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多(duo)来，德(de)国民众对于绿色政(zheng)策的观点(dian)发生了哪些改变，德(de)国绿党又经历了什么？

冲突下的能(neng)源转型困(kun)境

长期居住在德(de)国的华人张树伟告诉澎湃新闻，他在参(can)加绿党的竞选集会时注意到年轻人正在减少。“他们(men)表示，就业(ye)、住房等情况在变得更糟糕。”

自上次选举(ju)以(yi)来，绿党的选民基础发生了变化，在上次选举(ju)中推动其成功的年轻选民群体已经向右翼倾斜。据《卫报(bao)》报(bao)道，对比2019年到2024年，绿党30岁以(yi)下年轻选民的比例下降了三分之二至(zhi)12%，而善用社(she)交平(ping)台(tai)的德(de)国极右翼选择党则增加了两倍至(zhi)17%。

弗里德(de)里希也表示，政(zheng)治(zhi)决策加剧了德(de)国经济困(kun)境，政(zheng)府领导力不足，过度削(xue)减预算，却未在新能(neng)源、汽车制造等关键领域投(tou)资。

回望过去三年多(duo)，谁也不曾(ceng)想到，2021年“闪亮登场”的德(de)国政(zheng)府和绿党仅(jin)仅(jin)在2个月(yue)后，就遭遇了俄乌(wu)冲突对德(de)国能(neng)源安全带来的严峻(jun)考验。

绿党是(shi)德(de)国中间偏左的环境保护主义政(zheng)党，亦是(shi)全球最早的绿色政(zheng)治(zhi)组织，提倡绿色政(zheng)治(zhi)，主张和平(ping)、反(fan)核能(neng)，提倡回归自然的生活方式。2021年大选是(shi)该党自成立以(yi)来表现(xian)最好的一次，在联(lian)邦议会736个席位中总共获得118个席位，并和社(she)民党、自民党共同组成“交通(tong)灯执政(zheng)联(lian)盟”。

长期以(yi)来，德(de)国的化石能(neng)源高度依赖(lai)俄罗斯进口（占40%）。俄乌(wu)冲突爆发后，这一问题暴(bao)露无遗。由于双方的制裁以(yi)及战争对贸易和基础设施的影响，德(de)国与俄罗斯能(neng)源逐渐“脱钩”。德(de)国天然气价(jia)格在一段时间内飙升。

彼时刚刚上任副(fu)总理兼部长的哈贝克和德(de)国政(zheng)府不得不寻(xun)找各种替代方案，以(yi)摆脱对俄罗斯天然气的高度依赖(lai)。执政(zheng)初期，政(zheng)府以(yi)务实(shi)的姿态重启部分煤电厂；迅速修建了液化天然气接(jie)受终端，以(yi)便德(de)国可以(yi)从挪威、美国等来源进口天然气。哈贝克甚至(zhi)前往中东国家(jia)，磋商新的能(neng)源合作协(xie)议。

与此同时，在绿党的推动下德(de)国也大力发展风能(neng)、太阳能(neng)等可再生能(neng)源，缓解能(neng)源进口带来的经济压力。2024年德(de)国可再生能(neng)源创下纪录(lu)，占总发电量的62%。

在这些努力之下，德(de)国能(neng)源价(jia)格在2022 年达到历史最高点(dian)后有所回落，但目前德(de)国工(gong)业(ye)用户的电力和天然气价(jia)格仍高于欧洲和全球平(ping)均(jun)水平(ping)，可再生能(neng)源带来的电价(jia)下降仍不足以(yi)抵消进口天然气推动的整体能(neng)源价(jia)格上升。

高昂的天然气成本引(yin)发严重的通(tong)货膨(peng)胀(zhang)，迫(po)使一些德(de)国能(neng)源密集型企业(ye)不得不关闭工(gong)厂裁员，甚至(zhi)转移到海外其他能(neng)源价(jia)格更便宜的地区。对普(pu)通(tong)家(jia)庭(ting)，尤其是(shi)中低收入家(jia)庭(ting)来说，昂贵的电价(jia)也给他们(men)的生活带来负(fu)担。

政(zheng)策争议下选情下滑

2023年和2024年，作为欧洲经济引(yin)擎的德(de)国经济连续两年拉响红灯，国内生产总值（GDP）分别下降0.3%和0.2%。关于如何重振德(de)国疲弱经济的争论最终导致德(de)国执政(zheng)联(lian)盟在去年11月(yue)垮台(tai)。

能(neng)源价(jia)格过高被认(ren)为是(shi)拖累经济的重要原因之一。绿党在俄乌(wu)能(neng)源危机爆发后采(cai)取的一系(xi)列务实(shi)措(cuo)施被许多(duo)基层党支持者视(shi)为对该党长期以(yi)来秉持原则的背叛(pan)。但随(sui)着绿党重新转向传统气候议程，它又遭到其联(lian)盟伙伴(ban)的猛烈(lie)攻击，认(ren)为该党议程过于宽(kuan)泛，成为脱离现(xian)实(shi)的环境精英主义的代表，疏远了许多(duo)选民，导致大批选民转向极右翼。

一个例子是(shi)，2024年4月(yue)，由绿党力推的《建筑(zhu)能(neng)源法案》，旨(zhi)在从2025年开始禁止安装燃气锅(guo)炉而换成用电的热泵。热泵长期来看更环境友好和经济，但初期安装成本比燃气锅(guo)炉高出7000至(zhi)8000欧元。

这项法律出台(tai)后立即遭到了强烈(lie)反(fan)对。“ heizhammer ”（供暖锤）一词成为极右翼政(zheng)党德(de)国选择党宣传活动中的常用词。各界强烈(lie)的反(fan)对迫(po)使哈贝克尴尬地作出让(rang)步。议会最终在当(dang)年9月(yue)通(tong)过的法律中将(jiang)淘汰燃气锅(guo)炉的时间推迟了两到四年，这让(rang)哈贝克和绿党的支持者们(men)感(gan)到失望。

在经济下滑时期，绿党的一些政(zheng)策碰到了许多(duo)德(de)国人愿意做(zuo)出牺(xi)牲(sheng)的底线。“因为他们(men)似乎与普(pu)通(tong)民众格格不入，”德(de)国马歇尔基金会客座研究员马库斯·齐纳 （Markus Ziener）)在《纽(niu)约时报(bao)》的评论文章上说，“他们(men)不设置激励措(cuo)施，而是(shi)告诉人们(men)什么是(shi)对的，什么是(shi)错的，他们(men)想教训人们(men)。”

另一项在德(de)国的争议政(zheng)策是(shi)关于核能(neng)的存废。在绿党力推下，德(de)国在2023年关闭了最后一座核电站。在能(neng)源危机期间彻底淘汰核电的举(ju)措(cuo)再次引(yin)发争议。尤其是(shi)中右翼政(zheng)党、保守的联(lian)盟党和亲商界的自民党的代表，开始质疑退出计划，甚至(zhi)呼吁重新启用这项技术。基民盟主席、很可能(neng)成为下一任总理的默茨表示，关闭最后一批反(fan)应堆(dui)是(shi)“德(de)国的黑暗一天”。但哈贝克表示，“政(zheng)府只是(shi)执行了前任政(zheng)府在2011年做(zuo)出的决定。”

核能(neng)曾(ceng)一度提供了德(de)国30%的能(neng)源。根(gen)据《国际可持续能(neng)源杂志》2024年的一篇文章，德(de)国如果采(cai)用核能(neng)而不是(shi)拒绝核能(neng)，可以(yi)节省(sheng)数千亿欧元，并减少高达70%的碳排放(fang)量。大选期间，这一议题的争论更趋激烈(lie)，在核电退出周年纪念日之前，德(de)国在线比较平(ping)台(tai)Verivox委(wei)托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超过51%的受访者同意“逐步淘汰核电是(shi)一个错误”的说法。只有约28%的人完全支持这一决定。

中德(de)可再生能(neng)源合作中心执行主任陶光远表示，民众的质疑声可以(yi)理解。“在俄乌(wu)冲突导致德(de)国天然气‘断供’的情况下，仍然坚持退出核电不是(shi)一个理性的行为。工(gong)业(ye)界对可再生能(neng)源的气候转型是(shi)支持的，但是(shi)大多(duo)数人并不希望过度加码。”

德(de)国气候与能(neng)源转型专业(ye)机构博众智(zhi)合（Agora Energiewende）执行主任弗劳克·提斯（Frauke Thies）告诉澎湃新闻，绿党过去几年的执政(zheng)经验表明，气候措(cuo)施必须伴(ban)随(sui)着明确、分阶段的实(shi)施计划、财政(zheng)支持机制和可预测的法规框架。

当(dang)地时间23日，德(de)国选民将(jiang)投(tou)票选出新一届议会议员。根(gen)据路透社(she)公布的德(de)国大选前最后一次民调数据，绿党以(yi)略高于13%的支持率(lu)排名第四，低于联(lian)盟党、选择党与社(she)民党。

在政(zheng)策主张方面(mian)，哈贝克所代表的绿党支持改革“债务刹车”、引(yin)入债务融资投(tou)资基金；希望就移民问题成立专家(jia)小组，为政(zheng)府提供建议，反(fan)对把移民庇(bi)护程序外包给第三国；支持乌(wu)克兰加入北约；支持对电动车提供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