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的故事传开，有(you)网友评论“动物园是事业单位编制，妥妥铁饭碗”。马雅坦言：“稳(wen)定不是我特(te)别考量的点，但我肯定会考虑工资待遇，我觉得是可以的。最主要的是，我想做跟动物相关的工作。”

也(ye)有(you)人说名校生当饲(si)养员是“大(da)材小用”。马雅觉得，理论知识仍有(you)用武之地，动物种群管理的数据分析方法(fa)在科研中会用到，兽(shou)医药理学的知识在动物生病治疗时也(ye)能发挥(hui)作用。看似重复(fu)的工作，实际却(que)加深了她对动物园运作等行业现状的了解。

上海动物园相关人士表示，近年(nian)应聘动物园岗位的高学历人才不在少数，其(qi)中不乏美国康奈尔大(da)学、澳大(da)利亚墨尔本大(da)学等国内外(wai)名校毕业生，他们都需要在一线(xian)饲(si)养岗位轮岗至少半年(nian)。需要指出的是，饲(si)养员的职责(ze)不只是打(da)扫笼舍，也(ye)要参与动物保护研究、科普教育等。

找到自己的方向

马雅从小喜欢逛动物园，尤其(qi)爱猫科。以前喜欢豹子，现在喜欢猞猁，“它(ta)的眼神很有(you)灵魂，跟它(ta)对视有(you)一种交流的感觉，猞猁本身长得也(ye)很可爱”。

出于这种喜爱，她本科选择(ze)了英国帝国理工学院的生物科学专业，后来确定了动物方向，硕士研究生选择(ze)了剑桥大(da)学的兽(shou)医科学专业。

2023年(nian)4月研究生毕业后，马雅选择(ze)回国工作，就职于南京的一家生物医药企业，案头工作“谈(tan)不上多喜欢，也(ye)没有(you)特(te)别不想干”。当看到上海动物园的招聘启事，饲(si)养员岗位职责(ze)包括动物饲(si)养繁育、训(xun)练、丰容、研究等，她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进入(ru)上海动物园，她最先接触的是大(da)象，每天要把装满草料的桶提给大(da)象进食，得花点力(li)气。起初，她和象互不熟悉，有(you)点害(hai)怕大(da)象的长鼻伸过来卷到她，必须保持安(an)全距(ju)离，后来接触久了，距(ju)离还是得保持，但心渐渐放(fang)了下(xia)来。

马雅训(xun)练塔尔羊。澎湃新闻记者 陈(chen)悦 图

最近，她和一只塔尔羊变(bian)得亲近，“它(ta)一直是我们的训(xun)练对象，比较亲人，或者说没有(you)那么敏(min)感胆小，我走近了，它(ta)会好奇地看看。”

马雅经常训(xun)练它(ta)跟随定位棒移动，这有(you)益于动物串笼；也(ye)会训(xun)练称重、采血、梳毛，旨在辅助兽(shou)医工作和动物日常健康体检。不过动物有(you)自己的脾(pi)气，训(xun)练状态(tai)也(ye)有(you)好坏，“它(ta)之前称重、定位棒指引都能做到，后来有(you)一段时间生小孩，警惕性提高，训(xun)练难度就会增加。”

在轮岗中，马雅和许多动物打(da)交道，常常有(you)一些(xie)惊喜的发现。有(you)大(da)学团队来做小熊猫行为实验，在盒子上开了洞，想看看小熊猫习(xi)惯用左手还是右手去(qu)掏盒子里的东西，结果发现“小熊猫想都没想就直接头钻进去(qu)了”。

“小熊猫更习(xi)惯于头直接伸进去(qu)，把东西叼(diao)出来，然后再用手抓着吃。”马雅说，这种行为完全打(da)破了人类的预想，“动物有(you)很多神奇的地方，可能我们一开始不会发现或理解不了，但在一天天的接触中，它(ta)们会向我展开。”

还有(you)些(xie)时候(hou)，动物的生命力(li)令她动容。一只印度黑羚刚生下(xia)来比较虚弱，饲(si)养员为它(ta)增添(tian)保暖的铺垫，在母(mu)乳以外(wai)进行人工哺育；面(mian)对脆弱的小熊猫，除了喂奶，饲(si)养员还会捣一些(xie)苹果泥喂它(ta)，“在生命变(bian)好的那个瞬间，看见那种生命力(li)，我会感动。”

不过，动物园有(you)自己的规则，这里的动物不同于家养宠物。马雅说：“游客只能从外(wai)面(mian)看一看，而我现在可以更加近距(ju)离地接触它(ta)们，就会有(you)更多思考，如(ru)何跟它(ta)们接触，同时又保持对它(ta)们野(ye)性的尊(zun)重。”

当饲(si)养员是“大(da)材小用”吗？

饲(si)养员的一天，早上8点上班，下(xia)午5点下(xia)班，其(qi)间主要是巡视动物、打(da)扫展区以及喂食，有(you)时还要参与科普讲解、展区丰容工作。

动物笼舍免不了各种气味，马雅并不在意(yi)，“这个环境跟办(ban)公室比肯定不一样，但我觉得还好”。冲刷粪便、搬(ban)运草料等脏活累活也(ye)免不了，“食草动物要吃的草很多，搬(ban)草、推车(che)，其(qi)实还好，最多做得比他们（其(qi)他饲(si)养员）慢一点。”

马雅为动物准备饲(si)料。澎湃新闻记者 陈(chen)悦 图

“在动物园工作以后，我觉得变(bian)得更健康了。之前在办(ban)公室坐得比较多，腰不太好，来了以后运动量还是比较轻的，自己业余时间也(ye)会再做一些(xie)运动，感觉更加强壮一点。”她高兴地说道。

工作中的挑战其(qi)实有(you)很多。她记得，有(you)一头小海狮因为换了水池，面(mian)对众多游客产生了应激反(fan)应，连续十多天都不愿意(yi)吃饭，把饲(si)养员们吓坏了。理论知识这时候(hou)也(ye)派不上用场(chang)。

“我们就多跟它(ta)接触，比如(ru)多叫它(ta)的名字，把鱼直接喂给它(ta)吃，同时去(qu)抚摸它(ta)。慢慢地，它(ta)开始习(xi)惯人的碰(peng)触和接近，我也(ye)会感觉到它(ta)对我更加信任。”马雅说，“我学的都是一些(xie)理论，很多时候(hou)发现自己的建议放(fang)到实际中可能不会有(you)效，人也(ye)不太能预测动物的反(fan)应，所以还是要多尝试、多探索。”

她也(ye)喜欢和“老师傅”交流学习(xi)，比如(ru)展区设计更新时，她提出增添(tian)一个轮胎供动物玩耍，而有(you)经验的饲(si)养员指出，这不适合长角的动物，角可能卡在轮胎里，有(you)危险性。“他们会考虑更多因素，然后我们就讨论，感觉还挺好。”

马雅和长颈(jing)鹿。受访者供图

“马雅很能吃苦，干活非常主动，我有(you)时候(hou)碰(peng)到什么问题也(ye)会问问她，因为她毕竟(jing)在国外(wai)待过，她的思路、她学的东西可能超过我们。”44岁(sui)的食草动物区饲(si)养员谢逸林经常和年(nian)轻饲(si)养员交流，他说，自己这代人可能是靠体力(li)去(qu)干活，新一代学历更高，可以通过科学的方法(fa)去(qu)提高动物福利，并改善劳动方式。

帝国理工学院和剑桥大(da)学的光环下(xia)，有(you)人会惋惜马雅“大(da)材小用”。她觉得，理论知识仍有(you)用武之地，动物种群管理的数据分析方法(fa)在科研中会用到，兽(shou)医药理学的知识在动物生病治疗时也(ye)能发挥(hui)作用。在看似重复(fu)的工作中，她其(qi)实加深了对动物园运作、动物进出管理以及行业现状的了解。

工作一年(nian)多，马雅发觉户外(wai)工作让自己“变(bian)得更健康”，动物们时常带来惊喜，“渐渐会发现每种动物身上都有(you)非常出彩、非常奇特(te)的地方，我觉得很神奇，也(ye)会跟它(ta)们培养出一些(xie)感情”。老师傅们的经验、实际工作情况也(ye)丰富了她的理论知识库，引发她对于动物园的更多思考。

提到未来，马雅希望，不仅要把每天的饲(si)养工作做好，还要做一些(xie)科研，针对动物营养学、疾病治疗等做更系统的研究；考虑再学一些(xie)兽(shou)医技能，之前学习(xi)的知识偏理论，希望多积累一些(xie)实践经验；还有(you)动物园的科普宣传、对外(wai)交流，也(ye)会找机会多多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