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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2-25 01:2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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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9月,在斯坦福大学的(de)秋季课程中(zhong),多了一门特别(bie)的(de)选修课。

在这门课里,林彦峰将自己作(zuo)为案例,向学生(sheng)讲述他与癌症周旋的(de)过程。林彦峰是斯坦福大学医学院(yuan)的(de)临(lin)床教授、斯坦福大学亚洲健康研(yan)究与教育中(zhong)心的(de)创立者之一,也是一名(ming)初级保健医生(sheng)。去年5月,在他49岁时,从不吸烟的(de)他被诊断出四期肺腺癌。

确诊后不久(jiu),林彦峰就有(you)了开这样一门课的(de)念(nian)头。他将这门课命名(ming)为——“从诊断到(dao)对话:一位医生(sheng)与癌症的(de)实时抗争”。课堂上,林彦峰说,如果有(you)一天(tian)他处在癌症治疗(liao)和(he)生(sheng)命的(de)最后阶段,这堂课就是他留给这个世界(jie)的(de)一封信。

是医生(sheng)也是患者

开课讲述自己独特经历

选课的(de)学生(sheng)太(tai)多,30多人挤(ji)满了这间狭小的(de)教室。地上、过道里几(ji)乎挤(ji)满了旁听的(de)人。除了医学生(sheng),不少其他专业的(de)学生(sheng)和(he)在斯坦福大学进(jin)修的(de)人也选了这门课。

林彦峰穿着蓝色细格纹衬衫,看起来健康、儒雅(ya),声(sheng)音洪亮,如果不是这门课,没人会将他和(he)癌症联系在一起。

这堂课以一封写于2013年的(de)信开始(shi)。

当时作(zuo)为初级保健医生(sheng),林彦峰为一位患有(you)慢性肾病的(de)华裔老人治疗(liao)。老人近90岁高龄,家人想挽留他,说服他做(zuo)透析。治疗(liao)一度让老人非(fei)常痛苦,林彦峰决定去和(he)他的(de)家人沟通,尊重老人的(de)意愿,但“这意味着他会死去”。

在老人去世两周后,林彦峰收到(dao)了一封信。信中(zhong),老人感谢林彦峰将他视为父亲般无微(wei)不至地照料。课堂上,他把这封信念(nian)给学生(sheng)。在林彦峰看来,他们(men)不仅仅是医生(sheng)与患者的(de)关系,基于人与人之间的(de)信任、关怀,他们(men)建立了更紧密的(de)连结。

这种连结很多时候是稀缺的(de)。林彦峰记(ji)得进(jin)入(ru)医学院(yuan)的(de)第一天(tian),一位著名(ming)的(de)神(shen)经学家带来了一名(ming)患者,在学生(sheng)面前给他做(zuo)了一些(xie)身体检查,并做(zuo)出了罕见(jian)病的(de)诊断。很多学生(sheng)都赞叹着这位神(shen)经学家的(de)医术,想成为他那(na)样的(de)人。

但林彦峰注意到(dao),做(zuo)身体检查时,患者似乎有(you)些(xie)痛苦。“医生(sheng)把他带到(dao)这样一个奇怪的(de)场合,当着那(na)么多医学生(sheng)的(de)面弄疼了他,他感觉会怎么样?我们(men)的(de)目的(de)本应(ying)该是照顾好他们(men)。”

曾经,成为医生(sheng)并不是林彦峰的(de)第一选择。他的(de)父亲在上世纪六(liu)十年代移民到(dao)美国(guo)攻读(du)工程学研(yan)究生(sheng),受他影响,林彦峰本科和(he)硕士(shi)在麻省理工学院(yuan)学习电气工程和(he)计算(suan)机科学,之后从事了一年的(de)商业咨询工作(zuo)。但林彦峰发现不管在商业还是工程领域,他每天(tian)交流的(de)对象都局限于这个领域的(de)从业人员。

在林彦峰看来,作(zuo)为一名(ming)医生(sheng),可以跟不同背景、不同年龄的(de)人打交道。最终,他选择辞职(zhi),进(jin)入(ru)塔夫茨医学院(yuan)读(du)博。在完成住院(yuan)医师培训后,林彦峰于2005年进(jin)入(ru)斯坦福大学医学院(yuan)任教,教授医学人文相关的(de)课程,同时也是一名(ming)初级保健医生(sheng)。

去年3月底开始(shi),林彦峰出现反复干咳、气喘,最初他以为只(zhi)是季节性过敏,但经过一段时间的(de)抗生(sheng)素(su)、激素(su)、抗过敏治疗(liao)后,症状并没有(you)缓解。直到(dao)5月,X光片和(he)CT扫描结果显示(shi),他的(de)肺部存在积液和(he)肿块,经过活检,最终确诊四期非(fei)小细胞肺癌。这是一种在中(zhong)国(guo)不吸烟的(de)人群中(zhong)非(fei)常常见(jian)的(de)肺癌。

癌细胞几(ji)乎扩散到(dao)林彦峰的(de)全身。大脑、肝脏、脊椎,甚至皮(pi)肤,医生(sheng)还在他的(de)脑部发现五十个转移灶。

林彦峰说,“我觉得作(zuo)为一名(ming)医生(sheng)同时也是一名(ming)患者,这是一段独特的(de)经历。”这门课程围绕不同的(de)主题展开,包括诊断、心理健康、护理、精神(shen)关怀等,每周一次,持续十周。

“思考(kao)、记(ji)录,和(he)别(bie)人交流你正在经历什么,对于医生(sheng)和(he)患者来说都是有(you)用的(de)。”林彦峰说。

当癌症降临(lin)

更关注亚裔癌症研(yan)究

即便做(zuo)了19年医生(sheng),当身体开始(shi)出现症状时,林彦峰也没有(you)第一时间将自己和(he)癌症联系在一起。

课堂上,林彦峰在幻灯(deng)片上展示(shi)了自己的(de)X光片和(he)CT扫描结果。在那(na)张脑部核磁共振成像上,零碎的(de)斑点遍布其中(zhong),那(na)是五十处大小不一的(de)转移灶。最初看到(dao)结果时,林彦峰自己也感到(dao)震惊。

相较于其他人,林彦峰用了更短的(de)时间确认自己患病。他在白板上演示(shi),自己和(he)其他人的(de)差别(bie)。研(yan)究结果显示(shi),从初次表现出症状,到(dao)进(jin)行医学成像检查,平均时长是289天(tian),而林彦峰只(zhi)用了六(liu)周。从X光检查到(dao)最终的(de)诊断,他用了七天(tian)时间,而普通人的(de)平均时长是43天(tian)。

有(you)学生(sheng)提问,是什么拖延了进(jin)度?林彦峰转而问大家,自己确诊如此之快,有(you)哪些(xie)原因?学生(sheng)们(men)陆续答道,人脉、医学知识、住在大城市、保险、经济基础(chu)、工作(zuo)灵活允许请假(jia)。

“还包括会讲英语,我见(jian)过一项都不占的(de)患者。能(neng)拥有(you)上面这些(xie),很大程度只(zhi)能(neng)用幸运去解释。”林彦峰说。

并非(fei)人人都如此幸运,但大部分人跟林彦峰一样,在被确诊肺癌时就已经是晚期。“这和(he)肺癌早期筛(shai)查策略有(you)关。”被林彦峰请进(jin)课堂的(de)斯坦福大学医学院(yuan)“肺癌筛(shai)查计划”负(fu)责人娜塔莉(li)·路易说。她介绍(shao),传(chuan)统的(de)肺癌筛(shai)查更多聚焦于50岁以上并且吸烟的(de)人群,像林彦峰这样未满50岁且不抽烟的(de)人,早期没有(you)症状或症状轻微(wei)、不具典型性,也往往不是筛(shai)查的(de)重点人群。

林彦峰的(de)基因检测结果显示(shi)EGFR突变,这常见(jian)于亚裔、女性、非(fei)吸烟者。斯坦福大学医学院(yuan)医学肿瘤(liu)科主任希瑟·韦克(ke)利,也是林彦峰的(de)肿瘤(liu)医生(sheng),在接受《斯坦福日(ri)报》采访时谈起她和(he)林彦峰在去年一起策划的(de)关于EGFR突变引起的(de)肺癌的(de)研(yan)究项目,“这种类型的(de)突变影响了他和(he)很大一部分没有(you)吸烟史的(de)亚洲人。”

她认为林彦峰公开自己的(de)治疗(liao)经历传(chuan)递了一个很重要的(de)信息——“任何人都有(you)可能(neng)患上癌症”,这也让人们(men)能(neng)更关注癌症治疗(liao)。

作(zuo)为一直致力于研(yan)究对亚裔人群影响突出的(de)疾病的(de)研(yan)究者之一,林彦峰自己现在也成了典型研(yan)究案例。之所以持续研(yan)究、关注亚裔群体健康情况,除了他在工作(zuo)中(zhong)接触了大量亚裔患者,更了解他们(men)面临(lin)的(de)医疗(liao)问题外,还有(you)另一个渊源。

林彦峰说,很多药物的(de)研(yan)究和(he)临(lin)床试验都是基于西方人群,而亚洲人的(de)身体对药物的(de)代谢方式不同,也会有(you)不同的(de)药物反应(ying)。2018年,林彦峰曾给一位亚裔患者开过一种治疗(liao)痛风的(de)常用药,这种叫嘌呤(ling)醇的(de)药物让患者的(de)皮(pi)肤出现了严重的(de)过敏反应(ying),林彦峰从没处理过这种情况。“他人很好,没有(you)责怪我。但我想这是一个机会,可以真正提高对这些(xie)问题的(de)关注,不仅是针对在美国(guo)的(de)亚洲人,而是占60%世界(jie)人口的(de)亚洲人。”

那(na)之后,他和(he)同事创立了亚洲健康研(yan)究与教育中(zhong)心,中(zhong)心一直致力于亚裔人群的(de)癌症风险研(yan)究。

与癌共生(sheng)

治疗(liao)已融入(ru)生(sheng)活中(zhong)

从去年5月底开始(shi),每隔三周,林彦峰要进(jin)行一次化(hua)疗(liao)。

四期癌症不可治愈(yu),只(zhi)能(neng)控制。他选择的(de)治疗(liao)方案是化(hua)疗(liao)和(he)口服靶向药奥西替尼双管齐下。一部分肺“塌陷”了,林彦峰常常感到(dao)气短。他的(de)办公室在二楼,但他不得不坐电梯。化(hua)疗(liao)带来身体反应(ying),也带来焦虑(lu),“每次感觉和(he)正常人一样了,快忘了这件事的(de)时候,就要进(jin)行下一次化(hua)疗(liao),这已经融入(ru)了我的(de)生(sheng)活。”

伴随着治疗(liao),持续十周的(de)课程仍在继续。每周三下午,在穿过校园和(he)走廊去往教室的(de)路上,林彦峰有(you)时不得不将思维从课程中(zhong)短暂抽离(li),想想是否应(ying)该提前吃点东西——化(hua)疗(liao)后他常感到(dao)恶(e)心反胃、食(shi)欲减退、喉咙酸痛、疲惫,为了缓解这种情况,医生(sheng)建议他少食(shi)多餐。

此外,癌症照料也成为这门课程中(zhong)的(de)重要一课。得知自己可能(neng)患癌时,他第一时间告知了准备(bei)去日(ri)本出差的(de)妻子。“我取消了出差,他说当医生(sheng)告诉他诊断结果时,希望我在旁边。”林彦峰的(de)妻子说。

每周陪林彦峰去看医生(sheng)的(de)时候,妻子克(ke)莉(li)丝汀·陈都会带上一个笔记(ji)本,想要记(ji)录下看诊的(de)内容(rong),但很多时候她发现自己根本听不懂那(na)些(xie)复杂的(de)医学术语。课程进(jin)行到(dao)第四周,妻子作(zuo)为照护者来到(dao)课堂上分享。她说,作(zuo)为与患者关系如此亲密的(de)人,同时也是照护者,会承(cheng)担(dan)很多情感上的(de)压力,“我知道这不会是一个短期的(de)事,但也一定要采取行动,带患者去接受治疗(liao)。”

“我说你不能(neng)再吃香(xiang)肠和(he)红肉了,你现在要吃素(su)。他第一反应(ying)是你说啥(sha)?”克(ke)莉(li)丝汀·陈说。全班大笑,林彦峰接道,“这不是我会吃的(de)东西。”

玩笑背后是极尽琐碎的(de)日(ri)常,他的(de)妻子也曾有(you)感到(dao)沮丧的(de)时刻,一顿(dun)饭精心准备(bei)很久(jiu),尽可能(neng)搭配出健康又美味的(de)样子,但很可能(neng)林彦峰的(de)反应(ying)是,“我受不了这个味道”。“但你试过了,你最好以一种踏实的(de)、着眼当前的(de)心态去面对,会有(you)走弯(wan)路的(de)时候,但是不必担(dan)心,我们(men)会熬过去的(de)。”克(ke)莉(li)丝汀·陈说道。

林彦峰和(he)妻子有(you)两个儿子,一个13岁,一个17岁。林彦峰选择对孩子们(men)坦诚自己的(de)病情,“每一步我们(men)都跟他们(men)讲发生(sheng)了什么,他们(men)非(fei)常支持我,一直想帮忙(mang),也应(ying)对得很好。”

确诊之后,林彦峰对患者有(you)了更深(shen)的(de)理解——医生(sheng)往往更关注检查、药物和(he)治疗(liao),但患者必须在治疗(liao)和(he)日(ri)常生(sheng)活中(zhong)找到(dao)平衡。

确诊前,林彦峰每天(tian)工作(zuo)的(de)八小时里挤(ji)满了大大小小的(de)会议,最多时每半小时就会排一个会。确诊之后,为了治疗(liao)他不得不取消一些(xie)会议。但他仍没有(you)长时间休息,他不想停下正在做(zuo)的(de)事情:授课、看诊、研(yan)究……他仍旧(jiu)享受为病人看诊的(de)过程,每周保持一定的(de)看诊量,即便在身体状况最差的(de)时候,他也只(zhi)让同事帮忙(mang)代了两周的(de)课程。

“我日(ri)复一日(ri)地继续过好我的(de)生(sheng)活,也许这也意味着我今天(tian)所做(zuo)的(de)事情会在我身后延续。”林彦峰说。

记(ji)录生(sheng)活

不论好坏人生(sheng)仍有(you)意义

几(ji)个月前,林彦峰的(de)脑部核磁共振检查显示(shi)已经没有(you)病灶了。2024年11月,课程进(jin)行到(dao)第八周,林彦峰的(de)复查结果显示(shi),治疗(liao)仍在起作(zuo)用,肺部的(de)结节缩小了,肝脏损伤也在变小,但骨骼的(de)转移灶还在,结果不好评估。

林彦峰在课堂上说,“我心底有(you)这种希望,某天(tian)魔法出现,然后所有(you)的(de)转移都消失了。”

课程结束前,林彦峰仍在坚(jian)持组合治疗(liao)。他把自己的(de)靶向药盒带到(dao)课堂上,六(liu)个空瓶,一字排开。他说,每次从药店拿回一盒新药自己都会很开心,“说明这药还在起作(zuo)用”。

维持日(ri)常给林彦峰带来一种确定性,但他也担(dan)忧着身体产生(sheng)耐药性,或者现有(you)的(de)治疗(liao)方法失效。

课堂上,客座(zuo)教授讲授了癌症不同周期的(de)治疗(liao)方法和(he)效果。有(you)学生(sheng)提问每种疗(liao)法的(de)特点和(he)前景,林彦峰也跟着问,治疗(liao)两年后产生(sheng)耐药性怎么办?他开玩笑说,“我朋友有(you)这种情况,我帮他问一下。”

教授没能(neng)给出确定的(de)回答,“一个是发现EGFR背后的(de)机制,精准跟进(jin),一个是细胞为基础(chu)的(de)免疫疗(liao)法,但这很难,还在开发”。这位教授谈到(dao)对未来的(de)治疗(liao)方法的(de)探索,“未来我们(men)希望能(neng)控制免疫系统,让免疫系统起作(zuo)用,主动和(he)癌症抗争。”

现在,每三周一次的(de)化(hua)疗(liao)仍在持续,但药量有(you)所减轻。癌症并没有(you)消失,林彦峰的(de)肺部还有(you)两个结节,肝脏和(he)骨头里也还有(you)癌细胞。他早已接受自己的(de)病无法治愈(yu),但也愿意相信,一年后或许就会有(you)新的(de)治疗(liao)方法和(he)技术。

“我目前的(de)抗争处于一种稳定状态,我已经找到(dao)一种平衡。”林彦峰现在只(zhi)参与可以更快看到(dao)研(yan)究成果的(de)短期研(yan)究项目。“那(na)些(xie)不知道几(ji)年后会有(you)什么结果的(de)项目,我尽量不接了。”

2024年12月4日(ri)这门课的(de)最后一堂课结束,课程获得了4.96(满分5分)的(de)学生(sheng)评分。这是一个林彦峰从未听过的(de)高分。这门课的(de)助教之一Longsha Liu是一名(ming)医学生(sheng)。他在接受《斯坦福医学》采访时说,这是 “一生(sheng)仅此一次的(de)课程”。林彦峰的(de)经历让他有(you)种无助的(de)感觉,“看着自己非(fei)常钦(qin)佩的(de)人命运如此迅速地改(gai)变”。但他同样好奇,“这个人刚被诊断出癌症,他立刻想到(dao)的(de)是什么呢(ne)?” 正是这样抱有(you)不同的(de)好奇,许多学生(sheng)在这十周里走进(jin)林彦峰的(de)课堂。

这确实是一门仅此一次的(de)课程。林彦峰说这门课只(zhi)开一次,不会再开了。这就是为什么他要把课程录下来,在网上分享给更多的(de)人,“因为我没什么更多可说的(de)了”。

第一堂课时,林彦峰曾坦诚地跟学生(sheng)说:“我很可能(neng)死于肺癌,或者由它带来的(de)其他疾病,在可能(neng)一年、两年或者五年之后,真的(de)猜不到(dao)。”在某种程度上,“这节课就是我留给这个世界(jie)的(de)信。”

但这并不影响他继续尝试新的(de)事物。他想学画画,“虽然我画得很糟糕,完全算(suan)不上艺(yi)术家。”他知道可能(neng)有(you)人会想,你都快走到(dao)生(sheng)命尽头了,为什么还要做(zuo)这些(xie)(似乎无关紧要的(de))事呢(ne)?但林彦峰说,这就是他作(zuo)为“人”的(de)部分,也是属于他生(sheng)活的(de)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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