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地铁站C出入口外，地铁方面安(an)排专人值守，立(li)有(you)警告牌。

广州市政协委员、北京大成(广州)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刘继承

深圳职业技术大学交通研究所主任(ren)王雪

截至(zhi)2024年底，广州市电(dian)动自行车登记(ji)上(shang)牌数量(liang)突(tu)破560万辆，且仍呈上(shang)涨趋势。潮汐效应明显的(de)地铁站出入口，难以承载巨量(liang)车辆停放(fang)。针对“电(dian)鸡”停放(fang)乱象，记(ji)者(zhe)调(diao)研了(le)广州数十个(ge)地铁站、学校等公共场所后，邀请(qing)到广州市政协委员、北京大成(广州)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刘继承，以大石地铁站为对象联合调(diao)研并寻求解决(jue)办法。

从管理(li)角度来(lai)看，地铁站出入口的(de)“电(dian)鸡”停放(fang)管理(li)涉(she)及多个(ge)部门，管理(li)方面存在(zai)“各扫门前雪”的(de)情况，跨部门统筹协调(diao)对于减少人力投入、达到良好效果有(you)积极意义。从现场观察来(lai)看，包括设置栅栏在(zai)内的(de)物理(li)隔离方式，相对于告示、指引等也更为有(you)效。

在(zai)深圳职业技术大学交通研究所主任(ren)王雪看来(lai)，电(dian)动自行车问题已经(jing)超(chao)越交通本身，成为一个(ge)社会综(zong)合治理(li)问题。其(qi)本质是(shi)城市稀缺资源分(fen)配的(de)博弈问题，在(zai)推(tui)行具体解决(jue)方案之(zhi)前，全社会还须形成共识。

问题

保有(you)量(liang)剧增(zeng)空间紧张(zhang)　共享单车给“电(dian)鸡”让位

南都(dou)记(ji)者(zhe)走访市内10个(ge)地铁站发现，多数地铁站的(de)临停车位停满了(le)电(dian)动自行车。无位可(ke)停的(de)电(dian)动自行车在(zai)人行道、车行道等空间寻找“落脚之(zhi)地”。

此(ci)外，电(dian)动自行车临停车位不足，跟规划滞后不无关(guan)系。走访调(diao)研过程中，南都(dou)记(ji)者(zhe)发现不少地方临停车位的(de)指示牌并未注(zhu)明“电(dian)动自行车”，而是(shi)“共享单车”。

在(zai)洛溪、南浦等地铁站，临停车位的(de)指示牌清(qing)晰指明，此(ci)处系共享单车的(de)临停车位，而实际上(shang)停放(fang)的(de)多是(shi)电(dian)动自行车。曾经(jing)，考验(yan)广州非机动车停车位供给的(de)以共享单车为主，高峰时期投放(fang)量(liang)超(chao)过80万辆，也一度“围堵”地铁站，给城市管理(li)带来(lai)挑战。后来(lai)，电(dian)动自行车半(ban)路杀出，改变了(le)原有(you)“最后一公里”的(de)交通出行格局。原本规划给共享单车的(de)近地铁站临停车位，迎来(lai)了(le)保有(you)量(liang)达560万之(zhi)多的(de)电(dian)动自行车。2月10日，广州市交通局计划再次(ci)调(diao)低共享单车的(de)投放(fang)量(liang)，降低至(zhi)最高40万辆，给电(dian)动自行车腾(teng)出更多位置，希(xi)望以此(ci)缓解一定程度的(de)停车难题。

南都(dou)记(ji)者(zhe)此(ci)次(ci)走访的(de)10个(ge)地铁站，也全部划设了(le)临停车位。从现场情况来(lai)看，要在(zai)地铁站周边提供足够的(de)临停车位并非易事，尤(you)其(qi)是(shi)在(zai)空间资源本就紧张(zhang)的(de)中心城区。在(zai)燕岗地铁站B出入口前的(de)小广场上(shang)，有(you)一处长约10米的(de)临停车位，能停下十余辆车，但这远远不能满足现场的(de)停车需求。临停车位停放(fang)了(le)两排车，内排车辆被堵得严严实实，电(dian)动自行车沿着出入口两侧的(de)人行道排开数百米。

调(diao)研

先(xian)占人行道再停公交站　停车场不乏(fa)“僵尸(shi)车”　　

记(ji)者(zhe)调(diao)研了(le)10个(ge)地铁站“电(dian)鸡”停放(fang)乱象后，邀请(qing)了(le)广州市政协委员刘继承参与联合调(diao)研，寻找破局方法。2月13日14时，调(diao)研团在(zai)大石地铁站C出入口开始调(diao)研。出地铁站后，通道两侧树(shu)木下方系电(dian)动自行车的(de)停放(fang)区，区内密集停满了(le)电(dian)动自行车和(he)自行车，若要挪动十分(fen)不便。部分(fen)车辆倒在(zai)地上(shang)，部分(fen)则显得锈迹(ji)斑斑，看似是(shi)久未挪动的(de)“僵尸(shi)车”。

由于空间有(you)限，电(dian)动自行车便沿人行通道朝更远处停，一眼望不见头。人行通道被占用，只留(liu)出狭(xia)窄的(de)行走空间，偶有(you)车辆停放(fang)在(zai)盲道上(shang)。出站后右拐，是(shi)“地铁大石(新光快(kuai)速)”公交站。站台上(shang)也停放(fang)了(le)几(ji)辆电(dian)动自行车。“此(ci)前在(zai)其(qi)他地方没有(you)见过这种情况，有(you)点夸(kua)张(zhang)。”一位来(lai)广州旅游的(de)乘客向记(ji)者(zhe)说道。现场，电(dian)动自行车还紧挨(ai)着人行道护栏，停放(fang)在(zai)非机动车道上(shang)。在(zai)更远处的(de)商场广场台阶前，电(dian)动自行车紧挨(ai)着停放(fang)了(le)一整排，阻拦了(le)人行道进入广场的(de)道路。

在(zai)大石地铁站A出入口，占道停车情况相对较(jiao)好。出站后，除马路对面停有(you)电(dian)动自行车，靠近地铁站出入口的(de)一边并无电(dian)动自行车身影。一方面是(shi)带有(you)角度的(de)护栏，强制性阻拦了(le)电(dian)动自行车靠近地铁站出入口。另一方面则是(shi)出站右拐处设有(you)一处集中停放(fang)点，此(ci)处停满了(le)电(dian)动自行车。但记(ji)者(zhe)观察发现，该处墙面告示写(xie)有(you)“严禁停放(fang)”的(de)标识。因(yin)该处车位足够，整体的(de)人行空间得到了(le)保证。但记(ji)者(zhe)也发现，电(dian)动自行车乱停乱放(fang)占用人行道和(he)盲道的(de)现象依然存在(zai)。

观察

“物理(li)隔离”有(you)效　“多头管理(li)”难为　　

调(diao)研发现，张(zhang)贴在(zai)地铁站出入口的(de)“禁停告示”在(zai)停车的(de)硬(ying)性需求下收效甚微。大石铁站也张(zhang)贴有(you)停放(fang)指引，但依然无法避免乱停乱放(fang)发生。在(zai)记(ji)者(zhe)此(ci)前调(diao)研的(de)燕岗、同和(he)等多个(ge)地铁站，电(dian)动自行车则公然停放(fang)在(zai)“禁停告示”指明的(de)禁停区域，也有(you)直接将(jiang)告示遮(zhe)挡住的(de)行为。有(you)负责电(dian)动自行车管理(li)的(de)地铁方面工作人员向记(ji)者(zhe)直言“根本管不住”。

综(zong)合多处现场情况，记(ji)者(zhe)注(zhu)意到，通过“物理(li)隔离”，即通过栅栏或其(qi)他实体物件，明确将(jiang)禁停区域隔离出来(lai)，或是(shi)有(you)效管理(li)车辆在(zai)禁停区域停放(fang)的(de)方式。记(ji)者(zhe)在(zai)人和(he)、同和(he)、燕岗等多个(ge)地铁站均有(you)发现，即使停车空间十分(fen)紧张(zhang)，乱停乱放(fang)突(tu)出，通过铁栅栏等物理(li)方式强制性隔离出空间，也能有(you)效阻止电(dian)动自行车的(de)进入。

此(ci)外，地铁站出入口周边的(de)物业权属复杂，这让停放(fang)管理(li)工作的(de)职责划分(fen)也变得复杂——涉(she)及交警、交通、城管、街道、地铁等多个(ge)部门和(he)单位。一些地铁站出入口无人管理(li)指引停放(fang)，另一些地铁站则有(you)专人从事此(ci)项管理(li)工作，分(fen)别(bie)来(lai)自不同部门和(he)单位。

在(zai)大石地铁站C出入口，地铁方面安(an)排专人值守，工作内容(rong)单一，就是(shi)保障属于地铁方面的(de)道路，尤(you)其(qi)是(shi)确保消防通道不被占用。其(qi)他空间的(de)停放(fang)问题，则不属于他们的(de)管理(li)范围。在(zai)调(diao)研过程中，来(lai)自街道安(an)排的(de)工作人员正在(zai)清(qing)理(li)停放(fang)在(zai)非机动车道上(shang)的(de)电(dian)动自行车。他们也清(qing)理(li)了(le)位于公交站台上(shang)的(de)车辆，并在(zai)站台两侧围起(qi)了(le)铁栅栏。不同的(de)部门和(he)单位负责各自范围的(de)车辆停放(fang)，形成“各扫门前雪”的(de)分(fen)工状态。

建议

广州市政协委员、北京大成(广州)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刘继承:

增(zeng)加停车空间 避免管理(li)“空白”

广州市政协委员、北京大成(广州)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刘继承在(zai)接受(shou)南都(dou)记(ji)者(zhe)采访时表示，电(dian)动自行车乱停车、占道堵塞通道的(de)现象有(you)多方面原因(yin)，包括保有(you)量(liang)与日俱增(zeng)、停车配套设施不足、管理(li)和(he)执法难度大、市民(min)规范意识尚不足、城市规划仍滞后等问题。

例如，在(zai)管理(li)方面，地铁站周边的(de)停车管理(li)需地铁部门、属地街道、城管等部门共同协作，但实际操作中常常出现管理(li)空白，这需要明确各部门的(de)职责分(fen)工，形成合力；在(zai)规划方面，早期的(de)城市规划没有(you)充分(fen)预见到电(dian)动自行车的(de)快(kuai)速发展(zhan)，导致(zhi)现有(you)道路和(he)停车设施无法满足实际需求。

刘继承认为，解决(jue)地铁站出入口电(dian)动自行车停放(fang)太多堵塞通道的(de)问题，需要综(zong)合运用多种措施，包括优化停车设施、加强执法管理(li)、引导市民(min)规范停车、加强宣传(chuan)教育等。要增(zeng)加地铁站周边的(de)停车区域，包括利用空地、广场、桥下空间等设置电(dian)动自行车停放(fang)区；在(zai)条件允(yun)许的(de)情况下，设置多层停车架，增(zeng)加停车容(rong)量(liang)；引导市民(min)将(jiang)电(dian)动自行车停放(fang)在(zai)稍远但方便的(de)停车区域。

此(ci)外，各街道和(he)相关(guan)部门建立(li)常态化巡查机制，每天多次(ci)巡查地铁站出入口，及时清(qing)理(li)乱停放(fang)的(de)电(dian)动自行车；街道联合交警、派出所、城管等部门，定期开展(zhan)联合执法行动，对乱停放(fang)的(de)电(dian)动自行车进行拖移和(he)处罚(fa)。

刘继承还建议，运用技术手(shou)段解决(jue)地铁站周边的(de)停车难题，包括在(zai)停车区域安(an)装智能停车设备，如地磁(ci)感应、摄像头等，实时监测停车情况，及时发现和(he)处理(li)乱停放(fang)行为；开发手(shou)机应用，方便市民(min)查找附近的(de)停车区域，引导市民(min)规范停车；在(zai)地铁站出入口设置电(dian)子围栏，限制电(dian)动自行车进入禁停区域，一旦电(dian)动自行车进入禁停区域，系统自动发出警告。

刘继承告诉记(ji)者(zhe)，目前广州已有(you)一些街道先(xian)行先(xian)试，通过增(zeng)加停车空间、加大执法力度、引入志愿(yuan)者(zhe)力量(liang)等方式，一定程度缓解了(le)地铁站周边的(de)停车乱象。

深圳职业技术大学交通研究所主任(ren)王雪:

可(ke)先(xian)行在(zai)自有(you)空间探(tan)索停车收费模式

电(dian)动自行车的(de)治理(li)难题并非广州一城独(du)有(you)。截至(zhi)2024年，北京、上(shang)海、深圳、杭州、苏州等常住人口超(chao)千万城市的(de)电(dian)动自行车保有(you)量(liang)都(dou)超(chao)过了(le)500万辆，均出现不同程度的(de)治理(li)难题。在(zai)深圳职业技术大学交通研究所主任(ren)王雪看来(lai)，电(dian)动自行车问题已远不只是(shi)交通问题本身，而已跃升(sheng)成为一个(ge)错综(zong)复杂的(de)社会综(zong)合治理(li)问题。

“多年来(lai)，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交通专家，包括政府部门都(dou)在(zai)讨论研究电(dian)动自行车的(de)解决(jue)办法。”王雪认为，之(zhi)所以多年难解，正是(shi)因(yin)为电(dian)动自行车已是(shi)一个(ge)社会综(zong)合治理(li)问题，没有(you)一个(ge)技术上(shang)的(de)方案能像吃一剂(ji)猛药一样“药到病(bing)除”。

从社会综(zong)合治理(li)角度出发，王雪认为其(qi)中最为重要的(de)是(shi)达成共识。“在(zai)超(chao)大城市，电(dian)动自行车所带来(lai)的(de)治理(li)问题归根结底是(shi)稀缺资源分(fen)配的(de)利益博弈问题。”王雪解释(shi)道，每一个(ge)人在(zai)城市里的(de)身份是(shi)多重的(de)，既是(shi)行人，也或多或少驾驶乘坐机动车和(he)非机动车。是(shi)人行空间让一些，还是(shi)机动车道让一些，分(fen)别(bie)让多少，这需要各方协商。

“只要全社会形成共识，治理(li)的(de)政策实施便没有(you)那么大的(de)压力。”王雪认为，这也是(shi)媒体参与报(bao)道的(de)意义，有(you)助于共识的(de)形成。她还提到，当前网络上(shang)市民(min)对电(dian)动自行车的(de)乱象发表了(le)诸多意见建议，不乏(fa)带有(you)情绪的(de)声音。她认为，这至(zhi)少表明市民(min)参与社会治理(li)的(de)积极性，以及表达渠道的(de)畅通性。若能得到回应，将(jiang)有(you)助于全社会共识的(de)形成，政府部门大可(ke)客观平和(he)地看待。

作为交通领域的(de)研究专家，王雪长期关(guan)注(zhu)电(dian)动自行车治理(li)问题，也是(shi)电(dian)动自行车的(de)使用者(zhe)。她提出，应像管理(li)汽车一样管理(li)电(dian)动自行车，通过经(jing)济杠杆调(diao)节停放(fang)空间不均衡问题，有(you)助于规范秩序的(de)形成。例如，商事主体可(ke)先(xian)行在(zai)自有(you)空间探(tan)索停车收费模式，既让电(dian)动自行车使用者(zhe)在(zai)享用城市空间时像汽车一样付出对应成本，也让权属方在(zai)提供停车空间和(he)管理(li)服务时“有(you)利可(ke)图”。

王雪表示，五年前她便提出了(le)这一建议，但落地存在(zai)困难。“归根结底，还是(shi)回到前言，电(dian)动自行车的(de)管理(li)不只是(shi)技术问题，更是(shi)社会综(zong)合治理(li)问题，需要通过协商、妥协，找到一个(ge)平衡点，形成共识。”

南都(dou)调(diao)研 总第558期　

A04-07版

采写(xie):南都(dou)记(ji)者(zhe) 代国辉 莫郅骅 黄晓彦 陈卓睿 实习生 秦涵妮

摄影:南都(dou)记(ji)者(zhe) 张(zhang)志韬 代国辉 莫郅骅 黄晓彦 陈卓睿 实习生 秦涵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