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代(dai)皇陵(ling)地处房山(shan)区云峰山(shan)

◎申哥

日前，房山(shan)区区长底志欣在新闻发布会上披露，今年房山(shan)区琉璃河遗(yi)址(zhi)“申遗(yi)”工作将全面启(qi)动(dong)，800余年前的金代(dai)皇陵(ling)也将面向游客开放。

这座规(gui)模(mo)偌大的皇家陵(ling)寝，或许(xu)是北京(jing)地区同类陵(ling)寝中最不(bu)显山(shan)露水的一处。看看位于昌(chang)平区的明十三陵(ling)，您或许(xu)就能感(gan)受到(dao)二(er)者(zhe)的诸多(duo)差异了。然而，金陵(ling)毕竟是北京(jing)地区两处庞大皇家陵(ling)寝之一。绕开金陵(ling)，很多(duo)关于金代(dai)历史，或金代(dai)燕京(jing)（金中都）的话题，都会说不(bu)清。

这片金陵(ling)有着怎样的岁月往事(shi)呢？在您去参观或准(zhun)备去参观之前，先听笔者(zhe)细细道来那一段远去的历史，聊作背景知识吧。

金陵(ling)溯源：从(cong)初建到(dao)荒废

贞元元年（1153），自海陵(ling)王迁都燕京(jing)之后(hou)，按照汉族的习(xi)俗，决(jue)定在国都附近修建皇帝陵(ling)墓。海陵(ling)王选定的地点，是位于中都西南部(bu)大房山(shan)中的云峰山(shan)。这云峰山(shan)算是大房山(shan)区的第二(er)高山(shan)，山(shan)后(hou)有黑龙潭及泉水，便于祈雨。大房山(shan)的西、北、东三面还有河流环绕，山(shan)前为谷，是理想的陵(ling)址(zhi)。

贞元三年（1155）初，建陵(ling)工程开始，海陵(ling)王亲临施(shi)工现场巡视。由于他的亲自督促，到(dao)当年十一月，皇陵(ling)已初步建成(cheng)。海陵(ling)王决(jue)定将金太祖(zu)、太宗、德宗（海陵(ling)王的父亲宗干）等人的灵柩迁来安葬，太祖(zu)陵(ling)定名“睿陵(ling)”，太宗陵(ling)定名“恭(gong)陵(ling)”。从(cong)当时的施(shi)工技术水平来看，仅(jin)用(yong)三个月的时间就造完了三座陵(ling)，这工程肯定比较简(jian)陋。

时隔未久，海陵(ling)王下旨将上京(jing)（如今内蒙古的巴林左旗）安葬的开国前十位祖(zu)先灵柩一并迁来，也葬于云峰寺陵(ling)区，并规(gui)定陵(ling)号。

自海陵(ling)王贞元三年（1155）初步建成(cheng)，到(dao)金宣宗贞祐(you)二(er)年（1214）中都被蒙古大军所占，在将近六十年的时间中，金朝的历代(dai)帝后(hou)、太子、诸妃、诸王等死后(hou)都被葬入陵(ling)域。虽(sui)然海陵(ling)王被后(hou)辈人抹黑，但他所作的两项决(jue)定：迁都燕京(jing)与建设金陵(ling)，却被历代(dai)继(ji)承了下来。

这大金陵(ling)的区域，大体分为帝陵(ling)区、妃陵(ling)园及诸王兆(zhao)域（诸王陵(ling)园）三个部(bu)分。开国前的金朝十位祖(zu)先之陵(ling)分别为：光陵(ling)、昭陵(ling)、建陵(ling)、辉陵(ling)、安陵(ling)、定陵(ling)、永陵(ling)、泰陵(ling)、乔陵(ling)、献陵(ling)。这些陵(ling)墓里(li)，到(dao)底有没有祖(zu)先的遗(yi)骨，似乎谁也说不(bu)清楚。金朝开国后(hou)的帝王之陵(ling)分别是：睿陵(ling)（葬金太祖(zu)完颜旻夫妇，也就是完颜阿(a)骨打夫妇）、费陵(ling)（葬金太宗完颜晟夫妇）、思陵(ling)（葬金熙宗完颜壹夫妇）、景陵(ling)（葬睿宗完颜宗辅夫妇）、兴陵(ling)（葬金世(shi)宗完颜雍夫妇）、裕陵(ling)（葬金显宗完颜允恭(gong)夫妇）、道陵(ling)（葬金章宗完颜璟夫妇）。

金陵(ling)墓主：帝王将相的身后(hou)传奇

在金王朝的历史上，总共有过九位皇帝。其中有两位是没有庙号、不(bu)被后(hou)世(shi)帝王承认其皇帝身份的，即海陵(ling)王和卫绍王；有一位“临时授命”、由于改朝换代(dai)而不(bu)得庙号的，即末(mo)帝。除了这九位皇帝，另有三位属于生前没当过一天皇帝、死后(hou)却被追(zhui)加庙号的：第一位是金太祖(zu)的嫡长子、金熙宗的父亲完颜宗峻，他被追(zhui)封为金徽宗；第二(er)位是海陵(ling)王的父亲完颜宗干，他被儿子追(zhui)封为金德宗；第三位是金世(shi)宗的嫡长子、金章宗的父亲完颜允恭(gong)，他被追(zhui)封为金显宗。当然，这三位有名无实的追(zhui)封者(zhe)，不(bu)能被放在金朝的皇帝之列(lie)。

这九位“在职”皇帝中，曾经于金中都工作过的，即海陵(ling)王、金世(shi)宗、金章宗、卫绍王和金宣宗，总共五(wu)位，占据(ju)金朝皇帝总人数的一多(duo)半(ban)。

金朝始于1115年，终于1234年，总共存(cun)在了119年。而自海陵(ling)王迁都燕京(jing)（1153年），到(dao)金宣宗迁都汴京(jing)（1214年），金朝以燕京(jing)为都61年，占金朝统治时间的一半(ban)多(duo)。

此外，位于黑龙江阿(a)城的金上都会宁府（1115至1153年），作为都城38年；位于河南的南京(jing)开封府（1214至1232年），作为都城18年；位于河南商丘的归德府（1233年）和河南的蔡州（1233至1234年），作为临时都城的时间，拢共加起来也就一年左右。由此看来，燕京(jing)确实是金朝历史上最重要的都城。而作为金中都重要组(zu)成(cheng)部(bu)分的金陵(ling)，确实是金代(dai)帝王所留下的重要纪念物。

而今，当游人漫步于金陵(ling)中，所能见到(dao)地面遗(yi)迹最多(duo)的，便是睿陵(ling)了。如前所述，睿陵(ling)是迁葬金太祖(zu)完颜阿(a)骨打夫妇的陵(ling)墓，这也是整个金陵(ling)中最主要的陵(ling)寝，居于主陵(ling)的地位。

在陵(ling)区内，矗立着1986年发现的“睿宗文武简(jian)肃皇帝之陵(ling)碑”，以及清代(dai)重修的东大殿、西大殿遗(yi)址(zhi)、睿陵(ling)地宫(gong)遗(yi)址(zhi)等。当初，考古人员发现：在睿陵(ling)地宫(gong)内，瘗葬有4具石棺椁。其中的两具为青石素椁，南北向放置于地宫(gong)西侧。另外的两具，则为汉白玉(yu)雕(diao)龙、凤纹(wen)石椁，东西向放置于底部(bu)正中偏北。汉白玉(yu)椁内均置髹(xiu)红漆(qi)木棺，发现时早已朽(xiu)烂。这汉白玉(yu)椁，后(hou)来被首都博物馆收(shou)藏。另有一些出土于金陵(ling)的文物，则被收(shou)入首都博物馆、金中都水关遗(yi)址(zhi)博物馆等场馆中。

自贞祐(you)二(er)年（1214年）金宣宗迁都汴京(jing)后(hou)，大金陵(ling)开始荒废。到(dao)明朝的时候，金陵(ling)因年久失(shi)修，仅(jin)存(cun)留残迹。这保留不(bu)多(duo)的残迹，也因金人后(hou)裔（满(man)洲人）与明军打仗，而被万历帝在盛怒之下派人摧毁。随(sui)后(hou)，明廷又在陵(ling)址(zhi)上建造关帝庙以“压胜”（压住满(man)洲人的风水）。但万历帝的这番折腾(teng)，并没有挡住满(man)洲人的铁蹄。待清军入关后(hou)，顺治帝再度将金太祖(zu)的睿陵(ling)、金世(shi)宗的兴陵(ling)加以修复。只修复这两陵(ling)的原因，或许(xu)是认为金太祖(zu)乃开国皇帝，而金世(shi)宗治国有方，他们(men)的影响(xiang)较大之故。

金世(shi)宗统治的时代(dai)，为北京(jing)城区留下了足够多(duo)的文化印迹。在大定前期的那些年里(li)，金世(shi)宗下旨大量(liang)营造京(jing)郊(jiao)的园林。比如，中都北部(bu)的太宁宫(gong)，大体上是从(cong)大定十年（1170）开始修建，十九年（1179）完成(cheng)，历时十年，规(gui)模(mo)宏大，建筑壮丽。太宁宫(gong)的所在地，约(yue)略而今景山(shan)的位置。在金世(shi)宗时期形成(cheng)规(gui)模(mo)的，还有而今的北海公园。此外，金世(shi)宗还在西山(shan)一带修建了香山(shan)行宫(gong)等，及至金章宗时期便进一步发展成(cheng)为“西山(shan)八大水院”。

金世(shi)宗为后(hou)世(shi)留下的，还有他筹划修筑的卢沟桥(qiao)。要知道，在古代(dai)历史上，位于卢沟桥(qiao)下的那条永定河并不(bu)“永定”，它曾经于数百年间，是被称作“无定河”的。自金代(dai)以后(hou)，由于河水浑浊泛(fan)黑，此河也被叫做(zuo)“卢沟河”。金代(dai)的燕京(jing)人，把“黑”说成(cheng)是“卢”。所以“黑水河”，也是“卢沟河”了。

从(cong)大定二(er)十八年（1188）金世(shi)宗提出修桥(qiao)动(dong)议，到(dao)大定二(er)十九年（1189）金章宗时开始兴建，再到(dao)明昌(chang)三年（1192）竣(jun)工。卢沟石桥(qiao)，是营造于大金帝国国力最为强盛、财政收(shou)入极为充盈的那段日子里(li)。所以，无论是石狮子、华表、石象(xiang)等建筑小品的雕(diao)刻，还是桥(qiao)身石面的用(yong)料，材质与工艺水平都是最上乘的。这或许(xu)就是大金国的帝王气派了吧，甚至在某种(zhong)程度上，也象(xiang)征着“大金繁华盛世(shi)”的实现。

待顺治帝为太祖(zu)、世(shi)宗重修陵(ling)墓后(hou)，时间又过了三百多(duo)年，重新修葺的睿陵(ling)、兴陵(ling)逐渐荒废。及至新中国成(cheng)立，这二(er)陵(ling)仅(jin)存(cun)基础遗(yi)址(zhi)。

金陵(ling)周边还有十字寺遗(yi)址(zhi)值得一逛(guang)

由于被埋没太久了，金陵(ling)附近的百姓，根本不(bu)知道金陵(ling)里(li)安葬的是谁。当地人把这里(li)的墓，分别称为“兀术坟”和“牛皋坟”，而这两个人物都是《岳飞传》中的重要角色。经过考古发掘(jue)，人们(men)才得知，原来“兀术坟”是金太祖(zu)睿陵(ling)的遗(yi)迹。而“牛皋坟”，则是金世(shi)宗之陵(ling)。由此看来，民间传说往往是不(bu)靠谱的。

埋葬金代(dai)诸位亲王、郡王的区域，被称为“诸王兆(zhao)域”。这里(li)面，有两位非常特殊的墓主人。

一位，是海陵(ling)王完颜亮。他的尸骨“获于大房山(shan)鹿(lu)门谷诸王兆(zhao)域中”。海陵(ling)王被杀，是在他进攻南宋的途中。其实，如果海陵(ling)王真能够灭掉(diao)南宋、一统天下，他的这次出兵会被后(hou)世(shi)认为“雄才大略”的表现；倘若失(shi)败，则在历史评价上会有另一套说辞：“野(ye)心(xin)膨胀、一意孤行”等；另一位，是被杀后(hou)废为东昏王的金熙宗。贞元三年（1155年），他的灵柩从(cong)上京(jing)迁到(dao)中都后(hou)，改葬于大房山(shan)的“蓼香甸(dian)”诸王兆(zhao)域。海陵(ling)王的儿子，也是皇位的可能继(ji)承人之一完颜光英(ying)，在金南京(jing)（如今的开封）被杀死后(hou)，跟他爸爸海陵(ling)王一道，被葬于鹿(lu)门谷这个地方。所以，金陵(ling)中的“诸王兆(zhao)域”，是集中埋葬诸王的墓区，其地名为“鹿(lu)门谷”“蓼香甸(dian)”。

游罢金陵(ling)，您还可以去附近的十字寺遗(yi)址(zhi)看看。那可是一座颇具传奇色彩的文化古迹。别看留下的东西不(bu)多(duo)，它却被列(lie)入2006年的第六批国保名录。

“荒野(ye)废寺，还能作为国保？”不(bu)知情的朋友一定会问。其实，这座始建于东晋建武元年（317），改建于元至正十八年（1358）的古刹，是北京(jing)地区唯一一处景教寺院遗(yi)址(zhi)。

发现于此的两块景教十字石雕(diao)，曾被收(shou)藏于北平博物院，后(hou)移至南京(jing)博物院。其中一块石雕(diao)的正面上方为十字，下侧刻有叙利亚文：“仰望(wang)他，寄希望(wang)于他”；另一块石雕(diao)正面有十字，另有两颗桃形的心(xin)相对(dui)望(wang)。这些图案，代(dai)表着一段基督教（其中一支为景教）在北京(jing)地区传播(bo)的历史。

如今，徜徉(yang)于遗(yi)址(zhi)区域内，您会发现：虽(sui)然整座寺院早已被基本毁坏，如今仅(jin)存(cun)寺院围(wei)墙(qiang)、东侧厢房的残墙(qiang)及基址(zhi)，但庙宇的格(ge)局还在。整个区域内的主要建筑，全部(bu)建于中轴线上，附属建筑左右对(dui)称，布局严谨(jin)整齐。寺庙内的最大看点（也是取景地），是古银杏树与两通石碑：一通为辽应历十年（960）《三盆山(shan)崇圣(sheng)院碑记》，另一通则是元至正二(er)十五(wu)年（1365年）《大元敕赐十字寺碑记》（明嘉靖重刻）。供图/申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