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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风波(bo)中的柏林电影节
第75届(jie)柏林电影节日前开幕。电影节长期(qi)以来都处于政治风波(bo)之中,这在本(ben)届(jie)似乎更(geng)为突出。
一个直接关联的事件是,被提前的德国大选将于2月23日举行,这一天(tian)恰好是本(ben)届(jie)电影节的闭幕日。当下紧张(zhang)的政治气(qi)候显然将影响(xiang)整场活动,尤其(qi)是在极右翼政党德国选择党(AfD)支持率上升的背景(jing)下——该(gai)党近期(qi)获得埃隆·马斯克的支持,他甚至(zhi)直接介入了选战。去年(nian),柏林电影节曾在开幕式中邀请了包括五(wu)位AfD议员在内的多位政界代表出席,迅(xun)速引起激(ji)烈(lie)反响(xiang),最终组委会收回了这一决定。
除了德国国内政治,近年(nian)不断激(ji)化的国际冲突也使得政治议题渗透进电影节的讨论(lun)中。被授予本(ben)届(jie)终身成就金熊奖的英国演员蒂尔(er)达·斯文(wen)顿发(fa)表演讲,她并没有(you)直接提及乌克兰、加沙或特朗普,而是严厉(li)指责了她所称的“我们这些(xie)沉迷于贪婪的政府”,以及其(qi)所做(zuo)的“令人震惊的恶意野蛮行径,由国家实施并在国际上被默许(xu)的大规模谋杀”,她讲道,“我今天(tian)站在这里(li),就是要毫(hao)不犹豫、毫(hao)无疑问地揭露它。”
当地时间2025年(nian)2月14日,第75届(jie)柏林国际电影节,蒂尔(er)达·斯温(wen)顿终身成就荣誉金熊奖见面会。(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实际上,去年(nian)的柏林电影节就曾因加沙冲突而争议不断,当时多位与会者谴责以色列并呼吁停火,这招致了德国政界的批评,也导致一些(xie)电影人由于担忧审查而考虑是否还会再来柏林电影节。对此,今年(nian)的新任电影节艺术总监特里(li)西娅·塔特尔(er)(Tricia Tuttle)表示:“柏林电影节一直以来都包容(rong)政治观点。面对这一现实极为重要,因为我们生活在一个多元且政治参与度极高的首(shou)都。但我们也不能将电影节作为政治纷争的舞台,那样会分散对电影人与他们作品的关注(zhu)。”
Incel小说时代来临?
Incel的全称是Involuntary celibate,意为“非自愿独身者”,牛津英语词(ci)典对其(qi)的解释是:“年(nian)轻男性组成的网络社群成员,他们认(ren)为自己无法在两性关系中吸引女性,并通常对女性持有(you)敌意观点。”近年(nian)来,这个词(ci)汇及其(qi)所代表的人群正在被越来越多人提及、讨论(lun)。
日前,《独立报(bao)》(Independent)的一篇(pian)文(wen)章(zhang)指出,incel在过去更(geng)多是非虚构作品中的主(zhu)角(jiao)——例(li)如女性主(zhu)义作家劳拉·贝茨新近被译介的图书《隐秘的角(jiao)落》(Men Who Hate Women)——但最近,越来越多小说开始书写这一话题,相比于非虚构作品通常从安全距离(li)审视incel群体,小说作者则是大胆地深入人物内心,抛开说教或谴责立场,透过主(zhu)人公的视角(jiao)去经历生活。
《隐秘的角(jiao)落》
[英] 劳拉·贝茨 著(zhu) 李少波(bo) 译
译林出版社 2025-2
以苏格兰作家克里(li)斯·麦奎尔(er)(Chris McQueer)今年(nian)出版的小说《隐居者》(Hermit)为例(li),19岁的主(zhu)人公杰米·斯凯尔(er)顿(Jamie Skelton)辍学后整日待在家里(li),白天(tian)睡觉,晚上玩游戏,除了家人,他仅有(you)的人际互动就是游戏中认(ren)识的朋友。有(you)一天(tian)朋友告诉杰米,他们都是incel,为了寻找归属感,杰米试图加入朋友的兄弟会,作为入会考验,他需(xu)要在街上跟踪陌生女性,让对方感到不安,如果她哭了,可以获得额外加分;下一步,他需(xu)要锁定某个特定的女性,并向她泼硫酸,“这不会要她的命,只会留下些(xie)烧伤和疤痕,这样她就会知道没人愿意再看(kan)你一眼的生活是什(shi)么样子,知道做(zuo)我们这样的人是什(shi)么感觉。”朋友说。
现实生活中,极端者已经采取行动,以报(bao)复这个对他们的存(cun)在漠不关心的世(shi)界。2018年(nian),加拿大一名(ming)男子驾驶面包车冲入人群,造成10人死亡、16人受伤,其(qi)中大多数是女性,袭(xi)击发(fa)生前几分钟,他在Facebook上发(fa)帖称:“Incel叛(pan)乱已经开始了!”去年(nian)韩国大量涌(yong)现的深度伪造性犯罪事件,也被认(ren)为与社会中愈发(fa)显著(zhu)的incel文(wen)化相关。
当文(wen)学作品对此展开深入描写时,其(qi)中暧昧(mei)的道德立场很容(rong)易招致批评,指责作者为incel辩(bian)护,认(ren)为小说在鼓励(li)读者与充满仇(chou)恨和厌女情绪的杀人犯共情。在麦奎尔(er)看(kan)来,此类(lei)写作并不是简单(dan)地提出批评,也不是将incel人性化,而是试图呈现一种复杂性:他们仍然是完整的人,和我们一样拥有(you)情感。这将使读者更(geng)好地以同理(li)心理(li)解周围的人。在网络论(lun)坛中,许(xu)多人向麦奎尔(er)讲述了自己的学习困(kun)难、神经差异(neurodivergence)、虐待经历和贫穷(qiong),“他们很容(rong)易成为网上那些(xie)善于操纵他人的仇(chou)恨者的猎物。”这反映出社会精神健康服务的削减正在给年(nian)轻人造成毁灭性的影响(xiang)。
实际上,类(lei)似的男性人物形象在文(wen)学中一直存(cun)在。斯蒂芬·金的不少小说里(li)都有(you)这种孤僻人物,他们的不满往往源自女性的拒绝。像是《末日逼近》中的哈罗德·劳德,这个被抛弃的青少年(nian)总是对周围成双入对的人充满怨恨。更(geng)典型(xing)的例(li)子是法国作家维(wei)勒贝克,他总是在描写性挫败男性如何一步步滑(hua)向愤怒,有(you)人甚至(zhi)将他的小说《基本(ben)粒子》称为“终极incel小说”。另一个争论(lun)许(xu)久(jiu)的形象是J.D.塞林格的经典小说《麦田里(li)的守望者》的主(zhu)人公霍尔(er)顿,有(you)不少人将他作为incel的早期(qi)代表。
这些(xie)深入书写促使人们反思更(geng)深层的时代议题。美国亚裔作家托尼·图拉斯穆特(Tony Tulathimutte)去年(nian)出版的小说集《拒绝》(Rejection)登(deng)上多个年(nian)度榜单(dan),被《纽(niu)约杂志》称为“第一部伟大的incel小说”,他笔下的人物不断遭遇性拒绝,深陷自我厌恶、羞耻和虚无主(zhu)义的泥沼——如果一切都与你作对,任何事物都得不到,你的世(shi)界观又怎能不崩坏?《纽(niu)约客》的一篇(pian)评论(lun)指出,这些(xie)故(gu)事精准捕捉了当下的互联网政治,“这个线上生态系统将每个人的欲望与脆弱作为牟利和剥削的素材。在网上,被拒绝的个人感受会迅(xun)速扩大为一种世(shi)界观,甚至(zhi)成为一种令人信服的理(li)论(lun),仿(fang)佛整个宇宙都在恶劣对待你这个个体。”
AI应(ying)用引发(fa)出版界对事实核查的忧虑
随着人工智能技术在写作中得到大范(fan)围应(ying)用,出版界围绕这一新技术的辩(bian)论(lun)正在持续进行,据《书商》(The Bookseller)报(bao)道,出版人士对于由此引发(fa)的事实核查工作存(cun)在许(xu)多疑虑。
一个主(zhu)要的顾虑是压倒(dao)性的工作负荷。当前在出版界,随着图书出版量的普遍(bian)上升,编辑和校对人员的工作量也越发(fa)沉重,只能抽出很少的时间来进行事实核查,在许(xu)多编辑看(kan)来,事实核查已经成为“有(you)了更(geng)好,但如果没有(you)时间就把它从日程表删掉”的存(cun)在。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据介绍,目前出版商并未、也无法禁止作者使用这项技术,对此的应(ying)对方式主(zhu)要是由作者声明是否使用人工智能,同时由出版商进行独立核查,并为作者提供指导,确保他们能够引用并标注(zhu)各类(lei)来源。曼彻(che)斯特大学出版社的非虚构发(fa)行人汤姆·达克(Tom Dark)回应(ying)称:“我们仍然采用双盲同行评审制度,确保每本(ben)书,包括商业版,在提案和成稿阶段均由外部专家审阅。此外,我们还提供策划编辑服务,为事实核查和质量保障提供额外的支持。”
黎巴嫩裔艺术家因政治原因
被澳大利亚取消威尼斯双年(nian)展资格
日前,“创意澳大利亚”(Creative Australia,前身为澳大利亚艺术委员会)宣布,黎巴嫩裔艺术家卡勒德·萨布萨比(Khaled Sabsabi)将不再担任2026年(nian)威尼斯双年(nian)展的澳大利亚代表。就在五(wu)天(tian)前,他刚被宣布获得这一资格。
这被认(ren)为是迫于政治压力之举。萨布萨比童年(nian)时被迫逃离(li)黎巴嫩,内战的创伤影响(xiang)了他日后的身份(fen)意识和创作,他的作品涵盖绘画、移动图像和气(qi)味艺术,从难民危机和阿拉伯身份(fen)中汲取灵感,因此他并不畏惧通过艺术进行挑衅和政治表达,他曾创作过批评伊斯兰国的作品,2022年(nian)悉尼艺术节,他是因以色列大使馆赞助协议而退出的20位艺术家之一。
这为他招致不少争议,尤其(qi)是在当前紧张(zhang)的政治氛围下——近几个月,澳大利亚执(zhi)政的工党政府因对一系列反犹袭(xi)击应(ying)对不力而饱受指责。在参议院质询环节,有(you)反对党议员直言:“在国内反犹主(zhu)义猖獗的情况下,政府为何允许(xu)一个曾在作品中突出描绘恐怖组织领导人的人,在国际舞台上代表澳大利亚?”
黎巴嫩裔艺术家卡勒德·萨布萨比
(图片来源:https://visualarts.net.au/)
这一消息迅(xun)速在澳大利亚艺术界引发(fa)震动。萨布萨比对这一决定感到“极度受伤和失望”,他向《卫报(bao)》表示:“艺术不应(ying)被审查,因为艺术家是在反映他们所生活的时代。”艺术界也积极声援萨布萨比,决定发(fa)布后,“创意澳大利亚”的两名(ming)高层选择辞职,投资银行家、前威尼斯双年(nian)展专员西蒙·莫登(deng)特(Simon Mordant)也宣布辞去2026年(nian)国际大使的职务,并从项目中撤去捐赠承(cheng)诺,“这对于澳大利亚和艺术来说是非常黑暗的一天(tian)”,他在发(fa)言中说道。本(ben)周三,2024年(nian)威尼斯双年(nian)展上为澳大利亚赢(ying)得金狮奖的两位艺术家也公开发(fa)声,称这一决定“匆忙且缺少透明过程”,是一次“核心原则的破(po)坏”,“不可接受”,并呼吁恢复萨布萨比的资格。
按(an)照计划,创意澳大利亚将开始挑选另一位艺术家作为代表,但愤怒的艺术界并没有(you)对此响(xiang)应(ying),许(xu)多艺术家明确表示,将不会接受这个邀请。澳大利亚当代艺术博物馆的前馆长伊丽莎白·安·麦格雷戈(Elizabeth Ann Macgregor)表示,“没有(you)任何有(you)尊严的艺术家会愿意现在接手那个展馆,他们不会的,它已经彻(che)底被玷污,这太(tai)可悲了。”如果到最后仍无人接手,那么明年(nian)威尼斯双年(nian)展的澳大利亚馆将史无前例(li)地出现缺席。
本(ben)文(wen)为独家原创内容(rong),撰文(wen):实习记者 王鹏凯,编辑:黄月,未经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