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有(you)保管的意思。遗嘱订(ding)立(li)很(hen)重要，保管同样重要。很(hen)多老人(ren)不希(xi)望遗嘱在自己在世时被家里(li)人(ren)知道，引(yin)发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就可以(yi)提供保管和保密服务，为老人(ren)免去后顾之忧。

新京报：项目在创立(li)过程(cheng)中(zhong)受到(dao)过哪些启发？

陈凯：中(zhong)华遗嘱库既有(you)创新又有(you)继承——学(xue)习借鉴了西方，也(ye)继承了中(zhong)国传统(tong)文化。

西方的遗嘱普及率比较高，说明需求是存在的，只不过现阶段中(zhong)国家庭对遗嘱还很(hen)陌生，但我们自古以(yi)来就重孝道，中(zhong)国的父母对子女的爱毫无保留(liu)，自然也(ye)希(xi)望在过世后，能把爱与财富传承下去，因此我认为，立(li)遗嘱是今后必然的趋(qu)势。

新加(jia)坡在2003年成立(li)了遗嘱登记(ji)署；法国的民法典也(ye)对“密封遗嘱”作了规定；在我们传统(tong)文化中(zhong)，明清皇帝也(ye)会提前把遗嘱写好，并用木匣子封住，藏在乾(qian)清宫正大光明匾的后面，过世后再宣布(bu)。由此我想，现在我们国家也(ye)应(ying)该有(you)一(yi)个平(ping)台，为老百姓提供安(an)全、可靠、便捷的遗嘱公共服务。

然而新加(jia)坡的登记(ji)署存放的是立(li)嘱人(ren)及遗嘱存放地点等(deng)资料信(xin)息，避免遗嘱下落不明或被遗漏，并不保存遗嘱原件(jian)，我希(xi)望在这个基础上再做(zuo)延(yan)伸，既能为老百姓保管遗嘱，防止遗嘱丢失或损坏，又可以(yi)保密。这些目前可以(yi)在中(zhong)华遗嘱库实现。

中(zhong)华遗嘱库创始(shi)人(ren)陈凯在第二届中(zhong)国遗嘱与遗产(chan)继承论坛(tan)上讲话。 受访者供图(tu)

新京报：与其他(ta)遗嘱服务机构相比，中(zhong)华遗嘱库有(you)哪些特点？

陈凯：首先是公益性。中(zhong)华遗嘱库是公益项目，为符(fu)合条件(jian)的老人(ren)提供免费服务，与此同时，我们也(ye)面向全社会提供免费的遗嘱咨询服务，５万多名义工(gong)深入全国各地社区、街道进行公益普法。

其次是持(chi)续(xu)性。2013年至今，中(zhong)华遗嘱库已运营近12年，保管了31万余(yu)份遗嘱，全国联网的状态下，可以(yi)跨城市(shi)提供服务。

最后是专(zhuan)业性。它的服务流程(cheng)更(geng)加(jia)完善，比如会对老人(ren)进行专(zhuan)业的精神状态评估，确保遗嘱有(you)效；拥有(you)一(yi)支专(zhuan)业的法律团队，具备丰富的法律知识和实践经验，并且不断(duan)地学(xue)习最新知识、研讨最新案例，能够在遗嘱订(ding)立(li)过程(cheng)中(zhong)为遗嘱人(ren)提供全面的法律支持(chi)；会对遗嘱进行专(zhuan)业保管、严格保密；不断(duan)增加(jia)技术投入，实现异(yi)地登记(ji)等(deng)。

不同的机构特点不同，律所(suo)、公证处更(geng)像是“全科医(yi)院”，而中(zhong)华遗嘱库就像是“专(zhuan)科医(yi)院”，毕竟我们只专(zhuan)注遗嘱这一(yi)个领域。本质上来说，老百姓在家自己立(li)遗嘱也(ye)可以(yi)，到(dao)律所(suo)、公证处都可以(yi)，只要有(you)立(li)遗嘱的意识就是好事，中(zhong)华遗嘱库只是让(rang)老人(ren)多一(yi)种(zhong)选择。

在创新中(zhong)发展，确保遗嘱保密有(you)效

新京报：中(zhong)华遗嘱库发展至今，有(you)哪些独创之处？

陈凯：首先是采(cai)取各种(zhong)办法确保遗嘱的保密性。

在中(zhong)华遗嘱库项目启动之前，我查阅了国内相关的期刊论文，没有(you)任何一(yi)篇提到(dao)“遗嘱保密”和“遗嘱保管”的问题。很(hen)多老人(ren)都担心立(li)了遗嘱，晚年就不得安(an)宁，我的看(kan)法是，让(rang)家庭不和睦的原因不是立(li)遗嘱，而是家庭本来有(you)矛盾，这时反而应(ying)该立(li)遗嘱，但是要确保不被子女提前知道，这样老人(ren)才能享有(you)决定自己财产(chan)如何分配、随时修改遗嘱的自由。

其次是技术创新。

比如遗嘱人(ren)在订(ding)立(li)遗嘱时，在填(tian)好个人(ren)信(xin)息后，可以(yi)直接在相应(ying)的遗产(chan)继承条目上打勾，比如是个人(ren)财产(chan)还是共同财产(chan)、该份遗嘱是否(fou)是唯一(yi)有(you)效的遗嘱，做(zuo)好选择后，系统(tong)会自动生成一(yi)份书(shu)写规范的遗嘱，在保证符(fu)合个人(ren)意愿(yuan)的同时效率更(geng)高、文本更(geng)规范，目前已经申请了专(zhuan)利。

再比如，我们设有(you)遗嘱登记(ji)一(yi)体机和遗嘱证领取机。最早遗嘱证是护照式，查询不便，立(li)遗嘱人(ren)隐私会直接暴露，现在经过创新，我们采(cai)用卡片式，系统(tong)查询更(geng)便捷，更(geng)加(jia)保密。

此外，中(zhong)华遗嘱库并不仅仅提供法律服务，也(ye)提供情感服务。有(you)时情感比法律更(geng)有(you)效——写遗嘱的目的不是打官司，而是为了不打官司，所(suo)以(yi)在订(ding)立(li)遗嘱之外，我们还设有(you)“幸福留(liu)言(yan)”“情感录像”“幸福慢递”等(deng)环节，在情感上引(yin)导和劝告老人(ren)的家属，让(rang)服务更(geng)贴心。

在这个过程(cheng)中(zhong)，我不停思考，向不少(shao)专(zhuan)家请教，还专(zhuan)门(men)去国外考察(cha)，就是希(xi)望能让(rang)更(geng)多人(ren)享受到(dao)更(geng)加(jia)专(zhuan)业的服务。

中(zhong)华遗嘱库创始(shi)人(ren)陈凯。 受访者供图(tu)

新京报：中(zhong)华遗嘱库如何确保遗嘱的保密性？

陈凯：我们的核心原则就是对遗嘱人(ren)负责。在登记(ji)环节，我们设立(li)了专(zhuan)门(men)的密室登记(ji)区域，确保老人(ren)在遗嘱登记(ji)过程(cheng)中(zhong)享有(you)完全的私密性。

其次，我们与老人(ren)签订(ding)的协议中(zhong)也(ye)明确规定了保密条款，承诺不会将遗嘱内容泄露给任何第三方，除非老人(ren)明确授权或法律另(ling)有(you)规定。即便是中(zhong)华遗嘱库内部工(gong)作人(ren)员，也(ye)没有(you)人(ren)知晓遗嘱人(ren)全部的信(xin)息。

我们采(cai)取流水线工(gong)作机制，每个环节都有(you)不同的人(ren)来跟进，以(yi)此达(da)到(dao)信(xin)息的隔离(li)。内部在传递资料时，也(ye)会隐藏姓名等(deng)信(xin)息，只会出现编号。

同时，中(zhong)华遗嘱库还提供保密保管服务。老人(ren)在中(zhong)华遗嘱库立(li)完的遗嘱都会保存在我们的专(zhuan)业保管库里(li)。保管库在北京顺(shun)义专(zhuan)门(men)用来储存政府文件(jian)的一(yi)座大楼里(li)，不仅防火、防水、防盗(dao)，还采(cai)用了银行保险柜级别(bie)的保管措施和严密的保密措施，不用担心被子女或其他(ta)家庭成员发现。

我们确保只有(you)遗嘱人(ren)本人(ren)能够查阅完整的遗嘱，其他(ta)人(ren)只能在遗嘱人(ren)去世后凭借遗嘱人(ren)的死亡证明来查询是否(fou)立(li)有(you)遗嘱，而只有(you)老人(ren)在生前指定的遗嘱提取人(ren)，才能在老人(ren)过世后查阅完整的遗嘱。

新京报：在确保遗嘱有(you)效性方面，中(zhong)华遗嘱库做(zuo)了哪些努力？

陈凯：首先我们会吃透法律，始(shi)终关注最前沿的信(xin)息，包括全国法院的最新判决，哪些是新的风险点，我们就要马上研究改进。

我们从来不做(zuo)代书(shu)遗嘱，因为我们研究发现，在法院审理的相关案件(jian)中(zhong)，代书(shu)遗嘱的无效率是最高的。再比如《民法典》颁布(bu)之前，我们全部采(cai)用自书(shu)遗嘱，很(hen)多老人(ren)手写之后满头大汗，但是没办法，这就是法律规定。《民法典》颁布(bu)后、生效前，我们开始(shi)尝(chang)试半(ban)打印遗嘱，也(ye)就是打印一(yi)些通用条款，核心内容还是需要老人(ren)自己书(shu)写。《民法典》正式生效以(yi)后，我们立(li)刻(ke)采(cai)用打印遗嘱，既满足老百姓的需求，又严格守住安(an)全底(di)线。

我们聘(pin)请了很(hen)多法律专(zhuan)家，遇到(dao)不明确的问题时，他(ta)们会提供专(zhuan)业的指导。此外，我们还坚持(chi)精神评估，强化遗嘱审核。截至目前，我们订(ding)立(li)的遗嘱全部有(you)效。

中(zhong)华遗嘱库创始(shi)人(ren)陈凯。 受访者供图(tu)

新京报：“精神评估”对遗嘱订(ding)立(li)有(you)什么帮助？

陈凯：首先我要纠正很(hen)多人(ren)的一(yi)个误(wu)区：精神评估并不是精神病(bing)鉴定。精神评估是通过专(zhuan)业的评估方式，判断(duan)立(li)遗嘱人(ren)是否(fou)神志清醒，在订(ding)立(li)遗嘱时是否(fou)处于自主(zhu)、自愿(yuan)的状态，是否(fou)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如果立(li)遗嘱人(ren)属于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ren)或者无民事行为能力人(ren)，那么所(suo)立(li)遗嘱无效。

遗嘱必须表示遗嘱人(ren)的真实意思，所(suo)以(yi)精神评估是确保顺(shun)利立(li)下遗嘱、保障(zhang)遗嘱真实有(you)效的必要环节，也(ye)是中(zhong)华遗嘱库专(zhuan)业遗嘱服务流程(cheng)里(li)的关键一(yi)环。

新京报：遗嘱审核共有(you)几道关卡？为什么要设置(zhi)这些环节？

陈凯：遗嘱审核有(you)五大关卡，即草稿(gao)审核、现场审核、电子审核、纸质审核、入库审核，其实最后出库之前，我们还要再审核一(yi)次，严格来说共有(you)六道关卡，每道关卡都有(you)专(zhuan)人(ren)负责。

因为遗嘱太重要了，表面上是一(yi)份法律文书(shu)，背后牵涉的是一(yi)个人(ren)毕生财产(chan)的归属、各个家庭的利益，法律对遗嘱的要求也(ye)非常(chang)严格，写错一(yi)处就有(you)可能无效。

开创专(zhuan)业遗嘱服务先河，服务更(geng)多有(you)需要的人(ren)

新京报：2013年中(zhong)华遗嘱库成立(li)，至今已有(you)近12年，你认为国人(ren)对遗嘱的观念发生了哪些变化？

陈凯：我能看(kan)到(dao)人(ren)们对遗嘱的接受度和重视(shi)度明显(xian)提升，遗嘱意识逐(zhu)年增强，从避讳到(dao)主(zhu)动接受；立(li)遗嘱人(ren)群结构发生改变，呈现年轻(qing)化的态势；遗嘱形式变得多样化，比如我们发起的“微信(xin)遗嘱”——用户可以(yi)在小程(cheng)序(xu)中(zhong)创建留(liu)言(yan)、上传图(tu)片或录制视(shi)频、音频，并指定发送方式和递送日(ri)期，这些留(liu)言(yan)由中(zhong)华遗嘱库保管并传递给指定的收件(jian)人(ren)， 尽管并不具备法律效力 ，但也(ye)在一(yi)定程(cheng)度上提供了传递爱的可能；遗嘱内容变得个性化与多元化，这主(zhu)要是因为财产(chan)形式呈现多样化，比如房产(chan)、股权、知识产(chan)权、虚拟财产(chan)等(deng)；遗嘱目的也(ye)变得多元化，包括设立(li)居住权、未成年子女照护、宠物照顾、捐(juan)赠支持(chi)公益事业等(deng)。

新京报：中(zhong)华遗嘱库对推动中(zhong)国遗嘱事业发展作出了哪些贡献(xian)？

陈凯：我认为，遗嘱服务是新时代家风建设的重要载体，中(zhong)华遗嘱库始(shi)终坚守推动遗嘱进入每个中(zhong)国家庭的使命，通过系统(tong)性创新实现三个维度的社会价(jia)值(zhi)重构：

一(yi)是突破传统(tong)法律服务的工(gong)具属性，通过“遗嘱+情感表达(da)”的融合模(mo)式，将孝道文化融入现代遗嘱体系，如首创了“幸福留(liu)言(yan)”“情感录像”等(deng)情感服务，让(rang)遗嘱成为传递亲情的纽带(dai)，重塑生死观与家文化认知；

二是构建“遗嘱服务+社会治理”创新模(mo)式，通过公益普惠(hui)性服务，如公益普法进社区、建普法驿站等(deng)公益行动，联动相关部门(men)，搭建遗嘱服务的民生工(gong)程(cheng)体系，让(rang)遗嘱意识成为公民法治素养的重要组成部分；

三是构建遗嘱文化传播矩阵，利用电视(shi)、广播、报纸、网络等(deng)多种(zhong)渠道，推动遗嘱观念变革。

可以(yi)说，中(zhong)华遗嘱库开创了专(zhuan)业遗嘱服务的先河，其社会意义和价(jia)值(zhi)，已远超法律工(gong)具的范畴(chou)。这些年来，中(zhong)华遗嘱库通过本土化创新，不仅解(jie)决了个人(ren)财产(chan)的继承问题，更(geng)影响了家庭关系、社会法治观念以(yi)及传统(tong)文化的变革。此外，中(zhong)华遗嘱库首创全体系流程(cheng)，加(jia)强机构合作，为遗嘱行业的规范化发展提供了重要参考和借鉴，共同构建遗嘱行业生态服务圈(quan)。中(zhong)华遗嘱库公益模(mo)式的可复制性，也(ye)为公共法律服务提供了新思路。

中(zhong)华遗嘱库创始(shi)人(ren)陈凯。 受访者供图(tu)

新京报：你认为未来中(zhong)国大众遗嘱需求将会有(you)怎(zen)样的变化？中(zhong)华遗嘱库未来的发展方向有(you)哪些？

陈凯：随着数字化、智能化的发展，中(zhong)国遗嘱需求将呈现出年轻(qing)化、专(zhuan)业化、多元化趋(qu)势；社会观念的转变，以(yi)及老龄人(ren)口的增加(jia)，会使遗嘱服务需求旺盛；政策(ce)环境(jing)的进一(yi)步完善，会促使遗嘱服务渗透率提升与区域下沉，推动社会和谐与家庭稳定发展。

接下来，中(zhong)华遗嘱库将不忘初心，秉持(chi) “解(jie)后顾之忧，传和谐家风” 的宗旨，扶持(chi)更(geng)多从业人(ren)员，推动遗产(chan)管理师等(deng)新职业发展，让(rang)更(geng)多人(ren)享受到(dao)更(geng)专(zhuan)业、更(geng)安(an)全的遗嘱服务，让(rang)老百姓更(geng)放心。同时，中(zhong)华遗嘱库将积极寻求跨界合作，探索“遗嘱+”服务新模(mo)式；通过与相关部门(men)及学(xue)术机构合作，推动遗嘱服务纳(na)入老年服务体系，服务更(geng)多有(you)需要的人(ren)。

新京报记(ji)者 左琳 实习生 武亮亮

编辑 彭冲 校对 杨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