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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元宇宙概念与直播经(jing)济(ji)交融的浪潮下，虚(xu)拟(ni)主(zhu)播行业以“中(zhong)之人+虚(xu)拟(ni)形象+流量运营”的新型模式崛起，成为数字经(jing)济(ji)领域(yu)的热门现(xian)象。此类虚(xu)拟(ni)主(zhu)播以精美的二次元动漫形象和有趣的互动方式，在各视频平台上收获(huo)了大量粉丝。
虚(xu)拟(ni)主(zhu)播的魅力在于其虚(xu)拟(ni)形象与幕后真人扮(ban)演者“中(zhong)之人”真实身(shen)份的分离。因此，网(wang)络平台公(gong)司往往会约束“中(zhong)之人”严格保密个(ge)人身(shen)份，以维持角色的神秘感。当这(zhe)层虚(xu)拟(ni)“皮套”被“中(zhong)之人”说漏嘴，其造成的违约损失该如何准确(que)认(ren)定(ding)？
近日，北京市通州区人民法院审(shen)结了一起某动画公(gong)司与虚(xu)拟(ni)主(zhu)播“中(zhong)之人”之间的合同纠纷案。
直播说漏嘴被诉高额(e)赔偿
2023年(nian)9月，某动画公(gong)司为推广(guang)旗下原创动漫作品，推出了一个(ge)虚(xu)拟(ni)主(zhu)播角色，并与演员江某签订《合作合同》，约定(ding)由其担任虚(xu)拟(ni)主(zhu)播角色幕后的真人扮(ban)演者，作为“中(zhong)之人”进行直播。案涉合同明确(que)要求(qiu)，江某不得泄露个(ge)人身(shen)份信(xin)息，如若虚(xu)拟(ni)主(zhu)播身(shen)份被“开盒”则需支付违约金30万元。
据了解，《合作合同》所涉“开盒”，指虚(xu)拟(ni)主(zhu)播“中(zhong)之人”的个(ge)人身(shen)份信(xin)息被公(gong)开。互联网(wang)对于“开盒”的界定(ding)，一般是指通过人肉搜(sou)索、盗取账号等手段，来定(ding)位“中(zhong)之人”的个(ge)人信(xin)息并公(gong)之于众的行为。一旦被“开盒”，几乎意味着虚(xu)拟(ni)主(zhu)播生涯的终结。
“我在我在，我是江XX。”仅仅开播17天后，江某就(jiu)在某次直播中(zhong)主(zhu)动说出了自己的真实姓名(ming)。某动画公(gong)司认(ren)为此举(ju)导致“中(zhong)之人”身(shen)份泄露，不仅造成直播计划中(zhong)断(duan)，虚(xu)拟(ni)主(zhu)播形象受损，更使前期投入的百万级(ji)动画项目濒(bin)临危机(ji)，要求(qiu)解除合同并向江某索赔30万元违约金。
江某则认(ren)为，自己在直播中(zhong)说出名(ming)字的行为并不构成“开盒”。当时直播间观(guan)众人数稀少，其口述的姓名(ming)未在直播间显示字幕，无法与具(ju)体身(shen)份关联，不会对虚(xu)拟(ni)形象造成实质性影响(xiang)，公(gong)司在未遭受实际损失的情况(kuang)下要求(qiu)其赔偿30万显失公(gong)平。同时，江某提出反(fan)诉，要求(qiu)某动画公(gong)司支付自己直播期间的酬金2000余元。
属于“开盒”但索赔过高
关于“开盒”认(ren)定(ding)标准，通州法院采(cai)取缔(di)约目的、合同内容、行业特征三重标准进行了综(zong)合判断(duan)。法院认(ren)为，合同缔(di)约目的及内容层面，虚(xu)拟(ni)主(zhu)播的核(he)心在于“中(zhong)之人”身(shen)份保密，合同明确(que)约定(ding)因江某的过失、故意行为导致虚(xu)拟(ni)主(zhu)播被“开盒”的，属于违约行为；江某作为演员在直播中(zhong)提及真实姓名(ming)，观(guan)众通过搜(sou)索可关联其公(gong)开信(xin)息，已违反(fan)保密义务，即便仅有少数观(guan)众在场，仍构成合同约定(ding)的“开盒”行为；在行业特征层面，虚(xu)拟(ni)主(zhu)播的粉丝黏性高度依赖(lai)“中(zhong)之人”所扮(ban)演的虚(xu)拟(ni)形象的神秘感，江某的过失行为虽(sui)未造成大规模泄露，但已破坏角色人设的完整(zheng)性，易导致后续负面后果，该行为应被否定(ding)性评价，据此法院认(ren)定(ding)江某本人需承担相关法律责任。
关于损失界定(ding)问题，法院认(ren)为，尽管合同约定(ding)30万元违约金，但案涉虚(xu)拟(ni)主(zhu)播流量非(fei)常(chang)小，尚未在网(wang)上形成热度，“开盒”行为尚未在网(wang)上造成广(guang)泛影响(xiang)，实际损失较小，且(qie)本案无法表现(xian)出粉丝受众对江某作为“中(zhong)之人”的高度黏性，虚(xu)拟(ni)主(zhu)播与江某不具(ju)有“身(shen)份同一性”，案涉虚(xu)拟(ni)形象具(ju)有复用(yong)价值。此外，某动画公(gong)司在停播后未积极寻找(zhao)替代(dai)“中(zhong)之人”，放任损失范围扩大，具(ju)有一定(ding)责任。
据此，通州法院综(zong)合考虑《合作合同》的交易类型、履行情况(kuang)、履行期间、当事人的过错程度、直播数据、直播收益等情形，认(ren)定(ding)30万元违约金过分高于江某“开盒”给某动画公(gong)司造成的实际损失，遵循公(gong)平原则和诚信(xin)原则进行衡(heng)量，法院酌(zhuo)情确(que)定(ding)江某向某动画公(gong)司赔偿违约金3万元，并驳回江某的反(fan)诉请求(qiu)，认(ren)定(ding)其违约后无权主(zhu)张酬金。该案判决结果经(jing)二审(shen)维持，现(xian)已生效。
法官(guan)提示：
违约金条款(kuan)可“梯度设置”
法官(guan)庭后表示，虚(xu)拟(ni)主(zhu)播是以虚(xu)拟(ni)形象从事网(wang)络直播的行为的主(zhu)体，虚(xu)拟(ni)主(zhu)播可分为人工(gong)智能驱动型与真人驱动型，本案即为真人驱动型虚(xu)拟(ni)主(zhu)播，虚(xu)拟(ni)主(zhu)播幕后的真人扮(ban)演者即“中(zhong)之人”，他们通过面捕、动捕等技术，使外在虚(xu)拟(ni)形象呈现(xian)出与真人同步的表情与动作，以此开展网(wang)络直播，与观(guan)众实时互动，虚(xu)拟(ni)主(zhu)播的“外表”虽(sui)由代(dai)码(ma)构建，但其承载的商业价值与人格权益仍需在法治框架下审(shen)慎对待。
那么，在虚(xu)拟(ni)主(zhu)播引发(fa)高度关注的当下，如何避免虚(xu)拟(ni)主(zhu)播被开盒，更好地(di)促进行业发(fa)展呢？法官(guan)表示，对于虚(xu)拟(ni)主(zhu)播“中(zhong)之人”而言，与网(wang)络平台机(ji)构签订合同时，务必谨慎对待合同条款(kuan)，充分了解自己的权利和义务，要时刻牢记(ji)自己的责任，做(zuo)好虚(xu)拟(ni)角色人格权与商业秘密的双重保护，避免因一时疏(shu)忽而承担法律责任。
对于网(wang)络平台而言，制定(ding)合同时应确(que)保条款(kuan)公(gong)平合理，充分保障双方的合法权益。对于违约金条款(kuan)可采(cai)用(yong)“梯度设置”，即基础(chu)违约金覆盖实际损失，超额(e)部分与主(zhu)播“中(zhong)之人”收入水平、合同剩余期限(xian)等动态挂钩，不能简单以所有投入成本主(zhu)张损失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