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xue)期第一周，北京邮电大学(xue)“‘码上’——大模型赋能的智能教育应用平台”的论坛(tan)，恢(hui)复了热闹(nao)的一问一答。2023年9月在北邮上线至(zhi)今，“码上”累计(ji)用户约1.5万，提问帖数量超11万，AI回答次数突破(po)22万次……有学(xue)生(sheng)亲切地称它“码老师(shi)”。

近年来，国内外多个大模型产品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由此生(sheng)成的AI助教、虚拟实(shi)验室、语(yu)言工(gong)具等(deng)纷纷落户大学(xue)，在与高等(deng)教育的融合(he)中不断迭代。当大学(xue)生(sheng)遇上大模型，一场教与学(xue)的变革已然向(xiang)我们走来。

从“子曰”“师(shi)云”，再到(dao)如今的“人机共生(sheng)”，如何将(jiang)AI技术科学(xue)融入教育教学(xue)和管(guan)理(li)？怎样助力青年大学(xue)生(sheng)更加主(zhu)动(dong)地学(xue)、让教师(shi)更加创造(zao)性地教？记者走进多所高校，探访AI浪潮下的大学(xue)校园。

怎么充分用好——

提升学(xue)习效(xiao)率的“助教”，开拓新知的“伙伴”

“这个if语(yu)句中，如果b不等(deng)于15，就(jiu)会进入第二个if语(yu)句。大家可以(yi)按照平台的建议再试一次。”走进教室，北邮计(ji)算机学(xue)院教师(shi)杨(yang)亚正(zheng)带领学(xue)生(sheng)通过“码上”平台进行(xing)编程学(xue)习。

输入不完全正(zheng)确的编程代码，向(xiang)大模型提问，平台便迅速做出解答，学(xue)生(sheng)的电脑屏幕上飞快显现出AI实(shi)时生(sheng)成的辅导内容。

相较于传(chuan)统的讲解—练习—讲解模式，杨(yang)亚在学(xue)生(sheng)提交代码后，利用“码上”的代码纠错、代码解读、问题答疑3项功能，与学(xue)生(sheng)共同研究大模型给出的题目分析、关键点拨(bo)等(deng)多轮提示，循序渐进地启(qi)发他(ta)们自行(xing)发现错误，独立解决问题。

“后台数据显示，30%的同学(xue)都在这里出错了，说明这部分内容还要(yao)加深讲解。”杨(yang)亚表示，在“码上”平台，任课教师(shi)可实(shi)时观察每位同学(xue)的学(xue)习和改正(zheng)记录，还能对(dui)AI给出的答案(an)进行(xing)补充，这极大减(jian)轻了教师(shi)课后答疑的工(gong)作量，也有助于实(shi)现个性化(hua)教学(xue)，“人机互动(dong)的社交学(xue)习环境能激发学(xue)生(sheng)的学(xue)习兴趣，提升教学(xue)效(xiao)果。”

很(hen)难(nan)想象，最初研发出这款平台的核心成员，都是来自北邮的在校本(ben)科生(sheng)。

高德润(run)是电信工(gong)程及管(guan)理(li)专业本(ben)科生(sheng)，两年前，当他(ta)意识到(dao)学(xue)习编程面(mian)临一对(dui)一辅导的需求痛点时，就(jiu)与杨(yang)中天、邱天泽等(deng)同学(xue)一拍即合(he)，决心设计(ji)出一款应用。在学(xue)校和老师(shi)支(zhi)持(chi)下，“码上”在北邮教学(xue)云平台上线，辅助日常编程教学(xue)。

一次教学(xue)实(shi)验结果，引(yin)发了专业教师(shi)的讨论：同一门课，使用“码上”辅助学(xue)习的班级，平均分、分数中位数均高于未使用的班级，班内得(de)满(man)分的同学(xue)比(bi)例也比(bi)未使用班级高出一倍。“码上”对(dui)教学(xue)质量的提升，让项目指导教师(shi)徐童喜出望外，也吸引(yin)了越来越多教师(shi)与课程“登陆”平台。

如今，“码上”已在北邮累计(ji)开设210门实(shi)验课程、300余名教师(shi)加入教学(xue)实(shi)验群；入驻相关企业的智慧教学(xue)平台，被500余所院校接入试用。徐童告(gao)诉记者，随着大模型不断演进，“码上”回答准确率明显提升，每个大版本(ben)准确率提升约5%—10%。

一段时间(jian)以(yi)来，生(sheng)成式人工(gong)智能为高等(deng)教育提供了丰富(fu)多样的应用场景，也逐渐打破(po)传(chuan)统的学(xue)科界限，开拓新的研究领域。

“人工(gong)智能与法学(xue)，能碰撞出怎样的火花？”带着满(man)满(man)的好奇，上学(xue)期，中国人民大学(xue)法学(xue)院大二学(xue)生(sheng)陈(chen)佳依(yi)走进“法律数据分析基础”选(xuan)修课的课堂。

“请大家用我刚才所讲的‘爬虫’技术获取法律数据的方法，下载国家法律法规数据库中的相关法律条文(wen)。”陈(chen)佳依(yi)低头翻阅(yue)笔记，教室里响起(qi)噼里啪啦的键盘(pan)声。

经(jing)过一个学(xue)期，这群原先对(dui)编程语(yu)言陌生(sheng)的人文(wen)社科类学(xue)生(sheng)，学(xue)会了用相关技术对(dui)法律判决书案(an)号分析整理(li)，增进了对(dui)当前社会司(si)法实(shi)践的思考。人大高瓴人工(gong)智能学(xue)院教师(shi)周骁(xiao)认(ren)为：“人工(gong)智能是引(yin)领新一轮科技革命、产业变革、社会变革的战略(lue)性技术，任何专业的学(xue)生(sheng)都要(yao)掌握一定的基础知识。”

面(mian)对(dui)人工(gong)智能对(dui)金融、公共管(guan)理(li)等(deng)行(xing)业带来的影响，人大各学(xue)院和专业主(zhu)动(dong)布局(ju)，开设80余门“X+人工(gong)智能”课程。在通识核心课中，设置实(shi)证与推理(li)、科学(xue)与技术模块，开设“新文(wen)科人工(gong)智能跨学(xue)科思维(wei)与应用”“数智化(hua)社会”等(deng)22门课程，超12500人次修读……

前不久，教育部发布第二批(pi)32个“人工(gong)智能+高等(deng)教育”应用场景典型案(an)例，其中不少涉及教育教学(xue)。“AI走进校园，成为老师(shi)传(chuan)道授业的得(de)力助手，为传(chuan)统教育方式带来了全新的体验和机遇。”中国教育科学(xue)研究院数字教育所副所长曹培杰说。

怎么理(li)性看待——

学(xue)习是否会过度依(yi)赖人工(gong)智能？课堂将(jiang)发生(sheng)什(shi)么变化(hua)？

“请使用AI写作助手，尝试不同语(yu)言风格(ge)、参考文(wen)字生(sheng)成文(wen)章(zhang)，对(dui)比(bi)评估(gu)生(sheng)成效(xiao)果与区别，总(zong)结更有效(xiao)、更合(he)适的提示生(sheng)成方案(an)。”为了完成老师(shi)在“人工(gong)智能素养”课上布置的实(shi)践作业，四川大学(xue)汉语(yu)言文(wen)学(xue)专业大一学(xue)生(sheng)彭毓杭和同学(xue)们围(wei)坐在一起(qi)，你一言我一语(yu)，各抒己见。

“文(wen)风是不是要(yao)温(wen)柔一些，才符合(he)原作者的风格(ge)？”“我们把序言上传(chuan)上去，故事会不会更饱满(man)？”……

选(xuan)定作家及其文(wen)本(ben)→选(xuan)定要(yao)使用的大模型→输入AI文(wen)本(ben)内容，命令AI学(xue)习文(wen)本(ben)风格(ge)和写作技巧(qiao)→发送大纲(gang)，规定AI生(sheng)成范围(wei)→生(sheng)成内容……

一番操作后大家发现，“投喂”给大模型的内容越丰富(fu)，生(sheng)成的文(wen)章(zhang)质量就(jiu)越高，作者的风格(ge)也逐渐清晰。“这项作业既需要(yao)我们文(wen)科背景的文(wen)字敏感(gan)性，同时要(yao)求我们运用逻辑思维(wei)修正(zheng)AI的缺漏(lou)。”彭毓杭说。

2024年秋季学(xue)期，川大面(mian)向(xiang)文(wen)史哲拔尖班大一新生(sheng)开设“人工(gong)智能素养”课，以(yi)讲座、实(shi)践和研讨相结合(he)的方式，培养学(xue)生(sheng)了解、使用AI。

“我们充分考虑到(dao)学(xue)生(sheng)不同的学(xue)术背景，在理(li)论导入方面(mian)旁征博引(yin)、深入浅出，在教学(xue)实(shi)践方面(mian)采用零代码和低代码的教学(xue)设计(ji)，降(jiang)低学(xue)生(sheng)使用人工(gong)智能的门槛。”川大计(ji)算机学(xue)院教授赵启(qi)军道出了学(xue)校对(dui)人工(gong)智能通识教学(xue)的考量。

根(gen)据清华大学(xue)教育研究院2024年在国内高校本(ben)科生(sheng)、研究生(sheng)中开展的一项调(diao)查，超过半数的大学(xue)生(sheng)会经(jing)常使用生(sheng)成式AI工(gong)具，主(zhu)要(yao)用于信息搜索和辅助自学(xue)。学(xue)生(sheng)普遍认(ren)为，生(sheng)成式AI能帮助自己更快地完成任务、提升学(xue)业表现。

“学(xue)习汉语(yu)言文(wen)学(xue)，很(hen)难(nan)将(jiang)每位作家走过的路、遇到(dao)的人、生(sheng)平的起(qi)落都串联起(qi)来。而人工(gong)智能的出现，将(jiang)散落在史书典籍里的只言片语(yu)集结起(qi)来，为我们进行(xing)学(xue)术探究提供了帮助。”彭毓杭坦言，学(xue)习并熟练使用人工(gong)智能是如今大学(xue)生(sheng)应该具备的素质。

针对(dui)人工(gong)智能可能带来的问题，不少受(shou)访教师(shi)已经(jing)开始思考：备课、讲课、获取资源……人工(gong)智能能替代教师(shi)完成很(hen)多教学(xue)任务，未来该如何授课、培养学(xue)生(sheng)？人工(gong)智能会成为学(xue)习的“偷懒神器(qi)”吗？使用大模型生(sheng)成的内容，算不算是一种抄袭行(xing)为？

“教师(shi)要(yao)正(zheng)确引(yin)导学(xue)生(sheng)科学(xue)合(he)理(li)使用，不断提升学(xue)术能力和教学(xue)理(li)念(nian)，同时加深对(dui)学(xue)生(sheng)的关心、启(qi)发和鼓励。”在清华大学(xue)教育研究院教授张羽看来，尽管(guan)AI在许多领域可以(yi)提供即时的反(fan)馈和知识支(zhi)持(chi)，只有那些不断更新自己知识体系、富(fu)有激情(qing)和创新的教师(shi)，才能在未来的教育中发挥关键作用。

记者采访了解到(dao)，近年来一些高校发现，部分本(ben)科毕业生(sheng)使用AI工(gong)具完成毕业论文(wen)写作。对(dui)此，复旦大学(xue)、中国传(chuan)媒大学(xue)、天津科技大学(xue)等(deng)，根(gen)据学(xue)校不同的专业特色和考核方式，对(dui)本(ben)科生(sheng)使用这类工(gong)具完成毕业论文(wen)（设计(ji)）做出明确规定。有的学(xue)校要(yao)求学(xue)生(sheng)对(dui)所用AI工(gong)具的名称和使用情(qing)况提供文(wen)字说明，以(yi)备查验。

怎么拥抱未来——

掌握新技能，越来越多大学(xue)生(sheng)参与研发的人工(gong)智能成果走出校园

去年12月，北邮“码上”团队迎来又(you)一高光(guang)时刻。在英国伦敦举办的2024世界慕课与在线教育大会亮相，“码上”成为大会重(zhong)点展示的8个教育数字化(hua)前沿成果之一，让世界看到(dao)了中国大模型的应用和中国大学(xue)智慧教学(xue)的探索。

事实(shi)上，这早已不是“码上”走出舒适圈的第一步——

扬帆出海，去年4月，研发团队推出面(mian)向(xiang)全球学(xue)习者的“码上”海外版——MashOn，分享(xiang)体验账号给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十几所学(xue)校试用；

公益(yi)培训，在北邮帮扶的贵州长顺县启(qi)动(dong)大模型数字素养培训实(shi)训活动(dong)，帮助欠发达地区师(shi)生(sheng)学(xue)习、使用和探索大模型技术，缩小城乡及东西部教育数字鸿沟；

拓宽学(xue)段，与多地中学(xue)对(dui)接，根(gen)据各校情(qing)况提供深入浅出、通俗易(yi)懂的大模型技术培训……

“期待更多人享(xiang)受(shou)到(dao)人工(gong)智能+教育的成果。”高德润(run)说，持(chi)续探索新功能、新技术，在快速上线、快速试错、快速迭代中不断优化(hua)，让平台建起(qi)来更要(yao)用得(de)好，这是团队师(shi)生(sheng)一致(zhi)的目标(biao)。

当前，高校成为人工(gong)智能研究的重(zhong)要(yao)策(ce)源地，越来越多大学(xue)生(sheng)参与研发的成果走出校园，助力传(chuan)统行(xing)业突破(po)应用瓶(ping)颈，成为人工(gong)智能与高等(deng)教育“双向(xiang)奔赴”的缩影。

“在道路行(xing)业，传(chuan)统检(jian)测设备费用高昂、检(jian)测效(xiao)率低下、需要(yao)耗费大量的人工(gong)。”前不久，为了解决这一难(nan)题，同济大学(xue)交通学(xue)院博士研究生(sheng)陈(chen)菁与课题组成员设计(ji)了轻量化(hua)的路面(mian)检(jian)测设备。利用成本(ben)较低的相机，结合(he)人工(gong)智能图像识别，快速准确识别道路受(shou)损的位置和类型，为道路设施管(guan)理(li)和养护提供数据支(zhi)持(chi)。

得(de)益(yi)于同济在教学(xue)中对(dui)人工(gong)智能的引(yin)入，硕士期间(jian)，陈(chen)菁就(jiu)在“交通数据分析与应用”课上学(xue)到(dao)了有关交通数据检(jian)测、数据处理(li)分析、机器(qi)学(xue)习、神经(jing)网络(luo)等(deng)人工(gong)智能的理(li)论方法和实(shi)操技能。“对(dui)我现在的科研工(gong)作有很(hen)大作用。”陈(chen)菁说。

比(bi)如，传(chuan)统的车(che)辆驾驶决策(ce)与控制方法，依(yi)赖于全面(mian)的交通知识、完善的驾驶规则。而在应用人工(gong)智能以(yi)后，可在自动(dong)驾驶决策(ce)控制中考虑更加复杂(za)的驾驶环境。“加入其他(ta)车(che)辆轨迹、道路设施、乘客反(fan)馈等(deng)信息，帮助自动(dong)驾驶车(che)辆更好地理(li)解驾驶环境，并做出合(he)理(li)的驾驶决策(ce)。”陈(chen)菁举例。

“人工(gong)智能的广泛应用，让教育迎来一个个性化(hua)、跨学(xue)科、‘千人千面(mian)’的终(zhong)身(shen)学(xue)习时代。”同济大学(xue)本(ben)科生(sheng)院院长吴志军表示，教育的主(zhu)体依(yi)然是人，要(yao)让人与人工(gong)智能更好地和谐共生(sheng)，需要(yao)建立更加规范、更加包容并充满(man)人性化(hua)的教育生(sheng)态，推动(dong)经(jing)济社会发展和人类文(wen)明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