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轮“老(lao)头乐”在(zai)城乡结合部的地方比较常见。南都(dou)资料图

四轮“老(lao)头乐”已成乡村出行主力

多位居住在(zai)山东的村民告诉南都(dou)记者，“老(lao)头乐”在(zai)村中(zhong)比较常见，数(shu)量较多，济南市(shi)内也(ye)有不少。不过(guo)通过(guo)他们发过(guo)来的照(zhao)片(pian)来看，多为三轮低速电动(dong)车，也(ye)就(jiu)是俗(su)称的“三蹦子”。

据了(le)解，“老(lao)头乐”是低速电动(dong)车的俗(su)称，起初“老(lao)头乐”多为“三蹦子”，后来随着市(shi)场变(bian)化，又出现(xian)了(le)四轮的，且外形(xing)越来越接(jie)近(jin)汽车，车内的功能也(ye)日渐丰富。

中(zhong)国(guo)中(zhong)小商业企业协会特(te)邀副会长、低速电动(dong)车专(zhuan)委会财经专(zhuan)家王应黎告诉南都(dou)记者，四轮“老(lao)头乐”在(zai)城乡结合部的地方比较常见，老(lao)人、“宝妈(ma)”是主要受众。一些年轻人为了(le)尽孝心，还常常将这种(zhong)车作为礼物(wu)送给老(lao)人。

四轮“老(lao)头乐”究竟有多受欢迎？江苏省政协特(te)邀专(zhuan)家卢(lu)勇在(zai)2025年1月面向全国(guo)1563个村庄发起问卷调查，并前往苏鲁豫皖(wan)冀(ji)辽六省20多个村庄实地调研(yan)，发现(xian)低速电动(dong)车，尤其是四轮“老(lao)头乐”已成乡村出行主力。其中(zhong)，四轮“老(lao)头乐”占比为56.17%、电动(dong)两轮车占比52.02%、三轮低速电动(dong)车占比48.69%，汽车占比31.86%、公交占16.83%，传(chuan)统的自行车、摩托等的占比仅约10%。

卢(lu)勇认为，小产品体现(xian)着大民生。四轮“老(lao)头乐”被认为具有更高效率、更广运用、更深刻的民生基础。尤其在(zai)广大农村地区，目前具有不可(ke)替代性。电动(dong)两轮车在(zai)遮(zhe)风挡雨、驾驶稳定性、安全性也(ye)基本无法与四轮“老(lao)头乐”相(xiang)比。

官方数(shu)据显示，2024年末，中(zhong)国(guo)60岁及以上人口(kou)突破3亿人。另(ling)有央媒数(shu)据指出，农村60岁及以上人口(kou)约1.3亿人。鸿日汽车集团副总裁吴建国(guo)表示，随着老(lao)龄化程度不断加深，这部分(fen)人群的出行需求(qiu)应得(de)到尊重，四轮“老(lao)头乐”正好匹配了(le)他们的需求(qiu)。

南都(dou)记者在(zai)某电商平台搜索四轮“老(lao)头乐”可(ke)查询到各种(zhong)各样的车型，价格从4000元—20000元不等。一款标价为1.2万元的四轮“老(lao)头乐”可(ke)乘(cheng)坐5人，座椅(yi)可(ke)调节，具备开(kai)空(kong)调等多项功能。

南都(dou)记者在(zai)某电商平台搜索四轮“老(lao)头乐”可(ke)查询到各种(zhong)各样的车型。

四轮“老(lao)头乐”开(kai)始销往欧美

王应黎介绍说(shuo)：“这两年，四轮‘老(lao)头乐’也(ye)开(kai)始受到欧洲和东南亚国(guo)家的喜爱(ai)，我们公司有一部分(fen)订单就(jiu)是销往这些地区的。”

南都(dou)记者注(zhu)意到，去(qu)年就(jiu)网传(chuan)我国(guo)生产的三轮、四轮“老(lao)头乐”受到欧美国(guo)家的热捧，甚至声(sheng)称“老(lao)头乐”会成为我国(guo)企业出海的新赛道。

不过(guo)，多位到访欧美国(guo)家的受访者表示，“老(lao)头乐”在(zai)当地并不像网传(chuan)的如此(ci)常见。一位多次往返(fan)法国(guo)的彭先生告诉南都(dou)记者，在(zai)法国(guo)，汽车很普及，也(ye)多为小巧玲珑的汽车，比如有一种(zhong)双人座的汽车可(ke)以竖着停，许多老(lao)年人开(kai)这种(zhong)车。

对此(ci)，王应黎解释道，欧美市(shi)场对四轮“老(lao)头乐”的购买热情是这两年才兴起的，量上并没有突飞猛进之势(shi)，标准(zhun)建立和车型改造需要一定的时间，只能说(shuo)是开(kai)始崭露头角。他还介绍道，目前，国(guo)际上已形(xing)成以北美、亚太、欧洲三大区域市(shi)场引领的全球市(shi)场格局，其中(zhong)欧洲市(shi)场增长最为强(qiang)劲。

有分(fen)析认为，“老(lao)头乐”在(zai)国(guo)外逐渐崭露头角有两点原因。一方面，价格相(xiang)对亲民，尤其是对于欧美市(shi)场而言(yan)，消(xiao)费(fei)者购买压力不大，而且很多欧美家庭都(dou)自带发电设备，使用成本较低，远(yuan)比汽车的使用成本更加便宜。

另(ling)一方面，欧美对于低速电动(dong)车有着明确的标准(zhun)和规范(fan)，其中(zhong)欧盟把(ba)四轮低速电动(dong)车划分(fen)为L6e/L7e，并将四轮“老(lao)头乐”界定为“轻型四轮车”，美国(guo)则界定为“低速车辆”，日本的表述为“超小型交通车”,日韩均(jun)按照(zhao)欧盟标准(zhun)进行挂牌上路。

江西宜春交警处罚违章的“老(lao)头乐”。

安全性被质疑，多部委出手从源头上管理

尽管四轮“老(lao)头乐”在(zai)国(guo)内有着强(qiang)盛的需求(qiu)，在(zai)国(guo)外也(ye)有着潜在(zai)优势(shi)，但其因安全问题也(ye)受到了(le)国(guo)家较为严(yan)厉的监管。

据了(le)解，多数(shu)四轮“老(lao)头乐”产品属于道路机动(dong)车辆，但生产使用未纳入机动(dong)车管理体系，产品制(zhi)动(dong)、转向、碰撞等性能不符合机动(dong)车安全技术标准(zhun)。2018年之前，部分(fen)地区出现(xian)低速电动(dong)车大规模生产使用情况，其无序增长加剧了(le)城市(shi)拥(yong)堵，由其引发的道路交通事故(gu)呈快速上升态势(shi)，严(yan)重影响城市(shi)绿色(se)交通、慢行交通发展(zhan)和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

正因如此(ci)，2018年，工信部等六部委发布(bu)了(le)《关于加强(qiang)低速电动(dong)车管理的通知》，上述通知要求(qiu)各地政府按照(zhao)“升级一批(pi)、规范(fan)一批(pi)、淘汰一批(pi)”的总体思路，停止核准(zhun)或备案低速电动(dong)车投资项目，停止新建低速电动(dong)车企业、扩建生产厂房等基建项目。

上述通知提及的低速电动(dong)车主要指行驶速度低、续驶里(li)程短，电池、电机等关键部件技术水(shui)平较低，用于载客(ke)或载货的三轮、四轮电动(dong)机动(dong)车（包括老(lao)年代步车等）。

北京、安徽等地随之规定，违规电动(dong)三轮、四轮车不得(de)上路，违规电动(dong)三、四轮车是指未经工信部许可(ke)生产，未列入《道路机动(dong)车辆生产企业及产品公告》，车辆性能不符合机动(dong)车安全技术标准(zhun)，使用电力驱动(dong)用于载客(ke)或载货的三轮、四轮机动(dong)车。

既然违规电动(dong)三轮、四轮车不得(de)上路，为何在(zai)北京的道路上依然可(ke)以看到“三蹦子”？对此(ci)，王应黎解释道，这是因为三轮低速电动(dong)车有相(xiang)应的标准(zhun)，可(ke)以按照(zhao)标准(zhun)规定合法生产，不违规的电动(dong)三轮车可(ke)以上路。但四轮低速电动(dong)车没有相(xiang)应标准(zhun)，又怎能合法生产和上路？

南都(dou)记者注(zhu)意到，由工信部等多部门组(zu)织修订的强(qiang)制(zhi)性国(guo)家标准(zhun)《电动(dong)自行车安全技术规范(fan)》（GB 17761—2024），已于2024年12月31日正式发布(bu)；同时，电动(dong)三轮车适(shi)用于《机动(dong)车运行安全技术条件》（GB 7258-2017）和《电动(dong)摩托车和电动(dong)轻便摩托车通用技术条件》（GB/T 24158-2018）。也(ye)就(jiu)是说(shuo)，电动(dong)两轮车、三轮低速电动(dong)车都(dou)有相(xiang)应的国(guo)家标准(zhun)，但四轮“老(lao)头乐”存在(zai)标准(zhun)空(kong)白。

中(zhong)小企业呼吁出台相(xiang)关标准(zhun)

业内人士(shi)指出，产业发展(zhan)近(jin)20年，但国(guo)家以产业低端、上路难等管理等理由，一直未给予该车合法生产、合法上牌、合法上路的身份。四轮“老(lao)头乐”没有统一的国(guo)家标准(zhun)、行业标准(zhun)，甚至出现(xian)了(le)“内卷式”竞争，产生了(le)“劣币驱逐良(liang)币”的现(xian)象，生产厂家已从巅峰期（2018年左(zuo)右）的一千余家锐减为如今的200多家。

一边是有关部门对于交通治理、百(bai)姓安全的考虑，另(ling)一边则是有关企业的生存难题。

对此(ci)，卢(lu)勇建议，在(zai)产品规范(fan)方面，将四轮车定位“微型低速纯电动(dong)乘(cheng)用车”，并纳入工信部《道路机动(dong)车辆生产企业及产品信息》;加强(qiang)调研(yan)，出台国(guo)家标准(zhun)。

在(zai)驾乘(cheng)规范(fan)方面，考虑车辆和驾乘(cheng)人特(te)点、相(xiang)关驾照(zhao)获(huo)取成本，特(te)别是低速车智能水(shui)平提升，建议电动(dong)低速四轮车驾乘(cheng)按D照(zhao)要求(qiu)准(zhun)入。

在(zai)治理规范(fan)方面，不混淆交通治理与产业治理关系，厘清各自职责边界，确保产业治理和交通治理各司其职。回归交通治理本源，杜绝随意执法、过(guo)度执法，维护交通秩序和交通参与人合法权益。针对生产、销售、驾乘(cheng)、治理等环节，以疏代堵，政府牵头，整(zheng)合工信、市(shi)场、公安三部门力量，明确权责边界，在(zai)企业准(zhun)入、行业规范(fan)、车辆登(deng)记、道路交管方面协同行动(dong)，构建规范(fan)有序协同治理机制(zhi)。

吴建国(guo)建议，可(ke)以设置驾乘(cheng)健康条件，比如80岁以上老(lao)年人禁止驾乘(cheng)四轮低速电动(dong)车；强(qiang)化道路资源分(fen)配，对四轮“老(lao)头乐”开(kai)放一定的路权。

面对国(guo)外的潜在(zai)需求(qiu)，王应黎建议，搭建外贸平台，鼓励外贸发展(zhan)。积极利用第三方机构，搭建外贸平台，强(qiang)化专(zhuan)业化服务，为产品出口(kou)并占领国(guo)际市(shi)场，打造良(liang)好的外贸环境。

此(ci)外，一份来自中(zhong)小企业的建议还写道：四轮“老(lao)头乐”技术标准(zhun)制(zhi)定应对标美国(guo)、欧盟和日本等国(guo)家和地区产品标准(zhun)，降低产品国(guo)际贸易技术障碍。

采写：南都(dou)记者杨文君 发自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