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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ru)今,我们时常陷入(ru)一种被动状态,似乎(hu)被外界预设了人生的标准答(da)案。社会的期望如(ru)同一把无形的尺子,衡(heng)量着每(mei)个人的人生轨迹,任(ren)何的偏离都被视为错(cuo)误乃至失败。然而(er),人生本没有所谓的标准答(da)案,真正的“答(da)案”存在于我们与(yu)世界的动态关系之中。
在《世界作为参考答(da)案》一书中,华东师范大学紫江特聘教授、《奇葩说(shuo)》人气导师刘擎与(yu)清华大学社会学系副教授严飞展开了数次(ci)对谈,从教育、旅行、乡愁、痛苦的讨论,到优绩主义、工具理性、反(fan)智主义的反(fan)思,以此(ci)把脉当下年轻人所面临的诸多课题。在“卷”与(yu)“躺”之间,我们该如(ru)何想象那第三(san)种可能?
近日,新京报书评周(zhou)刊作为特邀媒体,联合世纪文景、国家(jia)图书馆邀请主持人陈鲁豫担任(ren)嘉宾主持,对话华东师范大学紫江特聘教授刘擎、清华大学社会学系副教授严飞、青年作家(jia)蒋方舟。下文为本次(ci)活动的对谈整理。
嘉宾|刘擎、严飞、蒋方舟
主持人|陈鲁豫
从瓦尔登湖说(shuo)起:
重新看待自我与(yu)世界的关系
活动现场。(从左至右依次(ci):陈鲁豫、刘擎、严飞、蒋方舟)
陈鲁豫:今天这个场景很像大学的阶梯教室,我们不如(ru)来做一次(ci)精(jing)读。这本书以《瓦尔登湖》作为开始和终结,我觉得这是很有意(yi)思的对照(zhao)和呼应。谈到梭罗的选择,你们二位说(shuo)这不是一个逃避指南,而(er)是一个宣言,这怎么去理解?
刘擎:表面上看他好像是一个离群索居、避世主义的,但不是。直到这本书改完,我才想到《瓦尔登湖》对我的意(yi)义是什么。它有很多重意(yi)义,我们是在世界当中的,我们跟(gen)世界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其实世界不是直接跟(gen)我们接触的,我们跟(gen)世界隔着一层概念、语言、框架。我们今天对它的态度主要(yao)是世界是我的资源,然后对我有一个要(yao)求,我如(ru)何达标,是这样一种关系。
《瓦尔登湖》对于我的意(yi)义是暂时放弃(qi)那些(xie)我们已经习以为常、理所当然对待世界的概念、认知、感知方式和态度,我们所有的这种态度。世界本来很开阔、很敞亮,但是我们被逼着只(zhi)以那一种非常简(jian)单、非常明确的方式,就是取用(yong)关系和本利计算的方式,来对待世界。而(er)且时间长了,也用(yong)这种方式来对待自己。所以《瓦尔登湖》是逃避的不是避世的,他离开是要(yao)整个来看自己跟(gen)世界的关系,是要(yao)重新回到有可能更敞亮、更开放的关系。
严飞:其实瓦尔登湖距离我们很遥远,很多人也许(xu)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真正坐到瓦尔登湖边去进行深度的人生思考,所以在这一层面上“瓦尔登湖”是一个名词,很多人穷其一生去寻找这片“瓦尔登湖”,但实际上他找不到,找不到的时候他就会更加焦虑(lu),对于他的未来就更加不确定(ding)。
慢慢地(di)我们会觉得,“瓦尔登湖”也许(xu)应该作为一个动词,我们没有办法刻(ke)意(yi)寻找到一片安静的小树林,或者是在一个山野里面,把自己归隐(yin)起来,远离城市(shi)的喧嚣,远离工作上的KPI考核、领导的加班要(yao)求,春节期间回到家(jia)里,家(jia)人还在不断催婚、催育,有很多烦琐的事情(qing)我们想要(yao)去寻找,但是找不到怎么办?也许(xu)当我们把“瓦尔登湖”作为动词的时候会看到,我们自己是可以有办法去寻找到一片类似的安静空间。
陈鲁豫:让我想起书里面有一句(ju)话,就是要(yao)做具体的事去对抗宏大、对抗虚无,要(yao)做在每(mei)一个时代都很正确的事情(qing)。我没有去过瓦尔登湖,方舟有没有到过?
蒋方舟:我没去过,但是我小时候看过一本书,其实对梭罗的书有点(dian)祛魅。因为大家(jia)都知道梭罗是在瓦尔登湖旁边过着一种避世的、远离现代生活的生活,我看的那本书是讲梭罗的塌房,它的大概意(yi)思是说(shuo),他们镇(zhen)上有食堂,每(mei)次(ci)到了饭点(dian),食堂的钟声一响,梭罗第一个拿着饭盆冲到食堂排队。包括(kuo)他的母亲和姐妹,每(mei)周(zhou)六会帮他送换洗衣服,所以他其实更像是在过一个夏令营(ying)。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对于《瓦尔登湖》甚至是有点(dian)抵触的,因为我觉得我看这本书之后,它好像破除了一种我对于田园牧(mu)歌的幻想,我很抗拒这本书,觉得这本书都是假的。
什么时候我忽然又开始理解这本书?我记得应该是前几年,当时去武汉的东湖,应该是出差(cha),前一天晚上因为某件事我极其烦燥和痛苦,一晚上没有睡(shui)觉,第二天去到东湖旁边,朋友陪我走,后来朋友无聊(liao),离开了,就剩下我一个人坐在湖边,我强迫(po)自己不要(yao)看手机,我就要(yao)看那片湖。你会发现头10分钟是非常痛苦的,因为你就是看着一片一动不动的水(shui),你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你有无数次(ci)想拿起手机,或者离开的冲动。但是我告诉自己,再试试看。当我看到第15分钟的时候,我非常真诚(cheng)的不带任(ren)何文学美化(hua)的描(miao)述(shu),我感觉到一种巨大的美丽和宁静,我看到光影在水(shui)面上的变化(hua),我看到叶子如(ru)何落在水(shui)面上,我看到夕阳的折射,我甚至看到空气当中阳光的一些(xie)尘埃,我当时就觉得“天啊,这个世界是这么美好。”
当然现在的描(miao)述(shu)好像有点(dian)矫情(qing),但是那一刻(ke)带给我的巨大宁静是真实的,而(er)且我发现这个宁静已经是我很长时间没有拥有过的。我当时就想到罗素曾经说(shuo)过一句(ju)话,大概的意(yi)思是说(shuo),忍受(shou)不了无聊(liao)的人是忍受(shou)不了生活的。我后来觉得好像那天在东湖的那个下午(wu),我用(yong)10分钟去克服无聊(liao)的那种感受(shou),它教给了我如(ru)何看待生活,如(ru)何看清世界当中的每(mei)一微粒具备的能力,所以我觉得那是特别美好的体验,在我到30多岁的时候才学会如(ru)何去观看一片湖。
谈学科之分:
世界本可以有很多参考答(da)案
陈鲁豫:第二章讲到人文学科。作为一个文科生,有一个现象一直没有改变,文科的位置一直很微妙。从我小时候有记忆开始,有一句(ju)话如(ru)今可能不讲了,“学好数理化(hua)走遍天下都不怕”。今天台上几位都是所谓“别人家(jia)的孩子”。我觉得这个就很有意(yi)思,其中严飞老师就谈到一句(ju)话,他说(shuo)让你去读柏拉图,不是让你去学会怎么样读那个标准答(da)案,恰恰是给你一种能力,你永远去质疑这个答(da)案。我想知道当时这个话题是怎么谈起来的?
严飞:因为我当时在哈(ha)佛大学这一年的时间其实是横跨了两个不同的研(yan)究机构(gou),一个是在哈(ha)佛的燕京学社,一个是在大学高度交叉的拉德克利夫研(yan)究中心,这个研(yan)究中心每(mei)年有50位来自全世界各地(di)的学者聚在一起,它是真正的大学科交叉,包含了人文社科,还包含了做艺术的、戏剧的,还有做诗(shi)歌创(chuang)作、小说(shuo)创(chuang)作的学者,同时也包含了生物学家(jia)、物理学家(jia)、化(hua)学家(jia),还有很多天体学家(jia)等等,大家(jia)会坐在一起,每(mei)周(zhou)有2-3次(ci)的深度交流。我去哈(ha)佛这一年的时间有意(yi)识地(di)在选择,我一次(ci)都没有去听社会学系的讲座,都在去听很多很杂的一些(xie)讲座,包括(kuo)到拉德克利夫学院里面去听。
比(bi)如(ru)说(shuo)和我关系特别好的是一位印度老哥,这位老哥的外号叫青蛙王子,因为他专门去研(yan)究印度的一种非常稀有的青蛙,他会绘声绘色(se)地(di)向我们描(miao)绘他怎么样深入(ru)到印度的偏远地(di)区里去寻找这样的青蛙。还会有生物学家(jia)来和我们描(miao)绘为什么鲸鱼(yu)会唱歌,但海豚不会。每(mei)周(zhou)都会有这样高度跨学科的交叉,让我一下子觉得也许(xu)我们应该跳(tiao)出社会学的框架,去看到各种不一样的一些(xie)研(yan)究图层和景象,我觉得这是非常有意(yi)思的一件事。
然后我就和刘老师说(shuo),要(yao)不我们来聊(liao)一聊(liao)什么是好的大学教育。大学教育里很重要(yao)的是人文教育,我们会下意(yi)识地(di)觉得人文教育就是做一些(xie)阅读,或者是本学科同行之间的交流。但我觉得如(ru)果跨出自己的本专业,视野会不断展开。大学教育里面很重要(yao)的一个环节就是不断拓展我们生命的厚度,让我们看到另外的诸多可能性。所以我们就开始了我们的关于“何为大学教育,大学教育何为”这样一个话题,在这里人文教育又是非常重要(yao)的话题。
刘擎:跨学科的意(yi)思不是说(shuo)我们通过跨学科以后让自己变得更有趣(qu),视野更开阔,这当然是一面。更重要(yao)的一面是,世界本来不应该有学科的,你跟(gen)世界的关系是非常丰富多彩的,是为了现代、以后我们把每(mei)个知识要(yao)让它自己高速有效的发展,术业有专攻,每(mei)个人干一件事情(qing)。博士是什么?是“You know more and more about less on less”(你对越来越小的事情(qing)知道越来越多),所以每(mei)个博士都是“窄(zhai)士”,非常非常窄(zhai)。
其实不是。文科是要(yao)教我们跟(gen)世界的关系,我们人应该怎么样。现在我们整个世界的知识主要(yao)是做事,而(er)不是成人,做事成人当然是有关系的,但是我们怎么样成为一个人?怎么样做一个人?好像文科本来应该做这件事情(qing),但是我和严飞老师作为文科老师现在对于文科是不满意(yi)的。文科现在是生产大量关于“文本的文本”,而(er)它本来是应该教你一个人的品格成长应该怎么样,你的美学趣(qu)味。我们好像越来越失去这种功能,我们也变成了像工厂(chang)一样,他们叫学术民工,这个当然会被AI淘汰(tai)。但是对不起,理科也会,可能计算机科学还会存活。
严老师讲到跨学科的趣(qu)味,为什么会有趣(qu)味?本来我们和世界的关系不应该这么单一。阿伦特以前讲的in-between(之间)的概念,当然她是受(shou)海德格尔影响,讲现象学的敞开。但是你要(yao)问,你感动了回去以后,你被疗(liao)愈了以后,不是还在那个地(di)方吗?现在的孩子是说(shuo),好容易被疗(liao)愈,到第二天又不行了。这后面还有什么?你是不是还会回到原来的框架里?那个框架是很厉害(hai)的。我不是说(shuo)那个框架是错(cuo)的或坏(huai)的,它太对了,太有效了,太明确了,它给你的奖励是现成可得的,尽管(guan)有的时候会有幻觉在里边。结果我们跟(gen)世界的关系就像严老师在序(xu)言里面写的,活成了一个罐头。所有的赛道都非常清楚,它的标的物都非常清楚。
刘擎。
我觉得我们谈这些(xie)问题根本不是说(shuo),你过得很好,你要(yao)活出另外一种方式。没必要(yao),现在谁都做不到这一点(dian),你按照(zhao)现在的状态、现在的许(xu)诺(nuo)、现在的轨道走,你自己走不通。回过头来想想,其实我们跟(gen)世界的关系是很多的,阿伦特说(shuo)我们跟(gen)世界的关系是in-between(之间),我们是活在世界之中的。我们没有在世界之中,也没有在人之中。我们人是在过去和未来之间的,我们人不是给定(ding)之物,我们是生生不息、不断成为的人,being is becoming(存在是不断地(di)成为)。而(er)我们的成为是在一个特别固定(ding)的赛道或格笼(long)里成为,因为有一个名词叫成功。
成功这个东西(xi)太诱人了,这个权力不仅压榨你,它是给你奖赏的。这才可怕,你感觉到它的压迫(po)时,它又给你巨大的奖赏,你逃不脱的。
有人说(shuo)刘老师太理想了,我们生活在地(di)球(qiu)上,但是我们知道其实不只(zhi)一种关系。去年直播时我说(shuo)了一句(ju)话,如(ru)果完不成目标就修改目标。我本来是说(shuo)一个课程、一个书。但是有这么大关系吗?你这么着急要(yao)成功,你未必能够得到,然后你失去太多,你失去的东西(xi)在它的赛道里是不计的,你的睡(shui)眠它是不计的,你每(mei)天有多少微笑的时刻(ke)是不计的,你有多少可以让你遐想,可以让你跟(gen)世界有更诗(shi)意(yi)、更精(jing)彩的接触它是不计的,它只(zhi)计你投(tou)入(ru)了多少,那个投(tou)入(ru)跟(gen)产出有没有关系。然后你奖励自己的办法就是拼命打游戏,做简(jian)单娱乐,刷小视频,活活地(di)就把自己变成一个高质量的工具或者一部机器,你告诉自己,我除了作为机器还能怎么办呢?没有这回事,世界有很多参考答(da)案,没有一个必定(ding)你不得不如(ru)此(ci)的。
存在主义讲的自由不是说(shuo)我可以心想事成,我有自由是说(shuo)你总(zong)是可以不如(ru)此(ci)。纳粹杀人,艾希曼(man)在接受(shou)审(shen)判时说(shuo),我是军(jun)人我必须这样。萨特说(shuo)你有三(san)个选择,可以自杀,可以做逃兵,可以做反(fan)叛者。你不是可以心想事成,哪有人可以心想事成?当现在的生活足(zu)够坏(huai)的时候,你告诉自己一定(ding)可以有别的选择,但是别的选择你要(yao)去试,试完以后还不如(ru)原来的选择,那你回去996时就可以自己不用(yong)内耗了,这个996就是你最好的选择,996不是你的问题,是公共政策的问题。
谈人文教育式微:
同质化(hua)的世界中连痛苦都在丧失
陈鲁豫:我此(ci)刻(ke)心跳(tiao)有些(xie)加速,有被刘老师“燃”到。但我严重怀疑今天被“燃”到,明天早晨起来依然如(ru)故。
严飞:至少当下是被“燃”到了。
陈鲁豫:刘老师,人生的吊诡就在于,我每(mei)天晚上像这样有被感染到、鼓舞到,但所谓“夜里千(qian)条路,醒来卖豆腐。”这可能是人生常态。
陈鲁豫。
刘擎:我以前说(shuo)过,有一个浪漫主义的夜晚和现实主义的清晨,晚上有很多构(gou)思。但是你会发现人是可以改变的。我是多“卷”的一个人,我是“自来卷”,我从小就是“卷”的,在上世纪80年代时的文化(hua)氛围会鼓励你这个世界是开阔的,你就可以尝试。而(er)且我作为一个理科生很成功,我研(yan)究生毕业时才不到22岁,但是我觉得有更有趣(qu)的。那个时候我在文科生面前很自卑,觉得自己不是科班的,老去听演讲和赛诗(shi)会,挤在文科生当中,我觉得那是更有趣(qu)的。但是最后就是会改变,非常不现实的,完全没有功底的一个人怎么读文科?我觉得是那些(xie)心潮澎湃的浪漫主义夜晚如(ru)果多了的话就会改变,它会让你从具体的事情(qing)来做,比(bi)如(ru)开始写剧本,然后你的剧本被发表了,你的诗(shi)歌得奖了,或者哪怕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你不一定(ding)要(yao)改专业,有的人仍然做自己的专业,最后他自己发展出一个跟(gen)世界的另外联系,我们叫做爱好,像登山、骑自行车、观鸟、阅读小组,这些(xie)好多不是专业的事情(qing)其实构(gou)成我们生命当中非常重要(yao)的活动。专业是让你跟(gen)世界的一种单向度的关系,那个叫做productivity(生产性),这个关系是重要(yao)的,不然我们没有现代文明,我们现代文明是这样“卷”出来的。但是不是走得太过了,然后让我们每(mei)个人都变成工具。我们不是没有办法挣脱的,我觉得不要(yao)低估自己,不要(yao)低估自己生命的力量。
蒋方舟:我刚刚也一直在想人文教育到底意(yi)味着什么。其实在我看来,因为我自己没有在象牙塔或者学院系统里,我对于人文主义教育的必要(yao)性有一个特别简(jian)单的解释,就是你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我觉得这个真的是一个很重要(yao)的能力。
刚刚过年,过年的时候我回老家(jia),不知道在座各位有没有类似的体验,我观察我老家(jia)的人,发现大家(jia)已经放弃(qi)主动寻找任(ren)何的信息和喜好,大家(jia)所有人拿着手机机械式地(di)划(hua)到下一个视频。也就是说(shuo)在很多程度上你会发现,大家(jia)的制式、大家(jia)的审(shen)美、大家(jia)的喜好、大家(jia)的信息已经丧失了主动获取的冲动,而(er)全部外包给了算法,这个东西(xi)还挺让我觉得恐惧的。我觉得相对来说(shuo)也许(xu)在大城市(shi)的年轻人当中大家(jia)主动性会更强,但是你会发现有一大部分人而(er)且越来越多的人,在主动放弃(qi)这种权利——我觉得审(shen)美是一种权利,趣(qu)味是一种权利,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也是一种权利。
在这种趋势下,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同质,因为当一个算法发现被更多浏览的时候它就会被更多生产,所以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像,所有的短视频变得越来越像,所有人的信息变得越来越像,所有人的生活方式和想的问题变得越来越像,而(er)这样的世界会让我觉得有点(dian)无聊(liao)。
蒋方舟。
回到人文主义的话题,我觉得人文主义教育最重要(yao)的就是你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因为你是由所有你喜欢的东西(xi)组成的一个个体,你不是由一个像弗兰肯斯坦那样的科学怪(guai)人一样,从别的尸块里面东拼西(xi)凑出来的人,你是你自己,你是你喜欢的东西(xi)所组成的,你是你的审(shen)美所组成的。我觉得人文主义教育对于我来说(shuo)就像两位老师刚刚说(shuo)的,你成为你自己,但是你首先要(yao)知道你自己是什么,你自己应该如(ru)何通向这个自我。这是过年回老家(jia)给我特别大的一个冲击(ji)。
严飞:在方舟的基(ji)础上我想稍微补充一点(dian)。我们在第三(san)章/第四章聊(liao)到一个话题叫痛苦,我们当时明确地(di)说(shuo),我们身处这样一个加速时代的中国社会,非常焦虑(lu),非常“悬浮”,大家(jia)都会有很多痛苦。但是慢慢我们会感觉,我们越来越缺少这样一个激情(qing)澎湃的浪漫主义的夜晚,这样的夜晚在远去,我们缺少了对于世界的敏感性,我们甚至连这样一种痛苦都在慢慢丧失,以至于我们变得越来越麻木,这是非常非常糟糕的一件事情(qing),我们连痛都已经没有了,已经变成了麻木的状态。
谈痛苦:
接受(shou)生命中的否定(ding)性
陈鲁豫:既然讲到痛苦,我们说(shuo)说(shuo)直面痛苦这一话题。书中说(shuo),我们现在犯的一个毛病就是会把痛苦病理化(hua)、把痛苦鸡汤化(hua),要(yao)不然就是给你鼓个劲,莫名其妙给你鼓个劲,同时把很多具体的病症病理化(hua),好像我们失去的是某种非病痛的审(shen)美化(hua),这是我记忆当中的表述(shu)。
刘擎:其实痛苦跟(gen)方舟讲的热爱、喜欢是有关联的,喜欢是非常重要(yao)的事情(qing)。我们有一个幻觉,先做不喜欢的事情(qing),等我财务自由了,然后就开始做喜欢的事情(qing)。但是你发现没有,我们一直在通向财务自由的路上。你以为的财务自由是你到了一定(ding)收(shou)入(ru)的时候,你会发现你相互比(bi)较的那些(xie)人群变了,你不再跟(gen)村里的翠(cui)花、大柱子他们比(bi)了,你跟(gen)Nancy(南希)、Frank(弗兰克)、James(詹姆斯)他们比(bi)了,你要(yao)知道那是无底的。
有一次(ci)我跟(gen)张雪峰对话,我们的对话很友好。我说(shuo)热爱重要(yao),他说(shuo):“刘老师,家(jia)境(jing)好是可以的。”其实他女儿就是奔着热爱去的,但还是要(yao)看专业。但是现在那些(xie)专业有一个问题,如(ru)果你对了就错(cuo),为什么大家(jia)都去考公?考公务员本来是安全的,大家(jia)都去考公务员,就变得很难,你就是错(cuo)的,因为人家(jia)知道你的知识,反(fan)而(er)这个竞争更加激烈了。
现在有一个问题,这个时代特别的变化(hua),你在大一时决定(ding)了一件事情(qing),不太喜欢,但是它的工作前景很好,你在大四毕业的时候忽然它就换了。这次(ci)美国一个人工智能律师的出庭,让那些(xie)律师都慌(huang)急了,然后你怎么办呢?所以我觉得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情(qing),就是我现在就兑现,还是说(shuo)我们先放弃(qi)喜欢,做一个有前景的事情(qing),我们一直在预支(zhi)一个很可能是空头的支(zhi)票。所以做自己热爱的事情(qing),活在热爱的时刻(ke),是现实主义,不是浪漫主义。
热爱会痛苦吗?会痛苦,因为热爱可能就是没有走那个最优化(hua)的赛道,你也不一定(ding)走得通,但是你会觉得我错(cuo)过了一个让我财务自由的机会。财务自由这件事情(qing)大概率不取决于你的努力,当然这是另外一个话题了。所以你会有痛苦,有的时候你热爱的事情(qing)会发现别人不认可。有一个人存很多钱买了一个吉他,他要(yao)唱歌,他唱歌不好,但他热爱。
活动现场。
但是有一个问题,痛苦其实是我们生命当中让自己成长的否定(ding)性,我们现在不接受(shou)否定(ding)性,我们都接受(shou)肯定(ding)和安全,评价都是要(yao)正面的,不能接受(shou)让自己处在一种被负面评价的位置。但是从小学马克思辩证唯物主义,没有否定(ding),没有dynamic(动态),所以谈恋爱一定(ding)要(yao)三(san)观完全一致的。
第一,三(san)观不是固定(ding)的。第二,有的时候一致,两个特别自私自利地(di)、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他们三(san)观很一致,不能在一起的。我们现在有很多矛盾的说(shuo)法,一会儿说(shuo)人心容易变,一会儿说(shuo)人心是不变的,我们很多时候都是被这种话语塑造的。我跟(gen)严飞老师的对话里没有说(shuo)什么应该是好的,就是我们把现在的一些(xie)陈词滥调给放下是否可以。痛苦是珍贵(gui),没有痛苦的人生就像一段一直只(zhi)有高音的音乐一样。人生像音乐,要(yao)有低沉的大提琴,要(yao)有舒缓,当然我们现在做短的,永远放副歌,副歌也是有抑扬顿挫的。所以没有痛苦就无法理解什么是幸福,它是在一起的,痛苦有的时候对人是特别重要(yao)的。
当然我们要(yao)区别那种完全精(jing)神和身体暴力的残害(hai),那个不叫痛苦,而(er)是迫(po)害(hai),是另外一回事情(qing)。我们没苦硬吃,那个迫(po)害(hai)来了,比(bi)如(ru)二战时的犹(you)太人,包括(kuo)存在主义的心理学家(jia)像Frankl(指维克多·弗兰克尔)这些(xie)人都会得出,哪怕痛苦的经历人也可以从中汲取意(yi)义。但我讲的不是这种,是人生当中的那些(xie)挫折要(yao)求人对生命要(yao)有创(chuang)造性和激情(qing),这一点(dian)真是人文教育最初的宗旨。我们现在太学科化(hua),太把它作为知识生产了,反(fan)而(er)迷失,喜欢文科和人文是有距离的,不是完全一件事情(qing)。总(zong)的来说(shuo),让我们去体会、认识什么样的痛苦对我们的生命是构(gou)成意(yi)义的,而(er)且对我们的成长是构(gou)成意(yi)义的。
陈鲁豫:其实我们在座可能每(mei)个人生活当中都会有一些(xie)具体的痛苦,这可能是因人而(er)异的。在书里面我记得严飞老师讲到一个特别个人的经验,我们生活中会说(shuo)人到中年会有一个中年危(wei)机,严飞老师第一次(ci)让我想到一个词mid career crisis(中年事业危(wei)机),就是你在事业发展到了一个瓶颈阶段是很痛苦很苦恼的,那也是一种程度的痛苦。
刘擎: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年龄焦虑(lu)。像我今天这么大就没有年龄焦虑(lu)了,有一次(ci)我去给一个老年群体做讲座,专门研(yan)究了一门哲学分支(zhi),age(年龄)这个词可以做动词,就是老去。后来惊喜地(di)发现,人生幸福感是在59岁时达到最高,而(er)且一直在维持,维持到70多岁过后是缓慢下降,没有断崖式下降。
所以年轻的朋友们,你们总(zong)会老的,没关系,因为到了50-60岁时,你的财务该有多自由,基(ji)本上也就这样了。我们在年轻时一直在为生活的条件而(er)奋斗,而(er)不是为奋斗本身,就是我要(yao)住多大的房子,我现在一室一厅肯定(ding)不行的,我要(yao)两室、三(san)室、四室,是不是可以住三(san)层的别墅,一直在想这个,而(er)我们忘记了怎么在这个空间里生活。我们生活的主要(yao)目标是扩大居住面积,改善(shan)生活条件,到了50-60岁时你会觉得,我就在这个三(san)居室过了,然后在这边养什么花,布置一个台灯,照(zhao)度怎么样,阅读的书怎么样,你开始过日子。好像我前半生一直在为生活的条件努力,而(er)没有真正生活,所以到了后来的幸福感会高。
我们是不是能够有一点(dian)后知之明?
人的生活条件总(zong)是有限的,你们现在格局还太小了,你会发现住别墅还是有限的,还有庄(zhuang)园,那是没底的。我年轻时那么小的一个地(di)方,我把它修成一个书房,所谓书房就是一个双人床,床上面全放着书,有这么小的一个桌子,十几岁时在那儿读书特别幸福,那是因为也没见过什么豪宅,也没有抖音,看不到别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就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现在我们看到别人的生活,使我们的生活过不下去了,这多糟糕,为什么看到别人生活好的时候感觉我们的生活是不可接受(shou)的?我们要(yao)重新反(fan)思流行文化(hua)里的那些(xie)场景、那些(xie)景观、那些(xie)影像和它的话语概念对我们的规训和对我们认知世界、感受(shou)世界框架的塑造。
谈变老:
年老也意(yi)味着巨大的自由
蒋方舟:我刚刚还在想刘老师说(shuo)的变老,最近一个非常困扰我的命题,我妈60多岁,她现在变得非常叛逆,她跟(gen)我说(shuo)她要(yao)去音乐节,要(yao)染粉色(se)的头发。
陈鲁豫:是什么样的音乐节?
蒋方舟:可能是摇滚的。我说(shuo)别的老太太都是种花、种草的,你看看别人家(jia)的老人。但是我妈妈说(shuo),因为她忽然意(yi)识到年老意(yi)味着一种巨大的自由。她这么一说(shuo)其实我一下就释然了。
刘擎:我们不要(yao)用(yong)“衰老”,“衰”这个字是歧(qi)视性的,aging是说(shuo)年纪在增大、年长。
蒋方舟:我妈妈也有对死亡的恐惧,我是没有办法面对的,但是她可以直接跟(gen)我探(tan)讨她对死亡的恐惧,她想如(ru)果说(shuo)她还有几十年就要(yao)面对死亡的话,她要(yao)如(ru)何规划(hua)她的人生,她有多少事情(qing)要(yao)做,比(bi)如(ru)说(shuo)她要(yao)染粉色(se)的头发我非常反(fan)对,我怕她下一步(bu)就要(yao)刺青。我忽然发现,她拥有了一种自由,这个自由是我非常羡慕(mu)的。
包括(kuo)痛苦这一话题,这是我最近才想明白的事情(qing),我确实也有很强的痛苦耻感,一直到去年我才承认我真的会为别人的评价而(er)痛苦。我7岁写作,在别人的评价下生活了很多年,我一直觉得好像别人批评我,我为此(ci)感到不开心,这是一件错(cuo)误的事情(qing)。而(er)且社交网络在不断告诉你,你要(yao)做一个情(qing)绪稳定(ding)的人,你要(yao)当一个内核强大的人,你要(yao)当一个能够屏蔽这种负面声音的人,你在意(yi)别人的看法就说(shuo)明你内心不强大。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有巨大的耻感,我觉得天啊,我的内心好不强大,我好软弱(ruo),为什么会这样?我就训练让自己不在乎(hu)别人的评价。但是这个事情(qing)就好像一个整体不能只(zhi)切掉一小部分,当我发现屏蔽别人的负面评价时我也屏蔽掉了别人的爱,我也屏蔽掉了我对别人的爱的感受(shou)能力。所以我就发现,好像我面对着一种选择,你要(yao)么当一个麻木而(er)强大的人,要(yao)么当一个敏感但痛苦的人。
我是一个创(chuang)作者,如(ru)果我当一个麻木的人,就好像我是一个长跑运动员切掉了自己的腿一样,所以我就发现在这种意(yi)义上我愿意(yi)当一个痛苦的人,因为它能够让我敏感,能够让我对别人的爱、别人的评价、别人的目光、别人的关照(zhao)、我对别人的关照(zhao)、我对自身的关照(zhao)变得更敏感,而(er)我不能强迫(po)把自己的感官全部都切掉,我觉得这是一个错(cuo)误,如(ru)果这样就是一个内核稳定(ding)内心强大的人,我宁愿不去做那个强大的人、稳定(ding)的人。
刘擎:敏感而(er)痛苦本身就是强大,说(shuo)得太好了。
严飞:我想稍微补充一下,前面方舟讲的我特别有感触,方舟身上7岁就贴上了不同的标签,刘老师、鲁豫姐身上和我身上也是贴上了不同的标签,从小贴的标签都是别人家(jia)的孩子,一路上有很多不同的名牌大学的标签贴在身上。相信在座很多人觉得前半程都是被贴上了不同的标签,而(er)且都是被贴标签的过程。但是慢慢地(di)我们也许(xu)可以有自己主动的选择,我们自己给自己的人生贴上不同的标签,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qing),我觉得这样一层转变非常重要(yao)。
陈鲁豫:刚才方舟讲到她妈妈60多岁以后想要(yao)染粉头发,然后去音乐节,我内心还挺被鼓舞的,一个从来都没有叛逆过的人有一天如(ru)果叛逆的话我觉得很好,我希望保持这样一种生命特别生猛的状态。
刘擎:可能他们在青春期的时候要(yao)叛逆,没有被允许(xu),然后存在那儿,现在是对青春的一个复仇(chou)和补课。
谈乡愁:
回不去的故乡与(yu)留(liu)不下的城市(shi)
陈鲁豫:我最近看严飞老师的书《悬浮》,书里有“悬浮”两个字,我这两天读到一个调查报告《中国青年发展报告》,里面有个数字,18-35岁的中国年轻人中68%会有一种悬浮感。这个就很像书里面刘擎老师、严飞老师讲到过的,你在自己的故乡生活,又很难在异地(di)栖(qi)居,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共同要(yao)面对的一种心理状态,哪里是我们安葬(zang)心灵的地(di)方?哪里是我们的家(jia)?
刘擎:我记得有一个重要(yao)的幸福感的来源,我一定(ding)不能够说(shuo)钱是不重要(yao)的,有一个稳定(ding)的居所是不重要(yao)的,这个是假话。现在对于大部分人来说(shuo)糟到什么地(di)步(bu)?刚才严飞说(shuo)各种各样的标签,这种标签就是我们的身份,我们的身份是被概念化(hua)的,但是我们人不是概念化(hua)的,实际上我们不通过概念化(hua)我们不知道自己,别人也不知道我们。罗马人说(shuo)社会就是期待的交换。我们是不是实现了这个期待?如(ru)果实现了,大致是match(比(bi)配)的,我们会有一个确定(ding)性,这个确定(ding)性是我们的身份,而(er)这个身份带给我们巨大的安全感的满足(zu)、自己的成就感,这是很重要(yao)的。现在我们觉得这个社会对年轻人的期待太苛刻(ke)了,永远有一部分成功的人、优秀的人,而(er)且他是被看到、被展示的,使大多数人有压力。
我跟(gen)严飞从地(di)理意(yi)义上谈乡愁的问题,后来我们发现不是。地(di)理是一个帮助,是一个支(zhi)撑,是一个情(qing)感性的,有的时候是因为你在熟悉的地(di)方——家(jia)乡,重要(yao)的是你卡位卡到了这个确定(ding)性,回答(da)我是谁的问题。这个时候如(ru)果你卡位没有卡到,你是不是能够造出一个不同的位置来?
我们跟(gen)世界要(yao)有一种现实的关联,但同时对它有一个反(fan)省。我想寻求在当代社会的确定(ding)性、安顿感和归属感都是不容易的,因为故乡已经失去了,那个现成的故乡已经没有了。现在过春节你们在家(jia)里待两个星期可能还可以,一个月之后,你会发现你没有办法在故乡找到归属感,所以这个故乡是要(yao)被创(chuang)造出来的。
严飞:我最近在做一个和深圳有关的研(yan)究,我们收(shou)集了1993年的一档深圳深夜电台节目,有39盒录音带,我们去听30年前的这些(xie)“深漂”们当时来到深圳的状态,听了很多很多的录音带,又读了很多文献,当时读到一篇英文文献用(yong)了主标题叫suspended possibilities(悬浮的可能性),悬浮的英文翻译过来叫suspension,是名词,形容词就是suspended,悬着的一种状态。在这篇文献里就描(miao)绘上世纪90年代深圳是有悬浮的可能性,我们也是来到深圳,远离家(jia)乡,进入(ru)到一种无依无靠、孤(gu)身一人、回不去家(jia)乡、留(liu)不下城市(shi)的一种悬浮的状态,对于未来有高度的不确定(ding)性。但是这样一种高度不确定(ding)性在上世纪90年代的深圳里可以看到未来的种种可能性,会有很多的可能性,而(er)这样的可能性会带来巨大的兴奋、刺激和新鲜,会督促这些(xie)上世纪90年代在深圳漂浮的“深漂”们对于未来充满着信心,明天又打个鸡血,继续往前推动。
严飞。
但是在30年以后的今天会发现,年轻人再继续谈论,说(shuo)今天在大城市(shi)里面不断有乡愁的一种感觉,是因为我们在大城市(shi)里面特别孤(gu)单、特别悬置,悬置背后又有一种潜(qian)在的含义,今天会看到对于未来是高度的不确定(ding)性。不再像上世纪90年代来到大城市(shi)里漂泊时,对于未来充满着信心,充满着希望,觉得自己可以改变自己的人生,在这样一座陌生的城市(shi)里面扎根下来。今天年轻人想要(yao)在北京“北漂”、上海“沪漂”、深圳“深漂”,来到一线大城市(shi)想漂泊、留(liu)下来,他会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对于未来的不确定(ding)性是如(ru)此(ci)之确定(ding),所以他的悬浮状态会更深,会更加影响到他对于家(jia)乡的乡愁缅怀,但其实家(jia)乡再也回不去了,会有这样一种差(cha)异。
蒋方舟:我特别赞同。过年回家(jia)前我对于故乡充满了美好的和文学化(hua)(的印象),我回来了,吃一碗牛肉面之类的,但是我觉得我差(cha)不多一周(zhou)就到头了。我爸爸没有怎么参与(yu)我的成长,在一个家(jia)庭环境(jing)里,我爸永远跟(gen)我聊(liao)我12岁之前的事,因为那是他有参与(yu)的,除此(ci)以外我和我爸爸是没有共同话题的。我刚开始很为这个东西(xi)痛苦,但是后来我觉得这是事实,我没有必要(yao)美化(hua)或者否定(ding)它。在老家(jia)的生活,待了一周(zhou),我不断在想的就是如(ru)果我一直待在这儿,会被人际关系、被生活常态溺死的,我会在一片非常温柔的水(shui)域当中溺死。
有一个词也是我前两年刚刚学到的——上岸。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知道什么叫上岸,很多年轻人会跟(gen)我说(shuo),我要(yao)先考公、考编,上岸成功,我脑海当中确实有一个画面,好像一个人不断在水(shui)中挣扎,终于有一天他能够上到一个平稳的岸上。可是我很快又意(yi)识到,其实这个想像是不存在的,因为这个岸非常脆弱(ruo),而(er)且它随时就会破裂掉。刘擎老师说(shuo)到卡位,那个位置是不是可以由你自己创(chuang)造?这个岸是不是可以由你自己去搭建?
陈鲁豫:我现在想自己第一次(ci)听到关于乡愁的表达时,内心是充满着向往的,小时候看春晚里费翔唱《故乡的云》,会觉得一个有乡愁的人特别浪漫,当你的乡愁得到解答(da)的那一天,会获得那么多亲人的爱和拥抱,你会特别羡慕(mu)那样一种浪漫的氛围。但你忘了乡愁背后那种可能有的悬浮感和内心空洞(dong)的感觉。
刘擎:而(er)且费翔也没有回来。我在西(xi)宁那次(ci)遇到了他,就跟(gen)他说(shuo)了,他也笑了。
本文内容为活动对谈整理。
整理/申璐
编辑/吕婉婷 西(xi)西(xi)
校对/穆(mu)祥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