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798艺术区展出的(de)愉恪(ke)郡王墓碑残件

日前，北青报记者在位于(yu)798艺术区的(de)展览现(xian)场看到，这(zhe)件展品(pin)立于(yu)深色支(zhi)座上，高(gao)1.95米，石材(cai)色泽洁白温润(run)，残碑上、下、左侧及碑阴皆有缺(que)损，残存部分仅为原碑的(de)局部，碑阳残留三列繁体字碑文，分别(bie)是“多羅愉恪(ke)郡王碑文，國家建藩以(yi)資屏(ping)翰恤典，聖祖仁皇帝之子(zi)朕之弟”——碑文中记录的(de)“愉恪(ke)郡王”，正是康熙帝第十五子(zi)允禑。

愉恪(ke)郡王墓碑残件，2015年曾(ceng)现(xian)身(shen)高(gao)碑店（摄影(ying) | 老五）

“2015年，我曾(ceng)经在朝阳区高(gao)碑店附近见过与这(zhe)件展品(pin)一(yi)模一(yi)样的(de)残碑。”老五提(ti)供的(de)拍摄于(yu)2015年2月10日的(de)照(zhao)片显示(shi)，一(yi)块(kuai)与展品(pin)极为相似的(de)残碑碑阳朝上躺于(yu)户(hu)外，与众多石构(gou)件摆放在一(yi)起。值得一(yi)提(ti)的(de)是，在展出的(de)残碑上方缺(que)损处，固(gu)定有一(yi)金属挂件，因此这(zhe)件展品(pin)被定名为“汉白玉龙纹衣(yi)帽架”。但在老五提(ti)供的(de)影(ying)像中，并未出现(xian)这(zhe)一(yi)金属挂件。

对于(yu)此残碑的(de)具体情况，北青报记者咨(zi)询了展览方工作人(ren)员，对方称(cheng)此展品(pin)只展示(shi)、不销售，但并未透露其(qi)来历。

专家称(cheng)应为真品(pin)，墓碑残损仍珍贵

得知愉恪(ke)郡王墓残碑在京(jing)展出，北京(jing)石刻艺术博物馆研究馆员、北京(jing)市文物鉴定委员会(hui)委员刘卫东专程赶(gan)到现(xian)场参观。经过观察(cha)，刘卫东认为，通过这(zhe)件残碑的(de)雕工刻法、行款(kuan)格式、明确的(de)首题、遭人(ren)为破(po)坏后的(de)自然风(feng)化痕迹，再结合文保志愿(yuan)者提(ti)供的(de)信息综合判断，可以(yi)肯定是愉恪(ke)郡王墓碑的(de)真迹。

云纹

刘卫东表示(shi)，此碑虽残但等级较高(gao)，关键信息都在，首题“多羅愉恪(ke)郡王碑文”明确了墓碑主人(ren)的(de)身(shen)份。同时，此碑雕工也极为精湛，上为螭首、碑身(shen)雕刻八卦云纹和(he)五爪赶(gan)珠龙。“总体来看，清代早期、康雍时期的(de)碑刻遗存相对较少，此残碑不可多得，为研究清史提(ti)供了一(yi)手资料，一(yi)旦灭(mie)失则无法挽回。”刘卫东说。

这(zhe)块(kuai)墓碑出自愉恪(ke)郡王园寝，但它是什么时期遭到破(po)坏并离(li)开原址，并未见公开报道。 刘卫东认为，参照(zhao)北京(jing)园寝遗址调查保护(hu)团队提(ti)供的(de)照(zhao)片，这(zhe)件残碑2015年曾(ceng)出现(xian)在高(gao)碑店附近，不排除被人(ren)贩运至(zhi)北京(jing)的(de)可能。

碑文

此残碑算不算文物？刘卫东表示(shi)，根据《中华人(ren)民共和(he)国文物保护(hu)法》，文物是指人(ren)类创造的(de)或者与人(ren)类活动有关的(de)，具有历史、艺术、科学(xue)价值的(de)物质遗存，其(qi)中明确包括(kuo)“古(gu)墓葬”，愉恪(ke)郡王园寝遗址系遵化市普查登记文物，而墓碑恰恰是园寝的(de)重要标志物。但也不排除在官方进行文物认定之前，这(zhe)件残碑已经丢失的(de)可能。

遗址系登记文物，地面建筑(zhu)已被拆

为了解愉恪(ke)郡王园寝的(de)现(xian)状，近日，北青报记者从北京(jing)市区向东出发(fa)，驱车150多公里，来到河北省唐山(shan)市下辖遵化市西三里镇北峪村。在当地村民的(de)指引下，北青报记者找到了愉恪(ke)郡王园寝遗址，其(qi)地面建筑(zhu)早已不复存在。在北峪村的(de)街头(tou)巷尾(wei)，倒是可见老旧的(de)柱础和(he)条石，疑似出自愉恪(ke)郡王园寝。

北峪村中散落的(de)柱础石，疑出自愉恪(ke)郡王园寝

北峪村村主任赵海东告(gao)诉(su)北青报记者，当地村民将这(zhe)座园寝称(cheng)为“老陵”或“王爷陵”，过去村里还有专门的(de)“看坟户(hu)”，但他们已陆续离(li)世。据多位当地村民回忆，这(zhe)座“王爷陵”早年间(jian)就被拆除了，他们既没见过墓碑，也没见过宝顶，“但过去听(ting)村里老人(ren)讲，‘王爷陵’规模很(hen)庞大。”

对于(yu)愉恪(ke)郡王墓碑，今年53岁的(de)赵海东表示(shi)并无印象。 但他记得“老陵”曾(ceng)遭遇火灾，早年间(jian)还有人(ren)拆“老陵”的(de)砖石盖房，自己(ji)儿时也见到过一(yi)些砖石瓦块(kuai)。“记得90年代末，有人(ren)来村里对老陵进行盗挖，但也没挖到什么东西，后来这(zhe)些人(ren)都被公安机关控制住(zhu)了。”赵海东说。

村中散落的(de)条石，疑出自愉恪(ke)郡王园寝

清代陵寝研究专家徐广源曾(ceng)三次(ci)走(zou)访(fang)愉恪(ke)郡王园寝遗址。他告(gao)诉(su)北青报记者，自己(ji)分别(bie)在1983年、2009年、2011年走(zou)访(fang)过北峪村，见到不少散落的(de)石构(gou)件，还在村民家的(de)井台上看到用愉恪(ke)郡王墓碑残件改成(cheng)的(de)井架，但在798展出的(de)那件残碑，他此前并未见过。

文物部门将介入，墓碑遗失非个案

北青报记者将发(fa)现(xian)愉恪(ke)郡王残碑的(de)情况反映至(zhi)遵化市文物管理所。文管所负责人(ren)曹大伟表示(shi)，北峪村的(de)愉恪(ke)郡王园寝遗址是遵化市未定级的(de)不可移动文物，登记信息为“清代王爷陵遗址”，但其(qi)墓碑并未记录在案，他们非常重视此事，会(hui)进一(yi)步了解情况。

在我国，除了一(yi)些知名度较高(gao)的(de)古(gu)迹遗址，还分布(bu)着形态各异、数量庞大的(de)田野(ye)文物，此类文物的(de)文保级别(bie)普遍偏低，且位置偏僻、人(ren)迹罕至(zhi)，这(zhe)大大增加了保护(hu)难度。其(qi)中一(yi)些石狮、石佛、须弥座、石五供等精美文物，就成(cheng)为不法分子(zi)的(de)目标，甚至(zhi)一(yi)些古(gu)墓葬中的(de)龙首龟趺碑也不能幸免。

北青报记者梳理发(fa)现(xian)，近年来时有古(gu)墓石碑被盗事件出现(xian)在公开报道中。以(yi)北京(jing)地区为例，2013年，门头(tou)沟区级文保单位“耿聚忠墓”，一(yi)通清代墓碑被盗。同年4月，房山(shan)区普查登记文物“清代大臣孙国玺墓”，总重约20吨的(de)龟趺碑被盗，当时吊装(zhuang)车辆在现(xian)场留下的(de)车轮痕迹、支(zhi)架印记清晰(xi)可见；2014年10月，房山(shan)区的(de)清代重臣黄廷桂墓，仅存的(de)两通龟趺碑险些被盗，一(yi)伙人(ren)利(li)用吊车盗运石碑过程中，绳索没有拴牢(lao)，导致墓碑砸向龟趺，造成(cheng)龟趺和(he)吊车油箱受损，吊车司机驾车驶离(li)现(xian)场途中，车轮陷入沟壑(he)，被警方当场控制……

这(zhe)些人(ren)为何要盗窃墓碑？据中国盗墓史研究学(xue)者倪方六介绍，前些年兴起的(de)私人(ren)会(hui)所、仿古(gu)景点，很(hen)多人(ren)寻找古(gu)物来充(chong)门面，老旧沧桑的(de)石刻就成(cheng)为其(qi)目标之一(yi)，甚至(zhi)有人(ren)收购古(gu)老的(de)墓碑后，打磨掉碑文再次(ci)利(li)用等。种种需求催生了石刻的(de)地下交易，一(yi)些人(ren)铤而走(zou)险偷盗、贩卖石刻文物，在黑市中牟(mou)取暴利(li)，给文化遗产造成(cheng)不可估量的(de)损失。

【多知道点儿】

允禑园寝规模庞大

关于(yu)愉恪(ke)郡王允禑以(yi)及清代宗室王公墓葬，历史学(xue)者的(de)著述为后人(ren)提(ti)供了参考。

徐广源先生所著《清东陵史话》一(yi)书记载(zai)，胤(yin)禑（允禑）生于(yu)康熙三十二年（1693年），是康熙帝的(de)第十五子(zi)，在康熙年间(jian)未获爵位。雍正四年（1726年）允禑被封为多罗贝(bei)勒，并被派(pai)去看守清景陵，雍正八年（1730年）晋(jin)升为愉郡王，次(ci)年二月初(chu)一(yi)日巳刻死，终年39岁。雍正帝赐给他的(de)谥号是“恪(ke)”，所以(yi)后世称(cheng)之为愉恪(ke)郡王。

在《清东陵史话》中，将愉恪(ke)郡王园寝列为清东陵的(de)陪葬园寝，位于(yu)遵化城西北的(de)北峪村，园寝坐北朝南，环以(yi)红墙(qiang)，最南面有碑亭一(yi)座，内(nei)有龙首龟趺碑。碑亭北侧有石拱桥一(yi)座、东西茶膳房各三间(jian)。前院(yuan)建享堂(tang)一(yi)座，月台前的(de)丹陛石上雕刻二龙戏珠图案。后院(yuan)正中靠北有一(yi)座灰土夯(hang)筑(zhu)的(de)大宝顶，下面的(de)地宫安葬着允禑和(he)他的(de)嫡福(fu)晋(jin)。在大宝顶前两侧各有一(yi)座用砖砌的(de)小宝顶，分别(bie)葬允禑的(de)侧福(fu)晋(jin)各一(yi)位。遗憾的(de)是，这(zhe)座园寝如今只能看到一(yi)些夯(hang)土和(he)极少的(de)残砖败瓦。

在北峪村，愉恪(ke)郡王园寝地面建筑(zhu)已无存

王爷坟的(de)正式名称(cheng)为“园寝”。冯其(qi)利(li)先生所著《清代王爷坟》一(yi)书记载(zai)，清朝的(de)王爷共有240多位。作为推崇封建皇权的(de)一(yi)种手段，园寝从设计、备料、选址、施工到竣工，都使用了大量的(de)人(ren)力、物力和(he)数以(yi)万两计的(de)白银，其(qi)规制大体相同，但也存在一(yi)定差异，反映出清代的(de)兴盛与衰落，也从某一(yi)侧面帮助人(ren)们了解清代历史提(ti)供了线索。

文并摄 | 北京(jing)青年报记者 崔(cui)毅飞

编选 | 杜小溪

监制 | 王子(zi)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