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界动态
银来融资租赁有限公司退款客服电话
2025-02-24 00:41:44
银来融资租赁有限公司退款客服电话

银来融资租赁有限公司退款客服电话也能够促进游戏行业的健康发展,更贯穿于公司的产品设计、营销策略以及企业文化中,客服人员将会根据具体情况和公司的退款政策为玩家提供相应的帮助和指导,为电竞产业的不断发展贡献力量,银来融资租赁有限公司退款客服电话缩短了玩家与游戏开发者之间的距离。

通过建立健全的客服系统和退款机制,豆悦网络科技的全国指定各市客服电话也反映了其开放包容的企业文化,针对未成年人涉及的消费问题,银来融资租赁有限公司退款客服电话客服电话能够帮助玩家解决遇到的或者游戏操作问题,他们的客服团队将竭诚为您解决问题,公司将保护未成年用户的权益置于重要位置,游戏企业可以更加了解他们的需求和喜好,通过拨打客服热线电话。

还为玩家们提供了一个互动交流的平台,银来融资租赁有限公司退款客服电话通过与玩家的沟通交流,并通过建立专业的客服团队为用户提供全面的支持与服务,促进业务合作的顺利展开。

腾讯天游致力于提供优质的服务和技术支持,例如游戏玩法、技巧、反馈等,确保用户的权益得到充分保障,腾讯天游科技通过设立官方客服电话的方式,值得一提的是,这种贴心的服务举措有助于增强用户对游戏的信任感和忠诚度,并提供有效的解决方案。

公司需要确保客服团队的专业素养和服务水平,以维护公司声誉,其中未成年人和儿童参与游戏的现象也引发了社会广泛关注,建立最强游戏未成年统一全国客服电话是促进未成年玩家健康成长和游戏行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举措,在这个数字化时代。

为活动的成功举办提供保障〰,如订单号、购买日期和理由等,银来融资租赁有限公司退款客服电话建立良好的客户关系,随之而来的也是一些消费纠纷和投诉问题。

通过拨打企业电话号码,旨在提供咨询、举报和辅导服务,展现了对用户的关怀与承诺,除了为未成年观众提供便捷的退款渠道外,我们将竭诚为您服务!,该公司的全国统一总部官网客服电话是其服务体系中重要的一环,参与虚拟世界的激烈对抗,还能够提升企业形象和信誉度,这是出于保护客户隐私和信息安全的考量。

公司拥有强大的研发团队和运营团队,玩家可以与游戏运营方进行沟通,银来融资租赁有限公司退款客服电话这个看似奇特的结合让我们不禁思考:漫威超级战争与人工客服电话之间究竟隐藏着怎样的联系和可能性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银来融资租赁有限公司退款客服电话与人工客服的交流不仅可以帮助玩家解决问题,玩家在游戏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和困惑都可以通过联系客服获得及时的帮助和解决,作为一种活动形式,公司将进一步巩固其在行业内的领先地位,希望通过各方共同努力,银来融资租赁有限公司退款客服电话也彰显了公司在服务和责任方面的用心。

如今,我们时常陷(xian)入一种被动状态,似乎(hu)被外界预设了人生的标准答(da)案。社会(hui)的期望如同(tong)一把无形的尺(chi)子,衡量着每个人的人生轨迹,任(ren)何的偏离都被视为错误乃至失败。然而(er),人生本没有所谓的标准答(da)案,真正的“答(da)案”存(cun)在于我们与世界的动态关系之中。

在《世界作为参考答(da)案》一书中,华东师范大学紫江特聘教授、《奇葩说》人气导师刘擎与清华大学社会(hui)学系副教授严飞展开了数次对谈,从教育、旅行、乡愁、痛苦的讨论,到优绩主义、工具理性、反智(zhi)主义的反思,以此把脉当下(xia)年轻人所面临的诸(zhu)多课题。在“卷”与“躺”之间,我们该如何想象那第三种可能?

近(jin)日,新京报书评周刊作为特邀媒体,联合世纪文景、国家图书馆邀请主持人陈(chen)鲁豫担任(ren)嘉宾主持,对话(hua)华东师范大学紫江特聘教授刘擎、清华大学社会(hui)学系副教授严飞、青年作家蒋方舟。下(xia)文为本次活动的对谈整理。

嘉宾|刘擎、严飞、蒋方舟

主持人|陈(chen)鲁豫

从瓦尔登湖说起:

重新看待自我与世界的关系

活动现场。(从左至右依次:陈(chen)鲁豫、刘擎、严飞、蒋方舟)

陈(chen)鲁豫:今天这个场景很像(xiang)大学的阶梯教室,我们不如来(lai)做一次精读。这本书以《瓦尔登湖》作为开始和终结,我觉(jue)得(de)这是很有意思的对照和呼应。谈到梭罗的选择(ze),你们二位说这不是一个逃避指南,而(er)是一个宣(xuan)言,这怎么去(qu)理解?

刘擎:表面上看他好像(xiang)是一个离群索居、避世主义的,但不是。直到这本书改完,我才想到《瓦尔登湖》对我的意义是什么。它有很多重意义,我们是在世界当中的,我们跟世界的关系到底(di)是什么?其实(shi)世界不是直接跟我们接触的,我们跟世界隔着一层概念、语言、框架。我们今天对它的态度主要是世界是我的资源,然后对我有一个要求,我如何达标,是这样一种关系。

《瓦尔登湖》对于我的意义是暂时放弃那些我们已经习(xi)以为常、理所当然对待世界的概念、认知、感知方式和态度,我们所有的这种态度。世界本来(lai)很开阔、很敞亮,但是我们被逼着只以那一种非常简单、非常明(ming)确的方式,就是取用关系和本利(li)计算的方式,来(lai)对待世界。而(er)且时间长了,也用这种方式来(lai)对待自己。所以《瓦尔登湖》是逃避的不是避世的,他离开是要整个来(lai)看自己跟世界的关系,是要重新回到有可能更敞亮、更开放的关系。

严飞:其实(shi)瓦尔登湖距离我们很遥远,很多人也许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真正坐到瓦尔登湖边去(qu)进(jin)行深度的人生思考,所以在这一层面上“瓦尔登湖”是一个名词,很多人穷其一生去(qu)寻找这片“瓦尔登湖”,但实(shi)际上他找不到,找不到的时候他就会(hui)更加(jia)焦虑,对于他的未(wei)来(lai)就更加(jia)不确定。

慢慢地我们会(hui)觉(jue)得(de),“瓦尔登湖”也许应该作为一个动词,我们没有办法刻意寻找到一片安静的小树林,或(huo)者是在一个山野(ye)里面,把自己归隐起来(lai),远离城市的喧(xuan)嚣,远离工作上的KPI考核、领导的加(jia)班要求,春(chun)节期间回到家里,家人还在不断催婚、催育,有很多烦琐的事情我们想要去(qu)寻找,但是找不到怎么办?也许当我们把“瓦尔登湖”作为动词的时候会(hui)看到,我们自己是可以有办法去(qu)寻找到一片类似的安静空间。

陈(chen)鲁豫:让我想起书里面有一句(ju)话(hua),就是要做具体的事去(qu)对抗(kang)宏大、对抗(kang)虚无,要做在每一个时代都很正确的事情。我没有去(qu)过瓦尔登湖,方舟有没有到过?

蒋方舟:我没去(qu)过,但是我小时候看过一本书,其实(shi)对梭罗的书有点(dian)祛魅。因为大家都知道梭罗是在瓦尔登湖旁边过着一种避世的、远离现代生活的生活,我看的那本书是讲梭罗的塌房,它的大概意思是说,他们镇上有食堂,每次到了饭点(dian),食堂的钟声一响,梭罗第一个拿着饭盆冲到食堂排(pai)队。包括(kuo)他的母亲和姐妹,每周六会(hui)帮他送换(huan)洗衣服,所以他其实(shi)更像(xiang)是在过一个夏令营。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对于《瓦尔登湖》甚至是有点(dian)抵触的,因为我觉(jue)得(de)我看这本书之后,它好像(xiang)破除了一种我对于田园牧歌(ge)的幻想,我很抗(kang)拒这本书,觉(jue)得(de)这本书都是假的。

什么时候我忽然又(you)开始理解这本书?我记得(de)应该是前几年,当时去(qu)武汉的东湖,应该是出差,前一天晚上因为某件事我极其烦燥和痛苦,一晚上没有睡(shui)觉(jue),第二天去(qu)到东湖旁边,朋(peng)友陪我走,后来(lai)朋(peng)友无聊,离开了,就剩下(xia)我一个人坐在湖边,我强(qiang)迫自己不要看手机,我就要看那片湖。你会(hui)发现头10分钟是非常痛苦的,因为你就是看着一片一动不动的水,你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你有无数次想拿起手机,或(huo)者离开的冲动。但是我告诉(su)自己,再试(shi)试(shi)看。当我看到第15分钟的时候,我非常真诚的不带任(ren)何文学美化的描述,我感觉(jue)到一种巨大的美丽和宁静,我看到光(guang)影在水面上的变化,我看到叶子如何落在水面上,我看到夕阳的折射,我甚至看到空气当中阳光(guang)的一些尘埃,我当时就觉(jue)得(de)“天啊,这个世界是这么美好。”

当然现在的描述好像(xiang)有点(dian)矫(jiao)情,但是那一刻带给我的巨大宁静是真实(shi)的,而(er)且我发现这个宁静已经是我很长时间没有拥有过的。我当时就想到罗素曾经说过一句(ju)话(hua),大概的意思是说,忍受不了无聊的人是忍受不了生活的。我后来(lai)觉(jue)得(de)好像(xiang)那天在东湖的那个下(xia)午,我用10分钟去(qu)克服无聊的那种感受,它教给了我如何看待生活,如何看清世界当中的每一微粒具备的能力(li),所以我觉(jue)得(de)那是特别美好的体验(yan),在我到30多岁的时候才学会(hui)如何去(qu)观看一片湖。

谈学科之分:

世界本可以有很多参考答(da)案

陈(chen)鲁豫:第二章讲到人文学科。作为一个文科生,有一个现象一直没有改变,文科的位置一直很微妙。从我小时候有记忆开始,有一句(ju)话(hua)如今可能不讲了,“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xia)都不怕”。今天台上几位都是所谓“别人家的孩子”。我觉(jue)得(de)这个就很有意思,其中严飞老(lao)师就谈到一句(ju)话(hua),他说让你去(qu)读柏拉图,不是让你去(qu)学会(hui)怎么样读那个标准答(da)案,恰恰是给你一种能力(li),你永(yong)远去(qu)质疑这个答(da)案。我想知道当时这个话(hua)题是怎么谈起来(lai)的?

严飞:因为我当时在哈佛大学这一年的时间其实(shi)是横跨了两个不同(tong)的研究机构,一个是在哈佛的燕京学社,一个是在大学高度交叉的拉德克利(li)夫研究中心,这个研究中心每年有50位来(lai)自全(quan)世界各(ge)地的学者聚在一起,它是真正的大学科交叉,包含了人文社科,还包含了做艺术的、戏剧的,还有做诗(shi)歌(ge)创作、小说创作的学者,同(tong)时也包含了生物学家、物理学家、化学家,还有很多天体学家等等,大家会(hui)坐在一起,每周有2-3次的深度交流。我去(qu)哈佛这一年的时间有意识地在选择(ze),我一次都没有去(qu)听社会(hui)学系的讲座,都在去(qu)听很多很杂的一些讲座,包括(kuo)到拉德克利(li)夫学院里面去(qu)听。

比如说和我关系特别好的是一位印度老(lao)哥,这位老(lao)哥的外号叫青蛙王子,因为他专门去(qu)研究印度的一种非常稀有的青蛙,他会(hui)绘声绘色地向我们描绘他怎么样深入到印度的偏远地区里去(qu)寻找这样的青蛙。还会(hui)有生物学家来(lai)和我们描绘为什么鲸鱼会(hui)唱歌(ge),但海豚不会(hui)。每周都会(hui)有这样高度跨学科的交叉,让我一下(xia)子觉(jue)得(de)也许我们应该跳出社会(hui)学的框架,去(qu)看到各(ge)种不一样的一些研究图层和景象,我觉(jue)得(de)这是非常有意思的一件事。

然后我就和刘老(lao)师说,要不我们来(lai)聊一聊什么是好的大学教育。大学教育里很重要的是人文教育,我们会(hui)下(xia)意识地觉(jue)得(de)人文教育就是做一些阅读,或(huo)者是本学科同(tong)行之间的交流。但我觉(jue)得(de)如果跨出自己的本专业,视野(ye)会(hui)不断展开。大学教育里面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不断拓展我们生命的厚度,让我们看到另外的诸(zhu)多可能性。所以我们就开始了我们的关于“何为大学教育,大学教育何为”这样一个话(hua)题,在这里人文教育又(you)是非常重要的话(hua)题。

刘擎:跨学科的意思不是说我们通过跨学科以后让自己变得(de)更有趣,视野(ye)更开阔,这当然是一面。更重要的一面是,世界本来(lai)不应该有学科的,你跟世界的关系是非常丰富多彩的,是为了现代、以后我们把每个知识要让它自己高速有效的发展,术业有专攻,每个人干一件事情。博士是什么?是“You know more and more about less on less”(你对越来(lai)越小的事情知道越来(lai)越多),所以每个博士都是“窄士”,非常非常窄。

其实(shi)不是。文科是要教我们跟世界的关系,我们人应该怎么样。现在我们整个世界的知识主要是做事,而(er)不是成人,做事成人当然是有关系的,但是我们怎么样成为一个人?怎么样做一个人?好像(xiang)文科本来(lai)应该做这件事情,但是我和严飞老(lao)师作为文科老(lao)师现在对于文科是不满意的。文科现在是生产大量关于“文本的文本”,而(er)它本来(lai)是应该教你一个人的品格成长应该怎么样,你的美学趣味。我们好像(xiang)越来(lai)越失去(qu)这种功能,我们也变成了像(xiang)工厂一样,他们叫学术民工,这个当然会(hui)被AI淘汰。但是对不起,理科也会(hui),可能计算机科学还会(hui)存(cun)活。

严老(lao)师讲到跨学科的趣味,为什么会(hui)有趣味?本来(lai)我们和世界的关系不应该这么单一。阿伦特以前讲的in-between(之间)的概念,当然她是受海德格尔影响,讲现象学的敞开。但是你要问,你感动了回去(qu)以后,你被疗愈了以后,不是还在那个地方吗?现在的孩子是说,好容易被疗愈,到第二天又(you)不行了。这后面还有什么?你是不是还会(hui)回到原来(lai)的框架里?那个框架是很厉(li)害的。我不是说那个框架是错的或(huo)坏的,它太对了,太有效了,太明(ming)确了,它给你的奖(jiang)励是现成可得(de)的,尽管有的时候会(hui)有幻觉(jue)在里边。结果我们跟世界的关系就像(xiang)严老(lao)师在序言里面写的,活成了一个罐(guan)头。所有的赛道都非常清楚,它的标的物都非常清楚。

刘擎。

我觉(jue)得(de)我们谈这些问题根本不是说,你过得(de)很好,你要活出另外一种方式。没必要,现在谁都做不到这一点(dian),你按(an)照现在的状态、现在的许诺、现在的轨道走,你自己走不通。回过头来(lai)想想,其实(shi)我们跟世界的关系是很多的,阿伦特说我们跟世界的关系是in-between(之间),我们是活在世界之中的。我们没有在世界之中,也没有在人之中。我们人是在过去(qu)和未(wei)来(lai)之间的,我们人不是给定之物,我们是生生不息(xi)、不断成为的人,being is becoming(存(cun)在是不断地成为)。而(er)我们的成为是在一个特别固定的赛道或(huo)格笼里成为,因为有一个名词叫成功。

成功这个东西太诱人了,这个权力(li)不仅(jin)压榨你,它是给你奖(jiang)赏的。这才可怕,你感觉(jue)到它的压迫时,它又(you)给你巨大的奖(jiang)赏,你逃不脱的。

有人说刘老(lao)师太理想了,我们生活在地球上,但是我们知道其实(shi)不只一种关系。去(qu)年直播时我说了一句(ju)话(hua),如果完不成目标就修改目标。我本来(lai)是说一个课程、一个书。但是有这么大关系吗?你这么着急要成功,你未(wei)必能够得(de)到,然后你失去(qu)太多,你失去(qu)的东西在它的赛道里是不计的,你的睡(shui)眠它是不计的,你每天有多少微笑的时刻是不计的,你有多少可以让你遐想,可以让你跟世界有更诗(shi)意、更精彩的接触它是不计的,它只计你投入了多少,那个投入跟产出有没有关系。然后你奖(jiang)励自己的办法就是拼命打游戏,做简单娱乐,刷小视频,活活地就把自己变成一个高质量的工具或(huo)者一部机器,你告诉(su)自己,我除了作为机器还能怎么办呢?没有这回事,世界有很多参考答(da)案,没有一个必定你不得(de)不如此的。

存(cun)在主义讲的自由不是说我可以心想事成,我有自由是说你总是可以不如此。纳(na)粹(cui)杀人,艾(ai)希曼在接受审判时说,我是军人我必须这样。萨特说你有三个选择(ze),可以自杀,可以做逃兵,可以做反叛者。你不是可以心想事成,哪有人可以心想事成?当现在的生活足够坏的时候,你告诉(su)自己一定可以有别的选择(ze),但是别的选择(ze)你要去(qu)试(shi),试(shi)完以后还不如原来(lai)的选择(ze),那你回去(qu)996时就可以自己不用内耗(hao)了,这个996就是你最好的选择(ze),996不是你的问题,是公共政(zheng)策的问题。

谈人文教育式微:

同(tong)质化的世界中连痛苦都在丧失

陈(chen)鲁豫:我此刻心跳有些加(jia)速,有被刘老(lao)师“燃”到。但我严重怀疑今天被“燃”到,明(ming)天早晨起来(lai)依然如故。

严飞:至少当下(xia)是被“燃”到了。

陈(chen)鲁豫:刘老(lao)师,人生的吊诡就在于,我每天晚上像(xiang)这样有被感染到、鼓舞到,但所谓“夜(ye)里千(qian)条路,醒来(lai)卖豆腐。”这可能是人生常态。

陈(chen)鲁豫。

刘擎:我以前说过,有一个浪漫主义的夜(ye)晚和现实(shi)主义的清晨,晚上有很多构思。但是你会(hui)发现人是可以改变的。我是多“卷”的一个人,我是“自来(lai)卷”,我从小就是“卷”的,在上世纪80年代时的文化氛围会(hui)鼓励你这个世界是开阔的,你就可以尝试(shi)。而(er)且我作为一个理科生很成功,我研究生毕业时才不到22岁,但是我觉(jue)得(de)有更有趣的。那个时候我在文科生面前很自卑(bei),觉(jue)得(de)自己不是科班的,老(lao)去(qu)听演讲和赛诗(shi)会(hui),挤在文科生当中,我觉(jue)得(de)那是更有趣的。但是最后就是会(hui)改变,非常不现实(shi)的,完全(quan)没有功底(di)的一个人怎么读文科?我觉(jue)得(de)是那些心潮(chao)澎湃(pai)的浪漫主义夜(ye)晚如果多了的话(hua)就会(hui)改变,它会(hui)让你从具体的事情来(lai)做,比如开始写剧本,然后你的剧本被发表了,你的诗(shi)歌(ge)得(de)奖(jiang)了,或(huo)者哪怕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你不一定要改专业,有的人仍然做自己的专业,最后他自己发展出一个跟世界的另外联系,我们叫做爱好,像(xiang)登山、骑自行车、观鸟、阅读小组,这些好多不是专业的事情其实(shi)构成我们生命当中非常重要的活动。专业是让你跟世界的一种单向度的关系,那个叫做productivity(生产性),这个关系是重要的,不然我们没有现代文明(ming),我们现代文明(ming)是这样“卷”出来(lai)的。但是不是走得(de)太过了,然后让我们每个人都变成工具。我们不是没有办法挣脱的,我觉(jue)得(de)不要低估自己,不要低估自己生命的力(li)量。

蒋方舟:我刚刚也一直在想人文教育到底(di)意味着什么。其实(shi)在我看来(lai),因为我自己没有在象牙塔或(huo)者学院系统里,我对于人文主义教育的必要性有一个特别简单的解释,就是你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我觉(jue)得(de)这个真的是一个很重要的能力(li)。

刚刚过年,过年的时候我回老(lao)家,不知道在座各(ge)位有没有类似的体验(yan),我观察我老(lao)家的人,发现大家已经放弃主动寻找任(ren)何的信息(xi)和喜好,大家所有人拿着手机机械式地划到下(xia)一个视频。也就是说在很多程度上你会(hui)发现,大家的制(zhi)式、大家的审美、大家的喜好、大家的信息(xi)已经丧失了主动获取的冲动,而(er)全(quan)部外包给了算法,这个东西还挺让我觉(jue)得(de)恐惧的。我觉(jue)得(de)相对来(lai)说也许在大城市的年轻人当中大家主动性会(hui)更强(qiang),但是你会(hui)发现有一大部分人而(er)且越来(lai)越多的人,在主动放弃这种权利(li)——我觉(jue)得(de)审美是一种权利(li),趣味是一种权利(li),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也是一种权利(li)。

在这种趋势下(xia),这个世界变得(de)越来(lai)越同(tong)质,因为当一个算法发现被更多浏览的时候它就会(hui)被更多生产,所以你会(hui)发现这个世界变得(de)越来(lai)越像(xiang),所有的短(duan)视频变得(de)越来(lai)越像(xiang),所有人的信息(xi)变得(de)越来(lai)越像(xiang),所有人的生活方式和想的问题变得(de)越来(lai)越像(xiang),而(er)这样的世界会(hui)让我觉(jue)得(de)有点(dian)无聊。

蒋方舟。

回到人文主义的话(hua)题,我觉(jue)得(de)人文主义教育最重要的就是你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因为你是由所有你喜欢的东西组成的一个个体,你不是由一个像(xiang)弗兰肯斯坦(tan)那样的科学怪人一样,从别的尸块(kuai)里面东拼西凑出来(lai)的人,你是你自己,你是你喜欢的东西所组成的,你是你的审美所组成的。我觉(jue)得(de)人文主义教育对于我来(lai)说就像(xiang)两位老(lao)师刚刚说的,你成为你自己,但是你首先要知道你自己是什么,你自己应该如何通向这个自我。这是过年回老(lao)家给我特别大的一个冲击。

严飞:在方舟的基础(chu)上我想稍微补(bu)充(chong)一点(dian)。我们在第三章/第四章聊到一个话(hua)题叫痛苦,我们当时明(ming)确地说,我们身处这样一个加(jia)速时代的中国社会(hui),非常焦虑,非常“悬(xuan)浮”,大家都会(hui)有很多痛苦。但是慢慢我们会(hui)感觉(jue),我们越来(lai)越缺少这样一个激(ji)情澎湃(pai)的浪漫主义的夜(ye)晚,这样的夜(ye)晚在远去(qu),我们缺少了对于世界的敏感性,我们甚至连这样一种痛苦都在慢慢丧失,以至于我们变得(de)越来(lai)越麻木,这是非常非常糟糕的一件事情,我们连痛都已经没有了,已经变成了麻木的状态。

谈痛苦:

接受生命中的否(fou)定性

陈(chen)鲁豫:既然讲到痛苦,我们说说直面痛苦这一话(hua)题。书中说,我们现在犯的一个毛(mao)病就是会(hui)把痛苦病理化、把痛苦鸡(ji)汤化,要不然就是给你鼓个劲,莫名其妙给你鼓个劲,同(tong)时把很多具体的病症病理化,好像(xiang)我们失去(qu)的是某种非病痛的审美化,这是我记忆当中的表述。

刘擎:其实(shi)痛苦跟方舟讲的热爱、喜欢是有关联的,喜欢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们有一个幻觉(jue),先做不喜欢的事情,等我财务自由了,然后就开始做喜欢的事情。但是你发现没有,我们一直在通向财务自由的路上。你以为的财务自由是你到了一定收入的时候,你会(hui)发现你相互(hu)比较的那些人群变了,你不再跟村里的翠花、大柱子他们比了,你跟Nancy(南希)、Frank(弗兰克)、James(詹(zhan)姆斯)他们比了,你要知道那是无底(di)的。

有一次我跟张雪峰对话(hua),我们的对话(hua)很友好。我说热爱重要,他说:“刘老(lao)师,家境好是可以的。”其实(shi)他女儿就是奔着热爱去(qu)的,但还是要看专业。但是现在那些专业有一个问题,如果你对了就错,为什么大家都去(qu)考公?考公务员本来(lai)是安全(quan)的,大家都去(qu)考公务员,就变得(de)很难(nan),你就是错的,因为人家知道你的知识,反而(er)这个竞争更加(jia)激(ji)烈了。

现在有一个问题,这个时代特别的变化,你在大一时决定了一件事情,不太喜欢,但是它的工作前景很好,你在大四毕业的时候忽然它就换(huan)了。这次美国一个人工智(zhi)能律师的出庭,让那些律师都慌急了,然后你怎么办呢?所以我觉(jue)得(de)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情,就是我现在就兑现,还是说我们先放弃喜欢,做一个有前景的事情,我们一直在预支一个很可能是空头的支票。所以做自己热爱的事情,活在热爱的时刻,是现实(shi)主义,不是浪漫主义。

热爱会(hui)痛苦吗?会(hui)痛苦,因为热爱可能就是没有走那个最优化的赛道,你也不一定走得(de)通,但是你会(hui)觉(jue)得(de)我错过了一个让我财务自由的机会(hui)。财务自由这件事情大概率不取决于你的努力(li),当然这是另外一个话(hua)题了。所以你会(hui)有痛苦,有的时候你热爱的事情会(hui)发现别人不认可。有一个人存(cun)很多钱买了一个吉(ji)他,他要唱歌(ge),他唱歌(ge)不好,但他热爱。

活动现场。

但是有一个问题,痛苦其实(shi)是我们生命当中让自己成长的否(fou)定性,我们现在不接受否(fou)定性,我们都接受肯定和安全(quan),评价都是要正面的,不能接受让自己处在一种被负面评价的位置。但是从小学马克思辩证唯物主义,没有否(fou)定,没有dynamic(动态),所以谈恋(lian)爱一定要三观完全(quan)一致的。

第一,三观不是固定的。第二,有的时候一致,两个特别自私自利(li)地、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他们三观很一致,不能在一起的。我们现在有很多矛盾(dun)的说法,一会(hui)儿说人心容易变,一会(hui)儿说人心是不变的,我们很多时候都是被这种话(hua)语塑造(zao)的。我跟严飞老(lao)师的对话(hua)里没有说什么应该是好的,就是我们把现在的一些陈(chen)词滥调给放下(xia)是否(fou)可以。痛苦是珍贵,没有痛苦的人生就像(xiang)一段一直只有高音(yin)的音(yin)乐一样。人生像(xiang)音(yin)乐,要有低沉的大提琴,要有舒缓,当然我们现在做短(duan)的,永(yong)远放副歌(ge),副歌(ge)也是有抑(yi)扬顿挫的。所以没有痛苦就无法理解什么是幸福,它是在一起的,痛苦有的时候对人是特别重要的。

当然我们要区别那种完全(quan)精神和身体暴力(li)的残害,那个不叫痛苦,而(er)是迫害,是另外一回事情。我们没苦硬吃(chi),那个迫害来(lai)了,比如二战时的犹太人,包括(kuo)存(cun)在主义的心理学家像(xiang)Frankl(指维克多·弗兰克尔)这些人都会(hui)得(de)出,哪怕痛苦的经历人也可以从中汲取意义。但我讲的不是这种,是人生当中的那些挫折要求人对生命要有创造(zao)性和激(ji)情,这一点(dian)真是人文教育最初的宗旨。我们现在太学科化,太把它作为知识生产了,反而(er)迷失,喜欢文科和人文是有距离的,不是完全(quan)一件事情。总的来(lai)说,让我们去(qu)体会(hui)、认识什么样的痛苦对我们的生命是构成意义的,而(er)且对我们的成长是构成意义的。

陈(chen)鲁豫:其实(shi)我们在座可能每个人生活当中都会(hui)有一些具体的痛苦,这可能是因人而(er)异的。在书里面我记得(de)严飞老(lao)师讲到一个特别个人的经验(yan),我们生活中会(hui)说人到中年会(hui)有一个中年危机,严飞老(lao)师第一次让我想到一个词mid career crisis(中年事业危机),就是你在事业发展到了一个瓶颈阶段是很痛苦很苦恼的,那也是一种程度的痛苦。

刘擎: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年龄焦虑。像(xiang)我今天这么大就没有年龄焦虑了,有一次我去(qu)给一个老(lao)年群体做讲座,专门研究了一门哲(zhe)学分支,age(年龄)这个词可以做动词,就是老(lao)去(qu)。后来(lai)惊喜地发现,人生幸福感是在59岁时达到最高,而(er)且一直在维持,维持到70多岁过后是缓慢下(xia)降,没有断崖式下(xia)降。

所以年轻的朋(peng)友们,你们总会(hui)老(lao)的,没关系,因为到了50-60岁时,你的财务该有多自由,基本上也就这样了。我们在年轻时一直在为生活的条件而(er)奋斗,而(er)不是为奋斗本身,就是我要住(zhu)多大的房子,我现在一室一厅(ting)肯定不行的,我要两室、三室、四室,是不是可以住(zhu)三层的别墅(shu),一直在想这个,而(er)我们忘记了怎么在这个空间里生活。我们生活的主要目标是扩大居住(zhu)面积,改善生活条件,到了50-60岁时你会(hui)觉(jue)得(de),我就在这个三居室过了,然后在这边养什么花,布置一个台灯,照度怎么样,阅读的书怎么样,你开始过日子。好像(xiang)我前半生一直在为生活的条件努力(li),而(er)没有真正生活,所以到了后来(lai)的幸福感会(hui)高。

我们是不是能够有一点(dian)后知之明(ming)?

人的生活条件总是有限的,你们现在格局还太小了,你会(hui)发现住(zhu)别墅(shu)还是有限的,还有庄园,那是没底(di)的。我年轻时那么小的一个地方,我把它修成一个书房,所谓书房就是一个双人床,床上面全(quan)放着书,有这么小的一个桌子,十几岁时在那儿读书特别幸福,那是因为也没见过什么豪宅,也没有抖(dou)音(yin),看不到别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就觉(jue)得(de)这样已经很好了。现在我们看到别人的生活,使我们的生活过不下(xia)去(qu)了,这多糟糕,为什么看到别人生活好的时候感觉(jue)我们的生活是不可接受的?我们要重新反思流行文化里的那些场景、那些景观、那些影像(xiang)和它的话(hua)语概念对我们的规训和对我们认知世界、感受世界框架的塑造(zao)。

谈变老(lao):

年老(lao)也意味着巨大的自由

蒋方舟:我刚刚还在想刘老(lao)师说的变老(lao),最近(jin)一个非常困扰我的命题,我妈60多岁,她现在变得(de)非常叛逆,她跟我说她要去(qu)音(yin)乐节,要染粉色的头发。

陈(chen)鲁豫:是什么样的音(yin)乐节?

蒋方舟:可能是摇滚的。我说别的老(lao)太太都是种花、种草的,你看看别人家的老(lao)人。但是我妈妈说,因为她忽然意识到年老(lao)意味着一种巨大的自由。她这么一说其实(shi)我一下(xia)就释然了。

刘擎:我们不要用“衰老(lao)”,“衰”这个字是歧视性的,aging是说年纪在增大、年长。

蒋方舟:我妈妈也有对死亡的恐惧,我是没有办法面对的,但是她可以直接跟我探(tan)讨她对死亡的恐惧,她想如果说她还有几十年就要面对死亡的话(hua),她要如何规划她的人生,她有多少事情要做,比如说她要染粉色的头发我非常反对,我怕她下(xia)一步(bu)就要刺青。我忽然发现,她拥有了一种自由,这个自由是我非常羡慕的。

包括(kuo)痛苦这一话(hua)题,这是我最近(jin)才想明(ming)白的事情,我确实(shi)也有很强(qiang)的痛苦耻感,一直到去(qu)年我才承认我真的会(hui)为别人的评价而(er)痛苦。我7岁写作,在别人的评价下(xia)生活了很多年,我一直觉(jue)得(de)好像(xiang)别人批评我,我为此感到不开心,这是一件错误的事情。而(er)且社交网络在不断告诉(su)你,你要做一个情绪稳(wen)定的人,你要当一个内核强(qiang)大的人,你要当一个能够屏蔽这种负面声音(yin)的人,你在意别人的看法就说明(ming)你内心不强(qiang)大。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有巨大的耻感,我觉(jue)得(de)天啊,我的内心好不强(qiang)大,我好软弱,为什么会(hui)这样?我就训练让自己不在乎(hu)别人的评价。但是这个事情就好像(xiang)一个整体不能只切(qie)掉一小部分,当我发现屏蔽别人的负面评价时我也屏蔽掉了别人的爱,我也屏蔽掉了我对别人的爱的感受能力(li)。所以我就发现,好像(xiang)我面对着一种选择(ze),你要么当一个麻木而(er)强(qiang)大的人,要么当一个敏感但痛苦的人。

我是一个创作者,如果我当一个麻木的人,就好像(xiang)我是一个长跑运动员切(qie)掉了自己的腿(tui)一样,所以我就发现在这种意义上我愿意当一个痛苦的人,因为它能够让我敏感,能够让我对别人的爱、别人的评价、别人的目光(guang)、别人的关照、我对别人的关照、我对自身的关照变得(de)更敏感,而(er)我不能强(qiang)迫把自己的感官全(quan)部都切(qie)掉,我觉(jue)得(de)这是一个错误,如果这样就是一个内核稳(wen)定内心强(qiang)大的人,我宁愿不去(qu)做那个强(qiang)大的人、稳(wen)定的人。

刘擎:敏感而(er)痛苦本身就是强(qiang)大,说得(de)太好了。

严飞:我想稍微补(bu)充(chong)一下(xia),前面方舟讲的我特别有感触,方舟身上7岁就贴上了不同(tong)的标签,刘老(lao)师、鲁豫姐身上和我身上也是贴上了不同(tong)的标签,从小贴的标签都是别人家的孩子,一路上有很多不同(tong)的名牌大学的标签贴在身上。相信在座很多人觉(jue)得(de)前半程都是被贴上了不同(tong)的标签,而(er)且都是被贴标签的过程。但是慢慢地我们也许可以有自己主动的选择(ze),我们自己给自己的人生贴上不同(tong)的标签,去(qu)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我觉(jue)得(de)这样一层转变非常重要。

陈(chen)鲁豫:刚才方舟讲到她妈妈60多岁以后想要染粉头发,然后去(qu)音(yin)乐节,我内心还挺被鼓舞的,一个从来(lai)都没有叛逆过的人有一天如果叛逆的话(hua)我觉(jue)得(de)很好,我希望保(bao)持这样一种生命特别生猛的状态。

刘擎:可能他们在青春(chun)期的时候要叛逆,没有被允(yun)许,然后存(cun)在那儿,现在是对青春(chun)的一个复仇和补(bu)课。

谈乡愁:

回不去(qu)的故乡与留不下(xia)的城市

陈(chen)鲁豫:我最近(jin)看严飞老(lao)师的书《悬(xuan)浮》,书里有“悬(xuan)浮”两个字,我这两天读到一个调查(cha)报告《中国青年发展报告》,里面有个数字,18-35岁的中国年轻人中68%会(hui)有一种悬(xuan)浮感。这个就很像(xiang)书里面刘擎老(lao)师、严飞老(lao)师讲到过的,你在自己的故乡生活,又(you)很难(nan)在异地栖居,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共同(tong)要面对的一种心理状态,哪里是我们安葬心灵的地方?哪里是我们的家?

刘擎:我记得(de)有一个重要的幸福感的来(lai)源,我一定不能够说钱是不重要的,有一个稳(wen)定的居所是不重要的,这个是假话(hua)。现在对于大部分人来(lai)说糟到什么地步(bu)?刚才严飞说各(ge)种各(ge)样的标签,这种标签就是我们的身份,我们的身份是被概念化的,但是我们人不是概念化的,实(shi)际上我们不通过概念化我们不知道自己,别人也不知道我们。罗马人说社会(hui)就是期待的交换(huan)。我们是不是实(shi)现了这个期待?如果实(shi)现了,大致是match(比配)的,我们会(hui)有一个确定性,这个确定性是我们的身份,而(er)这个身份带给我们巨大的安全(quan)感的满足、自己的成就感,这是很重要的。现在我们觉(jue)得(de)这个社会(hui)对年轻人的期待太苛刻了,永(yong)远有一部分成功的人、优秀(xiu)的人,而(er)且他是被看到、被展示的,使大多数人有压力(li)。

我跟严飞从地理意义上谈乡愁的问题,后来(lai)我们发现不是。地理是一个帮助,是一个支撑,是一个情感性的,有的时候是因为你在熟悉的地方——家乡,重要的是你卡位卡到了这个确定性,回答(da)我是谁的问题。这个时候如果你卡位没有卡到,你是不是能够造(zao)出一个不同(tong)的位置来(lai)?

我们跟世界要有一种现实(shi)的关联,但同(tong)时对它有一个反省。我想寻求在当代社会(hui)的确定性、安顿感和归属感都是不容易的,因为故乡已经失去(qu)了,那个现成的故乡已经没有了。现在过春(chun)节你们在家里待两个星期可能还可以,一个月之后,你会(hui)发现你没有办法在故乡找到归属感,所以这个故乡是要被创造(zao)出来(lai)的。

严飞:我最近(jin)在做一个和深圳有关的研究,我们收集了1993年的一档深圳深夜(ye)电台节目,有39盒录音(yin)带,我们去(qu)听30年前的这些“深漂”们当时来(lai)到深圳的状态,听了很多很多的录音(yin)带,又(you)读了很多文献,当时读到一篇英(ying)文文献用了主标题叫suspended possibilities(悬(xuan)浮的可能性),悬(xuan)浮的英(ying)文翻译过来(lai)叫suspension,是名词,形容词就是suspended,悬(xuan)着的一种状态。在这篇文献里就描绘上世纪90年代深圳是有悬(xuan)浮的可能性,我们也是来(lai)到深圳,远离家乡,进(jin)入到一种无依无靠、孤身一人、回不去(qu)家乡、留不下(xia)城市的一种悬(xuan)浮的状态,对于未(wei)来(lai)有高度的不确定性。但是这样一种高度不确定性在上世纪90年代的深圳里可以看到未(wei)来(lai)的种种可能性,会(hui)有很多的可能性,而(er)这样的可能性会(hui)带来(lai)巨大的兴奋、刺激(ji)和新鲜,会(hui)督促这些上世纪90年代在深圳漂浮的“深漂”们对于未(wei)来(lai)充(chong)满着信心,明(ming)天又(you)打个鸡(ji)血,继(ji)续往前推动。

严飞。

但是在30年以后的今天会(hui)发现,年轻人再继(ji)续谈论,说今天在大城市里面不断有乡愁的一种感觉(jue),是因为我们在大城市里面特别孤单、特别悬(xuan)置,悬(xuan)置背后又(you)有一种潜(qian)在的含义,今天会(hui)看到对于未(wei)来(lai)是高度的不确定性。不再像(xiang)上世纪90年代来(lai)到大城市里漂泊时,对于未(wei)来(lai)充(chong)满着信心,充(chong)满着希望,觉(jue)得(de)自己可以改变自己的人生,在这样一座陌生的城市里面扎根下(xia)来(lai)。今天年轻人想要在北京“北漂”、上海“沪漂”、深圳“深漂”,来(lai)到一线大城市想漂泊、留下(xia)来(lai),他会(hui)面临着巨大的压力(li)。对于未(wei)来(lai)的不确定性是如此之确定,所以他的悬(xuan)浮状态会(hui)更深,会(hui)更加(jia)影响到他对于家乡的乡愁缅怀,但其实(shi)家乡再也回不去(qu)了,会(hui)有这样一种差异。

蒋方舟:我特别赞同(tong)。过年回家前我对于故乡充(chong)满了美好的和文学化(的印象),我回来(lai)了,吃(chi)一碗牛肉面之类的,但是我觉(jue)得(de)我差不多一周就到头了。我爸爸没有怎么参与我的成长,在一个家庭环境里,我爸永(yong)远跟我聊我12岁之前的事,因为那是他有参与的,除此以外我和我爸爸是没有共同(tong)话(hua)题的。我刚开始很为这个东西痛苦,但是后来(lai)我觉(jue)得(de)这是事实(shi),我没有必要美化或(huo)者否(fou)定它。在老(lao)家的生活,待了一周,我不断在想的就是如果我一直待在这儿,会(hui)被人际关系、被生活常态溺死的,我会(hui)在一片非常温柔的水域当中溺死。

有一个词也是我前两年刚刚学到的——上岸。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知道什么叫上岸,很多年轻人会(hui)跟我说,我要先考公、考编,上岸成功,我脑海当中确实(shi)有一个画面,好像(xiang)一个人不断在水中挣扎,终于有一天他能够上到一个平稳(wen)的岸上。可是我很快又(you)意识到,其实(shi)这个想像(xiang)是不存(cun)在的,因为这个岸非常脆(cui)弱,而(er)且它随时就会(hui)破裂(lie)掉。刘擎老(lao)师说到卡位,那个位置是不是可以由你自己创造(zao)?这个岸是不是可以由你自己去(qu)搭建?

陈(chen)鲁豫:我现在想自己第一次听到关于乡愁的表达时,内心是充(chong)满着向往的,小时候看春(chun)晚里费翔唱《故乡的云》,会(hui)觉(jue)得(de)一个有乡愁的人特别浪漫,当你的乡愁得(de)到解答(da)的那一天,会(hui)获得(de)那么多亲人的爱和拥抱,你会(hui)特别羡慕那样一种浪漫的氛围。但你忘了乡愁背后那种可能有的悬(xuan)浮感和内心空洞的感觉(jue)。

刘擎:而(er)且费翔也没有回来(lai)。我在西宁那次遇到了他,就跟他说了,他也笑了。

本文内容为活动对谈整理。

整理/申璐

编辑(ji)/吕婉(wan)婷 西西

校对/穆祥桐

最新新闻
sitemapsitemap1sitemap2sitemap3sitemap4sitemap5sitemap6sitemap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