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wen)/观察者网专栏作(zuo)者 乔纳斯·霍克，翻(fan)译/马(ma)力(li)】

2025年2月7日晚，在远离城市喧嚣的一个乡(xiang)村(cun)社(she)区中心，大约(yue)150名来自汉诺威地区的德(de)国选择(ze)党（AfD）党员和支持者们聚集在一起，他们在此聚会的目(mu)的是(shi)分析当(dang)前的政治形势，并就(jiu)德(de)国选择(ze)党的战略方(fang)向展(zhan)开讨论。

对此次活动进行报道的是(shi)来自北(bei)德(de)广(guang)播公司（NDR）的摄制组，北(bei)德(de)广(guang)播公司是(shi)一家由政府提供资金的广(guang)播公司，该(gai)广(guang)播公司对德(de)国爱国人(ren)士的报道风格一直以(yi)来绝不会令人(ren)感到意外。看到现场的情况(kuang)，如(ru)果不是(shi)因为他们是(shi)北(bei)德(de)广(guang)播公司的记者，你(ni)也许(xu)会觉得他们很可怜。这些人(ren)耷拉着肩膀，扛着没拍(pai)到一个画面的摄影机，在大厅里窜来窜去，他们似乎很渴望抓(zhua)拍(pai)到一两个有争议的画面，然而很不幸，他们并没有找到这样的画面。

北(bei)德(de)广(guang)播公司惯用的报道手法此次似乎毫(hao)无施展(zhan)的机会，他们没有看到愤怒的领取养老金的人(ren)，也没有遇到哪(na)怕一个可怜的“匿名者Q”组织的支持者。相反，他们看到的是(shi)深思熟虑的演讲者、基于事实的批评者和礼貌鼓掌的听(ting)众。这对“态度新闻从业者”来说(shuo)简直是(shi)一场噩梦(meng)。

不过(guo)，后来他还是(shi)来了。

他是(shi)每一位拥(yong)有记者证的左翼道德(de)警察的救星。这位60岁左右的政府卧底(di)坐在了我旁边，他希望能有人(ren)来采(cai)访(fang)自己(ji)。这个人(ren)透出一股强(qiang)装出来的自信，显得颇有些无产阶级气质，他似乎觉得一张自制的酒杯垫，就(jiu)能让自己(ji)被视为一个持不同政见的知(zhi)识(shi)分子。

酒杯垫上(shang)面有一个红、白、黑三色的心形图(tu)案。但北(bei)德(de)广(guang)播公司的记者们就(jiu)好像脸(lian)上(shang)被沾(zhan)满血的破布蒙在头上(shang)的猎(lie)犬，他们退缩了。他们的摄像机是(shi)开着的，而他们的脑子却不再工作(zuo)，不过(guo)这个画面还是(shi)被他们拍(pai)到了。

在现实面前，数周之久的揭露(lu)“右翼网络(luo)”的准备工作(zuo)几乎就(jiu)要以(yi)失败告终了，然而这时突然出现了一个这么友好的人(ren)，他带着自己(ji)制作(zuo)的低(di)劣的爱国主义酒杯垫，准备牺(xi)牲(sheng)自己(ji)以(yi)换取15秒在电视上(shang)露(lu)脸(lian)的荣耀。

这时，活动开始(shi)了。德(de)国联邦议院议员德(de)克·布兰德(de)斯（Dirk Brandes）用他的欢迎致辞为这场活动拉开了序幕，而在场的人(ren)们坐在摆满传单和《最新动态》（BRAN Daktuell）杂志的桌子旁。然后播放了德(de)国选择(ze)党最新制作(zuo)的竞选广(guang)告，“我们曾经(jing)是(shi)一个富裕的国家”和“这一切是(shi)如(ru)何开始(shi)的？”这样的标题开始(shi)出现在屏幕上(shang)，随后展(zhan)示的是(shi)大量移民涌入和国家逐渐衰败的令人(ren)沮丧(sang)的画面。

在广(guang)告视频中，德(de)国总理宣读就(jiu)职誓(shi)词的声音令人(ren)难(nan)以(yi)忘怀，而与之相搭配的则是(shi)德(de)国选择(ze)党联合主席爱丽丝·魏德(de)尔（Alice Weidel）走过(guo)一片冬季萧瑟景象的画面。在广(guang)告的末尾，“我们与德(de)国同在”的结束(shu)语(yu)在大厅里引(yin)发了雷鸣般的掌声。

德(de)克·布兰德(de)斯的一位前发言人(ren)随后走上(shang)讲台，毫(hao)不含糊地说(shuo)：“考验德(de)国的时刻到了”。他的这句话与德(de)国选择(ze)党选举广(guang)告的结尾恰好呼应(ying)上(shang)了。

随后，德(de)国选择(ze)党汉诺威议员约(yue)尔根(gen)·阿伦(lun)伯(bo)格（Jürgen Ahlenberg）发表了一番(fan)介绍性的讲话，他谈到了德(de)国社(she)民党（SPD）和绿党在联邦议会即将(jiang)出局。他预测，这两个政党的许(xu)多(duo)政客(ke)在失去议会席位后会发现自己(ji)将(jiang)为生计(ji)发愁(chou)，因为他们中的大多(duo)数人(ren)在劳动力(li)市场上(shang)没有一点谋生的技能。这句话顿时引(yin)发了哄堂大笑和热烈的掌声。

此外，约(yue)尔根(gen)·阿伦(lun)伯(bo)格还提到了萨(sa)克森州内政部长舒(shu)斯特(te)先生的一份声明，舒(shu)斯特(te)先生将(jiang)最近(jin)在里萨(sa)举行的针对德(de)国选择(ze)党大会的“反法西斯抗(kang)议”活动，描述为一种“对街道的宪法保护”。舒(shu)斯特(te)先生的这一措辞十分精(jing)确，因为反法西斯抗(kang)议活动历来是(shi)以(yi)暴力(li)和骚乱为特(te)征的。

台下观众对这些抗(kang)议活动的态度也非常明显，他们用嘘声表达了自己(ji)明确的反对态度。而约(yue)尔根(gen)·阿伦(lun)伯(bo)格利用这个机会，再次揭露(lu)了那些建制派老牌政党的虚伪和不民主的本质。

此外，约(yue)尔根(gen)·阿伦(lun)伯(bo)格还讨论了“再移民”一词（remigration原(yuan)本是(shi)个中性词，指(zhi)的是(shi)移民的再次迁徙，大部分情况(kuang)下指(zhi)移民回归自己(ji)的祖国，有时也指(zhi)他们迁移到第三国，常出现在研究移民趋势的学术(shu)文(wen)章中。但早在上(shang)世纪60年代，欧洲右派人(ren)士开始(shi)使用这个词，它便随着身份认同运动流行起来，再移民这种原(yuan)本边缘(yuan)的主张逐步(bu)进入欧洲主流话语(yu)体系，旨在寻求(qiu)在欧洲当(dang)代政治话语(yu)体系中将(jiang)反移民思潮常态化——译者注）。他强(qiang)调，德(de)国欢迎主动融入德(de)国社(she)会并适(shi)应(ying)当(dang)地环境的移民。

与此同时，他还尖锐批评了德(de)国基督教民主联盟（CDU）领导人(ren)弗里德(de)里希·梅尔茨（Friedrich Merz）关于投票给德(de)国选择(ze)党“毫(hao)无价值”的言论。根(gen)据约(yue)尔根(gen)·阿伦(lun)伯(bo)格的说(shuo)法，这是(shi)一种不民主的言论，这表明基督教民主联盟（CDU）中的“D”可能是(shi)“独裁”（Dictatorship）的意思。尤其有趣的一点在于，虽(sui)然弗里德(de)里希·梅尔茨抨击了德(de)国选择(ze)党在“再移民”问题上(shang)的观点，而他自己(ji)却支持基督教民主联盟在竞选活动中提出的关于驱逐外国犯罪分子问题的一贯要求(qiu)。

在演讲结束(shu)时，约(yue)尔根(gen)·阿伦(lun)伯(bo)格提到了许(xu)多(duo)市民的恐惧(ju)和忧虑：“我希望我们的城市能回到原(yuan)来安全的样子，希望德(de)国回到2015年之前的状态。那个时候，大家可以(yi)放心地去室外泳池游泳。而今天，与我们的国境线比起来，德(de)国的泳池却需(xu)要获得更好的保护。”

在活动期间，我有机会与在场的几位人(ren)士进行了交谈。他们中的大多(duo)数人(ren)自2015年以(yi)来一直在德(de)国选择(ze)党内部十分活跃，许(xu)多(duo)人(ren)认为2015年是(shi)一个政治转折点。正是(shi)由当(dang)时不断恶化的移民危机，他们才加入了该(gai)党。对他们来说(shuo)，移民危机是(shi)国家失败的明显证据。他们强(qiang)调，自那以(yi)来，他们越来越认同德(de)国选择(ze)党，尤其认同该(gai)党在国家主权、经(jing)济稳定和移民政策等领域的基本主张。

从活动一开始(shi)，主办者发出的信号就(jiu)很明确：“我们并不孤(gu)单！”最近(jin)的调查显示，德(de)国选择(ze)党不断上(shang)升的民意支持率目(mu)前已达到25%，这可以(yi)被视为一个明确的信号：该(gai)党的崛起已经(jing)不再是(shi)一个可以(yi)忽视的现象，德(de)国选择(ze)党正在成为一支能够对德(de)国政坛(tan)产生重大影响的政治力(li)量。有人(ren)指(zhi)出，在德(de)国东(dong)部，该(gai)党早已成为占主导地位的政治力(li)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