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改革开(kai)放(fang)40多(duo)年的发(fa)展后，我国经济已步入新旧动能转换的关键期。比如，房地产行业是过去一(yi)个时期中国经济发(fa)展的一(yi)个重要动能。但随(sui)着市场供需(xu)深刻变(bian)化，房地产行业正在经历深度调整。近年来，我国新能源汽车、锂电池、光(guang)伏产品(pin)等“新三样”增势强劲(jin)，出口快速增长，但短期内还难以抵补房地产深度调整形成的需(xu)求缺(que)口。再如，我国重化工业大规模扩张已近尾声(sheng)，传统产业发(fa)展陆续达峰并(bing)转入平台期，扩大产能的空间逐步收窄。与此同时，战略性新兴产业近年来加快成长，但其占国内生产总(zong)值的比重仅约13%，还不足以对冲传统产业扩张放(fang)缓带来的动能减损。这(zhe)要求我们积极推动新旧动能平稳接续转换。

实现(xian)新旧动能转换，必须科学把握“立”与“破”的辩证关系，坚持先立后破。我国传统产业规模大、行业分布广，占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比重的80%左右，是我国实体经济的基本盘。这(zhe)决定了传统产业在促进经济增长、吸纳就业、稳定产业链供应链等方(fang)面仍发(fa)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扮演着重要角色，推动新旧动能转换不能忽视改造提升传统产业。事实上，传统产业并(bing)不一(yi)定是落后产业，通过数(shu)字化转型、智能化改造，传统产业同样可以焕发(fa)出生机和活力(li)。比如，近两年来，我国造船业加快数(shu)字化、智能化转型，不仅造船完工量、新接订单(dan)量和手持订单(dan)量跃居世界第一(yi)，而且研(yan)发(fa)能力(li)和技(ji)术水平也大幅(fu)提升，实现(xian)了造船质量和效率的同步跃升。

统筹(chou)好培育(yu)新动能和更(geng)新旧动能的关系，必须在培育(yu)新兴产业、未来产业和改造提升传统产业上协同发(fa)力(li)。一(yi)方(fang)面，要适应新一(yi)轮(lun)科技(ji)革命和产业变(bian)革的新趋势，培育(yu)新一(yi)代信息技(ji)术、人工智能、航空航天、新能源、新材料、高端装备、生物医药等战略性新兴产业，使其成为经济增长新引擎。同时，前(qian)瞻布局人形机器人、生物制造等未来产业，开(kai)辟(pi)产业发(fa)展新赛道，赢得未来竞争新优势。另一(yi)方(fang)面，要以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为战略方(fang)向，改造提升传统产业，推动传统产业设(she)备更(geng)新、工艺(yi)升级、数(shu)字赋能、管理创新，实现(xian)生产力(li)水平的大幅(fu)跃升。

推动新旧动能平稳接续转换关键在科技(ji)创新

新旧动能转换往往发(fa)端于技(ji)术革命性突破。人类发(fa)展史上每一(yi)次科技(ji)革命带来的技(ji)术突破，从蒸汽机的发(fa)明、电力(li)的使用到(dao)计算机和互联网的普及，都会推动新旧动能加快转换。

当前(qian)，新一(yi)轮(lun)科技(ji)革命迅猛发(fa)展，呈现(xian)出以人工智能、量子科技(ji)、生命科学等领域交叉融合、多(duo)点(dian)突破的发(fa)展态势。与此同时，科学研(yan)究范式也在深刻变(bian)革，国际科技(ji)竞争日益向基础前(qian)沿领域前(qian)移，原创性创新、颠覆性创新的重要性日益凸显。原创性创新主要是通过基础研(yan)究从源头(tou)和底层解决科技(ji)问题，是科技(ji)创新的源头(tou)；颠覆性创新主要是基于新的科学原理和新的技(ji)术架构，通过持续科技(ji)积累而形成的“爆发(fa)式”创新，推动产业技(ji)术和模式的革命性变(bian)革。在新一(yi)轮(lun)科技(ji)革命中，人工智能是最活跃的前(qian)沿领域，同时量子计算、量子通信、基因组学、脑机接口等也在孕(yun)育(yu)新的技(ji)术突破。这(zhe)些原创性创新、颠覆性创新，突破生产可能性边界，催生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正在改变(bian)产业发(fa)展生态。

从科技(ji)创新的规律看，要把科技(ji)成果转化为新动能，不仅要重视“从0到(dao)1”的基础研(yan)究突破和“从1到(dao)10”的应用基础研(yan)究突破，同样要重视“从10到(dao)100”的科技(ji)成果转化和“从100到(dao)N”的大规模产业化。在这(zhe)个过程(cheng)中，不仅需(xu)要原创性创新、颠覆性创新，还需(xu)要关键共(gong)性技(ji)术、前(qian)沿引领技(ji)术、现(xian)代工程(cheng)技(ji)术创新，实现(xian)从概念设(she)计、技(ji)术研(yan)发(fa)到(dao)中试再到(dao)产品(pin)的“全(quan)链条(tiao)”创新。党的十八大以来，在党中央领导下，我国科技(ji)事业取得历史性成就、发(fa)生历史性变(bian)革。同时也要认(ren)识到(dao)，原始创新能力(li)不足、重大原创性成果偏少是我国科技(ji)创新的短板，科技(ji)成果转化率低、转化渠(qu)道不畅是我国科技(ji)创新的弱项。应当看到(dao)，科技(ji)成果转化的过程(cheng)，本质上是科技(ji)供给与市场需(xu)求对接的过程(cheng)，也是科技(ji)创新向产业领域扩散渗(shen)透、推动产业转型升级和经济提质增效的过程(cheng)。科技(ji)成果蕴(yun)含的巨大价值，只(zhi)有转化为产品(pin)，落到(dao)产业发(fa)展上，才(cai)能转化为现(xian)实生产力(li)。

正因如此，统筹(chou)好培育(yu)新动能和更(geng)新旧动能的关系，必须在科技(ji)创新与科技(ji)成果转化上协同发(fa)力(li)。一(yi)方(fang)面，要鼓励和引导高校、科研(yan)院(yuan)所在基础研(yan)究领域加强原始创新能力(li)建设(she)，以重大原创性创新、颠覆性创新实现(xian)战略性关键核心技(ji)术的重大突破。另一(yi)方(fang)面，要加快拓展科技(ji)成果转化渠(qu)道，建立专(zhuan)门科技(ji)成果转化机构，建设(she)专(zhuan)业化技(ji)术经纪人队伍，构建全(quan)链条(tiao)科技(ji)成果转化体系，形成支持科技(ji)成果转化的良好生态。要发(fa)挥我国超大规模市场优势、产业体系完备优势、应用场景丰富优势等，推动科技(ji)创新与产业供需(xu)更(geng)好对接和合理匹(pi)配，布局建设(she)一(yi)批概念验证、中试验证平台，让更(geng)多(duo)科技(ji)成果转化为现(xian)实生产力(li)。

推动新旧动能平稳接续转换根本在制度创新

习近平总(zong)书记指出：“创新是一(yi)个系统工程(cheng)，创新链、产业链、资(zi)金链、政策链相互交织、相互支撑”“科技(ji)创新、制度创新要协同发(fa)挥作用，两个轮(lun)子一(yi)起转”。制度创新能够激发(fa)科技(ji)创新的巨大潜能。推动新旧动能平稳接续转换，必须加强制度创新，为科技(ji)创新提供有力(li)保障。

推动新旧动能平稳接续转换，需(xu)要营造良好创新生态。新旧动能接续转换，需(xu)要政府谋划和推动，但这(zhe)并(bing)不意味着要通过行政力(li)量来直接配置资(zi)源。如果对认(ren)定为新动能的领域“一(yi)哄而上”，往往会造成资(zi)源错配、重复建设(she)和产能过剩。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科技(ji)含量高、技(ji)术迭(die)代快、资(zi)金投入大。在这(zhe)些领域出现(xian)重复建设(she)，带来的资(zi)源浪费(fei)会更(geng)大。因此，政府必须有所为、有所不为，要从过去依靠行政力(li)量抓要素供给和项目(mu)建设(she)转向培育(yu)良好创新生态、抓制度供给和服务创新。实践证明，创新生态比创新资(zi)源更(geng)重要。因为资(zi)源是可以流动的，有了良好创新生态，创新资(zi)源就会源源不断地汇聚，创新潜力(li)就会充分迸发(fa)。政府的有所为主要体现(xian)在：加大基础研(yan)究投入，支持长周期、高风险(xian)的科学工程(cheng)和研(yan)究项目(mu)；加强对企业在竞争前(qian)环节研(yan)发(fa)投入的政策支持，落实好研(yan)发(fa)投入加计扣除(chu)的政策；畅通科技(ji)成果转化和产业化的渠(qu)道；坚持包(bao)容审慎监管，放(fang)宽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的市场准入；加大大数(shu)据、大算力(li)等新型基础设(she)施(shi)建设(she)，降低经营主体的外部成本；等等。营造良好创新生态环境，最重要的是严格产权和知识产权保护，形成透明的商业规则、公平竞争的市场秩序，良好的创投、风投等创新金融业态，充足的人力(li)资(zi)本投资(zi)和人才(cai)供给，进而保障市场在配置资(zi)源中的决定性作用得到(dao)发(fa)挥。只(zhi)要创新生态环境改善了，孕(yun)育(yu)新动能的企业就会如雨后春笋般生长，新的经济增长点(dian)就会不断涌现(xian)，新旧动能转换就会加快推进。

推动新旧动能平稳接续转换，需(xu)要形成科技(ji)—产业—金融的良性循环机制。推动新旧动能转换，科技(ji)创新是源动力(li)，产业创新是主渠(qu)道，金融创新是催化剂。当前(qian)，我国以间接融资(zi)为主体的金融体系，对传统产业有较为成熟的融资(zi)模式，但在对科技(ji)创新和产业创新支持方(fang)面，仍面临金融服务不适应科技(ji)创新、产业创新的融资(zi)需(xu)求和风险(xian)匹(pi)配问题。比如，科技(ji)创新风险(xian)通常较大而金融机构往往追求稳定收益，科技(ji)企业需(xu)要“长钱”而金融机构倾向于给“短钱”，科技(ji)型中小企业需(xu)要“小钱”而金融机构习惯于给“大钱”，科技(ji)企业“重研(yan)发(fa)、轻资(zi)产”而金融机构倾向于提供抵押融资(zi)。党的二十届三中全(quan)会《决定》提出“构建同科技(ji)创新相适应的科技(ji)金融体制”。贯(guan)彻落实这(zhe)一(yi)部署要求，就要鼓励发(fa)展创业投资(zi)、股权投资(zi)和天使投资(zi)基金，满足处于不同生命周期科技(ji)企业的资(zi)金需(xu)求，支持长期资(zi)本、耐心资(zi)本、战略资(zi)本更(geng)多(duo)地投向科技(ji)创新；积极探索信贷融资(zi)支持科技(ji)创新的新模式，拓展商业银行参与股权投资(zi)支持科技(ji)创新的空间；运用区块链、大数(shu)据和人工智能等技(ji)术，降低金融服务科技(ji)企业的隐性成本和风险(xian)。总(zong)之，要提高金融支持科技(ji)创新的力(li)度、广度和精度，形成全(quan)方(fang)位、多(duo)层次科技(ji)金融服务体系。

推动新旧动能平稳接续转换，需(xu)要进一(yi)步深化相关领域改革。新旧动能转换是动态的，改革也要与时俱进。要进一(yi)步深化职务科技(ji)成果赋权改革，建立职务科技(ji)成果资(zi)产单(dan)列管理制度，允许科技(ji)人员在科技(ji)成果转化收益分配上有更(geng)大自主权，充分释放(fang)科技(ji)人才(cai)创新创造活力(li)。深化要素市场化配置改革，建立健全(quan)数(shu)据产权、流通交易、收益分配、安全(quan)治理等数(shu)据基础制度，加快培育(yu)数(shu)据要素市场，更(geng)好释放(fang)数(shu)据要素推动新旧动能转换的潜能；完善技(ji)术要素市场，畅通科技(ji)成果向现(xian)实生产力(li)的转化通道。深化科技(ji)体制改革，改进政府科技(ji)计划管理，加强基础研(yan)究领域、交叉前(qian)沿领域、重点(dian)领域前(qian)瞻性、引领性布局，提高科技(ji)支出用于基础研(yan)究比重。强化企业科技(ji)创新主体作用，建立培育(yu)壮(zhuang)大科技(ji)领军(jun)企业机制，加强企业主导的产学研(yan)深度融合。深化人才(cai)体制改革，加快培养造就战略科学家、一(yi)流科技(ji)领军(jun)人才(cai)和创新团(tuan)队，建立以创新能力(li)、质量、实效、贡(gong)献为导向的人才(cai)评价体系，构建充分体现(xian)知识、技(ji)术价值的收入分配机制。完善海(hai)外引进人才(cai)支持保障机制，形成具有国际竞争力(li)的人才(cai)制度。总(zong)之，要通过改革，把政府、市场、社会等各方(fang)面力(li)量拧成一(yi)股绳(sheng)，形成推进新旧动能转换的强大合力(li)。

推动新旧动能平稳接续转换，为推动高质量发(fa)展提供了路(lu)径指引。面对压力(li)与挑战，必须统筹(chou)好培育(yu)新动能和更(geng)新旧动能的关系，以战略定力(li)、全(quan)球视野、系统思维推动新旧动能平稳接续转换，坚持科技(ji)创新和制度创新“双轮(lun)驱动”，让传统产业焕发(fa)新生机新活力(li)，让新兴产业释放(fang)新动能新优势，让未来产业开(kai)辟(pi)新领域新赛道，更(geng)好汇聚起推动高质量发(fa)展的磅礴动力(li)。

（作者为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理事长王一(yi)鸣）

《人民日报》（2025年02月20日09版）

责(ze)编(bian)：秦雅楠、王瑞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