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kuai)，陈先生(sheng)就收到了扣款通知，然(ran)而扣掉的金额并不是二十多元，而是198元。这时他才(cai)注(zhu)意到，自己下载的软(ruan)件(jian)也根本不是DeepSeek，而是“DreamDark”。陈先生(sheng)表示，作(zuo)为一名“外行”，自己根本无(wu)法甄别这些软(ruan)件(jian)，“当时我生(sheng)怕找错(cuo)了，还直接输(shu)入DeepSeek搜索的，根本没想过(guo)排在第一位的不是真的DeepSeek！”

1月30日，北京(jing)的王女士也遇到了与陈先生(sheng)类似的情(qing)况，“那几天网上到处都是关于DeepSeek的新闻，我很好奇就打(da)算(suan)下载一个试试。在苹果(guo)商店输(shu)入‘DeepSeek’后，出来(lai)的第一个软(ruan)件(jian)是‘DreamDesk’，当时我就觉得名字不太一样，但想想也可能是正式的名称，所(suo)以就直接下载了。”

打(da)开DreamDesk软(ruan)件(jian)后，王女士发现它需要“购买会员”才(cai)能使用(yong)，“上面显示中国地区永久会员28.8，我觉得这价(jia)格能接受，而且国产(chan)大模型(xing)刚出来(lai)也应该(gai)支持一下，于是就买了，结果(guo)我的账(zhang)户先后被(bei)扣了将近200元。我又仔细看了一下软(ruan)件(jian)介绍，才(cai)发现它根本不是DeepSeek！”王女士表示，由于担心后面还有(you)其他“猫腻”，她立即卸载了这款软(ruan)件(jian)。

发现问(wen)题申请退款

被(bei)客服告知“条件(jian)不符”

陈先生(sheng)和王女士均(jun)表示，发现下载了错(cuo)误的软(ruan)件(jian)且被(bei)额外扣费后，他们第一时间向苹果(guo)官方(fang)客服申请退款，结果(guo)都被(bei)拒绝(jue)了。

“从(cong)发现下错(cuo)软(ruan)件(jian)被(bei)扣钱到拨打(da)投诉电话，前后也就不到5分钟时间，刚开始苹果(guo)客服人员还答应帮我处理，说钱在8小时内可以退回来(lai)，但是后来(lai)一直没信儿，直到过(guo)了24小时左右才(cai)给(gei)我的邮(you)箱发来(lai)一个文件(jian)，说我这个情(qing)况不符合退款（条件(jian)）。”

陈先生(sheng)展示的来(lai)自苹果(guo)商店的邮(you)件(jian)显示，他下载并购买了“DreamdarkAI中文版-AI人工智能助手”的一次性(xing)会员，并于2月18日提交了“请求退款”的申请，但经(jing)审核“不符合退款条件(jian)”，因此请求被(bei)拒绝(jue)。此后，陈先生(sheng)再未(wei)收到过(guo)苹果(guo)官方(fang)的任何信息。陈先生(sheng)表示，自己本想直接联系软(ruan)件(jian)开发者，但在软(ruan)件(jian)详情(qing)页中并没有(you)找到联系方(fang)式，最后只能自认倒霉(mei)。

与陈先生(sheng)一样，发现问(wen)题后王女士也立即向苹果(guo)官方(fang)申请退款，但她先后两次提出申请都被(bei)拒绝(jue)了，“客服让我联系软(ruan)件(jian)开发者，可是对方(fang)留的联系方(fang)式只有(you)一个邮(you)箱，根本就没用(yong)。”

北青(qing)报记者注(zhu)意到，与陈先生(sheng)和王女士有(you)相同经(jing)历的消费者并不在少数。在苹果(guo)应用(yong)商店的DreamDark评论区，有(you)不少消费者留言表示会员标价(jia)与实际扣费不符。截(jie)至记者发稿(gao)，黑(hei)猫投诉平台上对苹果(guo)应用(yong)商店的相关投诉已达到105件(jian)，每日的投诉数量还在不断(duan)增长中，甚至还有(you)消费者针对DreamDark发起了集体投诉。

调查(cha)

搜索DeepSeek官方(fang)正版

二十多款软(ruan)件(jian)都是“李鬼”

消费者明明输(shu)入了正确的软(ruan)件(jian)名称，为何还会下载错(cuo)误的软(ruan)件(jian)呢？对此，北青(qing)报记者分别使用(yong)多台手机进行了测试。

在苹果(guo)应用(yong)商店中，北青(qing)报记者第一次输(shu)入“DeepSeek”时，出现在搜索结果(guo)首位的是“纳米AI搜索”，排在第二位的才(cai)是真正的DeepSeek。换另(ling)一台苹果(guo)手机重新搜索，出现的第一个软(ruan)件(jian)是“腾讯(xun)元宝(bao)”，第二个才(cai)是DeepSeek。当北青(qing)报记者第三次在苹果(guo)应用(yong)商店搜索DeepSeek时，排在首位的又变成了“DreamDesk”……

更令人惊讶的是，当北青(qing)报记者输(shu)入“DeepSeek官方(fang)正版”进行搜索时，一下子列(lie)出了二十多款软(ruan)件(jian)，虽(sui)然(ran)它们的名字多数与DeepSeek相似，例如(ru)Deepask、DeepSea、DreamDark、DreamDesk、DeepSpeed等，但没有(you)一个是“正主”。

北青(qing)报记者注(zhu)意到，在多次搜索结果(guo)中，排名第一的软(ruan)件(jian)名称下方(fang)都用(yong)小小的蓝底(di)白字标注(zhu)了“广(guang)告”二字。这些软(ruan)件(jian)名称里大多本身就包含DeepSeek字样或者与DeepSeek相似，同时，几乎所(suo)有(you)软(ruan)件(jian)都标榜可以提供智能化的服务，如(ru)对话、问(wen)答、写作(zuo)、绘画等，同时还标注(zhu)了“DeepSeek”“Chat GPT”等字样。对于那些对人工智能不太了解的消费者来(lai)说，很容易误以为这就是真的DeepSeek而直接下载。

此外，北青(qing)报记者还尝试使用(yong)安(an)卓系统手机搜索DeepSeek，在分别输(shu)入“DeepSeek”和“DeepSeek官方(fang)正版”字样后，出现的软(ruan)件(jian)列(lie)表中的“DeepSeek”都排在第二位，排在第一位的分别是腾讯(xun)元宝(bao)和豆包，且后面都标注(zhu)了“广(guang)告”字样。在华为应用(yong)商店中输(shu)入“DeepSeek”和“DeepSeek官方(fang)正版”，排在列(lie)表第一位的分别是注(zhu)明了“广(guang)告”二字的AI视频绘图写作(zuo)精(jing)灵(ling)和AI智能秘书，真正的DeepSeek均(jun)排在第二位。

客服称算(suan)法决定搜索排名

定价(jia)与退费取(qu)决于开发方(fang)

北青(qing)报记者致电苹果(guo)客服咨询，对于搜索结果(guo)的排序问(wen)题，苹果(guo)客服人员表示，苹果(guo)应用(yong)商店的搜索排名算(suan)法复杂，由系统自动设定，具体排名规则自己并不清楚。

“系统里面的算(suan)法我们也不知道(dao)是如(ru)何设定的，打(da)个比方(fang)，我们在百度里面去(qu)搜索东西，那么搜索出来(lai)之后可能第一条也不是我们想要的，这就是算(suan)法不同带来(lai)的。”该(gai)工作(zuo)人员还表示，不仅客服无(wu)法查(cha)询到算(suan)法问(wen)题，任何部门来(lai)查(cha)询都是一样的情(qing)况，都不可能查(cha)到系统里面的算(suan)法，这个算(suan)法不会对任何人公(gong)示。

北青(qing)报记者注(zhu)意到，在苹果(guo)中国官网的“Apple媒体服务条款和条件(jian)”中，对于“搜索结果(guo)和排序”描述为：在确定如(ru)何在搜索结果(guo)中对App进行排序时，考虑的主要参数是App提供商提供的元数据(ju)、客户与App和App Store的互动情(qing)况，以及App在App Store中的受欢迎程度。这些主要参数提供与客户搜索查(cha)询最相关的结果(guo)。

对于费用(yong)结算(suan)标准问(wen)题，王女士和陈先生(sheng)均(jun)表示，自己“购买会员”时该(gai)软(ruan)件(jian)页面并没有(you)标注(zhu)是美元价(jia)格。随后，北青(qing)报记者在苹果(guo)应用(yong)商店分别下载了Dreamdark和DreamDesk，发现会员购买页面已修改为用(yong)人民币和美元两种符号(hao)列(lie)明费用(yong)。

上述客服人员表示，苹果(guo)本身不会收取(qu)客户任何的费用(yong)。消费者“购买会员”的费用(yong)是由软(ruan)件(jian)开发商收取(qu)的，苹果(guo)只能协助用(yong)户与软(ruan)件(jian)开发商沟通退款事宜，但最终是否退款取(qu)决于软(ruan)件(jian)开发商的政策(ce)。至于有(you)消费者质疑为何有(you)的软(ruan)件(jian)在中国市场(chang)推广(guang)销售却以美元为结算(suan)单位的问(wen)题，该(gai)客服人员表示，定价(jia)和结算(suan)方(fang)式等也都是由软(ruan)件(jian)开发方(fang)决定的。

苹果(guo)拒提供有(you)效联系渠道(dao)

很多软(ruan)件(jian)开发者“隐身”

北青(qing)报记者注(zhu)意到，如(ru)陈先生(sheng)和王女士所(suo)言，在DreamDark和DreamDesk的软(ruan)件(jian)介绍页和软(ruan)件(jian)中均(jun)没有(you)开发者的联系电话，DreamDesk留有(you)一个联系邮(you)箱，而DreamDark连邮(you)箱都没留。

北青(qing)报记者随机在苹果(guo)应用(yong)商店下载了多款软(ruan)件(jian)，发现多数开发者的联系方(fang)式都“藏”在隐私政策(ce)最后，其中大部分都只有(you)一个邮(you)箱，还有(you)一些根本找不到任何联系方(fang)式。

针对上述问(wen)题，北青(qing)报记者再次拨打(da)了苹果(guo)客服电话。对于苹果(guo)应用(yong)商店在软(ruan)件(jian)开发者公(gong)示联系方(fang)式方(fang)面是否有(you)明确规定，客服人员表示不清楚，也无(wu)法直接提供相关联系方(fang)式，但如(ru)果(guo)消费者因为误下载软(ruan)件(jian)而造成损(sun)失，苹果(guo)方(fang)面会积极帮助消费者向软(ruan)件(jian)方(fang)做挽回的尝试。

当北青(qing)报记者坚持要求苹果(guo)方(fang)面提供软(ruan)件(jian)开发者的联系方(fang)式时，该(gai)客服人员表示，可以通过(guo)苹果(guo)账(zhang)户注(zhu)册邮(you)箱给(gei)记者发送一个联系软(ruan)件(jian)开发者的渠道(dao)。不久后，北青(qing)报记者收到了一封来(lai)自苹果(guo)官方(fang)的邮(you)件(jian)，内容是教消费者“如(ru)何联系App开发者”。按照邮(you)件(jian)指引操作(zuo)，北青(qing)报记者查(cha)到了某(mou)软(ruan)件(jian)的产(chan)品页面，点击“App支持”后，显示的却是一篇全英文隐私政策(ce)介绍，里面也并没有(you)任何联系方(fang)式。

那么，苹果(guo)拒绝(jue)提供开发者信息的情(qing)况“全球适(shi)用(yong)”吗(ma)？北青(qing)报记者注(zhu)意到，在欧(ou)盟(meng)地区开发者已无(wu)法继续“隐身”。公(gong)开报道(dao)显示，根据(ju)欧(ou)盟(meng)《数字服务法》规定，苹果(guo)公(gong)司对于欧(ou)盟(meng)成员国的App Store实施新规，要求所(suo)有(you)在欧(ou)盟(meng)分发应用(yong)的开发者必须提供包括地址、电话号(hao)码(ma)和电子邮(you)件(jian)在内的联系信息，这些信息将显示在产(chan)品页面上，而不符合条件(jian)的应用(yong)则会被(bei)下架。

声音

平台不能只做传声筒

应向用(yong)户提供有(you)效协助

中国法学会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研究会副秘书长陈音江认为，手机应用(yong)商店为消费者提供了如(ru)交易撮合、资质审核、交易渠道(dao)等服务，相当于一个网络电子商务平台。《中华人民共和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第四十四条规定，消费者通过(guo)网络交易平台购买商品或者接受服务，其合法权益受到损(sun)害(hai)的，可以向销售者或者服务者要求赔偿(chang)。网络交易平台提供者不能提供销售者或者服务者的真实名称、地址和有(you)效联系方(fang)式的，消费者也可以向网络交易平台提供者要求赔偿(chang)。

同时，消费者在苹果(guo)应用(yong)商店进行软(ruan)件(jian)下载时，因广(guang)告或算(suan)法排名误导造成错(cuo)误下载并受到扣费损(sun)失的，应用(yong)商店应协助消费者挽回损(sun)失。“这种协助应是有(you)效、可操作(zuo)的。不能仅仅做消费者与软(ruan)件(jian)开发者之间的‘传声筒’；应用(yong)商店平台应该(gai)向消费者提供销售者或者服务者的真实名称、地址和有(you)效联系方(fang)式。不能一推了之。”陈音江说。

另(ling)外，《中华人民共和国电子商务法》第四十条规定，电子商务平台经(jing)营者应当根据(ju)商品或者服务的价(jia)格、销量、信用(yong)等以多种方(fang)式向消费者显示商品或者服务的搜索结果(guo)；对于竞价(jia)排名的商品或者服务，应当显著(zhu)标明“广(guang)告”。陈音江认为，面对消费者对算(suan)法排名引发误导的多次投诉，平台方(fang)应及时作(zuo)出反应和调整，加(jia)强上架审核，否则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同时陈音江也提醒消费者，在下载软(ruan)件(jian)时要保持警惕、仔细核对相关信息，避免因疏忽而下载到非官方(fang)或盗版软(ruan)件(jian)。

北青(qing)报记者注(zhu)意到，北京(jing)市市场(chang)监管局今(jin)年发布的《网络交易平台经(jing)营者服务协议(yi)和交易规则合规指引》指出，网络交易平台经(jing)营者应当制定并公(gong)开算(suan)法推荐服务相关规则，在其承诺范围(wei)内使用(yong)算(suan)法推荐技术，不得侵害(hai)消费者合法权益。同时，指引也要求网络交易经(jing)营者建立便捷、有(you)效的投诉举报机制。明确与公(gong)示投诉举报流程、方(fang)式、渠道(dao)等相关信息，及时受理并处理投诉举报，积极协助消费者维护合法权益。

文 | 北京(jing)青(qing)年报记者 赵婷婷 王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