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实却(que)并不总(zong)向经典(dian)机型倾斜(xie)。747-8在(zai)商业市场上(shang)并不如波音预期(qi)那般受青睐，原因(yin)主要在(zai)于(yu)航(hang)空公司对(dui)于(yu)四(si)发宽体客机的需求(qiu)急速下降。相较之下，双发远(yuan)程客机（例如波音777、787以及空客A350）凭(ping)借更低的运营成本和(he)更灵活的航(hang)线编排，日(ri)渐成为(wei)主流，进(jin)一步挤压了747-8在(zai)市场上(shang)的生存空间。波音最终不得(de)不在(zai)2022年正式宣布结束747系列的生产(chan)线，这也让747-8成为(wei)该机型的“绝唱版本”。

在(zai)飞机内部空间和(he)飞行距离方(fang)面(mian)，747-8能够满足总(zong)统专机对(dui)空中指挥(hui)、通讯，以及安全(quan)防护的高要求(qiu)。但是，随着波音的产(chan)线停工，一旦(dan)需要增加(jia)或替换(huan)零件，或者对(dui)机身进(jin)行大规模改造，难(nan)度便陡然上(shang)升。此(ci)外，由于(yu)该机型已(yi)退(tui)市，零部件供应(ying)商逐渐关闭或转型，也令生产(chan)与(yu)维护成本水涨(zhang)船高。

特朗普想要个不一样的涂装

涂装“甩(shuai)锅”站不住脚

在(zai)舆论场上(shang)，一种流传甚(shen)广的说法是：新“空军一号”迟迟无法交付，部分原因(yin)在(zai)于(yu)特朗普曾提出要将传统的蓝白涂装改成红、白、蓝三色方(fang)案，拜登上(shang)台后又把涂装方(fang)案改回传统配色，因(yin)而造成生产(chan)延误(wu)。乍听之下，这似乎能解(jie)释一些(xie)推迟现象，但事实上(shang)，这样的“甩(shuai)锅”不仅有失(shi)偏颇(po)，更难(nan)以经得(de)起实际检验。

首先，飞机涂装通常(chang)是整个制造或改装工序的最后一步。对(dui)于(yu)一架定(ding)制化的专机而言，最耗时(shi)也最具技术含量的部分，往往集(ji)中在(zai)结构加(jia)固(gu)、航(hang)电系统升级、防护与(yu)通讯设备(bei)安装等(deng)复(fu)杂工序上(shang)。等(deng)飞机的核心机体和(he)关键设备(bei)都(dou)已(yi)调试完毕，才(cai)会进(jin)入外观(guan)涂装环节(jie)。从时(shi)间占比来看，涂装所需的周期(qi)通常(chang)以周计，远(yuan)远(yuan)无法与(yu)机体改造和(he)部件集(ji)成的漫(man)长工时(shi)相提并论。

其次(ci)，从前总(zong)统特朗普的“红白蓝”方(fang)案回归到传统的蓝白方(fang)案，虽然会在(zai)配色与(yu)喷涂流程上(shang)进(jin)行一定(ding)调整，但相比整体机体改装，其对(dui)改装项目工期(qi)的影响(xiang)基本可以忽略不计。更何况，在(zai)项目初期(qi)波音与(yu)政府签订合同时(shi)，关于(yu)涂装设计的讨论就已(yi)纳入整体方(fang)案之中。即(ji)便中途涂装有变，大部分生产(chan)工序都(dou)可以平行推进(jin)，并不会导致整机进(jin)度停摆。将“空军一号”交付推迟简单(dan)归咎(jiu)于(yu)涂装纠纷(fen)，显然是在(zai)转移人(ren)们的关注(zhu)焦点，掩盖技术与(yu)管理的真正难(nan)题。

因(yin)此(ci)，所谓“涂装导致拖延”的说法，不过(guo)是将错就错的流言。

波音能把空军一号干(gan)亏钱，也是个本事

从挣39亿到亏20亿

特朗普首次(ci)当选后，曾强烈批评波音在(zai)“空军一号”改装项目中的报价“高得(de)离谱”，直言若不降价就取消订单(dan)。随后，波音与(yu)政府签订了39亿美元(yuan)的定(ding)价合同，看似得(de)到了一个“政治胜利”，但在(zai)现实面(mian)前却(que)逐渐演变成一桩得(de)不偿失(shi)的买卖。波音财(cai)报显示，2023年该项目亏损已(yi)超22亿，供应(ying)链断裂是主因(yin)之一。

究其根本，这笔“政治订单(dan)”原本就带着某种隐患——在(zai)特朗普的强势“砍价”之下，波音实际上(shang)承受了巨大的成本压力。军方(fang)对(dui)于(yu)新“空军一号”在(zai)安全(quan)防护、电子对(dui)抗、通讯系统等(deng)方(fang)面(mian)有极(ji)高要求(qiu)，往往需要定(ding)制化的精密设备(bei)和(he)改装工艺。而且随着全(quan)球局势的变化，这些(xie)要求(qiu)还在(zai)不断升级，带动成本进(jin)一步上(shang)扬(yang)。波音为(wei)了赢得(de)合同而选择了“低价竞标”，在(zai)后续执行时(shi)不可避免(mian)地面(mian)临(lin)进(jin)退(tui)两(liang)难(nan)的境地。

也正因(yin)如此(ci)，波音既要面(mian)对(dui)政府可能的“要求(qiu)加(jia)码”，又要承担来自军方(fang)工期(qi)、质量的刚性压力；既要安抚一层层外包商，也要平衡自家财(cai)务与(yu)股东利益。看似庞大的军工订单(dan)却(que)如同“烫手山芋(yu)”，企业稍有不慎就可能落得(de)“双输”局面(mian)：延误(wu)导致的违约风险与(yu)成本超支，拖累公司整体利润和(he)市场形象。

这桩亏损连连、争议不断的“政治交易(yi)”也为(wei)外界敲响(xiang)警钟：当商业逻辑与(yu)政治考虑(lu)交织在(zai)一起时(shi)，企业往往失(shi)去在(zai)项目报价与(yu)执行进(jin)度上(shang)的灵活性，很容易(yi)在(zai)舆论和(he)利润之间被逼至死角。

那年奥巴马和(he)空军一号还年轻

谁在(zai)为(wei)新“空军一号”加(jia)戏？

在(zai)谈到新“空军一号”项目频频延期(qi)时(shi)，美国(guo)官方(fang)给出的解(jie)释之一是“需求(qiu)变化”。然而，这种需求(qiu)上(shang)的“层层加(jia)码”，也在(zai)无形中加(jia)重(zhong)了项目负担。军方(fang)和(he)政府希望在(zai)机上(shang)集(ji)成最先进(jin)的通讯、电子对(dui)抗、防护系统，甚(shen)至要求(qiu)飞机具备(bei)在(zai)突发状况下保持自给自足的能力。每一项新需求(qiu)都(dou)意味着要对(dui)原设计进(jin)行适配，牵扯(che)到零部件更新、线路改动、软件升级等(deng)一整套复(fu)杂流程。

不仅如此(ci)，项目越复(fu)杂，越需要多个部门乃至不同公司协作(zuo)。美国(guo)军方(fang)内部对(dui)安全(quan)等(deng)级、信(xin)息保密及防卫能力有严格标准，波音、政府实验室和(he)各种零部件承包商要反复(fu)评估并升级方(fang)案。在(zai)这个过(guo)程中，任何一方(fang)出现技术难(nan)关或决(jue)策(ce)滞(zhi)后，都(dou)会让“空军一号”改装工作(zuo)卡在(zai)关键节(jie)点。层层审批之下，时(shi)间和(he)资金的投入都(dou)迅(xun)速膨胀，令波音的亏损数(shu)字与(yu)延误(wu)风险一路攀升。

对(dui)于(yu)外界而言，质疑的声音在(zai)于(yu)：真的是技术需求(qiu)不得(de)不不断升级，还是政府和(he)军方(fang)对(dui)“无所不能”专机的理想过(guo)于(yu)膨胀？在(zai)当代航(hang)空技术条件下，把一架飞机改装成“空中堡垒”并非不可能，但代价究竟有多大、效率是否值得(de)，才(cai)是更值得(de)深思的问题。或许，正如有人(ren)戏谑(nue)所言，“难(nan)道真要把它打(da)造为(wei)变形金刚”才(cai)能满足高层安全(quan)顾虑(lu)吗？

早年总(zong)统专机不叫空军一号，这是罗斯福总(zong)统坐过(guo)的哥伦拜恩二号

“空军一号”当国(guo)家名片不合适

美国(guo)“空军一号”最初就是冷(leng)战思维的产(chan)物：它必须在(zai)可能爆发的核冲突中保持通讯、指挥(hui)乃至空中加(jia)油能力，带着“空中堡垒”的浓(nong)厚色彩沿用至今。即(ji)便经历了冷(leng)战结束、国(guo)际格局重(zhong)塑，新一代“空军一号”依然延续了大量用于(yu)极(ji)端(duan)防护与(yu)军事指挥(hui)的设计，这也成为(wei)其不断升级改装、开支高昂的根源之一。

与(yu)此(ci)形成鲜明对(dui)比的是，其他大国(guo)在(zai)选用政府专机时(shi)普遍更为(wei)务实。比如英国(guo)王室与(yu)首相团队花费约1090万英镑(bang)改装一架A330军用加(jia)油机为(wei)VIP专机；法国(guo)总(zong)统的专机更多承担礼仪与(yu)外交功能，并未为(wei)“核战场”做过(guo)多准备(bei)；中国(guo)领(ling)导人(ren)出访时(shi)则往往使用商业航(hang)班机型改装，闲时(shi)回归民航(hang)，以节(jie)省成本。

相较之下，美国(guo)对(dui)“空军一号”高强度军用改装与(yu)全(quan)球威慑能力的执着，某种程度上(shang)是冷(leng)战心态的延续，固(gu)然在(zai)特定(ding)时(shi)期(qi)具有象征意义，却(que)在(zai)后冷(leng)战时(shi)代显得(de)与(yu)实际需求(qiu)脱节(jie)。

因(yin)而，人(ren)们不禁要问：在(zai)高速变化的21世纪，高强度军用改装与(yu)巨额预算投入的总(zong)统专机模式是否仍然必要？当安全(quan)威胁更多呈现网络化、智能化趋势，依赖一架动辄上(shang)百吨、改装难(nan)度与(yu)费用俱增的“四(si)发巨无霸(ba)”来彰显国(guo)力，或许已(yi)不再是最佳选项。尤(you)其在(zai)财(cai)政和(he)民生需求(qiu)竞争激(ji)烈的当下，“空军一号”能否继续维持昔日(ri)“天字一号工程”的地位，值得(de)深思。

更何况，作(zuo)为(wei)国(guo)家名片，高铁、电动汽(qi)车、人(ren)工智能，或许比依然笼罩着冷(leng)战阴影的“空军一号”，更能体现当代大国(guo)的创新与(yu)务实精神。

“空军一号”一词用于(yu)指代总(zong)统飞机的流行，始于(yu)约翰(han)·肯尼迪(di)总(zong)统购买使用的波音707

结语

波音的超长延期(qi)也让白宫按捺不住，召马斯克来为(wei)“空军一号”解(jie)围。对(dui)波音而言，这既是救兵，也是压力——即(ji)便能按时(shi)交货，恐怕(pa)也免(mian)不了被马斯克整顿一番。

这项“天字一号工程”如今进(jin)退(tui)两(liang)难(nan)，美国(guo)政府和(he)波音在(zai)变革与(yu)固(gu)守间挣扎(zha)。而这架专机的波折，不止是波音的困局，更折射出全(quan)球航(hang)空业与(yu)政治格局的暗(an)流。

来源|观(guan)察者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