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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下的8700棵树苗第二年就被毁,19年后胜诉,这批树该(gai)按预期收益赔偿还是损毁时价值(zhi)赔偿?两级法院给出了不同的认定。
吉林铁路下岗职工李(li)景森于(yu)2004年10月(yue)在承包地上种了9000棵“小城黑”二年生杨树苗。2005年5月(yue),扶余市陶赖(lai)昭镇小城子村委会在挖沟取土时,8700棵树苗被毁。自此,李(li)景森开始了长达十几年的维(wei)权。
经过土地确权等程(cheng)序后,李(li)景森将小城子村委会诉上法庭(ting)。2023年3月(yue)20日,扶余市法院一审(shen)判决村委会赔偿李(li)景森477988.17元。
这一数字是松原中院委托评估公司对(dui)8700棵杨树按照19年左右树龄评估后,得出的不含增值(zhi)税的价格。含税价格为521018元。
村委会上诉后,松原中院以“事实不清”为由将案件发回重审(shen)。
2023年12月(yue)5日,扶余市法院作(zuo)出重审(shen)一审(shen)判决,判令小城子村委会赔偿李(li)景森521018元。改判理由为,缴税与否,不属于(yu)本案民(min)事诉讼评价范围(wei)。
之后,小城子村村委会再次上诉至松原中院。
松原中院审(shen)理后认为,赔偿数额应按照损失发生时的市场价格或者其他合理方式计算,判决小城子村委会合共赔偿李(li)景森67600元及相应利息。
李(li)景森不服二审(shen)判决,向吉林高院申(shen)请再审(shen),但被驳回。
澎湃新闻查阅中国裁判文书网发现,在过往(wang)案例(li)中,对(dui)于(yu)当事人主(zhu)张的预期收益,不同法院既有支持(chi),亦有不支持(chi)的情形。律师赵良善表示,在实践中,如果专业评估机构(gou)能够对(dui)可得利益损失做出评估结果,法院可以依据专业评估机构(gou)的评估结论予以裁判;即便没有专业评估机构(gou)的评估结论,法院亦可根(gen)据实际情况酌情支持(chi)。
两次判决均按成材林木(mu)价值(zhi)计算赔偿
李(li)景森1999年承包了哈(ha)尔滨机务段的一片土地,土地原属扶余市陶赖(lai)昭镇小城子村,后流转给哈(ha)尔滨机务段。
2004年10月(yue),李(li)景森以每棵3元的价格,购(gou)买了9000棵小城黑二年生杨树苗,栽种在承包地中。2005年5月(yue),因(yin)当地修建高速公路需要用土,小城子村村委会承接了供(gong)土项目,该(gai)村在挖沟取土时,将李(li)景森的8700余棵树苗损毁。
此后,李(li)景森开始维(wei)权。2005年6月(yue)20日,当地森林公安以破坏林地为由,对(dui)小城子村罚款(kuan)23000元。2014年12月(yue)18日,扶余市国土局作(zuo)出行(xing)政处罚决定书,以小城子村非(fei)法出售国有资源为由,对(dui)小城子村处以没收违(wei)法所得20000元,并处20000元罚款(kuan)的行(xing)政处罚。
但李(li)景森的损失一直未得到(dao)赔偿。多年反映(ying)无果后,李(li)景森于(yu)2022年将小城子村村委会诉至扶余法院。他诉请法院判令被告小城子村村委会将他承包的土地复垦(ken)恢复原样,赔偿8700棵杨树(树龄19年)的产值(zhi)损失868363元,并依法追究被告破坏土地的责任等。
扶余法院审(shen)理后,确认了李(li)景森所栽树木(mu)被小城子村村委会损毁的事实。关于(yu)被毁树木(mu)价值(zhi),由松原中院委托一家评估公司进行(xing)了评估。评估报告显示,评估基准日为2022年11月(yue)8日,评估对(dui)象是已灭失的8700棵小黑城杨树,树龄以19年计,最终评估价值(zhi)为521018元(含增值(zhi)税)。
经松原中院委托鉴定,李(li)景森被毁的8700棵杨树,以19年树龄计,评估价值(zhi)为52.1万余元。
扶余法院审(shen)理后认为,种植(zhi)树木(mu)的目的是待其成熟后取得收益,故小城子村村委会存(cun)在过错(cuo),应承担对(dui)李(li)景森的财产损害(hai)赔偿责任。
依据《民(min)法典(dian)》第一千一百八十四条规定,侵犯他人财产的,财产损失按财产损失时的市场价格或者其他合理方式计算。经司法评估,该(gai)树木(mu)的评估价值(zhi)为521018元(含增值(zhi)税),此价值(zhi)是评估公司去掉相关经营(ying)管理费用的净(jing)价值(zhi),其相关经营(ying)管理费用和增值(zhi)税没有实际发生,故应按不含增值(zhi)税价值(zhi)477998.17元予以保护。
关于(yu)李(li)景森要求复垦(ken)和恢复原状的诉讼请求,因(yin)李(li)景森已于(yu)2018年与铁路部门解除承包合同,已不具备请求的主(zhu)体资格。关于(yu)追究破坏土地责任的请求,应向有关机关申(shen)请解决。
扶余法院一审(shen)(左)判决小城子村村委会赔偿477998.17元。该(gai)院重审(shen)一审(shen)判决小城子村村委会赔偿521018元。
2023年3月(yue)20日,扶余法院作(zuo)出一审(shen)判决,判令小城子村村委会赔偿李(li)景森477998.17元;驳回李(li)景森的其他诉讼请求。
小城子村村委会对(dui)上述判决不服,上诉至松原中院。
2023年7月(yue)31日,松原中院以“原审(shen)判决认定事实不清”为由,撤销原审(shen)判决,发回重审(shen)。
扶余法院重审(shen)后认为,李(li)景森林木(mu)、林地被损害(hai)后,一直未能复耕进行(xing)农业生产,因(yin)被损害(hai)土地面积(ji)、程(cheng)度等非(fei)原告人力所能挽回,造成期间若干年农业经营(ying)损失,不属于(yu)原告自身扩大损失。
原告初始栽植(zhi)的是林木(mu),在一直不能复耕的情形下,按林木(mu)成活生长年限核算的林木(mu)价值(zhi)符合客观(guan)事实。故,经鉴定评估林木(mu)价值(zhi)521018元,为原告林木(mu)既得利益,该(gai)价值(zhi)应当认定为原告林木(mu)实际损失价值(zhi)。其是否应当缴纳税费,不属于(yu)本案民(min)事诉讼评价范围(wei),故应按评估价值(zhi)予以保护。
2023年12月(yue)5日,扶余法院作(zuo)出重审(shen)一审(shen)判决,判令小城子村村委会赔偿李(li)景森521018元。
二审(shen)改判以树苗价值(zhi)确定赔偿金额
重审(shen)后赔偿金额不降反增,被告小城子村村委会不服,遂再次上诉至松原中院。
松原中院二审(shen)确认了李(li)景森栽植(zhi)8700棵杨树苗被小城子村村委会损毁的事实,认为村委会应当承担赔偿责任。
在赔偿数额问题上,松原中院与扶余法院引用的均是《民(min)法典(dian)》第一千一百八十四条规定,但结论与扶余法院截然(ran)不同。
松原中院认为,本案中,李(li)景森于(yu)2004年10月(yue)栽植(zhi)杨树,2005年5月(yue)份被毁坏,故赔偿数额应为2005年5月(yue)份被毁坏8700棵杨树的市场价值(zhi)。李(li)景森购(gou)买树苗时,一棵3元,被毁坏8700棵,树苗损失为26100元;栽树费用1500元;2004年10月(yue)至2005年5月(yue)合理的生产经营(ying)管理费用酌定为20000元。以上合计47600元,该(gai)数额为李(li)景森8700棵杨树损失发生时的市场价格。
此外,本案侵权行(xing)为发生在2005年,小城子村村委会至今未与李(li)景森就赔偿问题达成一致意见,故村委会的侵权行(xing)为除应赔偿李(li)景森实际损失外,还应赔偿以实际损失为基础的利息。李(li)景森为维(wei)护自身合法权益,自2005年5月(yue)份至今一直向有关部门主(zhu)张权利,其必(bi)然(ran)产生因(yin)维(wei)权支付的费用,该(gai)笔费用应由村委会承担,松原中院酌定该(gai)笔费用为20000元。
松原中院还就原审(shen)判决保护李(li)景森既得利益/可得利益的问题进行(xing)阐释,松原中院认为,本案为财产损害(hai)赔偿纠纷案件,赔偿数额的确定应为财产损失发生时的市场价格或者其他合理方式计算。本案侵权发生在2005年,李(li)景森与铁路部门的土地承包合同已于(yu)2018年解除,原审(shen)法院仍同意李(li)景森的鉴定申(shen)请,鉴定的赔偿基准日为2022年11月(yue),如采信鉴定结论,则造成李(li)景森损失的不确定性,不符合法律规定,故不应以鉴定结论为依据来判断李(li)景森的实际损失,原审(shen)判决依据鉴定结论保护李(li)景森林木(mu)19年的即得利益没有法律依据。
2024年6月(yue)26日,松原中院作(zuo)出二审(shen)判决,判令撤销原审(shen)判决,小城子村村委会赔偿李(li)景森损失67600元及利息。
重审(shen)一审(shen)后,小城子村村委会上诉,松原中院二审(shen)判其赔偿67600元及利息。
对(dui)于(yu)二审(shen)判决,李(li)景森不服,向吉林高院申(shen)请再审(shen)。2024年12月(yue)2日,吉林高院裁定驳回了李(li)景森的再审(shen)申(shen)请。
吉林高院审(shen)查后认为,根(gen)据李(li)景森的诉讼请求,本案损害(hai)结果为树木(mu)损失,实际损失具体为2004年10月(yue)栽植(zhi)后生长至2005年5月(yue)份被损坏的8700棵树木(mu),侵权行(xing)为发生时损失数额已基本确定,而非(fei)8700棵树龄约为19年的树木(mu)。因(yin)此,二审(shen)法院不采信鉴定意见,并无不当。
预期收益该(gai)赔偿吗?
澎湃新闻查阅中国裁判文书网发现,在过往(wang)案例(li)中,对(dui)于(yu)当事人主(zhu)张的预期收益,不同法院既有支持(chi),亦有不支持(chi)的情形。
陕西(xi)恒达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赵良善律师认为,李(li)景森的案件是一起侵权纠纷案件,对(dui)于(yu)侵权案件,我国《民(min)法典(dian)》第1184条明确规定,侵害(hai)他人财产的,财产损失按照损失发生时的市场价格或者其他合理方式计算。“事实上,我们会把遭受侵权行(xing)为所导致的损失分为直接损失和间接损失。直接损失比较好界定,比如本案中树苗价值(zhi)及栽树费用便是直接损失。而间接损失则包括树木(mu)成活生长年限19年核算的林木(mu)价值(zhi)。司法实践中,的确存(cun)在各级法院对(dui)于(yu)可得利益损失的观(guan)点不统一的现象。”
赵良善表示,在实践中,如果专业评估机构(gou)能够对(dui)可得利益损失做出评估结果,法院全然(ran)可以依据专业评估机构(gou)的评估结论予以裁判。即便没有专业评估机构(gou)的评估结论,法院亦可根(gen)据实际情况酌情支持(c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