部总监宋文龙看来(lai)，天能的锂电池业务是摸着石头过(guo)河。铅蓄(xu)电池主要是小动(dong)力电池，锂电池则以大动(dong)力电池为主，合作客户发(fa)生了变化，意味着公司的管理(li)模式也要变化。比(bi)如，在和铅蓄(xu)电池客户合作时，天能有更(geng)多话语权，切换到锂电池领域，作为客户的汽车厂商是主导方，天能往(wang)往(wang)需要先交货，一段时间后再(zai)承兑，但天能内部流程的转变没有跟上。

“用管理(li)铅蓄(xu)的模式管理(li)锂电，这是我们走的弯路。”张天任说。

锂电池领域的产品迭代速度，也超出了天能的预料。

2016年，天能引(yin)进一条韩国的锂电池生产线，主要生产18650圆柱形电池，等到生产线跑通后，动(dong)力电池市场格(ge)局已发(fa)生变化，技术也往(wang)前发(fa)展了一大步，产品形态从圆柱形向方形转变。

员(yuan)工的感受(shou)则更(geng)加细微。天能新能源（湖州）有限公司PACK管理(li)部总监黄国军(jun)曾在铅蓄(xu)电池业务部门工作多年，在他的印象里，做(zuo)电池是“苦”出来(lai)的，“一个包装盒能省多少成本，我们都要算(suan)账，一分一厘(li)都在抠”。相比(bi)之下，锂电行业的大投资对他而言“简直不敢想象”——设备投入动(dong)辄上千万元，这需要他在工作中不断提醒自己调整(zheng)状态。

“如果自己不‘革命’，只能坐等别人抢份(fen)额(e)。”黄国军(jun)说。

优(you)化产品结构(gou)、切换赛道，是诸多民营企业的必经之路，最考(kao)验企业家的辨别力与决(jue)断力。

乘用车锂电池难以后发(fa)制人，天能迅速转舵两轮、三轮车及储能、工程机械、特种领域赛道。2022年3月底，天能股份(fen)发(fa)布公告称，计划在湖州南太湖产业集聚区(qu)长兴分区(qu)，分期(qi)建设15GWh的锂电池项目。

也是在这一年，李林贺出任天能锂电制造公司总经理(li)，主要负责方形电池的生产制造。

调研组走进制造车间，隔着玻璃看到，一排排机械手在产线上挥(hui)舞，卷绕、入壳、焊端子，技术工人关(guan)注(zhu)着操作屏(ping)，密切巡视产线上的情况。

不同于现在的热闹场面，李林贺还(hai)记得(de)，建设之初(chu)，天能内部有方形电池制造经验的员(yuan)工极少，“一只手数得(de)过(guo)来(lai)”。除了调用原铅蓄(xu)团(tuan)队的员(yuan)工，天能还(hai)专门招了一批新人做(zuo)研发(fa)。

李林贺回忆，留给量产的时间异常紧张，团(tuan)队每(mei)晚8点开会，用3个小时捋问题、研究对策，次日早上8点开工解决(jue)，晚上复盘、再(zai)捋问题。高速轮转下，6月份(fen)，生产设备入场、新产线建成，9月22日，第一支电芯下线，整(zheng)个过(guo)程不到100天。而在接下来(lai)的3个月里，电芯产量实现了从1支到9.7万支的迅猛增长，直通率从0提升至88.5%。

随着生产步入正轨，李林贺所在团(tuan)队开始投入大电池新品研发(fa)。“一些方向我们难以超越，但至少要努力跟上、缩小差(cha)距，做(zuo)好技术积累，同时针对客户需求提供(gong)差(cha)异化产品，找(zhao)到有特色的切入点。”李林贺说。

错过(guo)一时或是走一段弯路并不可怕，天能坚(jian)持“变”，因势而动(dong)；天能也坚(jian)持“不变”，稳定思想、稳定队伍。转型(xing)之路是一场马拉松赛，天能在等待新一轮机遇到来(lai)。

储能增势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想着田里的。”办公室里，张天任细细说着他的思路，“动(dong)力电池是天能的基本盘，要稳健发(fa)展；储能是新型(xing)盘，要加快发(fa)展；钠电、氢电等业务是未(wei)来(lai)方向，要提前布局、加快攻(gong)关(guan)”。

“五年再(zai)造一个新天能”，目标很坚(jian)定。这意味着，未(wei)来(lai)5年，企业要有近千亿(yi)元的增长。

在张天任看来(lai)，新的增长空间就在储能。“我们卧薪(xin)尝胆好几年了，订单已经多起来(lai)，预计2025年还(hai)会增长。”张天任说。

从业务结构(gou)来(lai)看，天能主要营收高度依(yi)赖铅蓄(xu)电池，为了分散(san)经营风(feng)险，需要找(zhao)到第二(er)增长曲线；从外部环境看，随着全球进入新一轮能源变革时代，发(fa)展储能已成为实现“双碳”目标的现实需求。

2021年，国家发(fa)展改革委(wei)、国家能源局联合印发(fa)了《关(guan)于加快推动(dong)新型(xing)储能发(fa)展的指导意见》；2022年1月，国家发(fa)展改革委(wei)、国家能源局联合印发(fa)了《“十四五”新型(xing)储能发(fa)展实施方案》，提出到2025年，新型(xing)储能由商业化初(chu)期(qi)步入规模化发(fa)展阶段，具备大规模商业化应用条件。

据国家能源局数据，截(jie)至2024年底，全国已建成投运(yun)新型(xing)储能项目累计装机规模达(da)7376万千瓦/1.68亿(yi)千瓦时，与2023年底相比(bi)，增长超过(guo)130%。

“储能”在天能近几年的年报中频频出现。2020年，天能动(dong)力在年报中表示，将积极拓展储能领域业务。2022年的年报显(xian)示，“公司将储能业务视为公司锂电业务发(fa)展的重要突破口，也将集合公司市场、品牌、技术等一系列资源，加速锂电储能市场渗透”。

多元并进的技术路线，是天能发(fa)展储能业务的底气所在。张天任表示，“我们是做(zuo)电池出身，搞储能，要铅炭我们有铅炭，要锂电我们有锂电，未(wei)来(lai)要氢电，我们也能供(gong)”。

2023年7月，天能专门成立储能事(shi)业部，首先将重点放在大储和工商业储能，接下多个大单，在海外市场也有所斩获。一年多时间里，已经形成发(fa)电侧储能、电网侧储能、工商侧储能、户用储能、通信储能等5条业务线。

在熟悉的领域做(zuo)不熟悉的事(shi)情，问题并不少。比(bi)如，大储招标容量大、金额(e)高，利益相关(guan)方复杂，企业多处于被(bei)动(dong)地位。一些新业务并未(wei)带来(lai)预期(qi)增长，引(yin)发(fa)“拖油瓶”“做(zuo)好铅电比(bi)啥都强”等质疑。对此，张天任没有动(dong)摇，2024年8月，天能将储能事(shi)业部升格(ge)为更(geng)高级别的锂电执委(wei)会，集中更(geng)大力量推动(dong)储能板(ban)块发(fa)展。多位业务部门负责人表示，真切感受(shou)到了集团(tuan)领导层对储能发(fa)展“决(jue)心更(geng)强”。

对于储能板(ban)块的种种问题，天能以“差(cha)异化”作为突破关(guan)键词。

一是商业模式差(cha)异。2024年，天能以自有资金2.1亿(yi)元人民币等值美元受(shou)让法国帅福得(de)集团(tuan)持有的天能帅福得(de)能源股份(fen)有限公司40%的股份(fen)，自此，天能不再(zai)局限于电芯生产，而是打通了PACK生产线、上下游材料及零部件等全产业链。每(mei)天清晨，都有数十辆卡车排队驶入厂区(qu)，卸下原材料，再(zai)满载电芯和PACK系统，奔赴各(ge)个省份(fen)的储能安装现场。

与此同时，天能与国电投、国家电网、华能集团(tuan)等企业建立战略合作关(guan)系，由合作方来(lai)投资，天能负责项目安装、工程承接、运(yun)营维护等业务，各(ge)展所长共同推进新型(xing)储能商业化落(luo)地。

二(er)是产品差(cha)异。锂电池是储能赛道的重量级选手，但对于电站、人员(yuan)密集区(qu)域、危化场所等储能场景来(lai)说，安全性是第一考(kao)虑，性能稳定、可密集堆(dui)叠、低成本的铅炭电池更(geng)受(shou)青睐，这正是天能优(you)势所在。

调研组来(lai)到长兴县和平镇城南工业区(qu)，一个巨大的钢体集装箱(xiang)格(ge)外显(xian)眼(yan)，走进其中，块块电池像(xiang)“搭积木”一样堆(dui)叠拼接，足有三四层楼高。

这座(zuo)被(bei)当地人称作“城市充电宝”的建筑(zhu)，是国家电投携手天能共建的铅炭智慧电厂“和平共储”项目，发(fa)挥(hui)着“削峰填谷”的作用——用电低谷时，对储能电池充电蓄(xu)能；用电高峰时，稳定放电填补(bu)电力缺口，助力当地电力保供(gong)以及电网调节(jie)能力的提升。

项目经理(li)潘(pan)载安介绍，“和平共储”项目含铅炭电池约300万个，均由天能提供(gong)，一次充满可存电100万千瓦时，以城镇居民每(mei)天每(mei)户用电量12.5千瓦时计算(suan)，可满足8万户居民一天的普通用电。

该(gai)项目推动(dong)铅炭电池落(luo)地更(geng)多场景，为天能储能业务打开了新的突破口。“有一种迎来(lai)春天的感觉。”潘(pan)载安说。

对于天能而言，储能已经迈过(guo)“干不干”的抉(jue)择阶段，目前关(guan)键是把握节(jie)奏的问题——不能不冲，不能让锂电遗憾重现；把好速度，要把投入控制在集团(tuan)主业的支持能力内。

“战略一旦通过(guo)，就要不打折扣坚(jian)决(jue)执行。”张天任对“鹰的重生”故事(shi)印象深刻，他说，眼(yan)下天能要拔(ba)毛(mao)、要流血，要接纳痛苦，要有必胜(sheng)信心，等新羽毛(mao)长出来(lai)。

循环聚势

高压(ya)水(shui)枪喷(pen)射出的水(shui)流冲刷着地面，地面略微有些倾(qing)斜，水(shui)流顺着沟槽(cao)汇集到车间外固定的水(shui)坑(keng)里。

这里是废旧铅蓄(xu)电池的贮存区(qu)，每(mei)天有超过(guo)1000吨的铅蓄(xu)电池从全国各(ge)地运(yun)到这里，经过(guo)分类后，等待进入电池“再(zai)生”流程。

这些铅蓄(xu)电池通常已使用多年，密封结构(gou)老化，内部含有的酸性物质容易流出，如果流进土地，会造成严重污染，必须使用高压(ya)水(shui)枪来(lai)清洗可能残留在地面上的酸性物质。“贮存区(qu)的地面都是用防腐防渗材料加厚的。”浙江电源材料公司生产部经理(li)张明锐告诉(su)调研组。

铅蓄(xu)电池蓬勃发(fa)展，带来(lai)的不仅是营收与利润(run)，还(hai)有电池退役后向何处去的问题：是任由其被(bei)随意丢弃，还(hai)是通过(guo)科学环保的方法进行循环再(zai)利用？

这个问题也曾困扰天能——作为铅蓄(xu)电池出货量第一的企业，其退役的电池也最多。

一开始业内对废旧电池的处理(li)方式并不规范，一些地下作坊把退役铅蓄(xu)电池撬开，取出里面有价值的铅，再(zai)把剩下的塑料外壳和无法再(zai)利用的硫酸扔掉。这种“土”办法简单易行，但不利于环境保护，塑料外壳会堆(dui)积成固体废物，硫酸则会污染地下水(shui)。

2009年，张天任拍板(ban)建设退役电池处理(li)产线，决(jue)心把退役电池“吃干榨净”，真正做(zuo)到100%循环利用，在行业内率先形成优(you)势。

国内没有相关(guan)设备，天能斥资6000万元，从国外购置了一条拆解线，再(zai)加上两台转炉(lu)，光设备款的投入就高达(da)1亿(yi)多元。当年，电池处理(li)基地成为天能亩均投资最大的项目。

内部争论不断——有人不理(li)解为什么(me)这笔钱(qian)不拿去扩建铅蓄(xu)电池产能，反而去干不赚钱(qian)的电池处理(li)；有人觉得(de)制造业应该(gai)对社会负起责任，坚(jian)持绿色发(fa)展。

随着发(fa)展方式的转变，环保要求越来(lai)越高。天能集团(tuan)循环事(shi)业部副总裁张春强回忆，在建设第二(er)期(qi)电池处理(li)产能时，为了匹配环保标准，光是图纸就改了5个大版本，每(mei)本都有数百页。

“设备在投建时满足当时的环保标准，后来(lai)环保标准又提高了，怎么(me)办？那就要继续技改。”张春强说。

为了达(da)到标准，天能在最初(chu)位于长兴的电池处理(li)基地做(zuo)了三次大的技改。

第一次技改增加富氧侧吹炉(lu)，收集烟尘，并把其中的二(er)氧化硫提炼成精制酸。

第二(er)次技改增加了电解工艺，把再(zai)生铅中的铋、金、银等稀有贵金属提取出来(lai)。

第三次技改是复制建设一个年处理(li)45万吨电池的工厂，环保标准比(bi)国家标准还(hai)高30%，目前正在紧张施工中。

“我们希望成为行业标杆，所以在环保标准上经常自己‘为难’自己。”天能集团(tuan)循环事(shi)业部副总裁陈晓鲁说。

环保投入的明账是生态效益，暗账是经济(ji)效益。

2018年，天能100%控股的浙江昊杨新能源科技公司成立，主业是生产加工橡胶(jiao)和塑料制品。天能从铅蓄(xu)电池中回收的塑料制品，会被(bei)运(yun)到这里进一步加工。

在浙江昊杨的生产车间中，一条条塑料线在轮轴上飞奔而过(guo)，变成细小的塑料颗粒(li)。绿色、黑色、白色……整(zheng)个车间仿佛在编织一幅(fu)画(hua)卷。

浙江昊杨行政人事(shi)部副总监李燕介绍，这是把退役铅蓄(xu)电池的塑料外壳变成改性塑料的地方，能生产30多种改性塑料产品，年产能6万吨。

这些塑料颗粒(li)随后被(bei)注(zhu)入到工厂的196台注(zhu)塑机中，重新变成电池外壳、汽车外壳、空调外壳等。

“现在很多企业对于产品中含有多少再(zai)生材料有要求，这给我们创造了很大的市场空间。”李燕说，浙江昊杨正在探索(suo)原材料碳足迹的追踪管理(li)，通过(guo)改革碳资产管理(li)方法，使再(zai)生材料发(fa)挥(hui)出更(geng)大价值。

同样是在2018年，天能新材料有限公司成立，主业是回收市场上新出现的锂电池，尽(jin)管彼(bi)时还(hai)没有多少锂电池达(da)到退役时限。现在，天能新材料有限公司已经完成针对磷酸铁锂电池的再(zai)生研究工作，退役锂电池回收率超过(guo)99%。

天能的目标是，将锂电池回收业务做(zuo)成业内领先。天能新材料有限公司总经理(li)王盛(sheng)说：“现在的主要工作是做(zuo)渠道建设，赶在锂电池退役高峰期(qi)到来(lai)之前占领赛道。”

随着天能电池回收产业链逐渐成型(xing)，其产业影响力日渐凸显(xian)。

2020年，因为“低小散(san)”铅蓄(xu)电池回收作坊过(guo)多，当地政府(fu)要求，再(zai)生铅企业要与正规企业合作。原先在当地进行再(zai)生铅加工的太和县长江金属材料公司找(zhao)到天能，希望双方合作处理(li)铅蓄(xu)电池。当时，长江金属材料公司使用的旧有工艺所产生的废物量超过(guo)政策标准，且生产中难以检(jian)测锡化合物、二(er) 英等污染因子。

天能加入后，为原有的生产基地引(yin)入了富氧侧吹炉(lu)，整(zheng)个生产过(guo)程产生的粉尘从每(mei)年10.4吨下降到5.5吨，二(er)氧化硫从每(mei)年30.3吨下降到17.24吨，铅从每(mei)年0.426吨下降到0.397吨。

双方合作下，长江金属材料公司原有的再(zai)生精铅冶(ye)炼厂年产能从16万吨扩建到20万吨，符合最新的环保标准，最初(chu)几十人的小作坊转变为拥有400余名专业人员(yuan)的正规企业。对于天能而言，每(mei)年约30万吨废铅蓄(xu)电池和5万吨铅泥铅渣也得(de)到有效处理(li)，实现了共赢。

2021年4月，天能员(yuan)工李金龙接到了一项调研任务：在浙江、江苏、安徽，走访回收处理(li)退役铅蓄(xu)电池的商户。这些商户多为个体经营，不仅交易效率低下，有关(guan)部门和行业企业也难以追踪其货源，品质上得(de)不到保证。为了解决(jue)这一问题，李金龙所在团(tuan)队开发(fa)出“铅蛋”平台，把小商户、回收企业等都搬到网上，在“铅蛋”平台上撮合交易，推动(dong)实现更(geng)大规模的废铅蓄(xu)电池回收循环利用。

“铅蛋”平台的打造，不仅便于天能内部进行数字化管理(li)，也提升了回收行业的数字化水(shui)平。李金龙介绍，政府(fu)对于资源循环企业有政策优(you)惠，过(guo)去一些企业因交易不规范无法享受(shou)优(you)惠待遇，而“铅蛋”平台可以反向开票，对于企业来(lai)说，每(mei)吨电池能多出100元的利润(run)。

如今，铅蛋平台上线的用户数已经达(da)到9万多家，为全国约80%的回收公司提供(gong)服务。

天能现在每(mei)年处理(li)100万吨退役铅蓄(xu)电池，营收规模超过(guo)百亿(yi)元。循环业务已从以售卖(mai)铅锭为主的资源型(xing)企业，发(fa)展成为生产集红丹粉、精制酸、改性塑料等多种高附加值产品为一体的制造型(xing)企业。

科技赋能循环绿色发(fa)展，天能打通了“回收—处理(li)—再(zai)加工—销售”全过(guo)程。陈晓鲁表示，天能正准备走出国门，向全世界展示中国企业退役铅蓄(xu)电池处理(li)能力。

乘势而为

在天能海外事(shi)业部经理(li)杨英杰的办公室里，挂着两张地图，一张世界地图，另一张是全球风(feng)险地图。地图上，各(ge)种小图钉标记着天能的“海外版图”。

“按照我们的十年发(fa)展规划，主要分为基础建设、快速发(fa)展、机构(gou)优(you)化、跨(kua)越式发(fa)展四个阶段。”杨英杰说，海外事(shi)业部的目标是在2030年具备百亿(yi)元级规模，让集团(tuan)发(fa)展“如虎添翼”。

越南是天能开拓东南亚(ya)及全球市场的重要支点。2024年8月19日，天能越南项目迎来(lai)重要进展——首个海外生产基地中，首批新能源环保动(dong)力电池下线。

对铅蓄(xu)电池行业来(lai)说，出海是必选项。面对海外风(feng)险和市场的不确(que)定性，杨英杰坦言：“我们整(zheng)个海外投资策略是稳字当先、稳步推进，主要围绕天能的主营业务进行海外拓展。”

五年规划、十年规划，展现天能乘势出海的蓝(lan)图。

山(shan)林绿竹、清溪流淌，则是天能不忘初(chu)心的坚(jian)守。

新川(chuan)村，孕育了天能的绿色基因。在这片山(shan)水(shui)中，既有一家民营企业的创业足迹，也有创业者们对家乡的深厚情谊。

“做(zuo)企业一方面要紧跟国家发(fa)展大势，不断领会和思考(kao)；另一方面要围绕社会责任去创新求变，这是天能的运(yun)营之道，也是我创业以来(lai)的坚(jian)守。”张天任说。

地处山(shan)岕之间，新川(chuan)村地少山(shan)多，人均耕地不足三分，农(nong)业生产“异常艰难”。早年间，村民或是去地里务农(nong)，早出晚归(gui)、负重前行，或是进竹山(shan)做(zuo)活，挑料上山(shan)、翻竹林地、施肥、砍毛(mao)竹、挖竹笋，样样都是体力活。

随着企业发(fa)展壮大，天能通过(guo)技术帮扶、资金支持、就业支撑等途(tu)径，引(yin)导村民参与到村级资源开发(fa)和配套服务企业的致(zhi)富链条中，带领村民共同致(zhi)富。

新川(chuan)村3000多名常住人口中，直接在天能务工的人数达(da)到700多人，从事(shi)天能产业链及电池销售的人数超过(guo)800人，与天能上下游配套生产的企业有30多家。

“我曾经是‘三无’人员(yuan)，一无自信，二(er)无资金，三无工人，是天能给了我改变的机会。”村民胡汉(han)平说。他曾经开办一家耐火材料厂，后因市场变动(dong)加上污染整(zheng)治，欠下了800万元债务。困难之际，天能主动(dong)找(zhao)到他，让他为天能生产电池用的高性能隔板(ban)材料。现在胡汉(han)平不仅还(hai)清了债务，企业营业收入更(geng)超过(guo)1亿(yi)元。

天能的绿色发(fa)展理(li)念，与新川(chuan)村发(fa)展紧密结合。

为彻底改变村庄面貌，新川(chuan)村下定决(jue)心，关(guan)停污染企业，淘汰落(luo)后产能，守好绿水(shui)青山(shan)。据了解，新川(chuan)村淘汰“小散(san)乱”污染企业20多家。

胡汉(han)平将厂房搬进镇里规划新建的工业园区(qu)，并投资200多万元引(yin)进全自动(dong)智能生产线，还(hai)安装上净水(shui)设施，将工业废水(shui)循环利用率提高至70%。针对耐火材料企业能耗高、污染重的问题，胡汉(han)平主动(dong)进行节(jie)能降碳技改。

整(zheng)洁明亮的车间内，一摞摞隔板(ban)材料成型(xing)下线。“虽(sui)然经营成本增加了不少，但转型(xing)后企业的发(fa)展空间更(geng)大了，效益也越来(lai)越好。”胡汉(han)平说。

转型(xing)后的新川(chuan)村里，笑脸更(geng)多了。新川(chuan)村全面开展环境综合整(zheng)治行动(dong)，休闲农(nong)业、生态旅游、精品民宿等不断涌现。2023年，村集体经济(ji)总收入约千万元，人均可支配收入超15万元。

在天能的带动(dong)下，本土企业纷纷投身村庄建设运(yun)营。这些年，新川(chuan)村累计收到捐赠(zeng)发(fa)展资金达(da)3300万元。利用所筹资金，新川(chuan)村一面加快道路建设、房屋改造等硬件工程，一面挖掘村庄特色，打造“红色文化+绿色生态”的美丽乡村示范点。

“以前大家都想出去赚钱(qian)，如今就想回来(lai)为村里多作贡献(xian)。”新川(chuan)村村民司国兴说。他是浙江亿(yi)能塑业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li)，主要为天能做(zuo)配套产品。此前，村里防洪堤坝发(fa)生坍塌，他带头捐款3万元；村里浇筑(zhu)水(shui)泥路，他又捐款5万元。

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是人民群众的共同期(qi)盼(pan)。长兴县委(wei)书(shu)记朱伟表示，以天能为代表的“村企共建”共富模式，是企业促进共同富裕的一次生动(dong)诠释，也是中国式现代化在长兴的生动(dong)实践。

（经济(ji)日报调研组成员(yuan)：马吉(ji)英 李万祥(xiang) 曾诗阳(yang) 李 景 柳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