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9年宪法生效(xiao)后通过的第(di)一部(bu)重要的联(lian)邦立法是一项关于征收关税的法律，这极具象(xiang)征意义。两年后，首任财长汉密尔顿发表了著名的《制(zhi)造业报告(gao)》，认为有必要保护新兴产业免受老牌企业（当(dang)时是英国企业）的竞争(zheng)。1789年的关税法和1791年汉密尔顿的《制(zhi)造业报告(gao)》是美国持续了一个半世纪的保护主义最早的两大支柱(zhu)。19世纪第(di)二个十(shi)年，叱(chi)咤风(feng)云的政治家亨利·克莱在汉密尔顿做法的基础上将“美国体系”理(li)论化：那是一项旨在通过联(lian)邦基础设施投资“统一国家”的经济计(ji)划(hua)，其资金来源就是保护性关税。但是，尽管“美国体系”使北方的工业家们(men)能(neng)够吸引需(xu)要更好交通设施的中西部(bu)站(zhan)在他们(men)一边，南方却抵(di)制(zhi)了这一计(ji)划(hua)。最终，人们(men)从未(wei)就保护主义达成共(gong)识：关税和禁运一直是国会(hui)辩论的主题。

美国得克萨斯(si)州州立斯(si)蒂芬·F·奥斯(si)汀大学教授、民(min)族主义问题专家迈(mai)克尔·林德指出：“必须(xu)明白(bai)，关税问题上的分(fen)歧(qi)不是左派和右派之间的分(fen)歧(qi)，而是一方是制(zhi)造商(shang)，另一方是农业出口(kou)商(shang)和贸易商(shang)。关于关税问题的辩论异常激(ji)烈，因(yin)为它们(men)触及这个国家的根本。关税背后隐藏(cang)着另一个问题，即联(lian)邦的资金来源问题，也涉及联(lian)邦应占的比重以及各州应享(xiang)有的自由度问题。这两个问题（关税问题和联(lian)邦与各州之间的平衡问题）其实是合二为一的。”

二战后：“你开放了，美国人才对你开放”

第(di)二次世界大战结(jie)束后的一代人开始鼓励国际贸易，认为国际贸易可以巩固和平。鉴(jian)于美国经济相对于欧洲和亚(ya)洲经济而言已占据(ju)主导地位，这种意识形态的转变并不困难。但美国对自由贸易仍有一些保留(liu)。美国拒绝建立国际贸易组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贸易是在关税与贸易总协定这一非正式(shi)框架内组织的。国际前景研究(jiu)与信息中心主任安托万·布埃认为：“与英国人、荷兰人或斯(si)堪的纳维亚(ya)人不同，美国人从来不是自由贸易的坚定信奉者。他们(men)总是从互惠的角度看待贸易：只有你开放了，美国人才会(hui)对你开放。”贸易开放是一种共(gong)识，但它也会(hui)造成损害，尤其是在宾夕法尼亚(ya)州、密歇(xie)根州和威斯(si)康(kang)星州等工业州。

在这一阶段，罗斯(si)福时期开始的美国政治大调整宣告(gao)结(jie)束：曾一度统治南方的民(min)主党失去对这一地区(qu)的控(kong)制(zhi)，被共(gong)和党所取代；民(min)主党从一个保守的政党转变为一个进步的政党，而共(gong)和党则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zhan)。在此背景下，自由贸易的支持者逐渐占据(ju)上风(feng)。为了与过去的保护主义作斗争(zheng)，他们(men)改变了负责(ze)指导贸易政策的机(ji)构：权力从国会(hui)转移到行政部(bu)门，后者对特定部(bu)门利益的压力不那么敏感；然(ran)后是1994年世界贸易组织的成立。

在贸易问题上，共(gong)和党和民(min)主党之间的界限开始变得模糊不清。1981年至1989年执政的里根总统在推崇自由市(shi)场的同时，对日本汽车、电视机(ji)、电脑以及加拿大木材征收了高额的关税。在民(min)主党方面，这一问题引发了党内争(zheng)论。党内普通党员，特别(bie)是工会(hui)，敦促民(min)主党不要为自由贸易喝彩，但这未(wei)能(neng)说服东海(hai)岸或西海(hai)岸的精英们(men)，他们(men)在党内占主导地位。当(dang)克林顿总统签署北美自由贸易协定时，党内紧张(zhang)局(ju)势加剧。严重的分(fen)歧(qi)开始出现：密歇(xie)根州、宾夕法尼亚(ya)州和威斯(si)康(kang)星州等稳固的民(min)主党大本营在2016年成为摇摆州。许多选民(min)反对北美自由贸易协定。这些蓝领工人将在2016年成为特朗普的拥趸。

21世纪初至今：一切为了选票

进入21世纪以后，民(min)主党领导人明白(bai)了他们(men)的战略错误，但为时已晚。他们(men)都与自由贸易保持距离，包括2009年至2017年执政的中间派奥巴马总统，也包括在2016年大选中落选的希拉里·克林顿。拜登自2021年上任以来也一直奉行稳固的保护主义政策，包括为工业提(ti)供大量补贴。不过，始终代表“美国优先(xian)”的是特朗普。

真的是特朗普引发共(gong)和党转向保护主义吗？美国皮尤研究(jiu)中心定期就国际贸易开放程度对美国人进行民(min)意调查，这些调查显示，共(gong)和党选民(min)并不是特朗普上台后才开始拒绝贸易开放的。早在2014年，他们(men)阵营中支持贸易协定的比例就在两年内从56%下降到29%！林德教授分(fen)析认为，共(gong)和党内部(bu)存(cun)在着阶级矛盾(dun)，由于当(dang)选需(xu)要选票，共(gong)和党精英势必会(hui)改变对贸易和移民(min)问题的态度。而无论特朗普有多么离谱，都不是他引发经济民(min)族主义的回归：他所做的只是顺(shun)势而为。

时至今日，特朗普并没有放弃自己(ji)的信念。他宣称要普遍征收进口(kou)商(shang)品(pin)价值10%至20%的关税。大多数经济学家都不以为然(ran)，并预(yu)测这些关税承诺很快会(hui)被放弃，因(yin)为这样的政策将会(hui)推高物价，对美国人的购买力来说将是一场灾难，还会(hui)导致国际上的报复，削弱出口(kou)企业。

但迄今为止，特朗普似乎并不想让步。2024年12月，他提(ti)名41岁的经济学博士、前金融分(fen)析师斯(si)蒂芬·米兰担任经济顾问委员会(hui)主席。米兰曾在2024年11月撰写报告(gao)，主张(zhang)将实际关税从2%提(ti)高到20%。在报告(gao)中，米兰并不否认这一政策有可能(neng)带来的风(feng)险。他强调“有一条道路可以在实施这些政策时不造成损害，但这条路很窄”。不得不说，还没有一个西方国家进行过这种尝试。（编(bian)译/王忠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