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⑤：展陈清“乾隆(long)年制”款(kuan)掐丝珐琅(lang)缠枝花卉鎏金羊形尊。

图⑥：展陈清青白玉渔家乐船形摆(bai)件。

图③至图⑥均为扬州中国(guo)大运(yun)河(he)博物馆提(ti)供

这个(ge)春节假期，除了走亲串友、逛庙会集市，文博馆里过大年成为许多人的“新年俗”。大年初二(er)一早(zao)，江苏省(sheng)扬州市市民崔东(dong)明带着家人登上刚开(kai)放的大运(yun)塔，“新年登高行‘大运(yun)’！”崔东(dong)明笑着说。

站在112.3米高的大运(yun)塔顶(ding)极目环视，蜀冈之(zhi)下(xia)，碧波运(yun)河(he)大步入江。因运(yun)河(he)而生，因运(yun)河(he)而建，近8万平方米体量(liang)、巨(ju)船造型的扬州中国(guo)大运(yun)河(he)博物馆，静泊在大运(yun)河(he)边。

博物馆内热(re)闹非凡，从中庭到水韵剧场，从3号馆古戏台到庆春茶楼，再到7号馆非遗(yi)戏台，木偶(ou)戏、扬州弹词、民乐合(he)奏、扬剧等(deng)多种传统非遗(yi)表演艺术轮番上演，吸引了众多观众来博物馆里寻年味，成为新春假期的热(re)门打卡地。

作为大运(yun)河(he)国(guo)家文化公园和(he)大运(yun)河(he)文化带中最具标志意义的建筑之(zhi)一，中国(guo)大运(yun)河(he)博物馆开(kai)馆3年多来，依靠创新展陈理念一跃成为国(guo)家一级博物馆，用美好体验(yan)吸引累计近千万观众，全流域、全时(shi)段、全方位地展现中国(guo)大运(yun)河(he)的历史文化，成为一本中国(guo)大运(yun)河(he)文化的“百科全书”。

探寻流动文化——

从大运(yun)河(he)看中华民族(zu)开(kai)拓发展的智(zhi)慧和(he)勇气

时(shi)近正午，中国(guo)大运(yun)河(he)博物馆内游人如织(zhi)。在一把巨(ju)型“宝(bao)剑”前，观众排起长队。这是一把重达3000多斤的镇水铁剑，是清代康熙年间官员为治(zhi)理泗水水患而铸。

“大剑全长7.5米，除去(qu)在河(he)底(di)的长度，大约有4到5米露出河(he)面(mian)，剑柄顶(ding)端与桥面(mian)差不多高。”讲解员刘世发介绍，“人们可以(yi)在剑上刻画短线，根据水面(mian)到达短线的位置，来判断河(he)水水位的高低，为防洪或者防旱做好准备。”

从先秦时(shi)期到南北(bei)朝时(shi)期，中国(guo)古代劳动人民开(kai)凿了大量(liang)运(yun)河(he)，这些人工运(yun)河(he)与天然河(he)流连接(jie)起来，乘船可通(tong)达中国(guo)大部分地区。四(si)通(tong)八达的水道为后世开(kai)凿隋(sui)唐大运(yun)河(he)奠定基础。到隋(sui)唐时(shi)期，除形成通(tong)济渠、邗(han)沟(gou)、永济渠、江南运(yun)河(he)外，还对运(yun)河(he)进行了疏浚和(he)整理，大运(yun)河(he)的航运(yun)地位更加突出。

大运(yun)河(he)，中国(guo)人用2500多年时(shi)间与自然共同完成的壮丽奇观。在包括京(jing)杭(hang)运(yun)河(he)、隋(sui)唐运(yun)河(he)、浙(zhe)东(dong)运(yun)河(he)在内的数千公里广(guang)阔空间内，可以(yi)看到无数智(zhi)慧、勇气、决(jue)心。

“文物是讲述历史故事最生动有效(xiao)的载体。珍贵文物引人关(guan)注，但更重要(yao)的在于其(qi)文明内涵。”中国(guo)大运(yun)河(he)博物馆馆长郑晶说。

长135米高3米的《中国(guo)大运(yun)河(he)史诗图卷》中，大运(yun)河(he)沿线的水利情形尽收眼(yan)底(di)。

绵延千里的大运(yun)河(he)，从江南一路上行到北(bei)方，古代先民克服艰难险阻，在看似不可能的地方巧夺天工，实现航道的流畅贯通(tong)。

元朝定都北(bei)京(jing)后，开(kai)凿了北(bei)京(jing)至通(tong)州的通(tong)惠河(he)和(he)山东(dong)临清至东(dong)平的会通(tong)河(he)。大运(yun)河(he)截弯取直、弃(qi)弓走弦，大大缩减(jian)了航程和(he)运(yun)输成本。但实际(ji)通(tong)航中，会通(tong)河(he)时(shi)断时(shi)续。“想要(yao)大运(yun)河(he)继(ji)续流动，南旺必须有水。”民间水利专家白英提(ti)出“引汶济运(yun)”。

白英的治(zhi)水之(zhi)策史料(liao)记载只有84个(ge)字，首句便揭开(kai)断流的“秘密”：南旺者，南北(bei)之(zhi)水脊也。山东(dong)汶上县南旺镇是京(jing)杭(hang)大运(yun)河(he)的最高点，有“水脊”之(zhi)称，大运(yun)河(he)不时(shi)会因南旺以(yi)北(bei)水量(liang)不足而断航。白英建议在制高点建造分水口。“工匠们在河(he)底(di)部建造了一个(ge)鱼脊状(zhuang)的石拨，通(tong)过改变石拨形状(zhuang)、方向和(he)位置调(diao)整南北(bei)分流比例，确(que)保漕运(yun)船队顺利通(tong)航。”刘世发说。

人工与自然，利用与改造，大运(yun)河(he)承载着人类的无穷智(zhi)慧。从闸坝石夯到土埽技术，各类工程构件、水利工具的展陈，集中体现了中国(guo)传统水利科技的成就(jiu)。中国(guo)大运(yun)河(he)最终成为自然水系的一部分，也成为人们生活(huo)的一部分。

见证千年变迁——

从大运(yun)河(he)读懂人文经(jing)济传承古今的繁荣密码

沿着运(yun)河(he)脉络，探索运(yun)河(he)城市。春节假期，“梦华东(dong)京(jing)——北(bei)宋(song)开(kai)封城”展览成为大受观众喜爱的临展之(zhi)一，拂去(qu)历史的尘土，打开(kai)城市的记忆，让观众近距离感受北(bei)宋(song)东(dong)京(jing)的繁华与魅力。

4尊太湖石，出土于宋(song)金时(shi)期汴河(he)河(he)道。如此沉重的太湖石如何从江南运(yun)到东(dong)京(jing)城？汴河(he)就(jiu)是重要(yao)的运(yun)输路线。从奇花异石到香药、玻璃，北(bei)宋(song)东(dong)京(jing)，城市的繁华、贸易的兴盛、文化的璀(cui)璨，与运(yun)河(he)有着不可分割的关(guan)联(lian)。

大运(yun)河(he)流淌数千年，不仅是物资运(yun)输的交通(tong)保障，更是经(jing)济、文化交流的重要(yao)通(tong)道，见证了沿岸城镇的兴衰、风土人情的演变。

一号展厅里，横(heng)宽25.7米、纵高8米的汴河(he)剖面(mian)，是博物馆里最大的文物。站在巨(ju)型河(he)道剖面(mian)下(xia)，一眼(yan)千年。粗糙质朴(pu)的土块上缀(zhui)满来自唐、宋(song)、元、明、清的石块、瓦砾、动物骨骼(ge)、瓷器，毫无保留地展示运(yun)河(he)的冲刷、时(shi)间的沉积(ji)。

讲解员张(zhang)弛把这件藏品的故事娓娓道来。2018年，考古学家在开(kai)封州桥本体的东(dong)侧发现了汴河(he)遗(yi)址。挖了十几米时(shi)，唐代至清代的汴河(he)河(he)道堆(dui)积(ji)，比较完整地展露了出来。

考古人员采用分段方法把汴河(he)河(he)道剖面(mian)分为180余片并编(bian)号揭取。在中国(guo)大运(yun)河(he)博物馆，“碎片化”的汴河(he)剖面(mian)被搬进展厅，依照揭取顺序左右衔接(jie)、上下(xia)贴合(he)。最终，巨(ju)大的汴河(he)剖面(mian)呈现在观众眼(yan)前。“州桥遗(yi)址的挖掘，让大运(yun)河(he)文明的历史脉络更加清晰。”张(zhang)弛说。

漫步非遗(yi)展馆，运(yun)河(he)两岸的曲艺、戏剧在舞台上轮番亮相，假如满足了耳朵仍意犹未尽，还可以(yi)在戏曲“唱吧”亮亮嗓子。

正值寒(han)假，博物馆迎来客流高峰，二(er)楼水韵剧场木偶(ou)剧《诚实的孩子》正在上演。“小(xiao)诚实天性(xing)诚实，只认自己的铁斧头，不是自己的银斧头金斧头坚决(jue)不要(yao)……”

演员手中的木偶(ou)鲜(xian)活(huo)可爱，剧场里不时(shi)传出孩子们的笑声。扬州清曲、京(jing)韵大鼓、苏州评弹、山东(dong)琴书、昆(kun)曲、京(jing)剧、木偶(ou)戏……延绵着千年的非遗(yi)技艺，装点了运(yun)河(he)两岸百姓的美好生活(huo)，滋养(yang)一代代人的心田。

浙(zhe)江杭(hang)州游客王梦晓一家，一早(zao)便来到了博物馆，直到快要(yao)闭馆才离开(kai)。“看完木偶(ou)剧，又体验(yan)了漆扇制作，一趟行程收获满满。”王梦晓说。

传承运(yun)河(he)故事——

从大运(yun)河(he)聆听文化遗(yi)产生机勃发的时(shi)代新语

一伸手，就(jiu)能触(chu)摸到我国(guo)古代北(bei)方最大的民窑体系——磁州窑碎片；一抬头，就(jiu)能看见瑞(rui)兽海马脚(jiao)步轻盈地奔驰着；一点击，自行滑(hua)动的屏幕呈现考古遗(yi)址保护与利用的现状(zhuang)，旧貌换新颜……互动性(xing)十足的展陈手段，让观众感受到考古揭秘的惊(jing)喜。

“展厅文物墙中暗藏玄机。”博物馆典藏征集部工作人员田帅介绍，“展览运(yun)用场景复原、投影等(deng)多种展示手段，增加参与感，让大运(yun)河(he)的故事在探索中传承、在交流中共鸣。”

“许多人说在馆里参观特别费电。”郑晶笑着说，如“运(yun)河(he)上的舟楫”“5G大运(yun)河(he)沉浸(jin)式体验(yan)区”等(deng)都是“吃”掉手机电量(liang)比较多的展厅。

远(yuan)古时(shi)期的筏子、明清时(shi)期的客船货运(yun)船、康熙南巡(xun)所乘御船……历朝历代木质舟楫模型，沿着“运(yun)河(he)上的舟楫”展厅内蜿蜒的参观路线分布。

穿过“百舸争流展区”，走过一个(ge)小(xiao)门，一个(ge)别有洞天的隐藏空间映入眼(yan)帘——由非遗(yi)匠人打造的长达20米的沙飞船。登入船舱，戏曲的妙音(yin)，声声入耳；透过花格窗(chuang)，清朝南北(bei)运(yun)河(he)沿岸城市景观和(he)生活(huo)场景缓缓移(yi)动，船只仿佛正在行进；走上甲板，天光、河(he)面(mian)、河(he)岸街肆的动态场景，把观众拉回了过往(wang)的岁月。

148平方米的水纹地幕、15米高的环绕投影墙，组成数字沉浸(jin)式虚拟体验(yan)空间，这里是观众举起手机录像(xiang)的热(re)门“打卡点”。

“很(hen)多人问我，为什么中国(guo)大运(yun)河(he)博物馆如此‘出圈’？我想答案就(jiu)在观众沉浸(jin)式的体验(yan)里。”郑晶告(gao)诉记者，博物馆利用创新技术去(qu)解读中国(guo)大运(yun)河(he)这条线性(xing)文化遗(yi)产，致力于推动博物馆的年轻化发展。例如为青少年打造了运(yun)河(he)主(zhu)题的“密室逃(tao)脱(tuo)”，游戏中要(yao)求(qiu)参与者正确(que)掌(zhang)握运(yun)河(he)里帆船的操作方式，才能通(tong)过。

“在‘逆水行舟’单元中，我们结合(he)视频，还学习到了简单的物理学知识。”江苏南京(jing)的初一学生刘思遥说，当最后一块证据终于拼上、使(shi)命完成时(shi)，他激动极了。

“文化场所知识点多、信息量(liang)大，分众化、轻松愉快的沉浸(jin)式展陈不仅可以(yi)缓解视觉疲劳，还能让不同年龄段的参观者愿(yuan)意来、待得住、有收获。”郑晶说，中国(guo)大运(yun)河(he)博物馆就(jiu)像(xiang)一个(ge)大运(yun)河(he)文化的主(zhu)题乐园，在这里可以(yi)感受到新时(shi)代大运(yun)河(he)的美好、时(shi)尚(shang)和(he)幸福(fu)。

“以(yi)前来扬州的游客必去(qu)瘦西湖、大明寺、何园，现在我总说，一定要(yao)去(qu)一趟中国(guo)大运(yun)河(he)博物馆。”扬州一名(ming)网(wang)约车(che)司机说，博物馆早(zao)已成为扬州的新地标。

古往(wang)今来，大运(yun)河(he)的故事已经(jing)讲了很(hen)多遍。当走进博物馆，再次(ci)聆听这条河(he)流的故事的时(shi)候，便会发现，故事的精彩之(zhi)处(chu)就(jiu)在于，故事还在继(ji)续。（本报记者 李卓尔）

《 人民日报 》（ 2025年02月16日 07 版(b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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