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早(zao)呈拽百戏，如上竿、趋弄、跳索、相扑(pu)、鼓扳、小唱、斗鸡(ji)、说(shuo)诨话、杂扮、商谜、合笙、乔(qiao)筋骨、乔(qiao)相扑(pu)、浪子、杂剧、叫果子、学(xue)像生、倬刀、装鬼、砑鼓、牌棒、道术(shu)之类，色色有之，至暮呈拽不尽(jin)。”（卷之八）

另一处记载的节目还有：杖头傀儡、小杂剧、悬丝傀儡、药发傀儡、讲史、小说(shuo)、球杖踢弄、散乐、舞旋、小儿相扑(pu)、影戏、弄乔(qiao)影戏、诸宫调、说(shuo)三分、（说(shuo)）五代史。“其(qi)余不可胜数。不以风雨寒暑，诸棚看人，日日如是。”（卷之五）

演出节目的场所叫瓦舍，《梦粱录》谓其(qi)“来时瓦合，去时瓦解”。其(qi)实，瓦舍就是一片瓦砾场，供各种各样节目之演出（即现代的大型游艺场或游乐场）。《东京梦华录》记北宋汴京（今开封）东角楼街巷有大小瓦舍勾栏（栏干互相勾连的舞台）五十余座，其(qi)中最大的六座，每座可容数千人。南宋“其(qi)杭（州）之瓦舍，城(cheng)内外合计有十七处。”（《梦粱录》卷十九）“北瓦内勾栏十三座最盛(sheng)。”（《武林旧事》卷六）元代陶(tao)宗仪《南村辍耕录》卷二(er)十四记有一处勾栏坍塌，死(si)了四十多人，可见瓦舍勾栏规模之宏大与观(guan)众之踊跃。

宋代的杂剧多是一些(xie)讽刺短剧。如当时有一个节目叫《三十六髻》，演蔡太(tai)师家婢女梳的发髻叫“朝(chao)天髻”，因为蔡京天天面(mian)见皇帝；而(er)郑居中太(tai)宰(zai)正(zheng)在家中守孝，故家中婢女梳个“懒梳髻”；最后上场的婢女头上梳满了一个个小发髻，说(shuo)自己是童将军家的，头上有三十六髻，谐言“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讽刺童贯用兵只会逃跑。

别小看这些(xie)百戏类小节目，它们的蓬勃呈现，意义十分重大：其(qi)一，直接催生了元杂剧的出现与繁荣(rong)；其(qi)二(er)，它们是中国戏曲“唱做念(nian)打(da)”艺术(shu)构成产生的摇篮与环境；其(qi)三，它们直接改变了中国文学(xue)史的结(jie)构与走向，使原(yuan)来以诗文为主的文学(xue)史变成以戏曲小说(shuo)为主。宋代以降，文坛上的大作家，像关汉卿、王实甫、罗贯中、施耐庵、吴承恩、汤(tang)显祖、蒲松龄、曹雪芹、吴敬梓等，几(ji)乎无一不以戏曲小说(shuo)作品名世，写(xie)有数十卷诗文的作家（如明代王世贞），怎么也跻(ji)不进(jin)一流作家的行列。

伴随着主流文体的改变，作家的身份也跟着变；元代以前的作家，绝大多数都是封建士大夫，从元代开始，一流作家的身份遽然改变，除做过一段时间县官的汤(tang)显祖之外，几(ji)乎都是平(ping)民出身，这一现象是颇耐人寻味的。

经济的繁荣(rong)与通俗文艺的勃兴，这两大主因催生了元杂剧。唐代是禁夜市(shi)的，宋代夜市(shi)经济发达。《梦粱录》记当时“买卖昼夜不绝。夜交三四鼓，游人始稀，五鼓钟鸣，卖早(zao)市(shi)者又开店矣。”“冬月虽大雨雪，亦有夜市(shi)盘卖。”没有社会的安定与自信，是开发不了夜市(shi)的，光治安就叫人头痛。

据《录鬼簿》诸书记载，元代杂剧作品已知名目的有600多种，今存约170种，见《元曲选》与《元曲选外编》。元杂剧已不是小打(da)小闹的宋杂剧，而(er)是一台台结(jie)构严整宏伟的舞台大戏。一般(ban)来说(shuo)，元杂剧按戏剧冲(chong)突的发生、发展、高潮、结(jie)局分为四折一楔子（序(xu)幕或过场戏）；元杂剧深受诸宫调说(shuo)唱的影响，每一本戏只由主角演唱，其(qi)他人只有说(shuo)白。由男主角演唱的叫末本，女主角主唱的叫旦本， 这种演唱体制(zhi)的毛病可谓一目了然，即主角累死(si)而(er)配角闲(xian)死(si)。但有一个好处，即全(quan)力以赴塑(su)造好第一主人公。如《窦娥冤》，所有戏剧冲(chong)突皆围绕窦娥展开，无关闳旨之人和(he)事，一律简化之，窦娥结(jie)婚的场面(mian)，她丈夫姓甚名谁，皆略去不述。

元代前期由于40多年未举行科(ke)举考试，正(zheng)如王国维说(shuo)的：“余则谓元初之废科(ke)目，却为杂剧发达之因。”那些(xie)高才博(bo)识的读书人，为生活所迫，只好沦落到勾栏瓦舍去编杂剧，写(xie)唱本。据《录鬼簿》记载，自关汉卿以下的“前辈已死(si)名公才人”及“方今已亡名公才人”共111名，他们中绝大多数来自社会底层，“门第卑微，职位不振”，这些(xie)书会才人把社会各色各样光怪陆(lu)离的情事写(xie)进(jin)杂剧中，成为元代社会一幅幅风俗图卷，这是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所以王国维说(shuo)元剧“优足以当一代之文学(xue)。又以其(qi)自然故，故能写(xie)当时政治及社会之情状(zhuang)，足以供史家论世之资者不少。”如果说(shuo)杜诗是“诗史”的话，则元杂剧可为元代之“剧史”。

贰(er)

元杂剧最杰(jie)出的作家是关汉卿，他是“驱梨园领袖(xiu)，总编修师首，捻杂剧班(ban)头。”（元末贾仲明吊关汉卿词）即是说(shuo)他是当时戏剧界领袖(xiu)，编写(xie)杂剧的老行尊和(he)戏班(ban)班(ban)主。关汉卿编有60多种杂剧，他写(xie)的杂剧，正(zheng)是坊间喜闻乐见的公案剧、历(li)史剧、爱情剧。在60多种关剧的名目中，不见神仙道化与隐居乐道的剧目，可见，关汉卿是一位立足元代、接地气的戏剧家。

关汉卿的代表作是《窦娥冤》，写(xie)一个小户人家的寡妇受到流氓地痞的欺侮，又受到赃官的迫害，但她不屈服(fu)，只有当赃官转而(er)要毒打(da)蔡婆时，她为了家婆免受皮(pi)肉之苦，屈招了“药死(si)公公”。面(mian)对法场刽(gui)子手的屠刀，窦娥唱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滚绣球]诸曲，骂天地骂鬼神，对封建社会之不公与司法之黑暗激烈(lie)抨击与控诉。王国维指出：

“剧中虽有恶人交搆其(qi)间，而(er)其(qi)蹈(dao)汤(tang)赴火者，仍出于其(qi)主人翁之意志。……即列之于世界大悲剧中，亦无愧色也。”

窦娥是一位光彩夺目的女性艺术(shu)形象，善良与倔强，是她性格的两个主要方面(mian)。就刑(xing)前，她对蔡婆说(shuo)：

“婆婆，此(ci)后遇着冬时年节，月一十五，有瀽不了的浆水饭，瀽半碗儿与我吃，烧不了的纸钱，与窦娥烧一陌儿，则是看你死(si)的孩儿面(mian)上!”

窦娥临刑(xing)前只能提出这些(xie)卑微的要求，实在令人痛彻肺(fei)腑。

关汉卿的公案剧，有独特的成就。《蝴蝶梦》塑(su)造了一个另类的包公。之所以说(shuo)“另类”，是因为剧中宋代的包拯(zheng)执行的是元代的法律：贵(gui)族葛彪打(da)死(si)王老汉，王老汉的三个儿子又打(da)死(si)葛彪，根据元代法律《通制(zhi)条格》，葛彪打(da)死(si)人不用偿命，只须交罚金，而(er)王老汉三个儿子打(da)死(si)葛彪，允许王婆挑一个儿子出来偿命。其(qi)次，包公的刑(xing)具，本是用来惩(cheng)治坏人的；但剧中包拯(zheng)却对王氏三兄弟严刑(xing)拷打(da)，“打(da)的浑(hun)身血污”。最后，剧中包拯(zheng)之所以能够秉公判案，是在王婆牺牲亲子的高尚道德情操的感召下才做出的。很明显，清官包拯(zheng)原(yuan)来头上的种种光环，在剧中统统破灭了。

关汉卿的历(li)史剧，如《单刀会》《哭存孝》《单鞭夺槊》《裴度还带》等，颂赞历(li)史英雄人物的光辉业绩与文治武功。《单刀会》通过英姿勃发、正(zheng)气凛然的关羽与诡计多端、委琐奸诈的鲁肃之对比，弘扬历(li)史正(zheng)气，给(gei)人正(zheng)面(mian)的鼓舞力量。《裴度还带》写(xie)中唐名相裴度年青(qing)未中举时，因贫穷栖身破庙(miao)。他拾到一条价值千贯的玉带，情愿站在破庙(miao)外被风雪冻得瑟瑟发抖等失主，其(qi)高贵(gui)品质令人动容。在朴素生动的剧情引导下，全(quan)剧具深邃的道德力量，这正(zheng)是中国戏曲“高台教(jiao)化”宗旨的延伸(shen)。

关汉卿的爱情剧，充满旖旎风情。《闺怨佳(jia)人拜月亭》写(xie)兵部(bu)尚书之女王瑞兰因逃避战(zhan)祸，与书生蒋(jiang)世隆(long)邂逅同行，在招商店中从假夫妻变成真夫妻。战(zhan)事结(jie)束，其(qi)父王镇发现女儿在招商店，强行拽走，留下生病的蒋(jiang)世隆(long)。王瑞兰思念(nian)丈夫终日恹恹不乐，义妹蒋(jiang)瑞莲劝瑞兰早(zao)觅姐夫，遭到瑞兰斥(chi)责(ze)。后瑞兰于中庭(ting)拜月祈盼(pan)丈夫早(zao)日康复，被瑞莲撞见，经过一番周折，两人原(yuan)来是姑嫂。后王镇将两人许配文武状(zhuang)元，因王镇是武官，偏向武状(zhuang)元，故将亲生女许配武状(zhuang)元，将义女许配文状(zhuang)元。瑞兰对瑞莲说(shuo)，你嫁(jia)给(gei)文状(zhuang)元，可以过“梦回酒醒诵诗篇”的清欢生活，自己嫁(jia)给(gei)武状(zhuang)元，“少不的向我绣帏边(bian)说(shuo)的些(xie)碜可可落得的冤魂现。”后发现文状(zhuang)元正(zheng)是蒋(jiang)瑞莲的哥哥、王瑞兰的丈夫蒋(jiang)世隆(long)，两对新人只得调换，但瑞莲却不愿意。剧情到最后，依然波诡云谲，引人入胜。

明代评论家评说(shuo)：《琵琶》如正(zheng)生，《西厢(xiang)》似(si)正(zheng)旦，《拜月》乃(nai)花旦，妩媚灵动，惹人怜(lian)爱。李卓吾也认为《拜月》可以比肩《西厢(xiang)》。关汉卿有自觉(jue)的写(xie)作目的与定位，剧作自始至终将批判的矛头指向封建家长，突破才子佳(jia)人戏的藩篱，全(quan)剧风情缱绻，美不胜收，至今还演出于舞台之上。

其(qi)他如被称为关汉卿喜剧双璧的《救风尘》与《望江亭》，有第一流曲辞的《玉镜台》，催人泪下的《五侯(hou)宴》，剧情奇崛(jue)的《鲁斋郎》，妓女戏的佼佼者《谢天香》与《金线池》等等。在《红楼梦》写(xie)“鸳鸯(yang)抗婚”之前几(ji)百年，关汉卿的《诈妮子调风月》就写(xie)了惊世骇(hai)俗的场面(mian)——燕燕闹婚……这些(xie)关剧，都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关汉卿杂剧的思想艺术(shu)力量，来源于他的“底层关怀”，尤其(qi)是他杂剧中的女性艺术(shu)人物：小户人家的寡妇窦娥，妓女赵盼(pan)儿、宋引章、谢天香、杜蕊娘，婢女燕燕，农妇王嫂，小市(shi)镇士子之母王婆，小官吏的妻子谭记儿，被杀将领的妻子邓夫人，尚书之女王瑞兰等等，她们在剧中无一不处于弱势(shi)地位。因此(ci)，陈毅元帅在纪念(nian)关汉卿戏剧活动700周年的题(ti)词中说(shuo)：

“他（指关汉卿）的同情总是在被压迫者一边(bian)。总是写(xie)压迫者看去像是强大而(er)实际上腐(fu)朽无能，被压迫者看似(si)卑微而(er)却具有无限智慧和(he)力量。”（《戏剧报》1958年第12期）对关剧的“底层关怀”给(gei)予极高评价。

关汉卿的出现有点类似(si)莎士比亚，关以前的中国戏曲或莎翁以前的英国文学(xue)与戏剧，皆“琐碎不堪观(guan)”（借用《琵琶记》卷首曲辞），关汉卿与莎翁的出现，如万仞高峰拔地而(er)起(qi)；而(er)关汉卿比莎翁早(zao)了几(ji)百年。所以王国维说(shuo)：“关汉卿一空依傍，自铸伟词，而(er)其(qi)言曲尽(jin)人情，字字本色，故当为元人第一。”（《宋元戏曲史》十二(er)《元剧之文章》）

在元代，杂剧家高文秀被称为“小汉卿”，南方人沈和(he)甫被称为“蛮子汉卿”，可见关汉卿在元代戏曲界具崇高地位与声望。

元代还出现许多杂剧编写(xie)团体——书会，如关汉卿的玉京书会，马致远、李时中、花李郎、红字李二(er)的元贞书会，肖德祥的武林书会，以及古杭书会、九山书会等创作团体，为勾栏瓦舍输(shu)送大量的杂剧作品。如王实甫的《西厢(xiang)记》，就是爱情剧的经典剧作，明代坊间刻印的《西厢(xiang)记》版本竟(jing)多达六七十种，是古典戏曲刻本最多、影响最大的剧目。可能当时瓦舍勾栏曾进(jin)行编剧竞赛，因此(ci)，元末的贾仲明吊王实甫之词云“新杂剧，旧传奇，《西厢(xiang)记》天下夺魁。”《红楼梦》作者厌恶“千部(bu)一腔、千人一面(mian)”的才子佳(jia)人戏，但对《西厢(xiang)记》这部(bu)典型的才子佳(jia)人戏却给(gei)予极高评价，说(shuo)它“词句警人”“余香满口”。只要人间还存在被爱情遗忘的角落，《西厢(xiang)记》就有它存在的价值与意义。

除关汉卿杂剧和(he)《西厢(xiang)记》之外，元杂剧的名作还有许多。如历(li)史大悲剧《赵氏孤儿》，它很早(zao)就被翻译介绍到西方，伏尔泰还模仿它写(xie)了一部(bu)《中国孤儿》的戏。还有帝妃爱情悲剧，被臧晋叔列为《元曲选》压卷之作的《汉宫秋》与《梧桐雨》，令人绝倒的讽刺喜剧《看钱奴》《渔樵记》《飞刀对箭》《风光好》，充满古代中国人智慧的《灰栏记》，大戏剧家布(bu)莱希特因此(ci)模仿写(xie)了《高加索灰栏记》，优秀的公案戏《生全(quan)阁》《盆儿鬼》，至今还演出于舞台之上的《陈州粜米》（《包公笼驴》）、《潇湘(xiang)雨》《曲江池》，优秀的历(li)史剧《渑池会》《赚蒯通》，寓深刻训诫(jie)意味的《东堂老》，元曲四大爱情戏的《西厢(xiang)记》《拜月亭》《墙头马上》《倩女离魂》，抒写(xie)民族团结(jie)主题(ti)的《虎头牌》，描写(xie)元代读书人悲惨遭际的命运悲剧《荐(jian)福碑》，优秀的水浒戏《李逵负荆》《双献功》，神话戏的双璧《柳毅传书》与《张(zhang)生煮海》，其(qi)他如《老生儿》《隔江斗智》《魔合罗》《秋胡戏妻》《王桀登楼》《破窑记》《西游记杂剧》等等，蔚为大观(guan)。由于瓦舍文化的迅猛发展，杂剧本子需求量激增，于是，一大批“门第卑微，职位不振”的书会才人，终于写(xie)出了600多种杂剧。所以王国维说(shuo)：“论真正(zheng)之戏曲，不能不从元杂剧始也。”这些(xie)没有名位、绝非出身高门大第、更非显达尊贵(gui)的书会才人，没有人来为他们立传，正(zheng)史艺文志找不到他们的名字，连关汉卿这样的大戏剧家，《录鬼簿》的记载也仅十一个字，所以王国维说(shuo)：

“盖元剧之作者，其(qi)人均非有名位学(xue)问也。其(qi)作剧也，非有藏之名山，传之其(qi)人之意也。彼以意兴之所至为之，以自娱娱人。……彼但摹写(xie)其(qi)胸中之感想与时代之情状(zhuang)，而(er)真挚之理与秀杰(jie)之气，时流露于其(qi)间。”（十二(er)《元剧之文章》）

王国维之结(jie)论为“一代有一代之文学(xue)，……唐之诗，宋之词，元之曲，皆所谓一代之文学(xue)。”在一百多年前，王国维把元曲作为元代的主流文学(xue)，与唐诗、宋词兹列，可谓独具慧眼。可见王国维说(shuo)的元杂剧“为一代之绝作”，这个“绝”字，还有第二(er)层意思，就是绝好、绝佳(jia)、绝胜、独绝之意思。

叁(san)

最后，说(shuo)一说(shuo)“空前绝后”的“绝后”。

由于元代后期经济破败，乱象滋生，瓦舍勾栏远不如前期繁荣(rong)，杂剧终于走向式微。这也说(shuo)明一个人所共知的真理，娱乐兴于经济，袋中无钱，不可能娱乐至死(si)。

元代后期，经济中心南移，南方人听不惯唱北曲的杂剧，而(er)唱南曲的南戏逐渐兴起(qi)。更为重要的是，元仁宗皇庆二(er)年（1313）恢复科(ke)举考试， 读书人传统的生活道路回归了，士子才人都跑去考科(ke)举了，这对杂剧来说(shuo)，无异于釜(fu)底抽薪，编剧人才都跑掉(diao)了，没有好本子，杂剧的历(li)史就这样终结(jie)了。

明清两代还有杂剧，但那已是变味了的杂剧，它已不是以前规范严整的元杂剧，不是演出于勾栏瓦舍被大众追捧的元杂剧，而(er)是文人手中把玩的玩意儿，明清的文人把杂剧当文章来写(xie)，兴之所至，摇头晃脑，驱使文字，虽然也出现少数优秀作品，但与元杂剧相比，已不可同日而(er)语了。

就这样，元杂剧既是空前的，也是绝后的，它是中国文学(xue)和(he)中国戏曲的一座丰碑，不可替代，也不可再造。

（作者是中山大学(xue)中文系教(jiao)授、博(bo)士生导师，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shu)津贴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