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有疑似受害者发文回忆称，2016年，14岁的(de)她在一家培养童星的(de)经(jing)纪公司，后来试(shi)戏通过参与排练和(he)拍摄，郑某某当时是导演兼(jian)制片。据该网友描述，郑某某挑选了很多(duo)舞蹈生，排练舞蹈的(de)地点就在他的(de)办公室，还时常以“挑刺”为借口动手动脚，还曾强吻小演员，甚至私下提及陪(pei)睡就给“女一号”的(de)机会。

如果(guo)郑某某猥亵(xie)儿(er)童犯(fan)罪成立，其可能面临何种刑罚(fa)？

受访专家介绍，根据刑法相关规定，猥亵(xie)儿(er)童犯(fan)罪，处5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guo)涉嫌多(duo)人或(huo)者多(duo)次猥亵(xie)儿(er)童、在公共(gong)场所当众猥亵(xie)儿(er)童或(huo)造成儿(er)童伤害等情(qing)节，将面临5年以上刑期。

此次事件曝光后，不少网友在谴责郑某某，呼吁“严惩”的(de)同时，也提出“他之后还能当导演吗(ma)”“如果(guo)他之后还能利用职(zhi)业便利欺负未成年人怎么办”等疑问。

记者注意到，不少涉未成年人性侵案件中，都会作出从(cong)业禁止(zhi)规定。比如2019年9月至2022年3月，被告(gao)人赵某某在校外经(jing)营某托管机构，利用看(kan)管学生的(de)职(zhi)业便利，对8名未满(man)12周岁的(de)儿(er)童进(jin)行多(duo)次猥亵(xie)。广东(dong)省佛山市南海区人民法院生效判决认为，赵某某猥亵(xie)儿(er)童多(duo)人，其行为已(yi)构成猥亵(xie)儿(er)童罪。其利用职(zhi)业便利多(duo)次在公共(gong)场所对不满(man)12周岁的(de)儿(er)童实施猥亵(xie)行为，持续时间长、涉及人数多(duo)，依(yi)法应从(cong)严惩处，判处其有期徒刑15年，剥夺政(zheng)治权利3年；禁止(zhi)赵某某从(cong)事密切接触未成年人的(de)工作。

据悉，该案系(xi)《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教育部关于落实从(cong)业禁止(zhi)制度的(de)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出台后，广东(dong)法院首例适用未成年人保护法，对性侵未成年人的(de)校外培训机构人员依(yi)法宣告(gao)终身禁止(zhi)从(cong)事密切接触未成年人工作的(de)刑事案件。

于2022年发布实施的(de)《意见》是针对实施侵害未成年人犯(fan)罪的(de)教职(zhi)员工适用从(cong)业禁止(zhi)的(de)专门规定。按照《意见》规定，对于利用职(zhi)业便利实施犯(fan)罪，或(huo)者实施违背职(zhi)业要(yao)求的(de)特定义(yi)务(wu)的(de)犯(fan)罪被判处刑罚(fa)的(de)教职(zhi)员工，人民法院可以禁止(zhi)其在一定期限内从(cong)事相关职(zhi)业；对实施性侵害、虐(nue)待、拐卖、暴(bao)力伤害等违法犯(fan)罪的(de)人员，禁止(zhi)从(cong)事密切接触未成年人的(de)工作。

“密切接触未成年人的(de)工作”具体指哪些行业？在上述郑某某案中，如果(guo)郑某某猥亵(xie)儿(er)童罪名成立，受到处罚(fa)后其是否还可以继续做导演？

北京汇祥律师事务(wu)所高级(ji)合伙人隗卓(zhuo)然介绍，刑法第三十七条之一规定，因利用职(zhi)业便利实施犯(fan)罪，或(huo)者实施违背职(zhi)业要(yao)求的(de)特定义(yi)务(wu)的(de)犯(fan)罪被判处刑罚(fa)的(de)，法院可以禁止(zhi)其从(cong)事相关职(zhi)业，期限为3年至5年。这是我国刑法对从(cong)业禁止(zhi)制度的(de)直(zhi)接规定。《意见》出台后，从(cong)未成年人保护的(de)角度，对实施性侵害、虐(nue)待、拐卖、暴(bao)力伤害等违法犯(fan)罪的(de)人员，禁止(zhi)其从(cong)事“密切接触未成年人的(de)工作”。不过，对于何谓“密切接触未成年人的(de)工作”，《意见》除特别提出并(bing)对教职(zhi)人员定义(yi)进(jin)行了解释外，其他相关行业尚未直(zhi)接明确界定。

隗卓(zhuo)然说(shuo)，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及各地实施细(xi)则，“禁止(zhi)从(cong)事密切接触未成年人的(de)工作”应该包括但不限于以下领域：学校、幼儿(er)园、校外培训机构等教育行业；儿(er)童福利院、未成年人救(jiu)助保护中心、为未成年人提供医疗服务(wu)的(de)医院等机构；家政(zheng)服务(wu)、校外托管、临时看(kan)护机构，以及保安、门卫、驾驶员等虽不直(zhi)接负有特殊职(zhi)责但可能接触未成年人的(de)岗位；文艺与体育行业，若涉及招募未成年人参与演出或(huo)培训（如导演、教练等），也应属于禁止(zhi)范围。

他结合郑某某案分(fen)析认为，根据“密切接触未成年人”这一实质标准，对于导演这一职(zhi)业，虽然其工作内容不必然涉及未成年人，但如果(guo)其工作场景中可能密切接触未成年人，如拍摄儿(er)童题材影视(shi)作品等，则也可能被认定为是与未成年人相关的(de)行业。

“对于郑某某案，如果(guo)罪名成立，其导演工作中存在再度实施侵害未成年人犯(fan)罪的(de)危险性与可能性的(de)，法院有可能禁止(zhi)其继续从(cong)事原行业。”隗卓(zhuo)然说(shuo)，同时，如果(guo)演艺行业内部存在有关自律规定，明确排除存在相应前科劣迹人员从(cong)业的(de)，则郑某某可能被本行业拒之门外。

司法机关严格监督(du)

确保禁令真正落地

记者查阅公开资料发现，自《意见》出台后，多(duo)地法院据此对相关违法犯(fan)罪人员作出从(cong)业禁止(zhi)规定。那么，实践中，如何确保从(cong)业禁令真正落地，有效执行？

参与办理过相关案件的(de)江苏省泰州市中级(ji)人民法院审判监督(du)庭法官(guan)助理王(wang)力向记者介绍，未成年人保护法第六(liu)十二条规定，密切接触未成年人的(de)单位招聘工作人员时，应当向公安机关、人民检察院查询应聘者是否具有性侵害、虐(nue)待、拐卖、暴(bao)力伤害等违法犯(fan)罪记录；发现其具有前述行为记录的(de)，不得录用。密切接触未成年人的(de)单位应当每年定期对工作人员是否具有上述违法犯(fan)罪记录进(jin)行查询。通过查询或(huo)者其他方(fang)式发现其工作人员具有上述行为的(de)，应当及时解聘。

该条所指的(de)“性侵害”包括刑法第二百三十七条规定的(de)强制猥亵(xie)、侮辱罪、猥亵(xie)儿(er)童罪，故若郑某某猥亵(xie)儿(er)童罪名成立，密切接触未成年人的(de)单位均不能聘用其作为工作人员。

“同时，对于此类人员还应警惕其通过自行成立公司规避前述规定，隐蔽实施侵害未成年人违法犯(fan)罪活动的(de)情(qing)况(kuang)。”王(wang)力说(shuo)。

王(wang)力还提到，根据刑法第三十七条的(de)规定，对于利用职(zhi)业便利实施犯(fan)罪，或(huo)者实施违背职(zhi)业要(yao)求的(de)特定义(yi)务(wu)的(de)犯(fan)罪被判处刑罚(fa)的(de)，人民法院可以根据犯(fan)罪情(qing)况(kuang)和(he)预防(fang)再犯(fan)罪的(de)需要(yao)，判决禁止(zhi)其从(cong)事相关职(zhi)业，期限为3年至5年。据此，即便其本身从(cong)事的(de)行业不属于密切接触未成年人的(de)行业，但若其利用职(zhi)业便利实施犯(fan)罪经(jing)查证属实的(de)，人民法院可以基于预防(fang)再犯(fan)罪的(de)需要(yao)，对其作出3年至5年的(de)从(cong)业禁止(zhi)判决。“为体现刑法之谦抑性，在把握禁止(zhi)从(cong)事职(zhi)业范围时应尽可能精准，以适当保障罪犯(fan)的(de)生存权益。”

为了严格适用从(cong)业禁止(zhi)制度，就司法机关而言，《意见》第七条、第八条规定，人民检察院应当对从(cong)业禁止(zhi)和(he)禁止(zhi)令执行落实情(qing)况(kuang)进(jin)行监督(du)，发现有关单位未履行犯(fan)罪记录查询制度、从(cong)业禁止(zhi)制度的(de)，应当向该单位提出建议(yi)。

“司法机关应严格落实监督(du)从(cong)业禁止(zhi)执行情(qing)况(kuang)的(de)主体责任，确保从(cong)业禁止(zhi)判决落地有声(sheng)。”王(wang)力说(shuo)，针对一些人不遵守法院从(cong)业禁止(zhi)判决的(de)情(qing)况(kuang)，应严格按照现行法律规定予以惩处，包括行政(zheng)处罚(fa)乃至刑事处罚(fa)，以提高违法成本。此外，各行业协会、企事业单位也应积(ji)极承担社会责任，加(jia)大对从(cong)业禁止(zhi)落实情(qing)况(kuang)的(de)自查、检查、监督(du)力度，畅通与执法司法机关的(de)沟通渠道，确保全程监督(du)无死角。

亟须完善源头治理

有效防(fang)范初(chu)犯(fan)再犯(fan)

公开数据显示，全国检察机关去年起诉侵害未成年人犯(fan)罪人数较多(duo)的(de)罪名中，强奸(jian)罪和(he)猥亵(xie)儿(er)童罪占比最多(duo)。

为更好解决未成年人遭受侵害发现难、发现晚问题，早在2020年5月，最高检就会同相关部门建立了侵害未成年人案件强制报告(gao)制度。2021年，修订后的(de)未成年人保护法吸收上升为法律规定。

近年来，最高检建立了强制报告(gao)倒查机制，推(tui)行每案必查。缐杰表示，2024年前三季度通过倒查发现应报未报案件2100多(duo)件，造成严重后果(guo)的(de)，依(yi)法监督(du)追责。

在江苏省南京市鼓楼区青雁未成年人关护中心主任肖惠文看(kan)来，未成年人性侵害案件的(de)发生和(he)再犯(fan)，一是嫌疑人自身问题，其可能有异于常人的(de)性心理；二是被害人处于弱势，给了嫌疑人实施侵害的(de)机会；三是受传统观念等因素影响，部分(fen)被害人被侵害后并(bing)未报案，助长了嫌疑人的(de)气(qi)焰。

在受访专家看(kan)来，未成年人性侵害案件频(pin)发，除了要(yao)事后追责、落实从(cong)业禁止(zhi)规定，更要(yao)完善源头治理，有效防(fang)范猥亵(xie)、强奸(jian)犯(fan)罪或(huo)再犯(fan)的(de)情(qing)况(kuang)。

隗卓(zhuo)然说(shuo)，目前多(duo)地根据“两高两部”《关于办理性侵未成年人刑事案件的(de)意见》第三十七条、第三十八条，积(ji)极推(tui)动侵害未成年人案件强制报告(gao)制度落实，建立性侵害违法犯(fan)罪人员信息库，推(tui)动密切接触未成年人行业依(yi)法建立完善准入查询性侵害违法犯(fan)罪信息制度，有关机关协助密切接触未成年人单位开展信息查询工作。

“应细(xi)化行业界定标准，比如明确导演等文艺行业在招募未成年人时的(de)禁业范围；强化跨(kua)部门协作，建立公安、教育、民政(zheng)等部门的(de)信息共(gong)享机制；推(tui)动立法完善，加(jia)快相关法律法规修订，对未成年人性侵犯(fan)罪进(jin)行立体式、全方(fang)位的(de)严厉规制。”隗卓(zhuo)然说(shuo)，还可以利用技术手段进(jin)行监控，如韩国对性犯(fan)罪者实施“电子监控制度”，有效降(jiang)低了再犯(fan)率(lu)。

肖惠文建议(yi)，应加(jia)强社会倡导，营造关爱氛围。未成年人保护相关部门、社会组织等应通过合适的(de)方(fang)式让公众知晓、了解可能存在的(de)威胁未成年人权益的(de)情(qing)境。在营造关爱未成年人生活、学习环境的(de)前提下，也能第一时间帮助被侵害未成年人获得专业的(de)支持与帮助。

在江苏省南京市鼓楼区人民检察院检委(wei)会专职(zhi)委(wei)员王(wang)苏看(kan)来，应当加(jia)强法治宣传及未成年人自我保护教育，增强未成年人的(de)自我保护意识与能力。

“被侵害未成年人虽具备一定的(de)自我保护知识，如隐私部位不能让他人触碰等，但自我保护能力缺乏(fa)，案发时不能采取有效措施防(fang)止(zhi)被性侵害。”王(wang)苏说(shuo)，应继续强化未成年人自我保护能力的(de)培养，在学校教育中开设专门课程，家庭教育中做到经(jing)常提醒，网络上也应采取必要(yao)措施防(fang)止(zhi)未成年人被网络隔空猥亵(xie)。

她还提到，要(yao)对该类犯(fan)罪服刑及前科人员进(jin)行行为矫治和(he)心理治疗。一些相关案件中，部分(fen)猥亵(xie)犯(fan)罪者可能存在性心理障碍(ai)或(huo)异常，如恋童癖、暴(bao)露癖等，这些心理问题若未得到及时有效治疗，则有再犯(fan)的(de)可能。有效的(de)心理治疗和(he)行为矫正能预防(fang)再犯(fan)，降(jiang)低再犯(fan)风险。

作者｜法治日报全媒体记者 张守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