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人摊主惊喜得“眼(yan)睛(jing)都瞪大了”

高红叶做自媒体账号的时间并(bing)不长，“起号”一个月后(hou)她的视频(pin)就突然火了起来，这对她来说纯属意(yi)外之喜。“说实话，一开始发视频(pin)是(shi)希望可以找到有(you)‘手语(yu)家教(jiao)’需求的人，解决我自己(ji)的生(sheng)活费。”她十分坦诚，笑着说：“但现在我已经‘吃得起饭了’，做这个账号总(zong)是(shi)带着一种感动(dong)。”

“很多(duo)人都有(you)一种学手语(yu)的渴望。”高红叶说，自己(ji)每(mei)天都能收到很多(duo)令人动(dong)容的私信。有(you)男生(sheng)以前去小摊买完小吃总(zong)不知要(yao)对聋人摊主说什么(me)，从她的视频(pin)中(zhong)学会(hui)手语(yu)之后(hou)，他(ta)主动(dong)跟摊主打手语(yu)说“谢谢你，你做得真好吃！”“他(ta)跟我说，摊主眼(yan)睛(jing)都瞪大了，全是(shi)意(yi)外和惊喜。”回忆起种种动(dong)人过往，高红叶也难抑激动(dong)的泪水，她说：“他(ta)们(men)的私信、评论、关心、催更，是(shi)我做这个账号的动(dong)力。”

她不是(shi)很在乎视频(pin)热度和流量(liang)，“我经常想到什么(me)就录什么(me)，录完就发出去了。”平时生(sheng)活很忙碌，她也没有(you)回看自己(ji)视频(pin)的数据，只是(shi)看一些粉(fen)丝朋友在评论区和私信的留言，她发现大家会(hui)更喜欢玩梗(geng)，“我发正经的一动(dong)不动(dong)站着教(jiao)（的视频(pin)），他(ta)们(men)不爱看；发有(you)梗(geng)的句子，他(ta)们(men)反而学得特认真。”高红叶也很认同(tong)这种“玩中(zhong)学”的模式，“我也试(shi)图(tu)以这种方式，夹带‘干货(huo)’，多(duo)教(jiao)一点”。她不好意(yi)思地笑道：“所以弹幕(mu)上(shang)老有(you)人说，‘又(you)跑题了，老师快回来！’”

而她真正能让粉(fen)丝喜欢的关键，在于其细(xi)致(zhi)讲解了手语(yu)的理(li)据，让大家明白为(wei)何是(shi)这样打手语(yu)的，让大家更好记住了并(bing)能举一反三(san)；并(bing)细(xi)心提(ti)醒大家打手语(yu)应该注意(yi)表情(qing)和一些表述——她的表情(qing)让大家觉得“魔(mo)性”，但也正因如此，这慢慢修正了听(ting)人对聋人的印象(xiang)。面对大家的喜爱，她始终谦(qian)逊：“我只是(shi)一个很不起眼(yan)的角色，因为(wei)做了这个账号而恰好被看见，但其实，还有(you)很多(duo)手语(yu)老师的努力不容被忽视。”这些又(you)何尝不是(shi)聋人现状的一个缩影？而她的用心，则带领着聋人群体慢慢被更多(duo)世人看见。

关注其特殊性，正视其正常需求

高红叶常参加(jia)各种志愿服务活动(dong)，“很多(duo)听(ting)人朋友可能想象(xiang)不到聋人朋友能参与的活动(dong)有(you)多(duo)丰富(fu)。”她曾为(wei)一个全国巡回音乐会(hui)进行手语(yu)翻译，主持(chi)人串(chuan)场时她在一旁翻译传达；弹唱(chang)类表演时她通过自己(ji)的手语(yu)肢(zhi)体来呈现音乐画面、传达音乐情(qing)感。高红叶说，聋人群体的听(ting)力受损程度是(shi)不同(tong)的，这使(shi)得他(ta)们(men)能听(ting)见不同(tong)音高的声部，重低音很多(duo)时候可以为(wei)聋人所接(jie)受。“我常看到身边的聋人老师戴着耳机很沉浸(jin)地听(ting)歌，在路人看来直(zhi)与常人无异。”他(ta)们(men)和听(ting)人一样，“对音乐是(shi)好奇的，也是(shi)有(you)需求的”，关注他(ta)们(men)的特殊性，正视他(ta)们(men)的正常需求，“是(shi)对他(ta)们(men)最贴(tie)心的关怀与帮助”。

对朗诵进行手语(yu)翻译也是(shi)高红叶所擅长。“朗诵和普通的翻译有(you)所不同(tong)，可以对它进行创编改写。”她提(ti)到，朗诵翻译和歌曲翻译有(you)异曲同(tong)工(gong)之妙，“我们(men)要(yao)跟着诗歌文章(zhang)的感觉走”，在这个过程中(zhong)可以增译减译，“比如原(yuan)文只说‘春天来了’，但我们(men)可以额外打出花开鸟鸣的手语(yu)，渲(xuan)染春天的灿烂缤纷。”高红叶常常需要(yao)把全身心投入到文章(zhang)之中(zhong)，富(fu)有(you)感情(qing)地打出手语(yu)，“我们(men)要(yao)把美好或悲伤‘打’出来，这时候，表情(qing)非常重要(yao)。”听(ting)人习惯凭借声音语(yu)气来判断情(qing)感而忽视面部表情(qing)所传递的情(qing)感，“比如说‘颜色’和‘疼痛’的手语(yu)非常接(jie)近，掌心朝内(nei)放到鼻(bi)子前或者(zhe)是(shi)在唇(chun)前点动(dong)我们(men)的四指，经常会(hui)有(you)人搞混。”高红叶举例说，“但我们(men)配上(shang)表情(qing)就非常明白了，‘疼痛’配上(shang)痛苦表情(qing)，‘颜色’就无须太表现情(qing)绪(xu)，如此可使(shi)人清晰辨别二者(zhe)。”

除了这些能帮助聋人朋友愉(yu)悦身心的活动(dong)，高红叶参与更多(duo)的是(shi)对他(ta)们(men)日常生(sheng)活的帮扶(fu)。她常在杭州(zhou)手语(yu)姐姐无障碍交流服务中(zhong)心兼职，进行公益性手语(yu)翻译。高红叶告诉记者(zhe)，每(mei)天24小时都有(you)手语(yu)老师在工(gong)作室提(ti)供手语(yu)“110”服务，365天在线——聋人朋友可以通过地铁、医院(yuan)等(deng)公共场所张贴(tie)的二维码(ma)拨打视频(pin)电话连线，及时寻求翻译帮助；也可提(ti)前预约手语(yu)老师一对一线下陪同(tong)办(ban)理(li)事务（如到派出所、银行、房管局等(deng)）。她曾帮助一名聋人孕妇，通过视频(pin)电话将其身体状况手语(yu)翻译给医生(sheng)，再将医生(sheng)建(jian)议通过手语(yu)传达回孕妇，实现有(you)效交流。

手语(yu)翻译的服务方向(xiang)有(you)待专业细(xi)分

聋人如今的境况相较(jiao)以前已大大改善(shan)，并(bing)引起越来越多(duo)听(ting)人关注，但高红叶仍常感遗憾。“说实话，我们(men)非常欢迎聋人朋友的求助，但手语(yu)‘110’还未完全推广，很多(duo)人对此服务不得而知。”

她曾参加(jia)国家通用手语(yu)的推广研讨会(hui)并(bing)建(jian)言献策；并(bing)在大量(liang)的实践中(zhong)对聋人朋友所面对的切实困境感同(tong)身受。“课本里的东西是(shi)远(yuan)远(yuan)不够的，很多(duo)只是(shi)杯水车薪。”高红叶真诚地说，“尤其是(shi)一些我们(men)觉得不好意(yi)思教(jiao)的，反而是(shi)聋人朋友们(men)生(sheng)活中(zhong)很需要(yao)的。”几年前，她到派出所帮一位(wei)聋人当事人翻译，涉及到性犯(fan)罪行为(wei)的一些词汇让她十分犯(fan)难，既觉羞赧，一时又(you)不知如何翻译这些没有(you)接(jie)触过的词汇，“我想方设法，在那手舞足(zu)蹈，最终他(ta)还是(shi)大概明白了我的意(yi)思。”经此事件，高红叶意(yi)识到我国目前缺乏手语(yu)方向(xiang)的相关专业资格证，“一些做得比较(jiao)好的国家会(hui)设置细(xi)分方向(xiang)的手语(yu)翻译员，比如司法、医疗方向(xiang)，人们(men)考取相关资格证才能上(shang)岗。”记者(zhe)了解到，因手语(yu)翻译员仍较(jiao)稀缺，我国在手语(yu)方向(xiang)的从业门槛不高，大多(duo)都属于“献爱心做志愿”的公益性质，未能形成规模化(hua)的职业选择。

除此之外，手语(yu)“方言”也是(shi)高红叶认为(wei)从业者(zhe)需要(yao)学习的内(nei)容。“如果认为(wei)把通用词都学完，就能正常顺畅、没有(you)障碍地交流的话，那是(shi)错误的。”她曾在“徐州(zhou)”一词上(shang)感受到手语(yu)“普通话”和手语(yu)方言的差异性，“当地人会(hui)根据徐州(zhou)发生(sheng)过淮海战役(yi)，而用两(liang)只手打开枪的手势，一上(shang)一下，来表示徐州(zhou)，但是(shi)很多(duo)人不知道这个理(li)据，就会(hui)简单地打成手指拼音XZ，再加(jia)‘州(zhou)’的打法。”她认为(wei)在平常的交流中(zhong)，应更多(duo)地尊重方言使(shi)用人群的手语(yu)打法，“让他(ta)们(men)尽可能用熟悉和舒(shu)服的自然手语(yu)来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