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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点

哪吒(zha)以“中国风”登顶，中国动(dong)画电影(ying)标志性时刻(ke)

国产动(dong)画电影(ying)《哪吒(zha)之魔童闹(nao)海》（《哪吒(zha)2》）终于登顶全球动(dong)画电影(ying)票房榜。

据2月(yue)18日消息，上映21天，《哪吒(zha)2》总票房已经突破123.20亿元，力压好莱坞动(dong)画电影(ying)《头脑特工队2》，成为全球动(dong)画电影(ying)票房冠军(jun)，位列全球票房榜第8名。这无(wu)疑也是中国动(dong)画电影(ying)的标志性时刻(ke)。

从(cong)这一榜单(dan)看，《哪吒(zha)2》确实在(zai)不断打破好莱坞大(da)片独霸票房榜的垄断局面。评(ping)论(lun)界有个词来描述此次票房奇观——“高开疯走”，似乎是在(zai)表(biao)达(da)这次历史性的票房成绩(ji)无(wu)法解(jie)释、无(wu)据可考、史无(wu)前例。

但是，如果(guo)静下心来将(jiang)《哪吒(zha)2》所创造的奇迹(ji)置入中国以及世界动(dong)画的发展时代背景来看，或(huo)许就能够发现一些线索有迹(ji)可循。而《哪吒(zha)2》的狂飙(biao)突进，是否(fou)标志着国漫的“黄金时代”到来了，也可以在(zai)这一维度上加以审视。

经典之后(hou)，国漫艰难寻路数(shu)十年

事实上，《哪吒(zha)2》对(dui)1979年《哪吒(zha)闹(nao)海》的致敬清晰可见。

比如，敖丙控(kong)制哪吒(zha)肉身时的形象——丸子头、剑眉、丹凤(feng)大(da)眼……太乙真人打趣说：“这个才像正版嘛”；海夜叉(cha)绿(lu)皮红发造型也参照了79版夜叉(cha)形象。在(zai)《封神演(yan)义》原(yuan)著中，敖丙的武器是方天画戟，但在(zai)《哪吒(zha)2》中，敖丙拿的则(ze)是棒棒糖盘龙冰锤。

也就是说，经典电影(ying)的精神养料，其实是一直在(zai)潜移(yi)默(mo)化(hua)滋养新一代的创作(zuo)者(zhe)。

众所周知，上一次国产动(dong)画电影(ying)的“黄金时代”，是在(zai)上世纪50、60年代和80年代。

那(na)时候，以上海美影(ying)厂为核心的创作(zuo)集群(qun)，将(jiang)中国神话故事陆续改编成《大(da)闹(nao)天宫》《哪吒(zha)闹(nao)海》《天书奇谭》等动(dong)画电影(ying)长(chang)片，成为了国人心中不灭的艺术经典。那(na)时候的国产动(dong)画电影(ying)，也得到了国外媒(mei)体“艺术美感超越迪士尼(ni)”的极高赞誉。

然而，在(zai)之后(hou)的数(shu)十年历程中，美国、日本的动(dong)画大(da)厂保持了旺盛的活力，米老鼠(shu)、唐老鸭、哆啦A梦、柯南等持久散发光芒，也令一代又一代粉丝追(zhui)随。以其IP创作(zuo)的经典动(dong)画电影(ying)在(zai)全球传播文化(hua)追(zhui)求和价值取向，同(tong)时也收获了可观票房。

很长(chang)一段时间里，我们的动(dong)画电影(ying)却凤(feng)毛麟角，尤其是随着三维动(dong)画等电影(ying)制作(zuo)技术的进步，国漫与世界顶尖的动(dong)画制作(zuo)差距更见悬(xuan)殊。

这也激发了一批(pi)国漫有志之士的赶超努力。但在(zai)这一过程中，有盲目(mu)模仿国外大(da)片的巨额(e)投(tou)资的动(dong)画电影(ying)票房惨败，也有学习国际(ji)大(da)片创作(zuo)和营销模式引发质疑和争论(lun)。

可以说，作(zuo)为动(dong)画影(ying)视家族中最具艺术性表(biao)达(da)空间，也是市场(chang)中最具全球影(ying)响力和盈利能力的动(dong)画电影(ying)长(chang)片，在(zai)我国却进入了漫长(chang)的沉寂期。

国产动(dong)画电影(ying)路在(zai)何(he)方？这一追(zhui)问的背后(hou)，是处于时代变迁(qian)、经济变革(ge)、媒(mei)介迭(die)代、美学演(yan)化(hua)、文化(hua)寻路、技术短板这一综合背景下产业难点与痛点。

国潮之中，重新找回文化(hua)自信(xin)心

2019年，《哪吒(zha)之魔童降世》（《哪吒(zha)1》）以50.35亿元的超高票房，让动(dong)画类型电影(ying)受到市场(chang)关注(zhu)，并引发了资本联动(dong)。

在(zai)这期间，《大(da)圣归来》《大(da)鱼海棠》《长(chang)安三万里》《白蛇：缘起(qi)》《新神榜：杨戬》《新神榜：哪吒(zha)重生》等新国风动(dong)画电影(ying)，也将(jiang)国产动(dong)画电影(ying)带入了票房强劲的新阶段。

可以说，国产原(yuan)创动(dong)画电影(ying)改变了迪士尼(ni)、梦工厂、皮克斯等美国、日本动(dong)画大(da)厂霸屏的时代。表(biao)达(da)新国风、成为新国潮的国产动(dong)画电影(ying)，再(zai)次确立了自身的主体性。

而当下，国际(ji)环(huan)境和国内形势又有了新的变化(hua)，我们的文化(hua)处境也面临着新的形势，国漫可能也需要有新的话语方式，才能与这些深层次变化(hua)相适应。

社会对(dui)影(ying)视动(dong)画的期待最常见的就是“国潮”“中国风”等核心词汇。此时的“中国风”，泛指(zhi)以中国元素、中国符(fu)号(hao)为表(biao)现形式的，以中华民族文化(hua)为根基的艺术形式和生活方式。

必须承认，近年来，国产动(dong)画电影(ying)挖掘中国神话，呈现了无(wu)限的想象空间，通过技术实现的视觉奇观，更使得“中国风”在(zai)动(dong)画这一类型中独具魅力。

“国潮”之“潮”，代表(biao)的是引领前沿的潮流文化(hua)，尤其是面向年轻人、符(fu)合主流价值观倡导的与年轻人的生活方式紧密结合的大(da)众生活文化(hua)。

90后(hou)、00后(hou)、Z世代，逐渐成为主要消费群(qun)体，逐渐接(jie)管话语权。对(dui)这一群(qun)体来讲，民族精神的社会功能也随之从(cong)“救国救民，振兴中华”的重担，转变为对(dui)中华文化(hua)的审视、欣赏和骄傲，自信(xin)、从(cong)容代替了敏感、急迫。

在(zai)此背景下，用“中国风”“国潮”这样的话语来承接(jie)、拓展、变革(ge)之前民族化(hua)原(yuan)有的意涵，可能与现在(zai)的影(ying)视传播逻辑更为适配。

所以，近些年来的中国风动(dong)画电影(ying)虽然品质参差不齐、评(ping)价褒贬不一，但在(zai)创意策划和传播营销策略(lue)方面呈现出一个明显的共同(tong)特点——对(dui)传统文化(hua)的充分自信(xin)。“哪吒(zha)”此次飞越“侏罗(luo)纪”，强势崛起(qi)，或(huo)就可以理解(jie)为这种文化(hua)自信(xin)的折射。

火爆之下，未来有了更多可能性

实际(ji)上，在(zai)此次《哪吒(zha)2》爆火之前，“哪吒(zha)”被动(dong)画改写的文本也不在(zai)少数(shu)。

比如，《大(da)闹(nao)天宫》中白白胖(pang)胖(pang)的恶(e)童哪吒(zha)，《哪吒(zha)闹(nao)海》中英气(qi)逼人的哪吒(zha)，《哪吒(zha)传奇》中可爱的儿童哪吒(zha)，《新神榜：哪吒(zha)重生》中机车风的酷帅哪吒(zha)，《非人哉》中的呆萌哪吒(zha)，《十万个冷(leng)笑话》中的童颜(yan)肌肉男哪吒(zha)……

每一个哪吒(zha)，都具有时代社会心理意义的解(jie)读空间，也生成了新的文化(hua)意义。

观众希望在(zai)影(ying)视作(zuo)品中看到英雄(xiong)，是因为平(ping)凡人心中可能都潜藏着一个英雄(xiong)梦、都给英雄(xiong)留了一个位置。而在(zai)动(dong)画世界中，英雄(xiong)角色一直都是核心人物。

美国漫威和DC的超级英雄(xiong)系列IP发展了80年，其进化(hua)史几乎伴(ban)随着整(zheng)个美国社会的变迁(qian)，几起(qi)几落。这些超级英雄(xiong)的出现给失序年代，比如大(da)萧(xiao)条、“二战”时期的无(wu)数(shu)美国人带来了莫大(da)的心理安慰与精神慰藉。

孙悟空、哪吒(zha)、黑猫警长(chang)，则(ze)是中国民众心中的完美英雄(xiong)。也因此，五年前，哪吒(zha)的形象在(zai)《哪吒(zha)1》中一经亮相，就迅速唤起(qi)了人们的共鸣；五年后(hou)的《哪吒(zha)2》票房奇迹(ji)，也昭示了我们社会对(dui)本民族小硬汉英雄(xiong)的迷恋。

当然，与之暗合的社会心理可能更为复杂。

快节奏(zou)、网络化(hua)的社会生活中，成年受众，人际(ji)关系、情(qing)感关系更为复杂，需要面对(dui)各种诱惑和压力。“我命由我不由天”，哪吒(zha)天真无(wu)邪的气(qi)质、对(dui)公平(ping)正义的追(zhui)求，无(wu)所畏惧的胆魄和惩(cheng)奸除恶(e)的决心，治愈也激励着成年观众，更体现了对(dui)社会公平(ping)正义的一种内敛式的渴(ke)望。

值得引起(qi)创作(zuo)者(zhe)注(zhu)意的是，不管是思想意识底色，还是商业市场(chang)底色，或(huo)是文化(hua)传播底色的“民族化(hua)”“中国风”或(huo)“国潮”，对(dui)动(dong)画电影(ying)的解(jie)析，最终还是会归结到用这一艺术形式呈现了什么、传达(da)了什么，蕴(yun)含其中的情(qing)感、精神和能量是否(fou)感染(ran)、激励、温暖观众。

从(cong)人物塑造角度来看，如果(guo)说五年前《哪吒(zha)1》中的哪吒(zha)形象可谓绝妙，五年后(hou)的哪吒(zha)仍然呐喊“是魔是仙，我自己说了才算”，似乎没有更多成长(chang)的弧光。这一困境，其实不只是《哪吒(zha)2》的，也是创作(zuo)乏力的好莱坞与日本动(dong)画电影(ying)共同(tong)面临的问题。

而且，一部作(zuo)品能被后(hou)世称为经典，最核心的检验标准就是“时间”，比较(jiao)、筛选和历史的检验，更是经典成型的必经之路。经典不是急于求成，而是不媚(mei)流俗，是要在(zai)岁月(yue)长(chang)河(he)中保持着笃定的姿态(tai)，在(zai)新的时代也能滋长(chang)出新的枝芽。

尤其是，国漫作(zuo)为一种文艺产品，其高质量发展不能理解(jie)为单(dan)一维度和孤立目(mu)标，而应是以市场(chang)经济效益与社会文化(hua)效益共同(tong)发展进步为追(zhui)求，寻求新时代的、有更高视野的突破和创新。

以此而言，《哪吒(zha)2》的空前成功，为国漫创作(zuo)带来了新的可能性，但也提出了一些深层次思考，需要创作(zuo)者(zhe)们认真面对(dui)，才能让“哪吒(zha)”们走得更远，国漫也才有可能实现整(zheng)体飞跃，迎来真正的“黄金时代”。

撰稿/孙平(ping)（北京电影(ying)学院副(fu)教授） 编辑/何(he)睿 校对(dui)/李立军(j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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