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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面(mian)抗(kang)战时期,无论对于军用(yong)还是民用(yong)来说,动力燃料都是极(ji)为重要(yao)的稀缺(que)资源。在1937年之前,中国自(zi)采的原油(you)几乎可以忽略不计(ji),因(yin)此极(ji)度依赖于石油(you)产品(pin)的进口。随着战事的深入,尤其是太(tai)平洋战争爆(bao)发之后,中国的进口渠道日趋萎(wei)缩,替代汽油(you)的动力酒精逐渐成为交通运输的主(zhu)力燃料。
竺可桢在这一时期的日记对获(huo)取油(you)料的过程及(ji)油(you)价变化有详细叙述,从微观角(jiao)度记录(lu)了这一时期油(you)料和行驶的政府统(tong)制政策对普通百姓(xing)生活的影响。国内的相关研究中也有引用(yong)《竺可桢日记》之处,但并不系统(tong),且某些解读有误。
抗(kang)战时期的滇缅战场(chang),中国远(yuan)征军在滇缅公路上行军,军队的机械工程师(shi)正在组装一辆吉普车。
日军入侵广西
在竺可桢1937和1938年的日记中,对于购买汽油(you)事宜只(zhi)是偶有记录(lu)。这大概是因(yin)为战事刚起,中国方面(mian)尚留有不少储备(bei)燃料,而政府的统(tong)制政策虽(sui)然陆续出台(tai),但在执行方面(mian)还不算(suan)太(tai)严格。
1937年9月1日,南京市即成立液体燃料管理处,规定(ding)只(zhi)有持(chi)有购油(you)牌照者才可购买。同年10月,武(wu)汉也成立液体燃料管理委员会,同样规定(ding)无购油(you)照者不能购油(you)。10月14日,竺可桢到南京朝天宫教育部临时办公室与教育部长王世杰会晤,讨(tao)论浙大的迁移问题。下午二点半竺可桢才回到中央(yang)研究院,因(yin)所乘车之汽油(you)已尽。他发现“南京购汽油(you)非(fei)得特许证不可,即此亦只(zhi)能以二三Gallon为限”。竺可桢当天所坐乃(nai)从浙大开(kai)来的小汽车,自(zi)然没有南京的购油(you)证。
在当时,中国尚没有成型的石油(you)工业,汽油(you)几乎完(wan)全依赖进口。1912年,中国的汽油(you)进口不过40万加仑,到了1931年,已经增(zeng)加至近3000万加仑。1932-1936年,平均每年进口汽油(you)在3600万加仑(大约10万吨(dun)左右)以上,所以政府采取这样的政策并不令(ling)人意外(wai)。不过相比而言,德国在1935年的汽油(you)消费已经达到158万吨(dun),中国由于汽车普及(ji)程度尚低,汽油(you)消费也处于较低水平。
从四种(zhong)主(zhu)要(yao)石油(you)精炼品(pin)的进口情况来看,1933年进口值最高(gao)的是煤(mei)油(you),其后分别是汽油(you)、柴油(you)和润滑油(you),总计(ji)价值过亿元(yuan)。此外(wai),中国也每年从海外(wai)进口酒精。不过自(zi)1931年以来,由于中国各地酒精厂的陆续建成,酒精进口量逐年减少。尤其是1935年,当时东亚规模最大的中国酒精厂在上海建成投产,规划产能达每天8000加仑,基本可以达到自(zi)给自(zi)足。
抗(kang)日战争全面(mian)爆(bao)发之后,随着日军逐渐侵蚀(shi)中国的进口路线(xian),汽油(you)进口也日趋困(kun)难。1939年6月22日,人在贵阳的竺可桢至兵工署办事处商谈车辆运输,为浙大迁黔作准备(bei),对方表示“现国内有汽车7000辆,加所购一万辆,以用(yong)半数(shu),计(ji)7500,每日用(yong)20gallon即十五万gallon,即300吨(dun)也。现进口由安(an)南到同登只(zhi)能装一百吨(dun)一天,滇越装三百吨(dun),合不过400吨(dun),全数(shu)运油(you)尚不够,故三五月以后,油(you)将成大问题云云”。(《竺可桢全集》7,111)
1939年10月,日本为了达到切断桂(gui)越的交通和运输,并以南宁为基地,轰(hong)炸滇越交通线(xian)的目(mu)的,制定(ding)了入侵桂(gui)南的计(ji)划。日军于11月5日登陆钦防,旋即在24日攻占南宁。中国政府遂调(diao)集军队20余万进行反(fan)攻,于12月18日实施“桂(gui)南会战”,夺取昆仑关,取得初步胜利。然而日军很快增(zeng)兵至6万,并在1940年1月28日发动“宾阳会战”,阻断国军,并重新占领昆仑关。此后,双方进入相持(chi)阶段(duan)。至1940年10月下旬,日军撤(che)入越南,中国军队遂逐渐收复广西失地。
在这段(duan)时间,广西战事数(shu)度危急。南宁离浙江大学所驻的广西宜山不到300千米,宾阳北距宜山则不到200千米的距离,且浙大所驻之地常发空袭警报。据竺可桢的记录(lu),1939年11月2日,当地发出三次警报;11月3日又发三次警报,下午3点10分始解除;11月4日有两次警报。之后的一段(duan)时间里,学校每隔一日便有一到两次警报,师(shi)生们(men)自(zi)然人心惶惶。
11月15日,竺可桢获(huo)知日军从北海登陆。20日,他又从报上知道钦州(zhou)也已失守。竺在21日的日记中痛心地表示:日军要(yao)在“北海、钦廉登陆之说传之已达一年余,而我军事方面(mian)人员毫不介意,扬言事事有准备(bei),而实际则徒(tu)以坚壁清野为抵(di)制之策,遂使(shi)日人得扬长而入,岂不痛哉!……而于此吃紧时,军长夏(xia)威以丁忧坚不视事,师(shi)长冯璜(huang)又调(diao)往重庆受训,加以白健生(即白崇(chong)禧)出席六中全会,黄旭(xu)初(时任广西省政府主(zhu)席)疾疟不能起床,李品(pin)仙(即李宗仁)赴皖就主(zhu)席,结果竟(jing)无一人能指挥,可称荒唐之至!至临时手忙脚乱调(diao)兵遣将,不亦晚乎。”(《竺可桢全集》7,205)
尽管如(ru)此,竺可桢仍坚持(chi)学校要(yao)如(ru)常上课。26日,竺可桢召开(kai)行政会议,决定(ding)如(ru)果敌人进占宾阳,便停课,“书(shu)籍、仪器等不得已时即留存小龙乡(xiang)(即浙大临时校舍所在地),女生由校车送至相当地点,男生步行”。
第二天早上,竺可桢到校后得知学生自(zi)治(zhi)会已经在开(kai)会讨(tao)论迁移。竺在早上的纪念周会议上先作了报告,表示学校当照常上课,“俟敌过宾阳后即出发赴黔。并述南宁与宜山相距等于沪(hu)宁,宜山与宾阳相距等〔于〕沪(hu)杭(hang)。南宁之易(yi)于失落由于我军之疏(shu)忽,因(yin)师(shi)长、军长均不〔在〕场(chang),而目(mu)前则夏(xia)威在宾阳、蔡廷锴在武(wu)鸣,指挥有人。且已调(diao)大军前往阻塞,决不致于短期内有危及(ji)宜山之事。”
就当时的广西交通而言,要(yao)从南宁到宜山再进入贵州(zhou),只(zhi)有一条主(zhu)路线(xian),分别由三条公路组成。其中从南宁到大塘(今来宾市大塘镇)的邕大公路是广西腹地的主(zhu)要(yao)干(gan)线(xian),在1927年8月全线(xian)通车。从大塘至河(he)池(今河(he)池市金城江区)部分属于广西省政府所规划的五大干(gan)线(xian)之一,即北横干(gan)线(xian),其规划是从田南道(相当于今百色地区)经西林、凤山等地至河(he)池、宜山、马(ma)平(今柳州(zhou))再一直(zhi)向(xiang)东到荔浦、钟山、信都、怀集,然后进入广东。不过直(zhi)到1937年,这条干(gan)线(xian)只(zhi)开(kai)通了从大塘到河(he)池部分。
而从河(he)池至贵州(zhou)的路线(xian)则属于黔桂(gui)公路,以贵阳为起点,向(xiang)东经南里、贵定(ding),甘粑(ba)哨,再向(xiang)南经都匀、独山至黔桂(gui)交界的六寨,接着经芒场(chang)、南丹、车河(he),终点即为河(he)池。全长390千米(黔境280千米,桂(gui)境110千米),于1934年建成通车。
因(yin)此,日军必须先占领宾阳,再侵入120千米外(wai)的大塘,才能进逼宜山。最重要(yao)的是,黔桂(gui)公路的广西段(duan)上并无具有军事和经济意义的重镇,并非(fei)日军眼中的关键地区。比如(ru)黔桂(gui)交界的六寨(今属河(he)池市南丹县,在南丹之北部),原本是不足十户(hu)人家的小村庄(zhuang),公路开(kai)通后虽(sui)然日趋繁荣,却也只(zhi)是小镇规模。竺可桢所述形(xing)势从事后来看相当准确,展(zhan)现了他临危不乱,擅长谋定(ding)而动的气(qi)质(zhi)。
然而一部分学生并不以此满足,马(ma)上请(qing)学生自(zi)治(zhi)会主(zhu)席虞承藻召集自(zi)治(zhi)会重开(kai)会议,且不许到会教职员工离开(kai)。虞承藻提出了学生自(zi)治(zhi)会议上通过的五条决案,其中一条为立即停课,另一条为筹备(bei)迁移,并要(yao)竺可桢立即答复。竺强硬地表示,“立即筹备(bei)迁移并无冲突(tu),因(yin)过宾阳即须出发,不能不立即筹备(bei),惟上课则须照常进行。关于迁移何地点与时间问题,可由校务会议决定(ding)之”。
当天情况颇为混乱,学生态(tai)度激烈(lie)且情绪化,竺可桢对此相当不满,“今日开(kai)会秩序不好,且有学生沈自(zi)敏等不令(ling)教员出外(wai),余面(mian)斥之。”(《竺可桢全集》7,210)据事后农学院蔡邦华教授对竺可桢所述,学生之所以如(ru)此激动,是因(yin)为化工系教授程耀椿前一天在学生自(zi)修室扬言宾阳已失(这并非(fei)事实,宾阳要(yao)到40年2月才告失守,且日军很快便撤(che)出),谓汝等何必如(ru)此用(yong)功,遂使(shi)学生大乱。竺可桢失望地表示,“此君真无脑袋之人,余悔将其召回”。
事已至此,第二天(28日),竺可桢召开(kai)临时校务会议,决定(ding)立即筹备(bei)迁校。29日晚,竺可桢再召开(kai)迁校委员会会议,“决定(ding)派(pai)晓峰(张其昀)、振吾(wu)二人至贵州(zhou)独山、都匀、瓮安(an)等等地方,觅得150间房屋可为暂避之所,二人有全权(quan)决定(ding)。派(pai)刚复至长安(an)、三江、合江等地,探运行李之路线(xian)。”也就是说,浙大到此时才正式派(pai)出人员赴贵州(zhou)寻(xun)觅迁移之地,可说仓促。
之后一段(duan)时间,竺可桢开(kai)始安(an)排(pai)迁校具体事宜。要(yao)顺利迁校,必然要(yao)用(yong)到学校自(zi)己的汽车,那就需要(yao)足够的汽油(you)。12月2日,竺可桢召开(kai)学校行政会议,决定(ding)“汽油(you)尽量购买,现价为十元(yuan)至十一元(yuan)一加仑,悔不于从前五六元(yuan)一加仑时多买二三千加仑也。现校中只(zhi)有五百加仑而已”。
宜山到贵阳大约有400余千米的路程,以每加仑汽油(you)开(kai)10余千米计(ji)算(suan),单程一趟便要(yao)30加仑左右,而浙大仅需搬运的仪器和材料便达2000箱之数(shu)。根据竺可桢在40年1月9日的记录(lu),重要(yao)的仪器“尚需运甲、乙两种(zhong)405箱,总务、教务214箱。此皆急须运出者,须二十八车子。丙、丁两种(zhong)尚有五百箱云云”。简单计(ji)算(suan)可知,一辆车一趟平均只(zhi)能运送20余箱,显然浙大所存的这点油(you)是远(yuan)远(yuan)不够的,只(zhi)能借助汽车公司或水路运输。
1939年12月5日,竺可桢步行至九龙洞黔桂(gui)铁路局(这大概是因(yin)为当时校车正好坏了),与铁路局工程局局长侯家源(字触(chu)民)面(mian)议。侯家源毕业于唐山工业专(zhuan)门学校,后赴康乃(nai)尔大学读书(shu),与竺可桢也可算(suan)校友。侯表示,“局中有船四十艘,大者可载十吨(dun),中者可载五吨(dun),至柳城下水,16.20元(yuan),三天可到。回空之船赴柳城者浙大可以利用(yong)”。
12月7日,黔桂(gui)铁路局即送来运输方案。“水运自(zi)宜山经柳城、长安(an)、三江、榕江(古州(zhou)),三合登陆至都匀,据现估计(ji)每吨(dun)需二百五十元(yuan),如(ru)由车运则须八百元(yuan),相差三四倍之谱也”。这条水路路线(xian)也就是先沿龙江(柳江之支流)向(xiang)东至柳江,再往北沿融江至都柳江(融江之上游段(duan)),一路逆水向(xiang)而行,到三合(今贵州(zhou)三都水族自(zi)治(zhi)县三合街道)上岸。
12月13日,第一批船载仪器赴柳城转长安(an)、三江,第一批书(shu)籍也装上汽车外(wai)运。12月19日又有三车仪器载往都匀,每车价1500元(yuan),竺可桢觉(jue)得“可称贵极(ji)”。
当天,先行赴贵州(zhou)考(kao)察浙大落脚之处的李熙谋发来电报,表示遵义有240间屋可以商议。竺可桢所顾虑的是,从都匀到遵义还有200余千米的路程,而学校经费已经告竭。
故而,竺可桢只(zhi)得积极(ji)地向(xiang)教育部申请(qing)迁校费。可是当时教育部和广西省政府对浙大的迁校计(ji)划实际上持(chi)保(bao)留态(tai)度,这是因(yin)为他们(men)觉(jue)得日军长趋直(zhi)入宜山的可能性并不大。
1939年12月16日,浙大训导长姜琦(字伯韩)向(xiang)竺可桢告知教育部不太(tai)赞同浙大的迁校,竺便写一长信与高(gao)教司司长吴俊升,再请(qing)姜琦回信给教育部长陈立夫加以解释。其时迁校工作已经如(ru)火如(ru)荼,势难停止。
1940年1月2日,吴俊升发函给竺可桢,竺得知“部中对于浙大迁移非(fei)得广西省主(zhu)席黄旭(xu)初等之谅解不可,因(yin)此余之桂(gui)林之行乃(nai)不可缓矣”。
第二天,竺可桢等即坐校车赴桂(gui)林。晚上9点,竺可桢与黄旭(xu)初主(zhu)席谈一小时,讲(jiang)述迁校之原因(yin)及(ji)经过。黄始表示对浙大之迁校并无意见,并允发电报将竺的说法转呈给教育部。
到了1月9日,回到宜山的竺可桢又接到先行赴贵阳的姜琦等发来的电报,得知陈立夫已抵(di)黔,并答允迁校之事。浙江大学的西迁计(ji)划如(ru)此才得以名正言顺。当天下午,浙大便在宜山召开(kai)联席会议,决定(ding)竺可桢与胡刚复两人赴贵阳及(ji)遵义亲自(zi)考(kao)察地址。
西迁贵州(zhou)
1月12日早上,竺便乘校车先至独山(今贵州(zhou)独山县),再于第二天抵(di)达贵阳。当天陈立夫正在贵州(zhou)省党部宴请(qing)教育界同人,竺于晚上7点到党部赴宴,席间又与陈部长讨(tao)论迁校事宜,所涉的主(zhu)要(yao)是迁校费用(yong)问题。陈立夫对此次西迁需花费31万元(yuan)表示惊讶,竺可桢则提出,如(ru)果教育部能解决车辆问题,费用(yong)可节省一半。到了2月19日,竺可桢接到吴俊升的来函,得知教育部最终确定(ding)的搬迁经费为14万。
浙大师(shi)生在西迁途中的渡(du)船上
为了解决后续的运输问题,将停留于宜山和都匀各地的师(shi)生接至贵阳,竺可桢亦颇费了心思,他分别联络(luo)了西南运输处、后方勤务部汽车管理处、财政部盐务局运输处等部门,寻(xun)找各种(zhong)可能的途径(jing)。
1月26日,竺可桢在贵阳交通银行宴请(qing)当地交通界要(yao)人,席间贵州(zhou)公路局局长姚思濂(lian)答应开(kai)通青岩与都匀方向(xiang)的专(zhuan)车,中国运输公司的运输主(zhu)任郑熙(字汝纯,为浙大毕业生)则表示可将宜山尚留之仪器运至贵州(zhou)。
1940年1月,中国运输公司刚于重庆成立(后迁至贵阳),主(zhu)要(yao)负责(ze)西南公路的民用(yong)物资运输。据竺可桢所记,“该公司即合川桂(gui)公路局及(ji)复兴公司而成。复兴最初乃(nai)贸易(yi)委员会主(zhu)持(chi),现则合并于运输公司,为交部与商人合办,有车二千辆,每月需油(you)四十万吨(dun)”(竺可桢的这一记录(lu)似有问题,因(yin)数(shu)目(mu)不可能如(ru)此之大,4000吨(dun)是较为合理的估计(ji),或出版时有录(lu)入错误)。(《竺可桢全集》7,277)
浙大西迁贵州(zhou)相当仓促,师(shi)生们(men)已经陆续在路上,却还未定(ding)下最终目(mu)的地。师(shi)生们(men)搬迁的方式亦是水、陆并进,人员与物资分头而行,其中汽车运输占了较大的比例。由三合至都匀再至青岩(一年级学生开(kai)课之地)和遵义、湄潭,都需要(yao)公路运输。由于找不到足够的运输载具,多数(shu)师(shi)生都是各自(zi)组团出发,陆续抵(di)达贵州(zhou)。
对教职员工来说,此次搬迁的费用(yong)亦是可观。1940年2月2日,物理系教师(shi)束星北至竺可桢处,表示此次搬迁费用(yong)达千元(yuan),求学校再设(she)法补助。学校虽(sui)然按人头向(xiang)师(shi)生们(men)支付了搬迁费,但实在是远(yuan)远(yuan)不够。
2月16日,竺可桢又至液体燃料管理委员会处,得知该会从越南所进之油(you)尽为军事委员会西南运输处所取,“经向(xiang)重庆设(she)法,始给浙大以独山之汽油(you)200gal,又酒精200gal云”。接着,竺再至贵州(zhou)公路局与局长姚思濂(lian)会晤,所谈大概还是关于借用(yong)汽车之事。
这里所说的西南运输处是1937年10月成立于广州(zhou)的机构,全称为“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西南进出口物资运输总经理处”,对外(wai)称西南运输公司,负责(ze)人为曾养(yang)甫(后为宋子良)。1938年之后,贵州(zhou)与川、滇、湘、桂(gui)四省连接的干(gan)线(xian)公路,都在西南运输处的控制之下。
竺可桢(前排(pai)左三)与浙大校友,1939年6月22日。
1939年10月南宁告急,西南运输处的主(zhu)要(yao)工作便是将南宁所存之资源进行紧急转移,同时也将柳州(zhou)的军用(yong)品(pin)运往独山。南宁沦(lun)陷之后,运输处又组织力量,从龙州(zhou)将所存的军用(yong)品(pin)经中越边境岳圩,一路向(xiang)北,沿靖西、田州(zhou)(两地均属今百色市)、东兰(今河(he)池东兰县)运至贵州(zhou)。由于所筑公路都是战时赶修,标准不高(gao),且法国方面(mian)又对出境车辆进行限制,运输难度很大。可以想(xiang)象,当时黔桂(gui)地区的运输力量已经所剩(sheng)无几。
1940年5月30日,竺可桢从遵义至贵阳,与贵州(zhou)省教育厅谈贵阳区各院校的统(tong)一招生问题。第二天下午,他又到贵州(zhou)公路局姚思濂(lian)处,“托(tuo)运三合仪器182箱,都匀仪器4箱,并托(tuo)修理1935号汽车”。直(zhi)到此时,仍有少量仪器未运抵(di)学校。根据竺可桢所作的记录(lu),在出发去贵阳前一天(29日),他还花20元(yuan)购买了4瓶成义茅台(tai)酒,似乎也没有派(pai)上用(yong)场(chang)。
1941年4月30日,竺可桢又至贵州(zhou)企业股份有限公司与负责(ze)人彭湖(即彭石年)会晤,“谈运三合所留仪器一百八十箱事”。也就是说,这180箱仪器在三合滞留了近一年半。
这里所提到的贵州(zhou)企业股份有限公司(下面(mian)简称贵州(zhou)企业公司),是时任贵州(zhou)省主(zhu)席吴鼎昌(字达铨)所主(zhu)办的官商合股公司,股资总额600万,分别由经济部、资源委员会、贵州(zhou)省政府,以及(ji)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农民银行和地方绅商认购,是贵州(zhou)近代史上规模最大的股份制企业。
1940年7月,贵州(zhou)企业公司成立运输部,第二年7月又改组为中国煤(mei)气(qi)车营(ying)运股份有限公司,承担物资运输工作。竺可桢与彭湖商谈,就是想(xiang)借助运输部将仪器送至浙大驻地。不过在当时,运输部只(zhi)有20辆通用(yong)公司的汽车,而且都改装成了木炭车,运输能力相当有限。
尽管曲折不断,浙大全体师(shi)生还是大体顺利地抵(di)达贵州(zhou)。这一路上除了人身安(an)全,最令(ling)人操心的还是车与油(you)的问题。
1940年1月14日,竺可桢偕胡刚复至西南公路局与副局长莫衡(字葵卿)会晤,据莫衡所言,“南宁之役西南公路〔局〕损失汽油(you)一百余万gallon加仑,车三辆。现每月需油(you)廿万gallon,全恃昆明一路。靖西公路虽(sui)通,每年只(zhi)能用(yong)三四个(ge)月云”。
由于车与油(you)实在难得,以及(ji)遵义到湄潭间的公路尚未开(kai)通,竺可桢在1940年2月甚至向(xiang)同样刚搬迁到遵义的陆军大学借了几匹(pi)马(ma)代步。2月13日早上,竺“偕振吾(wu)、刚复与陆大两马(ma)夫乘陆大之马(ma)五匹(pi)赴老蒲场(chang)(即老卜场(chang),位于遵义城东)。初取小路,行八九里。因(yin)有坡,且路滑马(ma)行不甚便利,至遵松公路后始能驰骋。”(《竺可桢全集》7,296)
竺可桢安(an)顿完(wan)浙大的迁校事宜后,即赴重庆出差,期间仍在考(kao)虑购油(you)事宜。3月4日早上,竺可桢赶到国民政府经济部所落脚的川盐银行,与经济部政务次长兼液体燃料管理委员会主(zhu)任秦汾(字景(jing)阳)谈购油(you)问题,竺要(yao)求液委会提供500加仑汽油(you),在六寨或独山交货。当时液委会已经在綦江、桐梓、独山、河(he)池等公路站设(she)立了六处油(you)囤,计(ji)划每月运油(you)1万加仑,竺显然是有备(bei)而往。
回到贵州(zhou)之后,竺可桢又通过在交通部门任职的谢文龙(后曾任西南公路运输局局长)介绍,托(tuo)人购私油(you)500加仑,据对方表示价格在16-18元(yuan)之间。
第二天,竺到贵阳的液体燃料委员会商讨(tao)购油(you)事宜,对方表示现在的官方油(you)价是16.80元(yuan)每加仑,“而一般私油(you)尚未售与该会者,因(yin)目(mu)前无许可证,因(yin)之纷纷出卖。渠允如(ru)浙大购买此等私油(you),可以设(she)法补给证书(shu),惟价目(mu)如(ru)在16.80以上,则难以报账云云。”比起重庆时所询价格来,时间相隔不过三个(ge)月,油(you)价又涨了2元(yuan)多,同时尚有黑市以更高(gao)价格售油(you),可见紧俏程度。
隔了一年,1941年8月2日,竺可桢又至液体燃料委员会处,得知油(you)价已涨至38元(yuan)一加仑,同时贵阳每天只(zhi)有6000加仑的配(pei)额,“此数(shu)不足用(yong)”。
不过实际上,在1938-1941年间,中国的液体燃料进口量并没有降低太(tai)多,仍然维(wei)持(chi)在每年3000万加仑以上。太(tai)平洋战争爆(bao)发以后,中国的进口渠道被日方切断,燃油(you)进口量减少了90%以上,几乎到了可以忽略不计(ji)的地步,此后一段(duan)时间才是大后方燃油(you)资源真正告急的时候。
当时的一个(ge)好消息是,甘肃玉(yu)门油(you)田(当时中国最大的油(you)田)已经出油(you)了。1942年3月17日,竺可桢在重庆参加中国科学社理事会,遇到了西南联大化学系教授曾昭抡(字叔伟(wei))。曾认为:“全国汽油(you)储量只(zhi)三个(ge)月,兵工方面(mian)亦不能支持(chi)至明年。按战前汽油(you)进口每年三千万gal.,战后增(zeng)至五千万gal.,即每日十五万gal.或500吨(dun)。现玉(yu)门油(you)矿用(yong)土法只(zhi)能出五万gal.一天,故只(zhi)能管西北一部云。”
曾昭抡在这里的表述很不准确。1942年,玉(yu)门油(you)矿共生产了近190万加仑汽油(you),平均每天生产5000加仑而不是5万。到1944年,玉(yu)门油(you)矿的年产汽油(you)量也不过400万加仑,并不能解决当时的燃料紧缺(que)问题。
1943年11月27日,竺可桢至液体燃料委员会处再次商量购油(you),发现官方油(you)价已升到每加仑380元(yuan):“购外(wai)国油(you)20加仑,价@$380。又玉(yu)门汽油(you)100 gal.,@328。校中四万五千元(yuan)款早汇到,但无人负责(ze)购油(you),遂致价目(mu)大涨。”当时玉(yu)门所产汽油(you)全由燃委会负责(ze)销售,其售价也与进口汽油(you)不一样。
油(you)价的飞升自(zi)然也带动了运输价格。关于抗(kang)战时期的运价变化情况,竺可桢在1943年8月7日的日记中作了简练的总结:“近〈人〉〔日〕公车运费大增(zeng),计(ji)客车每人每公里自(zi)一元(yuan)八角(jiao)增(zeng)至二元(yuan)五角(jiao),货价每吨(dun)每公里自(zi)廿七元(yuan)增(zeng)至卅五元(yuan)。按泰和迁宜山运费公路车每吨(dun)只(zhi)六角(jiao)一公里,自(zi)宜山迁遵义已涨至〈八〉〔一〕元(yuan)二三角(jiao),在抗(kang)战前不过二三角(jiao)而已。客车每公里承平时二分而已,均涨一百倍以上也。”即便与当时的一般物价变化程度相比,100倍以上的运价涨幅也是惊人的。
汽油(you)稀缺(que)对浙大师(shi)生在贵州(zhou)的生活常产生障碍,有时还相当危险。1942年11月6日,有一位浙大女生周桐因(yin)患腹膜炎已出血,情况危急,竺可桢令(ling)浙大司机开(kai)小车往贵阳入中央(yang)医院,“估计(ji)来回需汽油(you)30加仑,黑市价600元(yuan)一加仑,带18,000元(yuan)。近以官价85元(yuan)一加仑,购到53加仑,但以后即不易(yi)得矣”。
以酒精代汽油(you)
中国的汽油(you)如(ru)此依赖于进口,早就引起了国民政府相关人士的担忧。1936年3月,直(zhi)属于军事委员会的资源委员会拟订了《重工业建设(she)五年计(ji)划》,计(ji)划建成三个(ge)厂矿,力求实现5000万加仑的汽油(you)年产量,以达到完(wan)全国内自(zi)主(zhu)的目(mu)标。同年6月,资源委员会又向(xiang)国民政府呈报了更为详尽的《中国工业发展(zhan)三年计(ji)划》,其中的重要(yao)一条便是建设(she)煤(mei)炼油(you)厂,同时开(kai)发延长及(ji)巴县油(you)矿,计(ji)划年产2500万加仑。
在全面(mian)抗(kang)战时期,国民政府除了对燃油(you)实施进口和使(shi)用(yong)管制,也极(ji)力开(kai)发和推(tui)广替代性产品(pin)。主(zhu)要(yao)替代办法有3种(zhong),一是以酒精代汽油(you),二是木炭(或其他固(gu)体燃料)代汽油(you),三则是用(yong)植物油(you)代燃油(you)。这其中,应用(yong)最为广泛的是酒精。
1937年9月,资源委员会召开(kai)会议,讨(tao)论汽油(you)代用(yong)品(pin)的生产,并决定(ding)早日建厂,生产动力酒精。同时,行政院也公布(bu)了《酒精汽油(you)混合燃料办法》,要(yao)求在汽油(you)内混合一定(ding)比例的动力酒精。欧(ou)洲各国在之前数(shu)年都已经制定(ding)类似政策,如(ru)德国在1932年10月规定(ding)汽油(you)中至少含20%-30%的酒精,匈(xiong)牙利则自(zi)1929年起便规定(ding)汽油(you)中必须掺入20%的酒精。
根据中央(yang)工业试验所在1935年所做的试验,这种(zhong)混和燃料在动力性能与燃料经济性上,都与纯汽油(you)相差无几,可以作为长期日常行驶之用(yong)。不过此类措施只(zhi)能减少汽油(you)的消耗量,并不能完(wan)全代替汽油(you)。
在抗(kang)日战争时期,发挥主(zhu)要(yao)替代汽油(you)功能的是纯酒精再加入挥发性有机物质(zhi)(苯、乙醚(mi)、乙酮等)而成的动力酒精,当时也称代汽油(you)或人造汽油(you)。
早在1920年代,菲律宾已经应用(yong)了这种(zhong)酒精燃料,其中一种(zhong)的成分为98%的酒精加上2%的汽油(you),其燃料消耗量较汽油(you)多耗25%;另一种(zhong)的成分则是95%的酒精加上5%的乙醚(mi)。
1939年1月7日,竺可桢至国立编译(yi)馆(当时驻于巴县中学)午餐,席间他从国立编译(yi)馆馆长陈可忠处得知,魏喦(nie)寿(时任资源委员会酒精工业总工程师(shi))现在内江办酒精厂,“日可出一千gal,但西南公路处代汽油(you)日需一万gal。所谓代汽油(you),其成分为70%酒精、30%以太(tai)〔乙醚(mi)〕代汽油(you)(这一记录(lu)似乎有误,乙醚(mi)成分当不至于如(ru)此之高(gao)),于汽车机件损坏较汽油(you)为速。此则急应研究者,余谓需要(yao)乃(nai)发明之母”。
这里的酒精厂指的是由资源委员会和四川省政府合办的四川酒精厂,于1938年9月建成投产,其所生产酒精很快便供不应求。1939年,陕西酒精厂也迁至四川资中(今内江市资中县),并改名为资中酒精厂。内江盛产蔗糖(tang),而榨糖(tang)后的废液(即糖(tang)蜜)则是制造酒精的原料,且价格低廉,自(zi)然成为抗(kang)战时期所建酒精厂的重要(yao)基地。
根据1939年资源委员会所拟定(ding)的《西南各省三年国防计(ji)划》,规划设(she)立四川第二酒精厂、云南酒精厂、贵州(zhou)酒精厂、甘肃酒精厂、四川第三酒精厂等, 计(ji)划将酒精年产量由1939年的29万加仑提高(gao)到1941年的203万加仑。到1941年底,后方各省同意设(she)立的酒精厂有68家,生产能力达每年792万加仑。如(ru)加上其他已呈请(qing)尚未准许设(she)立及(ji)还未呈请(qing)登记的厂家,工厂总数(shu)已达100余家。至1944年底,后方共有300余家酒精厂,年产能力达2400万加仑以上,当年的实际产量在1000万加仑左右,其中大部分分配(pei)给了刚进入中国战场(chang)的美(mei)军。
在这份计(ji)划中,最早启动的便是1940年6月设(she)立,并于1941年5月建成的遵义酒精厂,它也是遵义第一家大型现代化酒精厂,其负责(ze)人先为邝森扬,后为曾任中研院化学研究所研究员(1931-1936)的汤(tang)元(yuan)吉。
浙江大学西迁贵州(zhou)之后,学校与遵义酒精厂之间常有往来。同年9月1日,农学院蔡邦华教授到竺可桢处商谈,表示遵义酒精厂想(xiang)与浙江大学合作创设(she)农场(chang)以便推(tui)广甘蔗。竺可桢则觉(jue)得,“目(mu)前农业上以推(tui)广食粮为目(mu)的,而酒精则以运输便利、制造容易(yi)为目(mu)的。故以粮食论,以种(zhong)马(ma)铃薯为最佳,包谷、甘薯次之,而甘蔗又次之。但以酒精厂立场(chang)论,则以甘蔗最为相宜,而不愿用(yong)马(ma)铃薯。故余以为种(zhong)甘蔗只(zhi)能作一种(zhong)试验而已,不能尽量推(tui)广也”。
竺可桢的论述指出了当时酒精产业的一个(ge)核心问题。在抗(kang)战时期,生产足够的粮食以满足国民和军队需求是第一位的,运输业当然也非(fei)常重要(yao),但在优先程度上不可同日而语。抗(kang)战期间,贵州(zhou)省数(shu)次实施禁酒政策,尽管并没有直(zhi)接波及(ji)酒精厂,但原料来源仍然是困(kun)扰动力酒精生产的主(zhu)要(yao)问题。
1944年4月9日,竺可桢从浙大毕业后赴酒精厂工作的赵元(yuan)卜处得知,玉(yu)米价格高(gao)涨,酒精价格却因(yin)受统(tong)制而不能及(ji)时调(diao)整,酒精厂自(zi)然不愿亏本生产酒精。一个(ge)替代方法是从民间买来土酒再加工成无水酒精,但由于政府禁酒,此路也告断绝。竺可桢担忧地表示:“酒精价现每加仑为380元(yuan),价目(mu)由贵阳公议规定(ding),不能增(zeng)加。厂中职员之米贴近月亦未能加。可知国内通货膨胀,管制物价未得其法,不但非(fei)生产机关受影响,即生产机关亦大受影响。不景(jing)气(qi)之状态(tai)已毕露,此则最可忧虑者也。”
同年10月,竺可桢又从厂长汤(tang)元(yuan)吉处了解到,“酒精厂所制酒精售价已1250〔元(yuan)〕一gallon,而以土酒制其度数(shu)只(zhi)40°左右。现价每十二斤(jin)制一gallon,每gal.之价亦千余矣”。以此估算(suan),酒精厂仍然无利可图。
为了平抑日趋上涨的酒精价格,国民政府考(kao)虑了许多措施。其中一条便是将新开(kai)发的玉(yu)门油(you)田所炼之汽油(you)发往重庆,由液体燃料委员会加以分配(pei)。不过由于当时运力的不足,每月实际只(zhi)能运出120吨(dun)汽油(you)(不到5万加仑),并不足以平抑价格。
动力酒精既为替代品(pin),其缺(que)点也是相当明显的。除了更易(yi)损耗发动机以外(wai),酒精在动力和效率方面(mian)比之汽油(you)也有很大差距。1945年2月11日,竺可桢计(ji)划乘坐校车赴重庆,“目(mu)前难题在小车费油(you)甚多,湄潭来回需二十五加仑酒精,赴渝需五十加仑之多,而车中带去甚不易(yi)也”。以此计(ji)算(suan),每加仑动力酒精只(zhi)能行驶5千米左右,其效率还不到汽油(you)的一半。
交谊汤(tang)元(yuan)吉
竺可桢与遵义酒精厂厂长汤(tang)元(yuan)吉早就相识。1938年11月,当时还在广西宜山的竺可桢与汤(tang)元(yuan)吉便有过一次会面(mian),竺从闲谈中得知江西神(shen)冈山钨铁厂的机器已经搬到了香港。
资源委员会与中德两国政府共同成立的合步楼公司合作建设(she)江西钨铁厂,于1937年2月动工,所有机器设(she)备(bei)均从德国进口,负责(ze)人为杜殿英,汤(tang)元(yuan)吉则担任钨铁厂筹备(bei)委员会的总工程师(shi)。兴建这座工厂同样是资源委员会制定(ding)的三年工业计(ji)划的一部分,其目(mu)的是在中国中南地区创建工业和原材料基地,抵(di)御日本入侵,并为中国的未来工业发展(zhan)奠定(ding)基础。列入三年工业计(ji)划的这些项(xiang)目(mu)均由德国公司提供全套工厂设(she)备(bei)和技术援助,中国则通过提供钨、锑的原材料和产品(pin)进行偿付。在当时,中国的钨、锑产量已经遥(yao)居世界榜首,其中锑的出口量在1937年之前便占世界锑业交易(yi)量的75%,成为中国的重要(yao)出口物质(zhi)。
到1938年6月,钨铁厂的主(zhu)要(yao)建筑已经基本完(wan)成,但从德国引进的设(she)备(bei)却比原计(ji)划晚了不少时间。就在原计(ji)划的开(kai)工时间1938年8月,日军逼进江西,厂方不得不将装好的机械再拆卸转移,整个(ge)建厂方案可谓功亏一篑。
浙大在遵义的河(he)滨工厂及(ji)工学院实验室
来到遵义之后,竺可桢与汤(tang)元(yuan)吉的关系一直(zhi)不错,还曾请(qing)他到浙江大学作纪念周演讲(jiang)。1942年9月22日,贵州(zhou)废除实施了一年多的禁酒令(ling),27日中午,作为酒精厂领导的汤(tang)元(yuan)吉便宴请(qing)各方。餐后,竺可桢又参观了酒精厂,据介绍该厂每天可出货300 加仑汽油(you),价格为每加仑140元(yuan)。“每日需包谷五千公斤(jin),煤(mei)十吨(dun),将来可谓出产三倍云”。由于原料供应的不足,遵义酒精厂的实际产能并未得到完(wan)全发挥。
同年10月12日下午,汤(tang)元(yuan)吉来到遵义竺可桢处相谈,然后两人一起赴专(zhuan)员公署,参加遵义各界欢迎贵州(zhou)省主(zhu)席吴鼎昌夫妇光临的晚宴,到九十余人。
11月29日,汤(tang)元(yuan)吉夫妇又应邀而至浙大。竺可桢记录(lu)道,“汤(tang)允按月供给50加仑之酒精,不取资,目(mu)前价为175元(yuan),即每月八千余之价值也。余允明日即作公函。”相隔两月,市面(mian)上的酒精价格又上升了20%有余。到1944年6月,官方核定(ding)的酒精价则到了每加仑772元(yuan)。
对浙江大学来说,酒精除了汽车运输之外(wai),也是进行化工实验所必须的物资,且所需之量不少。1941年6月25日,竺可桢计(ji)算(suan)道,“化工实验需酒精,每学期二百五十加仑,每加仑二十元(yuan),即五千元(yuan)”。就此而论,酒精厂的支持(chi)对浙大的教育与学术工作也助益颇大。
遵义酒精厂对浙大的另一项(xiang)帮助则是,厂家定(ding)期有汽车来往于遵义和湄潭之间,浙大师(shi)生有时可搭上便车。在竺可桢的日记中,对此项(xiang)亦常有记录(lu)。
汤(tang)元(yuan)吉虽(sui)为德国毕业的化学博士,却酷爱(ai)文学。早在20年代,他便翻译(yi)了歌德的《史推(tui)拉》(即《丝(si)苔拉》)和《克拉维(wei)歌》(即《克拉维(wei)戈》),卫德耿(即德国剧作家韦(wei)德金德)的《春醒》,以及(ji)他与俞敦培合译(yi)的黑贝尔作品(pin)《悔罪女》(即《玛丽亚·玛格达莱(lai)娜》)。这四本译(yi)作均于商务印书(shu)馆出版。
汤(tang)元(yuan)吉在领导酒精厂之余,也热心交往文化人士。他与当时在浙大任教的费巩似也私交不浅,1945年3月5日费巩在重庆失踪前一晚,曾去汤(tang)元(yuan)吉处拜访,不过汤(tang)并不在家。
汤(tang)元(yuan)吉常邀请(qing)学术文化界名人至酒精厂演讲(jiang)。1944年9月27日,竺可桢应邀至酒精厂办事处晚膳,“到浙大同事二十一二人,驾(jia)吾(wu)、香曾、衡叔、洽周、元(yuan)复、馥初、劲夫、卓如(ru)、征铠、坤珊、幼伟(wei)等均到”。晚宴时,汤(tang)元(yuan)吉即约竺可桢10月6日到酒精厂作演讲(jiang)。
10月6日下午,竺可桢按时到达酒精厂,晚餐后至厂内的俱乐部演讲(jiang),“到职员五十余人,有叶克勤及(ji)浙大毕业生赵元(yuan)卜、余建彬、沈婉贞(zhen)等十人。余讲(jiang)题为‘怎样做一个(ge)民主(zhu)国家的公民’。述中国民主(zhu)基础之雄〔厚〕,对于宗教、种(zhong)族、贫富不分珍(zhen)域,英美(mei)亦弗及(ji)。俄之民主(zhu)无言论自(zi)由,以国家在民族之上。中国向(xiang)来以民为贵,社稷次之。但中国要(yao)做民主(zhu)国,必须革(ge)除二弊,即(一)士大夫阶级之观念。过去历史,士大夫襄皇帝治(zhi)理天下,立法而不守法。(二)革(ge)除黄老观念,见义勇为,不要(yao)取袖手旁观、明哲保(bao)身态(tai)度。讲(jiang)一小时后讨(tao)论至九点散(san)。”(《竺可桢全集》9,196)
相隔不过几天,汤(tang)元(yuan)吉还邀请(qing)了吴宓到访酒精厂,其过程也颇为有趣(qu)。
1944年秋,吴宓赴成都讲(jiang)学,途中往遵义浙江大学处住了半月。9月20日,吴宓接到费巩当月8日发来之函,“拟介绍资委会酒精厂长汤(tang)元(yuan)吉自(zi)用(yong)汽车,为宓赴渝。” 不过据吴宓后来所记,他是坐花纱布(bu)车行之车赴重庆的,并没有用(yong)上酒精厂的车。
9月23日早上,吴宓从昆明出发,“候至8:30车行,共三军车,均酒精车,一往独山,二往重庆。”在贵阳停留几天之后,吴宓在浙大张君川副教授的陪同下,于30日来到遵义,住在石家堡新五号郭斌龢家。
10月2日上午,竺可桢到郭家拜访吴宓。竺觉(jue)得与吴“已五六年不相见,亦颓然一老翁矣”。(《竺可桢全集》9,193)
10月3日晚上,《思想(xiang)与时代》编辑部出面(mian)邀请(qing)吴宓在乐露春饭店(dian)晚宴,竺可桢也到场(chang)一聚(ju),“到张君川、谢文通、田德望、费香曾、洽周、絜非(fei)、迪生、幼伟(wei)”等人。10月5日中午,王驾(jia)吾(wu)、费巩又邀请(qing)吴宓家宴,汤(tang)元(yuan)吉也在场(chang)陪同餐叙,并约吴宓至酒精厂演讲(jiang)。
竺可桢在遵义,摄(she)于校长办公室前。
10月8日下午,吴宓由王驾(jia)吾(wu)、杨耀德等人陪同,坐车至酒精厂。汤(tang)元(yuan)吉招待晚宴,并饮茅台(tai)酒。餐后,吴宓便在酒精厂之俱乐部讲(jiang)《红楼梦》,第二天早上才回遵义。在汤(tang)元(yuan)吉的带动下,酒精厂的文化学术活动亦有声有色。
抗(kang)战胜利之后不久,竺可桢赴重庆参加全国教育善后复员会议及(ji)教育部审查委员会会议。1945年9月26日早上,竺可桢与内江酒精厂厂长施有光餐叙,得知资委会下属的18家酒精厂已停掉7家,因(yin)为已经没有相关需求,最终将只(zhi)保(bao)留3家。
10月1日,竺可桢又至重庆五四路五四坊访汤(tang)元(yuan)吉,汤(tang)正好出门不在家。竺可桢从汤(tang)的夫人口中获(huo)知汤(tang)元(yuan)吉已经离开(kai)酒精厂,当月5日即将赴台(tai)湾(wan),参加接收工业部门的工作。
日本刚投降,国民政府便开(kai)始拟订接收台(tai)湾(wan)的工作。1945年9月,国民政府成立台(tai)湾(wan)区特派(pai)员办公处,由资源委员会工业处处长包可永(yong)担任特派(pai)员。办公处下设(she)糖(tang)业、机电、冶化、轻工业、矿业5组,汤(tang)元(yuan)吉担任冶化组长。
1946年,资委会与台(tai)湾(wan)省政府签订合作大纲,共同经营(ying)七家企业,其中汤(tang)元(yuan)吉出任台(tai)湾(wan)肥料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汤(tang)元(yuan)吉之后长期留在台(tai)湾(wan)工作,直(zhi)到过世,不过在1949年前曾回到杭(hang)州(zhou)几次,与竺可桢也有相聚(ju)。
其他替代性燃料
1940年10月6日,竺可桢“遇邦华太(tai)太(tai),杨守珍(zhen)、华寿年乘木炭〔车〕赴遵义,每开(kai)需木炭百斤(jin),约价十二元(yuan)(前月只(zhi)六元(yuan)),而汽油(you)八加仑之价(@28)二百二十四元(yuan),相差十七八倍也。”
这里所说的木炭车,也叫木柴车或煤(mei)气(qi)车,也就是在车辆上装一个(ge)煤(mei)气(qi)发生炉(lu),将木炭等固(gu)体燃料烧成煤(mei)气(qi),注入气(qi)缸进行燃烧。
根据翁文灏的记录(lu),1938年6月和7月,广西对33辆煤(mei)气(qi)车进行了试验,结论是可以节省大约90%的汽油(you),经济上也可以节省60%左右。国民政府在战时相当提倡这种(zhong)节约燃油(you)的做法,1941年贵州(zhou)企业公司成立“中国煤(mei)气(qi)车营(ying)运公司”从事运输业务,也是响应这一号召。
1941年7月7日,竺可桢一行从遵义赴湄潭,坐的便是贵州(zhou)企业公司的木炭车。他记叙道,“八点一刻车自(zi)站开(kai)出,木柴车发动时稍(shao)慢,但亦不过〔数(shu)〕分钟而已,此车系General Motors Co.通用(yong)汽车公司两吨(dun)半车,每公里用(yong)炭三斤(jin),约三角(jiao)钱,较之汽油(you)车仅十之一而已。”
木炭车费用(yong)虽(sui)省,但行驶速度较缓,遵义到湄潭不过五六十千米的里程,竺这一路却坐了近5个(ge)小时。1942年7月20日晚,竺可桢之女竺梅从重庆回到遵义,“知前日动身乘木炭车,第一日宿綦江,第二日松坎,迄今日七点始抵(di)此云。”这段(duan)不到300千米的路程费了三天时间,其动力可想(xiang)而知。纯就性能而言,木炭车显然远(yuan)远(yuan)不如(ru)酒精车。
尽管存在各种(zhong)缺(que)陷,但基于政府的强力支持(chi),在抗(kang)战时期的公共运输方面(mian),木炭车仍占有相当突(tu)出的地位。尤其是1942年3月战时运输局通令(ling),只(zhi)准使(shi)用(yong)木炭燃料,对汽油(you)、酒精或代汽油(you)一律彻底管制。
据统(tong)计(ji),在湖南省公路局系统(tong)营(ying)造的汽车中, 1936-1939年木炭煤(mei)气(qi)汽车所占比例由 20.3%上升到30%。1938年,西北公路局也成功改装第一辆木炭车。到了1940年,行驶在西北公路上的木炭车有60余辆,平均速率为每小时10公里。至抗(kang)战后期,西南西北地区的木炭车已经占到全部行驶车辆的35%。
木炭车之外(wai),中国的研究机构与运输部门也一直(zhi)在考(kao)虑以植物油(you)代替柴油(you)的方案。1935年12月,经济委员会公路处、江南汽车公司、中央(yang)大学工学院等机构共同进行了棉籽油(you)柴油(you)混合燃料的试车实验,用(yong)30%棉籽油(you)和70%柴油(you)相混合,基本实现替代柴油(you)的功能。
中央(yang)工业试验所的另一个(ge)研究方向(xiang)是对植物油(you)(包括桐油(you))进行分解,从而提炼汽油(you),或制造煤(mei)油(you)。而在抗(kang)战时期,一个(ge)颇引人瞩目(mu)的发明则是直(zhi)接以桐油(you)作为燃料。
1936年,中国汽车制造公司于南京成立,计(ji)划与德国本茨(奔驰)公司合作,在湖南株(zhu)洲设(she)立总厂,并由曾养(yang)甫任董事长兼总经理。1937年秋,株(zhu)洲厂生产装配(pei)出了第一批柴油(you)卡车,之后设(she)备(bei)转移到广西桂(gui)林,并在重庆设(she)立华西分厂。
1940年2月,中国汽车制造公司桂(gui)林厂成功制造出第一辆桐油(you)汽车。同年5月,汽车厂总工程师(shi)张世纲驾(jia)驶桐油(you)燃料车从桂(gui)林厂出发,到重庆参加表演。据言,该车“载货两吨(dun)有半,行程1200公里,完(wan)全使(shi)用(yong)桐油(you),机器方面(mian)沿途概未发生丝(si)毫障碍,速度每小时最高(gao)达50公里,平均速度为35公里,由贵阳至海棠溪(全程近400千米),仅须15小时,爬山越岭,比较汽车似觉(jue)稍(shao)缓,但能力颇好,各个(ge)山坡均得畅行无阻”。
1941年10月,中国工程师(shi)学会在贵州(zhou)举办联合年会。会议结束后,年会参会全体成员又于28日至遵义浙江大学处共进午餐,并参观了遵义酒精厂与大兴面(mian)粉厂(贵州(zhou)企业公司投资的面(mian)粉厂)。
10月30日,浙大机械系教授王仁东至竺可桢处,谈及(ji)此次机械工程学会论文中,以桐油(you)代汽油(you)的贡献最大,“盖酒精代汽油(you)嫌力不足,温度低,木炭车费用(yong)四倍于桐油(you),且原料不够。惟桐油(you)随处皆有之,且价只(zhi)汽油(you)十之一而已。惟桐油(you)不能接触(chu)空气(qi),因(yin)其易(yi)于氧化而凝结,故必须置于air tight气(qi)密之筒(tong)中,且因(yin)其挥发点高(gao)而滞重,故须加热始能用(yong)云”。
由于未见此次学会的论文集,无法确定(ding)王仁东所指的究竟(jing)是哪篇论文,不过很可能便是中国汽车制造公司于1941所写的关于桐油(you)汽车优点的摘要(yao)报告,其中估计(ji)道,中国的桐油(you)年产量大约为3000万加仑,可抵(di)5000万加仑的汽油(you),超过当时中国的全年汽油(you)消费量。难怪(guai)王仁东对此兴奋不已。
但从实际情况来看,直(zhi)到抗(kang)战结束,中国汽车制造公司也并没有能够批量生产桐油(you)车,其对缓解中国抗(kang)战时期燃料不足的贡献也仅限于理论。
(参考(kao)文献及(ji)注释省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