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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消息网2月19日报道(dao)德(de)国《明镜》周刊(kan)网站近日刊(kan)登马蒂亚斯·卡特尼(ni)希的文(wen)章,题为(wei)《一名犹太女性如何在上海逃过希特勒政权》,全文(wen)摘编如下:
虹口区和(he)上海其他城(cheng)区一样高楼林立,有地铁站、小餐馆和(he)小商铺。但(dan)在现(xian)代建筑之间,也坐落着一些让(rang)人想起另一个时(shi)代的房子。
“这就是我们住过的房子。”莉莉·弗利斯指着一栋(dong)老砖房说。保(bao)定路的这栋(dong)房子有个房间是她在二战(zhan)时(shi)期的家。
“逃离纳粹的最后(hou)机会”
现(xian)年95岁的弗利斯说,父母原本没打算(suan)让(rang)她去上海,但(dan)这是当时(shi)逃离纳粹的最后(hou)机会。
最迟(chi)在1938年11月的“水晶之夜”后(hou),许多德(de)国犹太人就明白必须离开这个国家了。弗利斯当时(shi)姓希施贝格,住在柏林。她如此回忆次日早晨的情(qing)形:“街(jie)上有很(hen)多碎玻璃。我想知道(dao)这意味着什么。”
她说,自己(ji)像往常一样去上学。在那里,有人告诉她,数千名犹太男子被从床上拽起来,抓进(jin)集中营。
父亲开始想方设法带(dai)全家逃离德(de)国。但(dan)这并不容易。许多国家针(zhen)对犹太难民制定了固定的接收配(pei)额,而且严格照章办事。最后(hou),一座城(cheng)市的名字在犹太人中间流传开来:上海。当时(shi),这座大都市的一部分由(you)英国、美(mei)国、日本等共管。由(you)于各方无法就统一的入(ru)境签证规定达成一致,所以任(ren)何持有护照的人都可以到那里去。
1938年至1941年,约(yue)2万名犹太人——主要来自德(de)国、奥地利和(he)波兰——抓住了这个机会,其中就有弗利斯。1939年5月初,她与父母从意大利的里雅斯特登船前(qian)往上海。他们花(hua)了3000多德(de)国马克买了头等舱的票,因为(wei)别的票都卖光了。当时(shi),她16岁的哥哥汉斯已经设法逃到巴勒斯坦。
基本维持正常生活
弗利斯还记得抵达中国时(shi)的情(qing)景:难民被集中起来,用卡车(che)送到由(you)英美(mei)犹太人经营的临时(shi)住所。“男人、女人和(he)孩子都睡在一个房间,床是上下铺那种。”一个月后(hou),弗利斯一家人搬进(jin)虹口区的一个小房间。那里没有厨房,也没有浴室,洗手间是邻里共用的。几(ji)个月后(hou),占领(ling)着上海大部分地区的日本人就没收了这间房。弗利斯一家搬到保(bao)定路。
弗利斯的母亲很(hen)走(zou)运,在上海找到了工作。父亲留在家里照顾孩子。弗利斯在犹太富商哈同家族出资办的学校上学。
弗利斯说,学校里的教学语言是英语,课程包括所有重要科目,甚至有体育和(he)音乐。弗利斯记得她在学校结识了很(hen)多朋友。当时(shi)她用好几(ji)种语言与上海人交(jiao)流:“我们会说一点汉语,他们会讲一点英语。”那时(shi),她对上海这座大城(cheng)市了解不多。父母本希望能从上海去美(mei)国,但(dan)美(mei)国领(ling)事馆不久就关闭了。
面临“最终解决”危险(xian)
这座城(cheng)市受(shou)到中日战(zhan)争(zheng)严重影响(xiang),赤贫现(xian)象随处可见,食品短缺(que)是常态,通胀率很(hen)高。1941年10月6日,弗利斯的母亲在给儿子汉斯的信中写道(dao):“我从没见过这么多尸体。”她说,自己(ji)每天早上要花(hua)一个小时(shi)去上班,途中“会见到大约(yue)两三具尸体,其中有儿童或(huo)因疾病、饥饿而死的中国人”。
1942年6月初,弗利斯的母亲也患上斑疹伤寒,不久就去世了。医生救不了她,几(ji)乎搞不到任(ren)何药物(wu)。
当时(shi),弗利斯13岁。母亲去世让(rang)她的日子很(hen)难过,父亲更是在这一打击下精(jing)神崩(beng)溃了。
因为(wei)占领(ling)上海的日本与德(de)国结盟(meng),所以逃到中国的犹太人也面临着危险(xian):被称为(wei)“华沙屠夫”的约(yue)瑟夫·迈辛格上校在日本担任(ren)盖世太保(bao)的联络官。他经常从驻(zhu)地东京(jing)到上海访问(wen),为(wei)的是亲自促成对远东犹太人的“最终解决”。有关方案包括建立一座灭绝营,强迫(po)犹太人到盐矿劳动以及凿沉载(zai)有活人的轮船。
1943年2月,日本占领(ling)当局(ju)要求上海的所有无国籍者搬到虹口的一片隔离区。所有犹太人都在此列。1943年5月,上海隔离区建立,正式(shi)名称为(wei)“无国籍难民指定居住区”。除了约(yue)1.6万犹太难民,还有约(yue)10万中国人住在那片占地面积(ji)2.6平方公里的地方。
弗利斯倒是不必搬家,因为(wei)保(bao)定路的那栋(dong)房子就在隔离区内。但(dan)从此,犹太难民只有拿到许可证才(cai)能离开那里活动。1944年,弗利斯当上裁(cai)缝店的学徒。她记得,尽管当时(shi)生活穷苦,但(dan)隔离区里文(wen)化(hua)生活很(hen)丰富。犹太人可以自由(you)举行宗(zong)教活动,甚至还在隔离区经营剧院和(he)咖啡馆。
“所有名字都对”
1945年5月,欧洲战(zhan)事结束了,但(dan)远东战(zhan)事仍在继续(xu)。7月17日,美(mei)国人将上海的犹太人隔离区误认成工厂,轰炸了那里,炸死大约(yue)30名难民和(he)数百名中国人。
1945年9月3日,上海隔离区被解放。弗利斯回忆说:“我们高兴极了。”她说,犹太难民被分配(pei)了一些食物(wu)补给,“有黄(huang)油、肉(rou)、雀巢咖啡、牛奶(nai)和(he)糖”。当时(shi),他们在上海搞不到这些东西。
弗利斯在1947年搬回柏林,又(you)在1948年迁居以色列。她嫁(jia)给了在上海结识的男友沃尔夫冈。这对夫妇(fu)育有三个孩子,如今他们有十个孙子和(he)四个曾(ceng)孙。她的丈夫于2002年去世。
弗利斯回忆道(dao),尽管在上海历尽艰辛,但(dan)“与犹太人在欧洲所经历的相比,我们的生活就像在天堂(tang)”。她留在德(de)国的许多亲戚在奥斯威辛集中营被杀害(hai)了。
上海犹太难民纪念馆里有一块牌子刻着所有在上海躲过纳粹政权迫(po)害(hai)的犹太人的名字。弗利斯在上面找到了自己(ji)婚前(qian)的名字,以及她还记得的那些人的名字。她惊讶地发(fa)现(xian):“所有名字都对。”(编译/王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