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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2-23 01:0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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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陈词滥调一战》,[英] 马丁·艾(ai)米斯著,盛(sheng)韵 / 冯洁音(yin)译,人(ren)民文学出版社 / 99读书人(ren),2024年5月版,548页,89.00元

读英国当代作家马丁·艾(ai)米斯(Martin Amis,1949-2023)的书评集《与陈词滥调一战》(The War Against Cliché: Essays and Reviews 1971-2000,2001;盛(sheng)韵、冯洁音(yin)译,人(ren)民文学出版社,2024年4月)是(shi)一次很有文体风格刺激性的阅读体验,尤其是(shi)对于同(tong)时喜欢阅读和写书评的读者来说更是(shi)如(ru)此。自1970年代起,马丁·艾(ai)米斯先后担任《星(xing)期日泰晤士报》《新政治家》《观察家》《大西(xi)洋月刊》等刊物的书评人(ren),著有书评和随笔集《白痴地(di)狱》《与陈词滥调一战》《时间之痕》《拜访纳博科夫夫人(ren)》等。该(gai)书收(shou)录了马丁·艾(ai)米斯从1971年至2000年为上述(shu)文化媒体撰(zhuan)写的书评文章——也有评论(lun)把它们称(cheng)作文学评论(lun)。说它是(shi)“一部充满锐气和智趣的个人(ren)阅读史(shi),一份带着(zhe)睿智的偏见的欧美文学指南”显(xian)得有点恭维(wei),倒不(bu)如(ru)说它是(shi)一个文学家对同(tong)行口无遮(zhe)拦(lan)的评论(lun),从中可以看到对文学和批评最真实的热爱和对语(yu)言最深刻的敏感。

几(ji)乎所有读者都首先会注意到艾(ai)米斯书评中的“毒舌(she)”风格,同(tong)时也会由于他所评论(lun)的很多作品(pin)或许是(shi)自己没(mei)读过的,加上他的文体风格也使翻译的活不(bu)好干,因此会带来一些理解上的难度。面对他的调侃、讽刺、毒舌(she),有时候还真要认真想想他的真实意思究竟是(shi)什么,有时还会想到他是(shi)否只是(shi)开开玩笑而已。

艾(ai)米斯在“前言”中谈到写作的理想化境界——“所有写作都是(shi)反对陈词滥调的运动,不(bu)光反对文字的陈词滥调,也反对头脑和心灵的陈腐(fu)。”这是(shi)在书中少有的关于“陈词滥调”的正面论(lun)述(shu),也可以看作是(shi)对这部文学评论(lun)集书名的解释。因此有必要谈谈何谓陈词滥调。

该(gai)书书名The War Against Cliché,原意是(shi)反对陈词滥调之战,书名中的“陈词滥调”(cliché)一词源自法语(yu),是(shi)模具(ju)敲打金属的拟(ni)声词,在印刷业术(shu)语(yu)中指“铅(qian)版”。作为“陈词滥调,陈旧的表达方式”的比喻意义在十九世(shi)纪中期出现,在英语(yu)中直到1920年代开始普(pu)及(https://www.etymonline.com/cn/word/cliche)。在语(yu)言中常被人(ren)们使用的短语(yu)、成(cheng)语(yu)在开始的时候是(shi)新鲜的、有生命力的,但(dan)是(shi)在被长期反复使用之后往往被认为是(shi)陈词滥调。在当下的网(wang)络时代,网(wang)络流行语(yu)言更容易成(cheng)为陈词滥调,这是(shi)难以避免的。美国词典编纂者和语(yu)言参(can)考书作者奥林·哈格雷福(Orin Hargraves)的《已经有人(ren)说过:陈词滥调使用和滥用指南》(It's Been Said Before: A Guide to the Use and Abuse of Clichés, Oxford University Press,USA,2014)专门研究在使用英语(yu)中的陈词滥调问(wen)题(ti),他选择了六百个被认为是(shi)陈词滥调的用法,分析它们的词源和使用频(pin)率,在例句中阐释了是(shi)否应该(gai)避免或如(ru)何正确使用它们。对于“陈词滥调”,哈格雷福给写作者提出的建议(yi)是(shi)“THINK before you write”,也就是(shi)在写作的时候思考它的真正含义,以及它是(shi)否真的适合你想在句子中表达的意思。对于使用语(yu)言的人(ren)来说,陈词滥调既反映了一种语(yu)言惰性,同(tong)时也说明在交流中语(yu)言的局限(xian)性,无论(lun)如(ru)何无法彻底抛弃陈词滥调——就像“陈词滥调”这个成(cheng)语(yu)本身不(bu)也早就成(cheng)了陈词滥调吗?但(dan)是(shi)批判它的人(ren)还是(shi)要使用它。要提高(gao)文学与文学批评的质量,当然要特(te)别警惕和尽可能拒绝陈词滥调,但(dan)是(shi)应该(gai)把这种警惕与拒绝用在对的地(di)方,同(tong)时也要警惕故(gu)作惊人(ren)之语(yu)的语(yu)言生产竞赛。艾(ai)米斯在《与陈词滥调一战》中不(bu)仅反对在语(yu)言文字上的陈词滥调,而且也反对思想观念上的陈腐(fu),以及某些宏大话语(yu)的欺骗性。要真正战胜陈词滥调,关键还是(shi)要在思想观念和话语(yu)体系的层(ceng)面上揭露它们的陈腐(fu)与虚伪性、欺骗性。

该(gai)书中评论(lun)詹(zhan)姆(mu)斯·乔伊斯(James Joyce,1882-1941)《尤利西(xi)斯》(Ulysses)的书评题(ti)目就叫《与陈词滥调一战》,他认为,“《尤利西(xi)斯》是(shi)他对人(ren)类世(shi)界的终极呈现,是(shi)一次热爱与懒(lan)洋洋的告别;没(mei)有谁(shui)像他这样如(ru)此着(zhe)迷地(di)描写过日常生活的韵律和状态。”(468页)但(dan)是(shi)他又说 “《尤利西(xi)斯》是(shi)结构性的陈词滥调”,“你想到《尤利西(xi)斯》就是(shi)有关陈词滥调的,它写的是(shi)继承来的、陈腐(fu)平庸的程式,僵化的比喻——最引人(ren)注意的是(shi)那些属于爱尔(er)兰天主(zhu)教的和反犹(you)的”(469页)。但(dan)是(shi)“乔伊斯从来不(bu)会无故(gu)用到一个陈词滥调”(470页)。最后他承认这部作品(pin)是(shi)“现代主(zhu)义无可争议(yi)最重要的杰作”(471页)。可以说,他对乔伊斯的评价并没(mei)有因为他对陈词滥调的戏仿贬低其文学价值。

艾(ai)米斯在“前言”(写于2000年)中回顾了那个已经逝去的文学评论(lun)时代:“那个时代在今天看来已经遥远得面目模糊。我曾经在《泰晤士报文学增刊》打过工……我的私生活算中产波希米亚——就算不(bu)是(shi)直白的放荡,也是(shi)嬉(xi)皮风加上享乐主(zhu)义;但(dan)只要一涉及文学评论(lun),我就非常有道德。我无时无刻不(bu)在读评论(lun),在浴缸里读,在地(di)铁上读;我总是(shi)把埃德蒙·威尔(er)逊或威廉(lian)·燕卜荪放在手边。我对这事儿很严肃,当时的人(ren)都这样。我们探讨文学批评总是(shi)流连忘返。我们坐(zuo)在酒(jiu)吧、咖(ka)啡馆(guan)里谈W.K.维(wei)姆(mu)萨特(te)和G.威尔(er)逊·奈特(te),谈理查德·霍(huo)加特(te)和诺(nuo)思罗普(pu)·弗莱,谈理查德·波利尔(er)、托尼·坦纳和乔治·斯坦纳。……我们觉得文学是(shi)内核,文学评论(lun)探索其重要性并将之普(pu)及化,在文学周围(wei)制(zhi)造一种空间,从而进一步提升它。应该(gai)加一句,七十年代初有两种文化的大讨论(lun):艺术(shu)对阵科学(或者说F.R.利维(wei)斯对阵C.P.斯诺(nuo))。也许这一文化时刻最美妙的是(shi)艺术(shu)似乎占了上风。”(前言,1-2页)这就是(shi)艾(ai)米斯进入文学批评的历(li)史(shi)语(yu)境,是(shi)文学史(shi)家所称(cheng)的批评时代。我们曾经在上世(shi)纪八十年代也有过的那种氛围(wei),不(bu)过那时我们是(shi)在课室或图书馆(guan),顶多是(shi)在街边大排(pai)档,聚在一起的除了青年学生、教师,还有社会青年,谈的更多是(shi)异化理论(lun)、存在主(zhu)义和现代派文学。但(dan)是(shi)时代的大潮(chao)很快把那种氛围(wei)冲垮了,文学评论(lun)在劫难逃。“现在文学评论(lun)几(ji)乎完全被限(xian)制(zhi)在学院里,靠(kao)用行动反对经典来反对才华(hua)。好好研究华(hua)兹华(hua)斯的诗歌在学院里可不(bu)能保证(zheng)晋(jin)升,但(dan)研究他的政治立场就可以……所有这些都让经典被静悄悄地(di)、一步步地(di)蚕食了。只要打开互联(lian)网(wang)你就会发现,在这行当的另一个极端,人(ren)人(ren)都成(cheng)了文学评论(lun)家,至少也是(shi)个书评人(ren)吧。”(第3页)艾(ai)米斯对待文学评论(lun)的态度的确是(shi)很严肃的,甚至有点精英主(zhu)义倾向(xiang),反对来自学科生产体制(zhi)和网(wang)络时代的平庸化,坚持认为在小说背后的才华(hua)、经典是(shi)最重要的;从长远来看,“文学会拒绝平均化,回归(gui)等级制(zhi)。这不(bu)是(shi)什么纯文学作家的清高(gao)决定,而是(shi)时间的判决,时间会把能传世(shi)的文学和不(bu)能传世(shi)的区分开”(第4页)。因此,他在写文学评论(lun)、书评中表现出来的“酷评”“毒舌(she)”也可以从这一角度来理解,骨子里他有一种使命感,拒绝文学和文学批评的平庸化。

虽(sui)然对待文学批评的态度是(shi)严肃的、精英主(zhu)义的,但(dan)是(shi)不(bu)妨碍艾(ai)米斯的一些欣赏趣味与大众还是(shi)相同(tong)的。比如(ru)在评论(lun)迈(mai)克尔(er)·梅德韦德(Michael Medved)《好莱坞vs美国》(Hollywood vs. America)的文章中,他承认看电影中的暴(bao)力场景让他挺开心的,觉得它饱满、激烈,有种令(ling)人(ren)不(bu)安的幽默感,还有点颠覆性和反文化(11页)。在拍摄技术(shu)上,由于有了通电的喷射血袋、上下左右推拉伸缩的钢索,被猎枪打死的场面血腥多了;手枪近距离爆(bao)头的结果是(shi)血柱喷射,受害人(ren)屈膝(xi)倒地(di)……“我喜欢看银幕上的暴(bao)力,同(tong)时坚定地(di)谴责(ze)现实生活中的暴(bao)力。”当然他也谈到荧(ying)幕上的暴(bao)力与军火(huo)生意关系紧密(mi),以及“我们身处后现代时代,大概是(shi)当下大众心态里最脆弱的领域,盲从的黑洞正在扩大”(17页)。对于我来说这是(shi)很合口味的,一方面喜欢看《赶尽杀绝》(Shoot 'Em Up ,2007)那样的枪战对决,另一方面也在思考美国军事机器与好莱坞之间复杂而微妙的关系,以及荧(ying)幕上的虚假暴(bao)力怎样在我们的世(shi)界中充当了真正的暴(bao)力。

在“前言”的最后部分,艾(ai)米斯提醒读者注意两件事情(qing)。一是(shi)要注意每篇(pian)文章末尾的发表日期,它们跨越了三十年的时光。关注文章的发表日期的确是(shi)重要的阅读方法之一,它会让读者重返作者写作的那个时代。但(dan)是(shi),我想艾(ai)米斯未(wei)必会想到还有一个重要意义是(shi),有些在文章中不(bu)得不(bu)躲躲闪闪的话题(ti)和论(lun)述(shu)会在那个标注着(zhe)日期的语(yu)境中向(xiang)知情(qing)者展示出来,这是(shi)写书评的人(ren)不(bu)应忽(hu)视的问(wen)题(ti)。在艾(ai)米斯的这些书评文章中,也常常谈到被评论(lun)作品(pin)的写作年代与作品(pin)的内在联(lian)系,令(ling)读者自然感受到写作者语(yu)境对于阅读中的理解所具(ju)有的重要意义。

二是(shi)“读者还需要注意引文。引文是(shi)书评人(ren)的唯(wei)一铁证(zheng),或者说半铁证(zheng)。没(mei)有引文,评论(lun)就是(shi)在商(shang)店里排(pai)队时的自言自语(yu)。……反正引文就是(shi)我们所有的证(zheng)据(ju)。说得理想化一些,所有写作都是(shi)反对陈词滥调的运动,不(bu)光反对文字的陈词滥调,也反对头脑和心灵的陈腐(fu)。我通常会引用陈词滥调作为批判的样本,也会引用与之相反的清新、有活力、值得回味的文字去赞美”(前言,5-6页)。这里,他说的是(shi)以引文来证(zheng)实“酷评”“毒舌(she)”并非无的放矢,这当然是(shi)文学批评和书评的基本依据(ju),不(bu)管是(shi)赞美还是(shi)批判。在我看来,引文的问(wen)题(ti)还有比作为证(zheng)据(ju)、依据(ju)更复杂的作用,比如(ru)作为言论(lun)尺度的合法性依据(ju)等等。顺带要说的是(shi),艾(ai)米斯在书评中的直接引文都没(mei)有标注页码出处,在文章标题(ti)下所评论(lun)的书也没(mei)有出版商(shang)和出版年月,看起来不(bu)那么严谨。或许是(shi)因为《纽约时报书评周刊》、《泰晤士报文学增刊》等文化媒体从来没(mei)有提出这样的固(gu)定要求,作者可以自己把握。例如(ru)著名文化史(shi)家罗伯特(te)·达恩顿(Robert Darnton)在《纽约书评》发表的文章中,引文有时加注页码,也有时是(shi)不(bu)加的。

在《结局:赫尔(er)的唐璜》这篇(pian)长文中,艾(ai)米斯为英国著名诗人(ren)、他父亲的朋(peng)友和他哥哥的教父菲利普(pu)·拉金(Philip Larkin,1922-1985)所作的辩护让人(ren)看到他真诚而热切(qie)的一面。拉金的诗歌反映了保守的“英国精神”,无法拥抱现代主(zhu)义艺术(shu),他始终如(ru)一地(di)坚持对这个世(shi)界的看法。艾(ai)米斯说他“无疑是(shi)英格兰的无冕诗王——战后最受我们喜爱的诗人(ren)”,但(dan)是(shi)在他死后却(que)被一些人(ren)指控为有“种族仇恨”、厌女症和类法西(xi)斯观点。艾(ai)米斯在为拉金辩护的同(tong)时,敏感地(di)指出在上世(shi)纪九十年代一度风行的那种过于偏激和急躁的“政治正确”所导致的错误与反弹(165页)。文章最后引述(shu)拉金《这就是(shi)诗》(This Be the Verse)中的诗句在今天读来尤其让人(ren)心惊:“人(ren)们将苦难代代相传 / 像深入海底的大陆架。/ 自己早死早超生,/ 别再来把孩子生。”(174页)好在他还有一首姐妹诗《树》(The Trees),最后几(ji)行是(shi):“然而蠢蠢欲动的城堡 / 每年五月都会被繁茂的浓(nong)绿包(bao)裹。/ 它们似乎在说,去年已逝,/ 重新.重新,重新开始。”(同(tong)上)于是(shi)想到,有些诗人(ren)是(shi)不(bu)需要辩护的,诗歌就是(shi)他为自己写下的辩护词。就如(ru)一位拉金诗歌的译者所讲的,“一切(qie)都很完整。对任何人(ren)来说都不(bu)需要辩护。他的内在理由也没(mei)必要说出来。如(ru)果非说不(bu)可就只能重复拉金的一句名诗,生活首先是(shi)……然后是(shi)……就是(shi)这样。”(桑克《菲利普(pu)·拉金百年诞辰:来自诗人(ren)的严肃忠告》,(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9093900)

关于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Clinton)的《举(ju)全村之力》(It Takes a Village,1996;曾桂娥译,上海三联(lian),2009年),多年前我在“一周书记”中也曾写过一段书评:“书名来自非洲的一句谚语(yu):养育一个孩子需举(ju)全村之力,而该(gai)书讲的正是(shi)对美国和世(shi)界各地(di)儿童教育问(wen)题(ti)的观察与思考。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如(ru)何对待自己和别人(ren)的孩子,是(shi)否‘举(ju)全村之力’去呵护、去培养,难道还有比这更重要的责(ze)任吗?但(dan)是(shi)……‘举(ju)全村之力’这个概念就显(xian)得无比沉(chen)重,成(cheng)年人(ren)世(shi)界中的自私、卑劣(lie)、怯懦就更为触目地(di)凸现出来。希拉里在书中引用了别人(ren)的一句话:‘在当今这个世(shi)界,将儿童放在首位是(shi)一场艰(jian)苦而又孤独的战斗’,的确说明了为什么要‘举(ju)全村之力’。这远不(bu)是(shi)儿童事务管理部门所能解决的……当然,读者也必然会注意到,该(gai)书所涉及的很多问(wen)题(ti)并非没(mei)有争议(yi)的,尤其是(shi)本土生活的经验会启发各国的成(cheng)年读者提出更具(ju)体的问(wen)题(ti)。”

现在读艾(ai)米斯1996年3月发表在《星(xing)期日秦晤士报》的书评,很明显(xian)发现我们是(shi)在完全不(bu)同(tong)的问(wen)题(ti)语(yu)境和信息资源中进行阅读和评议(yi)。艾(ai)米斯显(xian)然对这位美国第一夫人(ren)没(mei)什么好感,他在书评中认为它是(shi)“一本充斥着(zhe)唯(wei)意志论(lun)和社群主(zhu)义言论(lun)的育儿手册,最多会被《泰晤士报教育增刊》或《孕期》杂志提一笔……它是(shi)一本再度参(can)选的宣传手册或竞选演说,一份三百页的新闻稿。通读全书我从未(wei)怀疑作者的良好初心;它也跟我努力看完的其他书一样真诚。但(dan)就是(shi)有种糟糕的东西(xi)在那儿。它的潜台词比台词多,充满良善、和谐、积极向(xiang)上的正能量,但(dan)是(shi)上了丑陋的一课”(30页)。所谓“丑陋的一课”,首先是(shi)指他所知道的该(gai)书写作过程。希拉里和她的十几(ji)位助手一起写稿,目标是(shi)把书稿减至人(ren)畜无害的水平;还要把每一章书稿都给总统的手下过目,看他们有什么意见。最后等到人(ren)人(ren)都满意了,我们看到的就是(shi)最不(bu)会引起争议(yi)的内容,比如(ru)“快步走、远足和骑单车都是(shi)很好的运动,也是(shi)很好的亲子方式”等等。还有就是(shi)文风,第一夫人(ren)不(bu)能太严肃,也不(bu)能太轻浮;连引用俗语(yu)的时候也要加上双引号。于是(shi),“解密(mi)得当的话,《举(ju)全村之力》是(shi)一个值得再有一次机会的第一夫人(ren)肖像。值得再当一任。这已经不(bu)是(shi)四年前来华(hua)盛(sheng)顿的那个不(bu)会笑的女权主(zhu)义者,那个追(zhui)着(zhe)救护车跑的母老虎(hu),现在的她温柔(rou)多了,有礼多了,居家多了,圣洁多了”(32页)。最后他说“我总是(shi)不(bu)安地(di)看封底照片。……她站在那儿,面带微笑,被拉低智商(shang),抹掉一切(qie)本性。”(同(tong)上)

对曾任美国国防部长的罗伯特(te)·麦克纳马拉(Robert McNamara)的《飞来横祸:挺过核时代的第一个世(shi)纪》(Blundering into Disaster: Surviving the First Century of the Nuclear Age, Panethon ,1986),艾(ai)米斯的酷评是(shi):“应该(gai)提前说一点,这本书几(ji)乎没(mei)写什么新东西(xi),但(dan)它显(xian)得有分量,其权威感并非来自麦克纳马拉的文字,而是(shi)来自他的身份一一他曾担任肯尼迪和约翰逊政府的国防部长。……它说了什么不(bu)重要,重要的是(shi)谁(shui)在说。”(46页)“麦克纳马拉带我们到幕后,但(dan)官腔官调又急着(zhe)完事,好像带旅游(you)团(tuan)参(can)观五角大楼。”这话说得很生动、形象,那种感觉很真实。因此,难怪在书中“没(mei)有椭圆办公室里的僵局,也没(mei)有战情(qing)室的神经紧张”,“剩下的‘知情(qing)人(ren)’内幕也因为公开出版而谨慎处理了,麦克纳马拉出场时总是(shi)庄重而沉(chen)着(zhe)。‘那个时间点上,我对总统说……’两百字滴水不(bu)漏的麦克纳马拉式措辞之后,‘总统接纳此建议(yi)作为脱困的办法’……”(47页)这样的“权威文本”我们也并不(bu)少见,但(dan)是(shi)我们有时也会觉得这样的书还是(shi)可以留(liu)下来以备不(bu)时之需。

艾(ai)米斯虽(sui)然对文学十分挑(tiao)剔,评论(lun)文章中几(ji)乎都少不(bu)了“毒舌(she)”,但(dan)是(shi)对于一些作家仍(reng)然是(shi)极为推崇的。比如(ru)对俄裔美籍(ji)作家弗拉基米尔(er)·纳博科夫(Vladimir Vladimirovich Nabokov,1899-1977),该(gai)书收(shou)入有关他的六篇(pian)书评,在第一篇(pian)关于安德鲁·菲尔(er)德(Andrew Field)撰(zhuan)写的《纳博科夫:不(bu)完全的传记》(Nabokov:His Life in Part,by Andrew Field)书评中就通过传记向(xiang)他致敬。他在另一篇(pian)书评中说:“纳博科夫的生活经历(li)过双重流亡,有痴迷,有始终如(ru)一,有种浪漫的特(te)色,其形式有着(zhe)某种纯粹的艺术(shu)气息。”(269页)在历(li)经了许多年的纳博科夫热之后,谈起纳博科夫我们都不(bu)陌生。我们曾诵读过《说吧,记忆》(Speak, Memory: An Autobiography Revisited,杨青译,花城出版社1992年)中的句子:“用一个人(ren)的整个灵魂去爱,把其余的留(liu)给命运……”“令(ling)人(ren)震惊的是(shi)普(pu)通人(ren)对蝴蝶(die)是(shi)多么的漠不(bu)关心”。我们甚至在谈到“震颤”的时候就会想到是(shi)否属于纳博科夫所说的那种“贯穿(chuan)脊髓的震颤”。后来读了新西(xi)兰学者布赖恩·博伊德(Brian Boyd)百科全书式的两卷《纳博科夫传:俄罗斯时期》(Vladimir Nabokov: The Russian Years,1990;刘佳林译,广西(xi)师大出版社,2009年)、《纳博科夫传:美国时期》(Vladimir Nabokov : The American Years,1993;刘佳林译,广西(xi)师大出版社,2011年),我深感作者在收(shou)集资料方面可以说是(shi)竭泽而渔,注释中的那些档案、日记、书信、著述(shu)、访谈等以无数可靠(kao)的细(xi)节一点一滴地(di)复原着(zhe)传主(zhu)的生命史(shi)。菲尔(er)德写的《纳博科夫:不(bu)完全的传记》出版于1977年,真的只是(shi)“不(bu)完全的传记”,虽(sui)然他与传主(zhu)的关系曾经很融洽。不(bu)知道艾(ai)米斯读完博伊德的两卷本——相信他应该(gai)读过——之后是(shi)否写过评论(lun)。

在对弗拉基米尔(er)·纳博科夫《文学讲稿》(Lectures on Literature, Edited by Fredson Bowers)的评论(lun)中,艾(ai)米斯把他树立为指导学生如(ru)何阅读文学作品(pin)的典范。“阅读是(shi)一门艺术(shu),弗拉基米尔(er)·纳博科夫做到了尽善尽美。”(257页)有意思的是(shi),他每次上课前都会提醒学生不(bu)要说话、抽烟、编织、看报纸、打瞌睡,“看在上帝(di)的分上,请做笔记”。“然后他会开始鞭策和刺激那些最认真听(ting)课又闷(men)闷(men)不(bu)乐的学生们,迅速摧毁他们半瓶子醋(cu)先入为主(zhu)的时髦观念。”(258页)由于也读过纳博科夫的这本《文学讲稿》,因而我对艾(ai)米斯的评论(lun)也深有同(tong)感。比如(ru)他说“纳博科夫以自己的方式恰如(ru)其分地(di)概述(shu)情(qing)节,强(qiang)调句式结构和局部效果:完美地(di)再现了原著的笔调和嘲讽性距离”(259页)。的确是(shi)这样,作为阅读课程的《文学讲稿》,纳博科夫的解读充满了穿(chuan)透力和启发性。更重要的是(shi),“他想要教会人(ren)们如(ru)何阅读,而且,也许是(shi)不(bu)自觉的,他尝试通过简(jian)单地(di)表露自己对文学的热爱来灌输这种热爱。纳博科夫关于爱玛·包(bao)法利阅读习惯的评论(lun)有着(zhe)恰到好处的语(yu)调,表达了心怀感激的严肃心情(qing)”(260页)。通过简(jian)单地(di)——不(bu)敢夸张——表露热爱来引导学生热爱阅读,这话说得真好。

读《弗拉基米尔(er)·纳博科夫:书信选集1940-1977》(Vladimir Nabokov: Selected Letters 1940-1977, edited by Dmitri Nabokov and Matthew J. Bruccofi),艾(ai)米斯的感觉是(shi)“这本书信集令(ling)人(ren)愉快,表明纳博科夫是(shi)一位令(ling)人(ren)愉快的人(ren):忠实、慷慨、深情(qing)、非常风趣”(265页)。但(dan)是(shi)他很快就从令(ling)人(ren)愉快的表层(ceng)深入进去:那些本来就不(bu)喜欢纳博科夫的人(ren)会发现一些附庸风雅、粗(cu)暴(bao)、傲慢(man)和尴尬的政治观点,还有与《花花公子》的友好关系,“但(dan)是(shi)他真正的粉丝将意识(shi)到这本书是(shi)一种巨大的凯(kai)旋般的证(zheng)明:证(zheng)明美德和力量在纳博科夫书写下的每一页文字上闪闪发光。每一页文字,即使是(shi)那些最具(ju)有摧毁力量、最残酷、最悲伤的文字”(266页)。艾(ai)米斯对他的推崇无疑是(shi)到了过分的地(di)步:“这本书几(ji)乎没(mei)有一句话不(bu)风趣、精致、精确、令(ling)人(ren)警醒。甚至文学生涯琐碎的日常都被纳博科夫不(bu)知疲(pi)倦的敏感重新涂刷了一次。”(268页)这只能说是(shi)艾(ai)米斯“爱我所爱,无怨无悔”,对我来说更感动的是(shi)艾(ai)米斯谈到“这本书洋溢着(zhe)父爱”:“这本书的结尾是(shi)他给儿子写的最后一封信,令(ling)人(ren)揪心地(di)恰如(ru)其分,信的开头是(shi)‘我最亲爱的’,最后是(shi):‘我拥抱你,为你感到骄傲,好好照顾自己,我亲爱的。’”(269页)其实严格说来这也是(shi)“陈词滥调”,但(dan)却(que)是(shi)我们永(yong)远不(bu)会放弃、永(yong)远会从心底里奔涌出来的那种有强(qiang)大生命力的声音(yin)。

《纳博科夫的大满贯》评论(lun)的是(shi)弗拉基米尔(er)·纳博科夫最负盛(sheng)名也最有争议(yi)的小说《洛丽塔》(Lolita,1955),一篇(pian)写于1992年的很长的书评。文章结尾说读过不(bu)同(tong)版本的《洛丽塔》八九遍,在常看的那本精装本的页边上落满了记号、问(wen)号、惊叹号、直线和歪歪扭扭的线、双重线和三重线;他说这些评语(yu)“形成(cheng)了某种对整体的超现实的概括,……是(shi)一阵阵不(bu)断更新的惊讶不(bu)已”,最后说还打算再读这部小说许多遍(524-525页)。他似乎力图从几(ji)个方面来为这本小说辩护:文学并非生活,不(bu)是(shi)公共生活;它因为太有名而受到曲(qu)解等等,但(dan)是(shi)没(mei)有正面展开论(lun)述(shu)。他对这部小说的评价也是(shi)零散地(di)冒出来,而且也是(shi)通过隐晦(hui)的或突兀的表述(shu)来呈现,但(dan)是(shi)已经会激怒女权主(zhu)义者:“纳博科夫是(shi)如(ru)何将她的故(gu)事纳入这个长达三百页滔滔不(bu)绝的叙(xu)述(shu)——如(ru)此令(ling)人(ren)坐(zuo)立不(bu)安,如(ru)此不(bu)可遏制(zhi)的灵感喷发,而且如(ru)此不(bu)可想象地(di)充满刺激?”(504页)书评题(ti)目中的“大满贯”不(bu)知原文是(shi)什么,如(ru)按这个词的说法就是(shi)比喻纳博科夫赢得了所有荣(rong)誉(yu)。

不(bu)管怎样,我们现在比当年写书评的艾(ai)米斯知道更多有关纳博科夫创(chuang)作出这本小说的“洛丽塔原型”的情(qing)况(kuang)。德国文学批评家迈(mai)克尔(er)·马尔(er)(Michael Maar)的《说吧,纳博科夫》(Speak, Nabokov,translated by Ross Benjamin;Verso,2010)认为纳博科夫的《洛丽塔》并非原创(chuang),早在1916年一个笔名叫做Heinz von Lichberg的德国人(ren)就发表了一篇(pian)名为《洛丽塔》的短篇(pian)小说,也是(shi)讲恋童癖的故(gu)事。这一“剽窃(qie)”说法到底是(shi)否可靠(kao)且不(bu)论(lun),对于纳博科夫研究来说无疑是(shi)一种有挑(tiao)战性的视角。最近读了美国犯(fan)罪问(wen)题(ti)专栏作家萨拉·魏恩曼(Sarah Weinman)的《洛丽塔原型:小说〈洛丽塔〉背后的萨莉·霍(huo)纳绑架案》(The Real Lolita:The Kidnapping of Sally Horner and the Novel That Scandalized the World,2018;马雨(yu)禾(he)译,北京联(lian)合出版公司,2024年6月),感觉并不(bu)意外。由于美国国会图书馆(guan)从2009年开始撤(che)销了对纳博科夫文件的五十年保护限(xian)期,萨拉·魏恩曼阅读了极为丰富的包(bao)括纳博科夫的笔记、手稿以及简(jian)报、信件、照片和日记等资料,最后发现有证(zheng)据(ju)表明,尽管纳博科夫酝酿这个主(zhu)题(ti)已经断断续续有二十多年,但(dan)是(shi)直到他了解到发生在1948年至1950年的这桩少女绑架案之后,《洛丽塔》的故(gu)事才发展成(cheng)熟。结论(lun)是(shi):“有证(zheng)据(ju)表明,《洛丽塔》的内容高(gao)度依附于现实罪案。后者对前者的影响远比纳博科夫承认的要更深远。”(《洛丽塔原型》,13页)魏恩曼曾在采访中说:“纳博科夫在他的小说中深挖了真实绑架案受害者萨莉·霍(huo)纳的故(gu)事,无论(lun)小说有多么精彩,它都无法弥补(bu)真实的创(chuang)伤和痛苦,受害者的家人(ren)仍(reng)然受到影响。但(dan)是(shi),纳博科夫本人(ren)却(que)在这部难度极大的小说中隐藏了自己的道德愤怒,以至于即使在今天,仍(reng)有太多的人(ren)将其误解为 ‘爱情(qing)悲剧故(gu)事’,而这肯定不(bu)是(shi)。”(https://www.163.com/dy/article/JO6IVRRG051284DV.html)这无疑对于在今天重新阅读这部二十世(shi)纪文学名著产生重要影响,也很想知道艾(ai)米斯在去世(shi)之前是(shi)否读到了魏恩曼的这部《洛丽塔原型》。

由此想到纳博科夫最终没(mei)能写完的小说《劳拉的原型》,他在弥留(liu)之际要求妻子毁掉这部未(wei)完成(cheng)的手稿,但(dan)这部手稿还是(shi)在2009年由英国企鹅出版社以《劳拉的原型:(死亡是(shi)有趣的)碎片小说》(The Original of Laura: [Dying is Fun] a Novel in Fragments)为题(ti)出版。这部小说形式结构是(shi)故(gu)事中套(tao)着(zhe)故(gu)事,表面的叙(xu)事之下有更深层(ceng)的叙(xu)事,设置这种结构框架的目的就是(shi)有意引导读者进入、分享然后建立各人(ren)自己的理解结构。因此,“说吧”就是(shi)对所有读者的召唤。

回到艾(ai)米斯的《与陈词滥调一战》。在他的书评中我们如(ru)同(tong)置身在森林中,很容易只看到树木而看不(bu)到森林,即只看到他的文体风格中的调侃、讽刺和毒舌(she),看不(bu)到隐藏在论(lun)述(shu)中的真正主(zhu)题(ti)——他力图在所评论(lun)的作品(pin)中“披沙拣金,有时获宝”;他追(zhui)踪(zong)的是(shi)从文学宝库中辐射过来的光影与碎片,重现阅读中的生命体验与文学享受。作为毒舌(she)式的书评家,他的批判和赞美都同(tong)样有着(zhe)真实的分量,虽(sui)然未(wei)必都是(shi)正确无误的。在合上这本书评集的时候,我们还真想说一句:“说吧,艾(ai)米斯”,前面还有无数的书籍(ji)有待书评家的毒舌(she)与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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