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现场最高检官网(wang)

案例详(xiang)情如下：

吴(wu)某(mou)某(mou)等人违规披露(lu)重(zhong)要信息案

【基本案情】

被告人吴(wu)某(mou)某(mou)，甲集(ji)团股份有限公(gong)司原董(dong)事长、总裁。

被告人梁某(mou)，甲集(ji)团股份有限公(gong)司原总工程师(shi)、常务副总裁。

被告人勾某(mou)，甲集(ji)团股份有限公(gong)司原财务总监。

被告人孙(sun)某(mou)某(mou)、刘某(mou)，分别系甲集(ji)团股份有限公(gong)司原董(dong)事会秘书、原财务总监助理；被告人邹某(mou)某(mou)，系甲集(ji)团股份有限公(gong)司海(hai)洋牧场群原财务负责人；被告人石某(mou)某(mou)、张某(mou)及被不(bu)起诉人于某(mou)某(mou)、赵某(mou)，系甲集(ji)团股份有限公(gong)司增殖分公(gong)司工作人员。

甲集(ji)团股份有限公(gong)司（以下简称“甲公(gong)司”）系深圳(chou)证券交(jiao)易(yi)所上市公(gong)司。2016年，因甲公(gong)司已连(lian)续两年亏损(sun)，为防止公(gong)司连(lian)续三年亏损(sun)被暂停上市，吴(wu)某(mou)某(mou)指使勾某(mou)组织人员进行财务造假以虚增利润。邹某(mou)某(mou)安排负责底播扇贝养殖的增殖分公(gong)司人员张某(mou)、石某(mou)某(mou)具体修改“作业区域(yu)坐标”和“采捕亩数”，形成虚假的2016年度和2017年度《月底播贝采捕记(ji)录表》，以调减虾夷扇贝采捕面(mian)积，实际(ji)采捕面(mian)积从69.41万亩调减为55.48万亩，减少采捕成本。增殖分公(gong)司人员于某(mou)某(mou)、赵某(mou)配合在(zai)该采捕记(ji)录表上签(qian)字，刘某(mou)将增殖分公(gong)司上报的《月底播贝采捕记(ji)录表》汇(hui)总后形成报表，层报勾某(mou)、孙(sun)某(mou)某(mou)、梁某(mou)、吴(wu)某(mou)某(mou)审核同意后编入2016年财务报告，共虚减营业成本6000余万元。吴(wu)某(mou)某(mou)还指使上述人员对部分海(hai)域(yu)已经不(bu)存在(zai)的扇贝应作核销处理的不(bu)作核销处理，虚减营业外支出7000余万元。综上，在(zai)甲公(gong)司公(gong)开(kai)披露(lu)的《2016年年度报告》中，共虚增利润1.3亿余元，占当期披露(lu)利润总额的158.11%。

2017年末至2018年初，为了核销往年度的虚增利润，且为能够对2016年实际(ji)已经采捕但未作记(ji)录的隐瞒采捕区域(yu)重(zhong)新播种扇贝苗，吴(wu)某(mou)某(mou)指使上述公(gong)司人员，调增虾夷扇贝采捕面(mian)积以增加采捕成本，实际(ji)采捕面(mian)积从54.91万亩调增为60.7万亩，虚增营业成本6000余万元。另外，通过在(zai)上述隐瞒海(hai)域(yu)增设抽测点位、编造扇贝死亡的方式，对已采捕海(hai)域(yu)的扇贝进行虚假核销、减值，虚增营业外支出和资产减值损(sun)失2.1亿余元。综上，在(zai)甲公(gong)司公(gong)开(kai)披露(lu)的《2017年年度报告》中，共虚减利润2.7亿余元，占当期披露(lu)利润总额的38.57%。

吴(wu)某(mou)某(mou)等人还犯诈骗罪、串通投标罪、对非国家工作人员行贿罪、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

【检察(cha)机关履职过程】

（一）审查(cha)逮捕

2021年4月27日、5月24日、7月20日，辽宁省大连(lian)市公(gong)安局先后以涉嫌违规披露(lu)重(zhong)要信息罪等对勾某(mou)、吴(wu)某(mou)某(mou)、邹某(mou)某(mou)等犯罪嫌疑人提请批准逮捕。大连(lian)市人民检察(cha)院认(ren)为，查(cha)清(qing)每月虾夷扇贝成本结转的依据(ju)即“当期实际(ji)采捕面(mian)积”是认(ren)定是否存在(zai)财务造假的关键。经审查(cha)，中国证监会调取的甲公(gong)司采捕船只的北(bei)斗(dou)导航海(hai)上航行定位信息，及其委托中科宇图股份有限公(gong)司（以下简称“中科宇图”）、中国水产科学院东海(hai)所（以下简称“东海(hai)所”）根据(ju)导航定位信息还原的采捕船只真实航行轨迹和真实采捕海(hai)域(yu)等关键证据(ju)，能够证明甲公(gong)司2016年和2017年伪造并虚假披露(lu)采捕面(mian)积、捕捞成本与经营利润的犯罪事实，遂于2021年4月30日、5月31日、7月26日对吴(wu)某(mou)某(mou)等人作出批准逮捕决定。

同时，检察(cha)机关审查(cha)发现，吴(wu)某(mou)某(mou)等人到案后否认(ren)财务造假，拒不(bu)提供采捕船只航海(hai)日志、出海(hai)捕捞区域(yu)记(ji)录；办公(gong)系统中扇贝采捕面(mian)积和采捕成本的数据(ju)被人为销毁，反(fan)映篡改财务数据(ju)过程的微信聊天记(ji)录被删除；海(hai)底的抽测盘点情况已无法再现，真实捕捞状(zhuang)况不(bu)明，不(bu)能认(ren)定账面(mian)记(ji)载的成本、利润是否真实。检察(cha)机关要求公(gong)安机关继续开(kai)展针对性侦查(cha)取证工作。一是调取北(bei)斗(dou)星通导航技术股份有限公(gong)司关于利用卫星定位数据(ju)复原船只作业状(zhuang)态点位的原理说明，证明利用卫星数据(ju)复原真实采捕海(hai)域(yu)的科学性与可(ke)行性。二是调取甲公(gong)司船只采捕图、底播图、燃油补贴领取情况，审查(cha)其与卫星轨迹复原图是否互(hu)相印证，查(cha)明复原图的准确性。三是以卫星复原采捕面(mian)积为基础，对甲公(gong)司财务状(zhuang)况进行全面(mian)审计，还原真实财务数据(ju)，查(cha)明公(gong)开(kai)披露(lu)的年度报告对成本、营业外支出、利润等造假的具体数额。四(si)是调取甲公(gong)司公(gong)文审批单、董(dong)事会决议、会议记(ji)录等书证，审查(cha)是否有吴(wu)某(mou)某(mou)和孙(sun)某(mou)某(mou)的签(qian)名，查(cha)明吴(wu)、孙(sun)二人的主观故意。

（二）审查(cha)起诉

2021年8月31日，大连(lian)市公(gong)安局根据(ju)继续侦查(cha)提纲收集(ji)相关证据(ju)后，以吴(wu)某(mou)某(mou)、勾某(mou)、梁某(mou)、孙(sun)某(mou)某(mou)、刘某(mou)、邹某(mou)某(mou)、石某(mou)某(mou)、张某(mou)、于某(mou)某(mou)、赵某(mou)等人涉嫌违规披露(lu)重(zhong)要信息罪等向大连(lian)市人民检察(cha)院移送起诉。2022年1月20日，大连(lian)市人民检察(cha)院以被告人吴(wu)某(mou)某(mou)、勾某(mou)、梁某(mou)、孙(sun)某(mou)某(mou)、刘某(mou)、邹某(mou)某(mou)、石某(mou)某(mou)、张某(mou)构成违规披露(lu)重(zhong)要信息罪，及吴(wu)某(mou)某(mou)等人构成其他犯罪向大连(lian)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gong)诉。另经审查(cha)，对犯罪情节轻微，社(she)会危害性不(bu)大的犯罪嫌疑人于某(mou)某(mou)、赵某(mou)依法作出不(bu)起诉决定。

（三）指控和证明犯罪

2022年3月31日，大连(lian)市中级人民法院公(gong)开(kai)开(kai)庭审理本案。庭审中，对于被告人和辩护人提出的吴(wu)某(mou)某(mou)没有实施财务造假和违规披露(lu)行为，大数据(ju)分析报告不(bu)能作为证据(ju)使用，梁某(mou)在(zai)公(gong)开(kai)披露(lu)前不(bu)知道财务报告存在(zai)造假等意见，检察(cha)机关有针对性地进行了举证质证和答(da)辩。

在(zai)举证阶段，公(gong)诉人针对吴(wu)某(mou)某(mou)没有组织、指使财务造假的辩解，向法庭出示了指控证明吴(wu)某(mou)某(mou)等人违规披露(lu)重(zhong)要信息的证据(ju)：一是卫星导航数据(ju)、甲公(gong)司真实扇贝采捕面(mian)积和底播面(mian)积复原图，以船只采捕图、底播图、燃油补贴领取情况印证卫星复原图；二是根据(ju)复原面(mian)积还原的甲公(gong)司真实底播扇贝及采捕数据(ju)和对还原后的生产经营数据(ju)进行审计的报告，结转出真实的成本、营业外支出和利润，与甲公(gong)司披露(lu)的数据(ju)进行比较，计算出两者差(cha)额；三是虚假财务报告审批记(ji)录、信息披露(lu)公(gong)文审批记(ji)录，勾某(mou)、刘某(mou)、邹某(mou)某(mou)等犯罪嫌疑人供述及公(gong)司多名员工证言，证明吴(wu)某(mou)某(mou)直接向公(gong)司高管(guan)布置按月制造虚假盈利数据(ju)，明知财务数据(ju)均为虚假，仍然(ran)签(qian)字确认(ren)的事实。上述证据(ju)完整(zheng)证明了吴(wu)某(mou)某(mou)等人财务造假并违规披露(lu)的犯罪事实。

在(zai)质证阶段，针对大数据(ju)分析报告的证据(ju)资格，公(gong)诉人答(da)辩指出：一是从证据(ju)合法性上看，中科宇图是具有地理信息数据(ju)处理甲级资质的地理信息服务商，东海(hai)所是国家遥感中心渔业遥感部依托单位，在(zai)渔船船位数据(ju)监测与渔业信息服务方面(mian)具备出具大数据(ju)分析专业意见的资质。两家单位出具的大数据(ju)分析报告均系中国证监会在(zai)行政执法过程中依法调取，取证过程合法，根据(ju)刑事诉讼法第五(wu)十四(si)条的规定，可(ke)以作为定案依据(ju)。二是从证据(ju)真实性上看，两家机构是根据(ju)采捕船的航行轨迹还原客(ke)观采捕事实，测算出实际(ji)采捕面(mian)积，且采用不(bu)同的方法得出的三版采捕区域(yu)图差(cha)异不(bu)大。中国证监会以真实采捕面(mian)积为基础，采用甲公(gong)司的成本结转方法所核算的财务数据(ju)，能够与公(gong)安机关委托作出的审计报告相互(hu)印证，应当予以采信。

在(zai)法庭辩论阶段，针对梁某(mou)的主观明知，公(gong)诉人答(da)辩指出：一是梁某(mou)作为甲公(gong)司分管(guan)海(hai)洋牧场群业务的常务副总裁，扇贝采捕、抽测、年终盘点均由该业务群负责，其了解2016年和2017年的真实生产经营情况；二是邹某(mou)某(mou)多次(ci)向其汇(hui)报组织财务人员通过增殖分公(gong)司进行财务造假的情况，其安排工作人员编造扇贝死亡原因的“技术分析报告”，用于对外公(gong)开(kai)发布以掩盖虚假财务数据(ju)，对财务报告造假具有主观明知；三是根据(ju)证券法第八十二条规定，董(dong)事和高级管(guan)理人员应当保证所披露(lu)的信息真实、准确、完整(zheng)，梁某(mou)明知财务报告造假仍然(ran)在(zai)审核时签(qian)字同意公(gong)开(kai)披露(lu)，构成违规披露(lu)重(zhong)要信息罪，应承担相应刑事责任。

（四(si)）处理结果

2022年10月31日，大连(lian)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认(ren)定吴(wu)某(mou)某(mou)犯违规披露(lu)重(zhong)要信息罪，判处有期徒(tu)刑二年六个月，并处罚(fa)金二十万元，与诈骗罪等罪数罪并罚(fa)，决定执行有期徒(tu)刑十五(wu)年，并处罚(fa)金九十二万元；认(ren)定勾某(mou)、梁某(mou)等被告人犯违规披露(lu)重(zhong)要信息罪，分别判处一年十个月至一年七个月不(bu)等有期徒(tu)刑，与诈骗罪等罪名数罪并罚(fa)，分别决定执行六年六个月至一年七个月不(bu)等有期徒(tu)刑，对部分被告人宣告缓刑，并处罚(fa)金。被告人吴(wu)某(mou)某(mou)、梁某(mou)等人提出上诉。2023年5月25日，辽宁省高级人民法院作出二审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指导意义】

（一）根据(ju)不(bu)同类型上市公(gong)司财务造假特点构建相应指控证明体系，依法严惩上市公(gong)司各类财务造假犯罪。上市公(gong)司财务造假手段多样，对于先虚增利润营造业绩，后虚减利润平(ping)账的行为，表面(mian)看似“纠错”，实为反(fan)复造假，严重(zhong)破坏资本市场信息披露(lu)制度和诚信基础，损(sun)害投资者合法利益，应依法予以严惩。办理该类案件，应当根据(ju)不(bu)同类型上市公(gong)司源头性生产经营环节造假手段，紧扣证明关键点，以还原生产经营数据(ju)为基础，委托审计机构按照公(gong)司财务记(ji)账方法还原真实财务数据(ju)，与公(gong)开(kai)披露(lu)的财务数据(ju)对比，测算得出差(cha)额，准确认(ren)定财务造假并违规披露(lu)重(zhong)要信息的犯罪事实。在(zai)无法获取原始生产经营数据(ju)的情况下，可(ke)以利用科学方法还原真实生产经营场景。涉及养殖、种植面(mian)积等，可(ke)以根据(ju)地理信息分析等科技手段进行测算。

（二）注重(zhong)审查(cha)运(yun)用证券监督管(guan)理机构在(zai)行政执法中收集(ji)的客(ke)观性证据(ju)材料。对于证券监督管(guan)理机构在(zai)行政执法和查(cha)办案件过程中依法收集(ji)的书证、电子数据(ju)等客(ke)观性证据(ju)材料，可(ke)以作为指控、认(ren)定犯罪的依据(ju)。要充分运(yun)用其他证据(ju)或者通过审计、鉴定等方式，对行政机关移送证据(ju)的真实性予以印证，确保全案达到事实清(qing)楚，证据(ju)确实、充分的证明标准。

（三）准确认(ren)定财务造假涉案人员的刑事责任，根据(ju)其在(zai)犯罪中的地位、作用等依法分类处理。对于公(gong)司、企业的控股股东、实际(ji)控制人，董(dong)事、监事，总经理、副总经理、财务负责人等高级管(guan)理人员，组织、指使他人或者本人实施财务造假、违规披露(lu)行为，或者明知披露(lu)信息虚假仍在(zai)披露(lu)文件上签(qian)字确认(ren)的，应当依法从严追究刑事责任；对于组织、指挥他人实施或者积极参与财务造假、违规披露(lu)行为的部门(men)负责人等中层管(guan)理人员，应当依法追究其相应的刑事责任；对于主观恶(e)性不(bu)大，听从指挥、参与犯罪程度较轻的部门(men)负责人和一般员工，可(ke)以依法从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