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站在中轴线北端的鼓楼上(shang)，向(xiang)南(nan)眺望(wang)中轴线，会发现北京地势起伏自然、建(jian)筑高低错落(luo)有序。”王崇(chong)臣说，中轴线及其周边在空间布局上(shang)讲究顺势而为，道法自然。

轴线与地势的完美结合，让风“来去自由(you)”。王崇(chong)臣介(jie)绍，中轴线依托(tuo)北京自然地形，建(jian)筑群(qun)沿轴线依次(ci)排(pai)开，借助(zhu)水系形成天然的通风廊道，可以调节城市(shi)气候(hou)。

人类逐水而居，城市(shi)因水而建(jian)。背山抱水，是(shi)古代城市(shi)营造的普遍理念，北京城也不例外。“北京城是(shi)依水建(jian)城，以水定轴，轴水相依。”王崇(chong)臣说，河湖水系对北京中轴线的形成、发展与变迁起着至(zhi)关重要的作用。

虽然北京城中并无丰沛的天然水资源，但匠心独运的古代城市(shi)建(jian)设者利用各种水利工程，巧(qiao)妙(miao)地将“天然水系”与“人工水系”相融合，在老(lao)城内设计和创造出了令人震撼的河湖水系，构建(jian)出了北京完善的城市(shi)水利格局，彰(zhang)显了治(zhi)水、理水、用水方面朴素的环(huan)保(bao)理念与高超的工匠技艺。

如今，中轴线周边分布着大量河湖水系，形成“六海映日月、八水绕京华”的多功(gong)能水系格局。水系串(chuan)联下，水绕城、城护水，不仅增加了空气湿度、调节小气候(hou)，还给人们(men)提供滨(bin)水游(you)玩的空间。

古人的智慧传(chuan)承，启发了今人的思考。在新时代北京城市(shi)建(jian)设中，从保(bao)持(chi)历史(shi)河湖水系的位置、形态及文化内涵，到(dao)打造“水城共融，蓝绿交织”的生态环(huan)境，建(jian)设者为展现历史(shi)河湖的勃勃生机倾注了大量心血。南(nan)、北护城河是(shi)河湖水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两岸绿意盎然、古色古香，吸引人们(men)前来观鸟、赏鱼、漫步；在前门三里河片区，经过景观提升(sheng)改造，重现了水穿街巷、庭(ting)院(yuan)人家(jia)的美好意境……一(yi)处(chu)处(chu)与北京老(lao)城密切相关的水文化遗(yi)产历久弥新，重焕光彩。

建(jian)筑充满巧(qiao)思，故宫百(bai)年不涝，团城集雨节水

永(yong)定门、先农坛、天坛、故宫……行走在中轴线上(shang)，一(yi)个个遗(yi)产点让人流连忘返(fan)，打动(dong)人的不仅在于(yu)精美的建(jian)筑、优(you)美的风景，还在于(yu)蕴含其中的生态巧(qiao)思。

北京的冬(dong)季，寒风凛冽，而在故宫里，却感觉(jue)风好像小了不少。“故宫北面是(shi)景山，可以挡住一(yi)部分北来的寒风。”王崇(chong)臣说，故宫的建(jian)筑坐北朝南(nan)，北窗小、南(nan)门大，利用太阳高度角实现冬(dong)季采光、夏(xia)季遮(zhe)阳。

景山是(shi)中轴线上(shang)的制高点，是(shi)古人在挖湖和人工河时堆出来的“小山”。“这是(shi)中轴线上(shang)生态环(huan)保(bao)的设计手法——挖湖堆山。”王崇(chong)臣说，这不仅有效(xiao)利用了“建(jian)筑垃圾”，还成功(gong)营造了山水环(huan)绕的生态格局。古为今用，数百(bai)年后(hou)，在奥林匹克森林公园北端建(jian)设时也借鉴了这一(yi)手法。

故宫百(bai)年不涝的秘密是(shi)什么(me)？在王崇(chong)臣看来，这得益于(yu)自上(shang)而下的排(pai)水系统(tong)：建(jian)筑排(pai)水、地表径流、地下暗沟的协作配合以及故宫内外水系的连通。

就(jiu)建(jian)筑排(pai)水而言，故宫宫殿建(jian)筑群(qun)的屋顶设计上(shang)有着不少“门道”——上(shang)陡下缓坡(po)面屋顶可以让水流加速下排(pai)，保(bao)护屋檐下的立柱、门窗不受雨水侵袭。水流到(dao)台基经过螭首(shou)龙头口(kou)流出，暴雨时还会出现“千龙吐水”景观。因为故宫地势北高南(nan)低，中间高两边低，地表水流汇集通过明(ming)沟流入纵横交错的地下暗沟，水流汇入内金水河，再到(dao)筒子(zi)河，最终实现内外水系连通。

北海团城内，城墙上(shang)并未设置泄水口(kou)，地面上(shang)也没有排(pai)水沟，团城的雨水到(dao)哪里去了呢？秘密就(jiu)藏在特制的铺地青砖和砖下的土(tu)层、涵洞与暗河里。每逢降雨，吸水性极强的铺地青砖会快速吸收雨水，并通过土(tu)层下渗、储(chu)存。记者看到(dao)，这些青砖大部分还是(shi)历经沧桑(sang)的“老(lao)物(wu)件”，呈倒梯(ti)形铺设，大头朝上(shang)、小头朝下，砖之(zhi)间会留出三角形空隙。

“倒梯(ti)形铺设有利于(yu)雨水渗透到(dao)下面的土(tu)层里，继而进(jin)入涵洞与暗河。”工作人员介(jie)绍，经过如此精巧(qiao)地调蓄雨水，不仅不会对城上(shang)的建(jian)筑造成危害(hai)，还有利于(yu)团城上(shang)的植物(wu)生长，既不容易在天旱时枯萎，也不容易在雨季时烂根。

“团城堪称古代集雨节水工程的典范，其做法与今天‘海绵城市(shi)’的‘渗滞蓄净用排(pai)’六要素匹配度很高，对目前的雨洪利用仍具有很好的借鉴意义。”王崇(chong)臣说。

保(bao)护古树名木，织补绿色空间，丰富(fu)生物(wu)多样性

在北京中轴线遗(yi)产保(bao)护区域内，不仅坐落(luo)着雄伟壮丽的古建(jian)筑，还分布着众多古树名木。

北京中轴线遗(yi)产保(bao)护中心与北京市(shi)园林绿化局密切合作，北京中轴线遗(yi)产保(bao)护中心陆续对北京中轴线遗(yi)产缓冲区内8753棵古树名木的科名、属名、树龄(ling)、树高、生长势等详(xiang)细资料(liao)进(jin)行采集。“借助(zhu)国内首(shou)个应(ying)用三维数字孪生技术搭建(jian)的遗(yi)产监测平台，我们(men)可以随时查看任意一(yi)棵古树的情况。”北京中轴线遗(yi)产保(bao)护中心主任金锡彬说。

最近，王崇(chong)臣团队对北京中轴线的生物(wu)迁徙做了一(yi)项建(jian)模研究，得到(dao)的结论是(shi)重要生态廊道整体上(shang)贯穿北京核(he)心区南(nan)北，呈现出与北京中轴线走向(xiang)相同的趋势，表明(ming)了北京中轴线在城市(shi)中的生态引领作用，体现了中轴线的生态价值和功(gong)能。这得益于(yu)北京推(tui)动(dong)中轴线水系及周边的生态环(huan)境综合整治(zhi)。植绿补绿的绿色空间织补，让中轴线周边绿化逐渐连块成片。

越来越多的野生动(dong)物(wu)特别是(shi)鸟类，在中轴线周边的建(jian)筑、树林、绿地内栖息生活，丰富(fu)的生物(wu)多样性赋予中轴线新的生命力。

北京雨燕环(huan)绕正阳门城楼追逐竞飞的场景，已持(chi)续600余年，是(shi)北京中轴线重要的活态文化符号。每年4月至(zhi)7、8月，北京雨燕从非洲南(nan)部飞抵北京筑巢繁殖，正阳门城楼是(shi)它们(men)的主要栖息地之(zhi)一(yi)。北京中轴线遗(yi)产保(bao)护中心对栖息在正阳门城楼上(shang)的雨燕种群(qun)展开多年科学观测与生态调查，截(jie)至(zhi)2024年7月，已取得近10.6万小时的监测数据(ju)。同时，科研人员探索设置人工巢托(tuo)，提升(sheng)雨燕繁殖率。经过精心保(bao)护，正阳门及周边地区雨燕数量逐年增加。

中轴线的保(bao)护与传(chuan)承，不仅需要汲取古人智慧，更需要发挥(hui)今人的力量。北京持(chi)续推(tui)动(dong)中轴线知识进(jin)社区、进(jin)学校等活动(dong)，公众参(can)与成为中轴线遗(yi)产保(bao)护和传(chuan)承的一(yi)大亮点。“针对中小学生，我们(men)连续推(tui)出‘北京中轴线蕴含的生态智慧’‘北京中轴线的古建(jian)筑生态智慧’‘北京中轴线雨燕与生物(wu)多样性’等课(ke)程，引导青少年做中华优(you)秀传(chuan)统(tong)文化的传(chuan)承者、践行生态文明(ming)理念的传(chuan)播者。”北京市(shi)生态环(huan)境保(bao)护宣传(chuan)中心主任安欣欣说。

在北京未来的城市(shi)规划里，南(nan)中轴将延长至(zhi)永(yong)定河水系，北中轴则直达燕山山脉。中轴线不断(duan)生长，自然与人文交汇于(yu)此，共同书写着古都瑰丽的文明(ming)。

文/记者 潘(pan)俊强 施芳(fang)

（人民日报）

编辑/刘忠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