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喷(pen)头(tou) 一辆制冰车 一双眼 一双手

冰立方(fang)冰场的制冰团队中，既有像高立红这样服(fu)务过冬奥会，经(jing)验丰富的制冰师，也有正在学习制冰技术的机务人员，他们日常还要负责冰鞋(xie)护具的养护。

冰场运营部工作(zuo)人员李凯(kai)明介绍，冰立方(fang)冰上运动中心有滑(hua)冰场和(he)冰壶场两块场地。冰球场开(kai)放给花样滑(hua)冰训练者(zhe)、滑(hua)冰爱好者(zhe)们。冰壶场则有四条赛(sai)道，日常也为业余(yu)爱好者(zhe)们开(kai)放练习。

日常养护中，制冰车是滑(hua)冰场修冰的“主(zhu)力队员”。制冰车车头(tou)处是冰刀，将冰场表面的冰铲起、堆放；车尾处溢出蒸馏水，为铲过的冰面补上厚度。1800平方(fang)米的冰场就像一块稻田，修冰车一圈一圈将浮冰“割下”，留(liu)下全(quan)新(xin)的光滑(hua)冰面。

“给滑(hua)冰场修冰比(bi)较容易(yi)，但冰壶场的冰面要求更平整、更精确。”高立红介绍，为滑(hua)冰场制冰，可以依靠全(quan)自动机器实现(xian)大部分需求，但到了冰壶场，则全(quan)靠双手和(he)双眼。相(xiang)关(guan)资料显示，冰壶场地冰面的平整度应该在0.038毫米（误差范围），相(xiang)当于一根头(tou)发(fa)丝的五分之一。

高立红一边(bian)介绍，一边(bian)向记者(zhe)演示：他手持全(quan)手动的小型(xing)修冰车，通过推动它，将冰面修整得(de)更光滑(hua)。“我(wo)现(xian)在先把冰面上的‘点’都推干净(jing)，之后再(zai)手动‘打(da)点’。”高立红介绍，冰壶场地需要制冰师手持喷(pen)头(tou)，通过手动有节(jie)奏(zou)地喷(pen)洒水珠，让(rang)冰面形成一个个小点，产生摩(mo)擦，才(cai)能使冰壶按照(zhao)运动员需要的线路运行。

高立红在冰壶场上打(da)点（央广网实习记者(zhe) 周鑫摄）

说话的间隙，高立红背着水箱，小步倒退(tui)、手腕迅速摆动，用眼观察水珠落在赛(sai)道上的位置，在赛(sai)道上这样一来一回，算是打(da)好了一轮点位。“第二次(ci)打(da)点要落在第一次(ci)点的上面，才(cai)能让(rang)冰面更加平整。”怎么判(pan)断冰面是否已经(jing)达到了要求？高立红可以用肉眼观察出打(da)点的位置。他说，打(da)点的关(guan)键在于匀速，不(bu)能快也不(bu)能慢。

“花刀” “球刀” 刀刀不(bu)同

在众多冰上运动项目中，花样滑(hua)冰、冰球、速度滑(hua)冰项目都会使用不(bu)同的冰鞋(xie)。一双合适的冰鞋(xie)，除了鞋(xie)型(xing)贴脚外，冰刀的状态也是运动员和(he)业余(yu)爱好者(zhe)们关(guan)注的重点。

生活在北京的李鸿钢已有20多年的冰刀打(da)磨经(jing)验。“从2000年起我(wo)就给别人磨冰刀，最(zui)开(kai)始(shi)是因为自己爱滑(hua)冰，给自己磨，慢慢地就有人找我(wo)磨了。”2016年，北京昆仑(lun)鸿星冰球俱乐部成立，次(ci)年，李鸿钢成为俱乐部青年队的磨刀师，随队一起参加了俄罗斯MHL冰球联赛(sai)。

“对运动员来说，一双好的冰球鞋(xie)要轻、支撑力好，鞋(xie)型(xing)要贴脚。冰球鞋(xie)的刀刃分深浅，需要根据队员的体重变化来调整，体重大的队员要磨深一些，体重小的要磨浅一些。”潘志强曾经(jing)是第十三(san)届全(quan)国冬季运动会男子冰球上海(hai)队的队员，他和(he)李鸿钢因为冰球结缘(yuan)，成为数十年的朋友，“李师傅在2000年左右就开(kai)始(shi)用专业的磨刀机，那个时候就逐渐打(da)开(kai)了北京的磨刀市场。”

李鸿钢在磨冰刀（央广网实习记者(zhe) 周鑫摄）

采访中，记者(zhe)遇到了一位上门打(da)磨冰刀的顾客，“我(wo)女儿(er)在学花样滑(hua)冰，我(wo)们都是固(gu)定找李师傅来磨刀。他了解花滑(hua)的冰刀，刀刃出问题了，他也知道是什(shi)么原因造成的。”李鸿钢在修理过后还会手动调整冰刀，这样的个性化服(fu)务能根据使用者(zhe)的运动特性进行调整。

李鸿钢提到，90年代初，国内只有北京首都体育馆有两台进口加拿(na)大产的专业磨冰刀的机器。2000年，北京西单滑(hua)冰馆进口了一台美国产专业磨冰刀的机器，从那时起，李鸿钢就开(kai)始(shi)使用专业机器磨刀了。

“以花样滑(hua)冰鞋(xie)为例，刀型(xing)种类较多，分自由(you)滑(hua)刀、冰舞刀。刀托有全(quan)钢的、铝合金的，碳纤维的。刀钢的材质则有碳素钢，有不(bu)锈钢等。”李鸿钢介绍，每款鞋(xie)怎么磨、磨到什(shi)么程度，使用者(zhe)习惯如何，使用的磨刀器具是什(shi)么，都需要磨刀师心中的尺(chi)来衡量。

李鸿钢表示：“受冬奥会的影响，大众对冰上运动的热情渐渐提升，练习冰上运动的孩子们变多了，磨刀的需求量也上来了。”目前，除了私(si)人冰鞋(xie)磨刀工作(zuo)室，各大冰场也会配备专业的工具，为顾客们提供(gong)磨刀服(fu)务。而找他磨刀的往往是冰球圈的老顾客，还有口口相(xiang)传积累下来的客源。

技术含量高 如何培养合格的“接班(ban)人”？

冰雪运动专业技术含量高，各种专业技术岗(gang)位的支持对于消费者(zhe)安全(quan)顺利地参与各类冰雪运动，以及冰雪运动场馆的正常运营至(zhi)关(guan)重要。

如何才(cai)能成为一名制冰师？在冰立方(fang)，高立红有两位徒弟，他通过实践传授(shou)的方(fang)式培养下一代制冰师。

据了解，在国际上制冰师共分为四个级别，最(zui)高为四级，而且只有拿(na)到世界冰壶联合会的资格认证，才(cai)能为国际大赛(sai)制冰。而目前，我(wo)国还未开(kai)展制冰师的职业技能鉴定，因而制冰师也谈不(bu)上分级。

“目前我(wo)们选拔(ba)的制冰师还是以经(jing)验为主(zhu)，看他们有没(mei)有服(fu)务过大型(xing)赛(sai)事(shi)的经(jing)验。”李凯(kai)明曾担任过水立方(fang)冬奥团队技术业务领域副经(jing)理，他表示，制冰师是对实践要求很高的职业，而证书、职业认证往往不(bu)是最(zui)重要的。

资深体育产业媒体人彭元元告诉记者(zhe)，中国现(xian)有的冰雪企业里(li)民营企业居(ju)多，在这些企业发(fa)展的早期，大量技术岗(gang)位人员是通过“师傅带徒弟”的模式，在实践中摸索、总结来提升自身的职业技能。

为应对冰雪产业的快速发(fa)展，2024年，“滑(hua)雪巡救员”作(zuo)为新(xin)职业，“雪鞋(xie)维修师”“雪道规划师”“冰刀维护师”“造雪师”等作(zuo)为新(xin)工种正式纳入国家职业分类大典。北京体育职业学院社会体育系主(zhu)任刘仁辉全(quan)程参与了新(xin)职业的起草申报工作(zuo)。在他看来，这些职业在国外已经(jing)相(xiang)对成熟，并且国内的需求也呈现(xian)增长趋势。冰雪类工种纳入国家新(xin)职业、新(xin)工种，不(bu)仅为从业者(zhe)提供(gong)明确的指引，也将对行业的规范化发(fa)展带来巨大的推动作(zuo)用。

“冷资源”变“热动力” 冰雪经(jing)济催生新(xin)岗(gang)位

根据国家统计局相(xiang)关(guan)数据，2022年北京冬奥会结束以来，全(quan)国居(ju)民冰雪运动参与率为22.13%，冰雪运动参与人数达到3.13亿(yi)人。“专业、小众”的冰雪运动逐渐进入大众视野。而随着我(wo)国冰雪运动“南展西扩东进”战略(lue)的推进，越来越多的城市开(kai)始(shi)建设冰雪场馆，专业设备的增多，也意(yi)味着相(xiang)关(guan)岗(gang)位的需求量加大。

热雪奇迹是一家经(jing)营超大型(xing)连锁室内滑(hua)雪场的品牌，企业相(xiang)关(guan)负责人告诉记者(zhe)，该品牌在全(quan)国的九家大型(xing)滑(hua)雪场中，仅专业教练就有1000多人。“建一个室内滑(hua)雪场，配套(tao)的常见岗(gang)位有压雪车司机、索道司机、制冷、造雪员、雪道巡逻、雪具维修师等，与室外滑(hua)雪场不(bu)同的是，室内雪场还需要制冷造雪系统及相(xiang)关(guan)工作(zuo)人员。”该负责人表示，以广州为例，目前单日最(zui)高客流达8000多人次(ci)。运营人员和(he)教练有近500人，如果遇到客流高峰，还会增加人手，其中，滑(hua)雪教练、场地员、站务、暖(nuan)区的租赁人员等岗(gang)位需求量最(zui)大。

北京滑(hua)雪协会副会长伍斌(bin)介绍，截至(zhi)2024年，国内雪场使用的架空索道达到353条，专业造雪机超过1.3万台，压雪车接近900台。与冬奥会申办成功前相(xiang)比(bi)，专业设备的使用量平均增长率超过200%，部分设备使用量甚至(zhi)增长了5-6倍。“行业快速增长，产业会由(you)供(gong)给侧推动转化为需求侧拉动，整个市场会更多地围绕滑(hua)雪消费展开(kai)。”

近年来，职业类院校为了适应产业变化，也在人才(cai)培养方(fang)向上进行了创(chuang)新(xin)。刘仁辉介绍：“依据社会需求和(he)职业大典，学校新(xin)增了如‘巡救员’‘雪道规划师’等专业方(fang)向。以滑(hua)雪指导员为例，随着滑(hua)雪运动的普及，相(xiang)关(guan)岗(gang)位的需求量大幅增加，职业院校的培训量和(he)获证人数也显著提升。2010年最(zui)早有滑(hua)雪指导员这个职业分类时，一年的培训量和(he)获证人数仅有100人。到2024年时，滑(hua)雪指导员职业一年的培训量达到16000多人，获证人数达到14000多人。”尽管国内持证上岗(gang)的滑(hua)雪指导员数量大幅增长，但仍(reng)远远不(bu)能满足(zu)市场需求。

“像制冰师、压雪车司机等技术位，专业人才(cai)缺口是比(bi)较大的。”刘仁辉表示，新(xin)增职业颁布实施后，人才(cai)培养与晋升也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一个新(xin)职业起码要试运行1至(zhi)2年后才(cai)会有正式的职业资格认证。”对此，刘仁辉建议，采用一些短期培训，让(rang)相(xiang)关(guan)人员先拿(na)到从业资格，能够从事(shi)相(xiang)关(guan)工作(zuo)，补足(zu)市场对此类岗(gang)位的用人需求。下一步，再(zai)建立阶梯(ti)式递进的职业教育布局，培养该行业领域高技能人才(cai)。

策划：徐芳(fang)、彭扬、果君、冯仪、吴佳怡

视频：周鑫（实习）、王嘉莹（实习）

记者(zhe)：冯仪、果君

设计：李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