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当时入股但(dan)现在(zai)已(yi)离职的(de)甘肃银行前员工对界面新闻表示(shi)，多数员工入股金额在(zai)几万元到十几万元之间，当时他(ta)并没有被强制入股的(de)经(jing)历。“2014年甘肃银行势头不错，福(fu)利待遇也很好，收(shou)入要高(gao)于当地(di)国有银行，每个季度都有奖金，大家都认为购买股份(fen)后能拿到每年分红，所以(yi)员工持股积极性是(shi)比较(jiao)高(gao)的(de)。”

甘肃银行招股书显示(shi)，2014年，该行向2692名(ming)内部员工共发行2.7亿股新股，发行价(jia)格为1.45元人民币，共募(mu)集人民币3.92亿元人民币，也即平均向每名(ming)参与员工发行约10万股新股，人均参股资金约14.5万元人民币。

前述持股人表示(shi)：“也可能有强制的(de)情况(kuang)，也有一些员工贷款筹集股金，支行行长相对多一些，但(dan)应该是(shi)个别现象。”

事实上，早在(zai)2010年，财政(zheng)部等五部门印(yin)发《关于规范(fan)金融企业(ye)内部职工持股的(de)通知》（以(yi)下简称97号(hao)文），明确员工持股计划的(de)资金来(lai)源须(xu)为员工的(de)合法薪酬或法律法规允许的(de)其他(ta)方式。内部职工持股的(de)认购资金应由职工个人负担(dan)、由金融企业(ye)提供贷款的(de)，应自本通知印(yin)发之日起1年内收(shou)回本金，并按照人民银行公布的(de)同期贷款基准利率收(shou)取(qu)利息。

另外，上市公司实施(shi)员工持股计划应当遵循公司自主决定(ding)，员工自愿参加，上市公司不得以(yi)摊(tan)派、强行分配等方式强制员工参加本公司的(de)员工持股计划。

有接(jie)近甘肃银行知情人士对界面新闻表示(shi)，员工持股计划最初是(shi)本着为员工谋福(fu)利的(de)想法去做的(de)，最终(zhong)能获得相关部门的(de)批准很不容易(yi)，其中一个难点就在(zai)于持股人数超过了200人。

上述人士表示(shi)，按照当时《公司法》和《证券法》规定(ding)，一般公司成立时股东不得超过200人，公司成立后，可以(yi)通过增发股票增加股东人数并超过200人，但(dan)需要证监会非上市公众公司监管部审批。

界面新闻记者查到，2010年出台的(de)97号(hao)文提到，内部职工通过信托计划或其他(ta)信托方式、控股企业(ye)法人等方式间接(jie)入股的(de)应更正(zheng)为职工本人，其他(ta)按照内部职工身(shen)份(fen)入股的(de)自然人，如符合相关规定(ding)且不存在(zai)代持股权情形的(de)，可不更正(zheng)为职工本人，对有关法律法规规定(ding)自然人不能成为相关金融企业(ye)股东的(de)，可在(zai)明晰产权的(de)基础上，允许内部职工间接(jie)持股，但(dan)不能采取(qu)控股企业(ye)法人的(de)方式。

2013年末，证监会发布《非上市公众公司监管指引第4号(hao)》中规定(ding)，股份(fen)公司股权结构中存在(zai)工会代持、职工持股会代持、委托持股或信托持股等股份(fen)代持关系，或者存在(zai)通过“持股平台”间接(jie)持股的(de)安排以(yi)致实际股东超过200人的(de)，在(zai)依据(ju)本指引申请行政(zheng)许可时，应当已(yi)经(jing)将代持股份(fen)还原至实际股东、将间接(jie)持股转为直接(jie)持股，并依法履(lu)行了相应的(de)法律程序(xu)。同时特别规定(ding)，以(yi)私募(mu)股权基金、资产管理计划以(yi)及其他(ta)金融计划进行持股的(de)，如果该金融计划是(shi)依据(ju)相关法律法规设立并规范(fan)运作，且已(yi)经(jing)接(jie)受证券监督管理机(ji)构监管的(de)，可不进行股份(fen)还原或转为直接(jie)持股。

“97号(hao)文是(shi)部门规定(ding)，不能超越《公司法》和《证券法》等上位法，但(dan)它却直接(jie)约束金融机(ji)构，当时为了保证不违反几个法律规定(ding)，和律师及监管机(ji)构沟(gou)通很长时间，最终(zhong)才(cai)确保员工持股计划实施(shi)。当时代持股份(fen)几乎是(shi)员工持股计划的(de)唯一解决方案。后续根(gen)据(ju)监管要求，这些股份(fen)已(yi)经(jing)全部登记在(zai)个人名(ming)下，中登公司可以(yi)查到。”上述接(jie)近甘肃银行知情人士表示(shi)。

股权交易(yi)之困

前述持股人表示(shi)，银行曾(ceng)经(jing)组织过持股人录(lu)像公证，也留有转账凭证，登记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但(dan)现在(zai)手里也没有股金证。

另一持股人则对界面新闻表示(shi)，后来(lai)给在(zai)职员工办理了股金证，造成的(de)结果是(shi)部分持股人有股金证，部分已(yi)离职员工则没有。

“按照当时的(de)协议，我们(men)这些股份(fen)不能交易(yi)，也不能抵押，即便我现在(zai)已(yi)经(jing)离职，这部分股份(fen)也已(yi)经(jing)无法变现。”持股人对界面新闻表示(shi)。

多位持股人向界面新闻表达了不满，除了无法变现，这部分股权多年没有分红，由于甘肃银行港股股价(jia)持续下跌，导致其持有的(de)股份(fen)价(jia)值大幅缩水。“以(yi)港股股价(jia)计算，跌幅超过80%。”

2014年，员工以(yi)1.45元人民币购买的(de)内部股份(fen)，2018年，甘肃银行在(zai)港交所上市时，首发价(jia)格为2.69港元，上市后股价(jia)一度冲高(gao)至3.15港元，随后就一路下挫，截至2月24日收(shou)盘，甘肃银行收(shou)于每股0.241港元，当日跌1.63%。

前述银行人士表示(shi)，员工持股计划发行的(de)是(shi)内资股，且没有开通港股通，与香港上市的(de)甘肃银行股份(fen)并不是(shi)一回事，内资股股价(jia)计算不能完(wan)全等同于港股股价(jia)。如果按照每股净资产去算，账面每股净资产仍(reng)然有2元以(yi)上。不过该人士与前述离职员工表述不同的(de)是(shi)，因为没有上市，员工退出渠(qu)道确实很少，只能走线下交易(yi)，也即意(yi)味着交易(yi)渠(qu)道很少，但(dan)也并未完(wan)全杜绝。

97号(hao)文规定(ding)，未上市、已(yi)过上市锁定(ding)期但(dan)尚在(zai)承诺锁定(ding)期内的(de)内部职工股，不得向其他(ta)法人和自然人转让，应由金融企业(ye)回购或在(zai)内部职工、股东之间转让，价(jia)格由双(shuang)方协商决定(ding)。

也就是(shi)说，现有股东交易(yi)对象极其有限。有券商交易(yi)人士对界面新闻表示(shi)，H股价(jia)格由港股市场供需决定(ding)，受国际资本、流动性、汇率等因素影响(xiang)；内资股转让价(jia)格则更多依赖协议定(ding)价(jia)或资产评估，例如参考每股净资产（PB）、盈利能力（PE）等指标，而非直接(jie)挂钩港股价(jia)格。

“港股有大量国际投资者，这些机(ji)构对区域(yu)性银行的(de)业(ye)务模(mo)式、资产质量缺(que)乏(fa)深(shen)入了解，叠加汇率风险和流动性不足等原因，估值普遍偏低。而内资银行股的(de)估值核(he)心是(shi)资产质量，另外还要考虑锁定(ding)期、优先受让权等条件，转让时通常(chang)需在(zai)评估值基础上给予一定(ding)折价(jia)。”上述交易(yi)人士表示(shi)。

多位股权人对界面新闻表示(shi)，希(xi)望甘肃银行能够与股东沟(gou)通员工持股的(de)退出计划。界面新闻记者针对员工持股计划多次致电甘肃银行相关部门，截至发稿未获得回复。

股价(jia)下跌背后

员工持股难退出，甘肃银行大股东在(zai)港股上市后频繁变动以(yi)及股价(jia)的(de)大幅下挫，也可以(yi)说是(shi)该行近年发展“曲折”的(de)缩影。

2020年4月1日，短短一个小时时间内，仅8042万港元成交量，甘肃银行股价(jia)大跌43%，股价(jia)、总市值蒸发接(jie)近一半。

股价(jia)暴(bao)跌之后，甘肃银行回应称，该行若干股东为其本身(shen)的(de)融资目的(de)，将持有的(de)甘肃银行的(de)H股质押予多家金融机(ji)构，为履(lu)行相关融资安排下的(de)义(yi)务，该等股东已(yi)质押的(de)本行H股被强制出售，继而导致本行H股股价(jia)及交投量于4月1日有较(jiao)大幅度波动。

甘肃银行港股的(de)异常(chang)表现当时亦引发了监管关注。时任人民银行金融稳(wen)定(ding)局(ju)副局(ju)长黄晓龙表示(shi)，甘肃银行主要是(shi)因为原有股东持有H股质押金融机(ji)构，强行平仓造成了股价(jia)下跌。“实际上甘肃银行是(shi)一个个案。我们(men)也了解到，甘肃银行的(de)股价(jia)下跌和经(jing)营没有关系。”黄晓龙说道。

不过，甘肃银行始终(zhong)没有披露(lu)是(shi)哪家股东引发了股价(jia)大跌。当时，甘肃银行股权结构复杂，不仅有信托代持，股东间亦存在(zai)关联关系，且彼此间还有资金上的(de)联系。

例如，根(gen)据(ju)2019年半年报，该行H股持股数量1亿股以(yi)上的(de)股东，共有17家之多，但(dan)这些持股的(de)股东，多家是(shi)受控法团权益，扣(kou)除合并计算因素后，实际持股较(jiao)多的(de)只有9家。

Wind数据(ju)显示(shi)，2019年末时，甘肃银行共有12位持股1%以(yi)上股东，其中股份(fen)性质为H股的(de)包括，华(hua)讯国际集团有限公司（4.2%）、中国对外经(jing)济(ji)贸易(yi)信托有限公司（3.58%）、Harvest Ahead International Holdings Limited（3.56%）、石榴置业(ye)集团股份(fen)有限公司（2.8%）、China Create Capital Limited（1.89%）、H.K. RUIJIA TRADING COMPANY LIMITED（1.47%）和华(hua)融融德(香港)投资管理有限公司（1.44%）。

到2020年末时，甘肃金融控股集团新晋成为当时最大H股股东，持股比例8.29%，机(ji)构投资者THE PACIFIC SECURITIES CO.， LTD进入前十大股东，持股3.04%，而从(cong)上市开始一直在(zai)大股东中的(de)华(hua)讯国际集团有限公司从(cong)名(ming)单中消失。

知情人士称，2020年华(hua)讯国际质押的(de)部分甘肃银行股权因贷款逾期被金融机(ji)构强制平仓，成为股价(jia)下跌的(de)导火索，并引发其他(ta)股东质押的(de)股票被强平。

事实上，甘肃银行股价(jia)下跌早有端倪(ni)。2019年该行业(ye)绩(ji)出现转折点。该行2019年实现营业(ye)收(shou)入72.33亿元，较(jiao)2018年的(de)88.72亿元减少18.5%；归属于股东净利润为5.09亿元，同比减少85.2%。

甘肃银行称，营业(ye)收(shou)入下降主要原因为业(ye)务结构调整、市场竞争加剧及资金成本上升，净利润下降则是(shi)资产质量下降，计提信用(yong)减值损失增加所致。数据(ju)显示(shi)，2019年，该行资产减值损失达43.12亿元，同比增加119.7%，成为侵蚀利润的(de)最大原因。

对于商业(ye)银行而言，客户贷款计提为损失准备(bei)和投资类资产减值都会造成资产减值，也就是(shi)说，2019年甘肃银行在(zai)大量贷款计提损失准备(bei)的(de)情况(kuang)下，投资类资产也产生亏损。

此后，甘肃银行业(ye)绩(ji)“一蹶不振”，2018年该行营收(shou)还有68.78亿元，此后再没有超过50亿元，净利润也从(cong)34.35亿元滑(hua)落至不足10亿元。

截至2024年上半年，甘肃银行总资产达4221.73亿元，较(jiao)2023年末增长8.6%；客户贷款及垫款总额2403.45亿元，同比增长7.8%。资产规模(mo)突破4000亿元，但(dan)增速放缓，且与同省兰州银行相比差距拉大。

2024年上半年，甘肃银行营业(ye)收(shou)入31.57亿元，同比减少9.5%；净利润3.95亿元，同比下降3.3%。主要受净息差收(shou)窄(zhai)、主动降息让利及不良资产处置拖累。公司银行和零售银行业(ye)务收(shou)入分别下降3.1%和27.9%。

数据(ju)显示(shi)，甘肃银行贷款集中度超标，截至2024年6月末，最大十家客户贷款占资本净额比例高(gao)达86.44%，单一客户占比25.62%，远超监管10%上限。全部关联方授信余额占资本净额51.61%，主要关联方包括甘肃省属国企。

在(zai)资产质量方面，甘肃银行不良贷款率为1.94%，虽较(jiao)2023年末下降0.06个百分点，但(dan)仍(reng)高(gao)于城商行平均水平。拨备(bei)覆盖率134.71%，接(jie)近120%的(de)监管下限，且超额贷款损失准备(bei)罕见归零，削弱风险缓冲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