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综合(he)征是个发病率低于万分之一的罕见病，但给带来的困难却是百(bai)分之百(bai)的：大部分患病孩子没有(you)语言能力，智力停留在2岁，终(zhong)身伴有(you)随时发作的癫痫。

10多年前(qian)，患者家长张雪牵着“天使”女儿畅雨的手，叩响医生的门，牵引着一个个孤岛汇(hui)聚在一起。10多年后，孤岛连成大陆，更多人愿意与张雪站在一起，共同面(mian)对这个罕见病。

乔彤给天使宝宝看眼睛，竖起大拇指鼓(gu)励她(ta)。

2月(yue)15日，第十一届天使综合(he)征之家年会上，与会嘉宾在讨论该病的诊疗方法。

忘带翅膀(bang)的“天使”

现在回想起来，正是2012年，张雪的人生被劈成了两段。前(qian)一段的30年，她(ta)上学、成家，毕业后成了一个家庭主妇(fu)，人生目标就是“相夫教子”。她(ta)有(you)一个可爱的女儿畅雨，脸庞白(bai)皙，每天甜甜地笑着，随便一逗(dou)便扑扇着胳膊，像个小天使。

那一年畅雨1岁，参加了上海的社区医院为孩子提供的健康检查(cha)。几个量表评估下来，医生告诉张雪：“孩子发育迟缓，找家大医院详细(xi)查(cha)查(cha)吧(ba)。”虽然在张雪看来，孩子并没有(you)异常，但她(ta)还是听从(cong)医生的建议带着畅雨来到了复(fu)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以下简称复(fu)旦儿院）。

“可能是天使综合(he)征，但最好不是。”看到畅雨，时任复(fu)旦儿院副院长、神经内科主任的王(wang)艺觉得(de)并不是单纯的发育迟缓——孩子下颌凸出，不受控制大笑，好似一种极其罕见的疾(ji)病——天使综合(he)征。因为对这个病不熟悉，她(ta)不敢(gan)为畅雨确诊，只能叫张雪带着孩子先回家做康复(fu)训练。

王(wang)艺的判(pan)断让张雪紧张起来，她(ta)回忆起畅雨的无端行为——会无缘无故(gu)地大笑，即使母亲刚(gang)刚(gang)摔倒；她(ta)不会坐不会爬(pa)，口中发不出完整的音节；眼睛空洞留不下任何人，且(qie)不允许别人触碰——这些在平时看起来不太重(zhong)要的细(xi)节，汇(hui)聚成了不祥的预感。

她(ta)上网搜索“天使综合(he)征”，资料太少了，张雪只查(cha)找到了一条(tiao)新闻：好莱坞男星(xing)柯林·法瑞尔的儿子是“天使综合(he)征”，这是一种罕见病。

与此同时，王(wang)艺想到了大学时的校友姜永辉，后者是国外(wai)研究天使综合(he)征十余年的专家，在上个世纪便做出了天使综合(he)征的小鼠模(mo)型(xing)。2001年起他们在神经类疾(ji)病方面(mian)断断续续有(you)合(he)作。

在姜永辉回国开会的时候，王(wang)艺提起了这个孩子并安排了一次会诊。在姜永辉的指导下，畅雨在复(fu)旦儿院做了基因检测。

确诊天使综合(he)征的唯一方法就是基因检测，但当时国内几乎没有(you)医生了解这个病，基因检测就像个鱼塘，医生为患者确诊的过程像是“捞鱼”。只能捞起来看看是不是，然后再放回去，有(you)时甚至要把整个鱼塘的鱼全捞干净才能确诊。

最终(zhong)，基因检测的结果是“天使综合(he)征”，宛如一纸“无期徒(tu)刑”的判(pan)决。

畅雨算(suan)是幸运的，王(wang)艺与姜永辉的判(pan)断让她(ta)在三个月(yue)内便确诊了天使综合(he)征，有(you)些“天使”光是确诊就耗费了五六年，错过最佳康复(fu)训练时间；畅雨也(ye)是不幸的，天使综合(he)征来自(zi)基因缺陷，从(cong)轻到重(zhong)分为4种类型(xing)，她(ta)属于最严重(zhong)的那种。

面(mian)对这个癫痫随时发作、情(qing)绪波动极大、需要吃镇定剂才能睡着的女儿，张雪陷入了绝境(jing)。而(er)崩溃后要面(mian)对的事情(qing)也(ye)更加严峻：国内没有(you)药(yao)、没有(you)懂行的医生，甚至连病友也(ye)没有(you)。

但这毕竟是自(zi)己心尖上的女儿。在畅雨确诊的几天后，张雪迅速(su)把自(zi)己包(bao)裹(guo)进一个坚(jian)硬的茧里，开启(qi)了人生的下半段。

她(ta)带着畅雨做康复(fu)训练，同时扑在各(ge)种贴吧(ba)和育儿网站上写(xie)畅雨的故(gu)事，把自(zi)己的QQ、手机(ji)、邮箱信息全部留下，希(xi)望找到其他“天使”家庭。

没事的时候，她(ta)就拎个兜子，里面(mian)放着一沓装订的A4纸，第一页印着天使综合(he)征的介绍，第二页留下自(zi)己的信息，像“发小广告的推销员”一样走进各(ge)大医院的儿保科、妇(fu)产科、神经内科、康复(fu)科。哪个诊室(shi)开着门、比较空闲或者医生面(mian)相和蔼，她(ta)就进去跟人家讲这个病。

有(you)医生听完收(shou)下了她(ta)的单子，看到上面(mian)写(xie)着“基因缺陷”，无奈(nai)地说上一句，“基因的病，治不了，再生一个吧(ba)，这个孩子有(you)条(tiao)件就康复(fu)，没条(tiao)件就养着。”也(ye)有(you)医生不耐烦地把她(ta)轰走，“什么罕见病？大病还看不完呢。”

彼时距离国内《第一批(pi)罕见病目录(lu)》公布，还有(you)6年的时间。只有(you)大医院才会对罕见病有(you)诊疗经验和兴趣，小医院的医生还以为“罕见病”是一种疾(ji)病的名字，和“高血压”“糖尿病”一样。

对于张雪来说，没有(you)拒绝畅雨的王(wang)艺几乎是唯一的“救(jiu)命稻草”。

接连几个月(yue)，只要王(wang)艺出诊，诊室(shi)外(wai)面(mian)总会出现这个年轻的母亲。她(ta)不哭不闹，只是静静地坐着，缓解自(zi)己的焦虑感。王(wang)艺一周出诊两次，等她(ta)看完病人，中午出来吃饭，张雪可能打个招呼(hu)，说两句。王(wang)艺做讲座，她(ta)也(ye)在课堂(tang)外(wai)坐着，等下课时再打个招呼(hu)。

孩子过敏(min)吃什么药(yao)，感冒能不能打针，喝(he)中药(yao)有(you)没有(you)用，只要有(you)问题，她(ta)都会去缠着她(ta)问。“我(wo)也(ye)不知道她(ta)会不会懂这些，但我(wo)认识的人里是最懂的了。”

王(wang)艺记住了她(ta)，王(wang)艺的学生记住了她(ta)，连巡逻的保安都记住了她(ta)，会在王(wang)艺停诊的时候告诉她(ta)，“别等了，今天王(wang)艺没来。”

到后来，即使张雪已经会按体重(zhong)给畅雨调癫痫的药(yao)物了，她(ta)还是三番五次地找王(wang)艺。张雪觉得(de)，那时的自(zi)己与其说是去看病，更像是在“刷存在感”。

天使综合(he)征之家

作为全国有(you)名的神经科专家，王(wang)艺见过了太多罕见病的家庭。但如此坚(jian)持的人，屈指可数(shu)。

逐渐，循着张雪的留言来找王(wang)艺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来自(zi)全国各(ge)地，张雪给大家拉(la)了个病友群，起名为“天使综合(he)征之家”。

天使综合(he)征的癫痫很严重(zhong)，普通的癫痫一季度(du)或半年复(fu)诊一次即可，但“天使”可能随时随地出现在医生眼前(qian)，有(you)时甚至用了最强劲的癫痫药(yao)也(ye)很难控制住。病友群里的一个孩子，连续癫痫5天后离开了人世。

王(wang)艺的一个研究方向恰巧是儿童(tong)期癫痫早期诊断与防治，张雪引荐(jian)来的案例多了，于是她(ta)把天使综合(he)征当作新的研究课题，在很多学术(shu)会议、论坛上提到这种疾(ji)病。

她(ta)们之间逐渐形成了一种默契。去深圳、大连、青岛等地开会的时候，王(wang)艺会告诉张雪行程，安排义诊。在张雪的召集下，这些地区的家长们带着“天使综合(he)征之家”的标识来找她(ta)，给她(ta)献花(hua)，汇(hui)报孩子的小进步。

为了让这群家长在和医生沟通的时候更有(you)效率，张雪主张所有(you)家长都成为“专家”，每一个进群的新家庭会收(shou)获一个康复(fu)包(bao)，里面(mian)包(bao)括群助理总结的康复(fu)文档和视(shi)频。而(er)她(ta)则制定了在外(wai)人看来严苛的群规则：群里不许发表情(qing)包(bao)，没有(you)紧急情(qing)况不许发语音提问；甚至进群后哭诉也(ye)有(you)限度(du)，最多7天。

不许发表情(qing)包(bao)是为了确保上班的家长能够在晚上回看时不漏掉重(zhong)要信息，“不许哭”则是接受现实的第一步。

在进群的第一周内，张雪会尽全力安慰每一个“新战友”，但过了这个时间，家长必须抛(pao)弃自(zi)己的情(qing)绪专心带孩子训练。“真正接纳(na)这个孩子，需要很多年的时间，但孩子训练的窗口期只有(you)五六年，当这个时间过去了，再着急也(ye)没有(you)机(ji)会了。”

康复(fu)治疗师陈翌林在2014年首次接触到“天使”家庭，他发现这个群体的凝聚力超过了很多其他罕见病的群体。“如果家长选(xuan)择了线上康复(fu)指导，张雪会进群监督家长，钉得(de)比我(wo)们还要紧。”陈翌林曾(ceng)经以这样的方式给一个西藏的患儿做过线上康复(fu)训练指导。

群里每一个孩子的微小改变也(ye)被王(wang)艺捕捉到，在她(ta)看来，这种坚(jian)持非常有(you)感召力。“尽管无助、希(xi)望渺茫，但是他们从(cong)不放弃，这是很多罕见病群体的共性，但‘天使’家庭们确实像标杆一样。”

双(shuang)向奔赴

2014年，在张雪和王(wang)艺的策划下，“天使综合(he)征之家”在复(fu)旦儿院召开了第一次家庭见面(mian)会。现场来了十几个家庭，姜永辉也(ye)从(cong)国外(wai)赶了回来。

畅雨是姜永辉在国内确诊的第一个天使综合(he)征孩子。万里迢(tiao)迢(tiao)回国参加一个患者组织(zhi)的年会，姜永辉的一部分理由就是张雪眼中的那道光——在微乎其微的希(xi)望下，她(ta)很快从(cong)焦虑茫然转变为一种决心。“她(ta)要用所有(you)的能力去帮助畅雨，不管是什么办法她(ta)都愿意尝试。”

在畅雨确诊的两年后，医生、科学家、患者家属聚集在复(fu)旦儿院，搭成了一个“家”的模(mo)样。彼时的他们很难想象(xiang)到，后来这个患者组织(zhi)的年会越开越大，群里的患者家庭达(da)到了1522个，加入的医生和康复(fu)师也(ye)有(you)数(shu)十人之多，他们带动国内天使综合(he)征的研究达(da)到新的高度(du)。

对于天使综合(he)征这种复(fu)杂的遗传疾(ji)病，目前(qian)还没有(you)“治本(ben)”的药(yao)物出现，只有(you)根据发病的情(qing)况分门别类“治标”。除了癫痫外(wai)，天使综合(he)征的孩子自(zi)幼还存在认知和大运动方面(mian)障碍(ai)，容易出现斜视(shi)和脊柱侧(ce)弯，需要医学方面(mian)的对症治疗和长年累月(yue)的康复(fu)训练。

为了给群里的孩子解决斜视(shi)的问题，2015年，张雪叩响了上海市儿童(tong)医院眼科主任乔彤的门。她(ta)在一场学术(shu)会议上听说了乔彤，乔彤对于所有(you)罕见病患者都非常欢迎，约不到号可以随时敲门加号。

当时的乔彤遍查(cha)了天使综合(he)征眼部表现的论文，唯一能检索到的是1990年，一篇论文中写(xie)道，20%至80%“天使”孩子会出现斜视(shi)、倒睫等眼部疾(ji)病。但在10年后，乔彤经手了200多位天使综合(he)征患儿后，她(ta)觉得(de)这个数(shu)据的上限更接近真实情(qing)况。

给“天使”孩子检查(cha)非常困难，孩子天生触觉敏(min)感，难以配合(he)医生的诊疗。而(er)眼科手术(shu)前(qian)期检查(cha)至关重(zhong)要，每一个眼球由6条(tiao)肌肉控制，想弄明白(bai)斜视(shi)的原因需要精准的判(pan)断。

乔彤和团队的几个助手，拿着棒棒糖、拨(bo)浪鼓(gu)和仪器配合(he)默契，做到了让“天使”宝宝不吃镇定药(yao)的情(qing)况下，1分钟内就完成检查(cha)。

一位妈妈记得(de)，自(zi)己带着“天使”孩子从(cong)北(bei)京来上海找乔彤做斜视(shi)手术(shu)，从(cong)住院到出院，仅(jin)仅(jin)用了7个多小时。“常接触‘天使’的医生能理解这些孩子的特殊之处，给我(wo)们安排尽量远的病房，减少孩子受到外(wai)界刺激诱发癫痫的可能。”

孩子全麻做手术(shu)的时候，这位妈妈在手术(shu)室(shi)外(wai)攥着拳(quan)头，担心得(de)指甲嵌入肉中渗出了血。手术(shu)过后，孩子的斜视(shi)得(de)到矫正，走路磕碰的次数(shu)降低，胆子也(ye)大了很多。

这注(zhu)定是一场医患之间的双(shuang)向奔赴。在张雪不停地“喂”给乔彤病例后，她(ta)能通过孩子的特征，一眼认出家长基因检测了一年才确诊的天使综合(he)征。

刚(gang)开始，乔彤一两年只接收(shou)到一例“天使”宝宝，后来甚至一周要给两个“天使”宝宝做斜视(shi)手术(shu)。有(you)的孩子斜视(shi)同时伴有(you)倒睫或高度(du)近视(shi)，她(ta)会尽量把三个手术(shu)合(he)并成一个，“家长很多从(cong)外(wai)地前(qian)来，这样至少能给他们省两三万元。”

同样愿意帮助他们的还有(you)康复(fu)治疗师。去年，张雪提议用讲座的方式，把这些年给“天使”做康复(fu)的经验总结出来，让家长们能够系统学习。陈翌林与畅雨的第一任康复(fu)治疗师愿意义务(wu)付出，于是他们约定每周三开设一次线上讲座。

多年观察和接触后，他们发现，在康复(fu)治疗师的帮助下，经过大量脱(tuo)敏(min)、运动、语言、生活(huo)能力训练后的“天使”孩子，比以前(qian)的孩子恢复(fu)得(de)更快更好。同时，他们恢复(fu)的天花(hua)板(ban)也(ye)增高了，“让孩子以最佳的状态(tai)迎接药(yao)物的到来，这也(ye)是康复(fu)的意义。”陈翌林说。

去年开始，张雪与20多位医生患者将这十多年的康复(fu)经验总结成书。今年2月(yue)15日，第十一届天使综合(he)征之家年会时，新书发布，里面(mian)涵盖的内容从(cong)康复(fu)到行为问题，从(cong)婴儿早期干预到家长调适(shi)心理，共计4个部分28个章节。

在陈翌林的印象(xiang)中，我(wo)国脑瘫康复(fu)从(cong)上世纪80年代逐步开展，第一部《中国脑性瘫痪康复(fu)指南》2015年发表，这中间度(du)过了30年时间。《天使综合(he)征指南大全》出现，只用了10年。“天使综合(he)征的发病率约为脑瘫的十分之一，这么小的发病率下，能将数(shu)据快速(su)积累出来，就像是一个奇迹。”陈翌林说。

“十年不够，那就再来十年”

去年妇(fu)女节，一个苦练了几年的“天使”孩子用尽了全身力气在视(shi)频里叫出了“王(wang)艺妈妈”，看到这个视(shi)频时，王(wang)艺的眼泪掉了下来，“人家叫我(wo)妈妈，就是把自(zi)己的命和人生交到我(wo)手里，这种责任和期待我(wo)不能袖(xiu)手旁观。”

王(wang)艺平时工(gong)作严格、雷厉风行，但对“天使”宝宝很温(wen)柔。她(ta)把医院里神经科、骨科、眼科、口腔(qiang)科等科室(shi)打通，在天使综合(he)征之家的年会时给孩子们义诊。她(ta)把天使综合(he)征编写(xie)进大学的课程中，甚至在复(fu)旦附中给孩子们指导未来职业方向的微课堂(tang)里，她(ta)也(ye)讲过这种疾(ji)病。

这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到这种罕见病。2018年，在畅雨确诊的六年后，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等5部门联(lian)合(he)公布《第一批(pi)罕见病目录(lu)》，天使综合(he)征被纳(na)入其中。

在王(wang)艺等医生的努力下，越来越多小城市的医生也(ye)能看出来“天使”孩子的独特面(mian)容了。张雪听说过一个案例，有(you)一个“天使”宝宝刚(gang)出生时，医生就发觉孩子状态(tai)不对，建议他们去做基因检测，抽了孩子的足底血，检测出来天使综合(he)征。

让更多人认识“天使”仅(jin)仅(jin)是第一步。规范的医学数(shu)据积累，则为后期的科学研究奠定了基础。

这10多年里，在复(fu)旦儿院随访(fang)的“天使”孩子超过600人，登记在册的超过1000人。两位复(fu)旦儿院的医生花(hua)了一年的下班时间，利用同类机(ji)器、在相同环境(jing)下采集孩子的磁共振(zhen)成像，建立了全球最大的天使综合(he)征影像数(shu)据库。

2023年，王(wang)艺和张雪还开启(qi)了一年多的天使综合(he)征自(zi)然病史(shi)研究，群里300多个家庭参与，收(shou)集问卷64648份，这些数(shu)据汇(hui)聚起来，客观反映“天使”宝宝一年内癫痫发作、睡眠障碍(ai)的特点——她(ta)们要做一个“基线”，未来一旦出现了药(yao)物，可以对照着这个“基线”评估药(yao)物是否(fou)有(you)效。

但必须要承认的是，一项自(zi)然病史(shi)研究动辄千万，如今的成果只是万丈高楼的地基夯土。

临床的另一端，科学家们也(ye)没有(you)停下脚(jiao)步。2017年，生物医学领(ling)域新的基因编辑技术(shu)和小核酸药(yao)物取得(de)了系列进展，天使综合(he)征新药(yao)研发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2023年10月(yue)，姜永辉的团队获得(de)了一笔来自(zi)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 IH）4000万美元的资助，用以研发一种新型(xing)的基因编辑技术(shu)和靶向神经遗传性疾(ji)病的递送平台，这项技术(shu)将应用于天使综合(he)征等神经遗传性疾(ji)病的治疗。

目前(qian)项目已经做完体外(wai)细(xi)胞培养的实验和小鼠动物实验，通过药(yao)物治疗后，有(you)76%的小鼠大脑皮层里的神经显示已经被编辑了。之后他们会开始在大型(xing)动物中进行同样的实验。

这一项目被寄予5年内达(da)到临床一期试验的期望。“如果我(wo)们能在研究的两种疾(ji)病上证明这项技术(shu)的概念(nian)，未来就有(you)可能将它应用到成百(bai)上千种脑部疾(ji)病上，也(ye)能达(da)到一针痊愈(yu)‘天使’的愿景。”

也(ye)有(you)不少药(yao)企开始将目光瞄准了天使综合(he)征。据姜永辉所知，正在研发的就有(you)30多种不同的治疗手段。

在姜永辉看来，所有(you)的罕见病人都要走一条(tiao)道路：患者集合(he)，医生、科学家关注(zhu)，进而(er)推动药(yao)企加入。国内的“天使”们是在这条(tiao)路上走得(de)比较快的一批(pi)人。

今年2月(yue)15日，伴随着“天使综合(he)征之家”第十一届年会的召开，王(wang)艺宣布，复(fu)旦儿院天使综合(he)征MDT（多学科诊疗）门诊揭牌。这相当于，“天使”孩子身上出现的各(ge)个系统的问题，可以在医院的门诊一站式解决，而(er)医生也(ye)会围绕(rao)孩子的状态(tai)，做好常态(tai)化研究，预防性地解决更多问题。

很多“天使综合(he)征之家”里的家长会提到“幸运”这个词(ci)。幸运有(you)那个静静坐在王(wang)艺诊室(shi)门口的妈妈，幸运有(you)那么多人愿意帮助这群罕见的孩子，幸运药(yao)物出现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2023的年会，帮助“天使”宝宝们的科学家和医生们在复(fu)旦儿院线下聚齐了，彼时距离畅雨确诊已经过去了10多年。他们将手搭在一起，拍了一张合(he)影，约定未来一定攻克这个病。

几个月(yue)后，张雪在手臂文上字：“The first de⁃cade is not enough,the another decade w ill be needed（十年不够，那就再来十年）。”

2月(yue)15日，第十一届天使综合(he)征之家年会上，两个天使宝宝在玩(wan)耍。

2月(yue)15日，天使综合(he)征之家年会会场外(wai)，畅雨（中）给孩子送花(h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