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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e贷有限公司客服电话
2025-02-23 00:3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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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chang)特殊的医学会议。

参加会议的人,最小的1岁,最大的72岁。不同于针落(luo)有声的报(bao)告厅,台下孩(hai)子咿咿呀呀的声音此起(qi)彼伏,时不时还穿插着几声哭喊。有的孩(hai)子趴在(zai)椅背上(shang)到处张望,或是伏在(zai)桌子上(shang)睡觉,有的孩(hai)子拿着对讲(jiang)机(ji)和家长玩游(you)戏,把零食袋子揉成一团。

但参与演讲(jiang)的医生(sheng)与科学家对此司空见惯,甚至在(zai)孩(hai)子从(cong)过道上(shang)走过的时候,笑着与他们握握手。

参加这场(chang)会议的,有中科院的科学家、耶鲁(lu)大学的教授、复旦大学附属儿(er)科医院的院长和主任。他们大多已经与这个(ge)病打了10多年交道,在(zai)2025年2月15日“国际天使综合征日”这天聚在(zai)一起(qi),只(zhi)为给(gei)“天使”孩(hai)子们寻(xun)一条出路。

天使综合征是个(ge)发病率低于万分之(zhi)一的罕见病,但给(gei)家庭带来的困难却是百分之(zhi)百的:大部分患病孩(hai)子没有语言能力,智力停留在(zai)2岁,终身伴有随时发作的癫痫。

10多年前,患者家长张雪(xue)牵着“天使”女儿(er)畅雨(yu)的手,扣(kou)响医生(sheng)的门,牵引着一个(ge)个(ge)孤岛汇聚在(zai)一起(qi)。10多年后,孤岛连成大陆,更多人愿意与张雪(xue)站(zhan)在(zai)一起(qi),共同面对这个(ge)“天使恶魔”。

2025年2月15日第十(shi)一届天使综合征之(zhi)家年会上(shang),与会嘉宾在(zai)讨论这个(ge)病的诊疗方法(fa)。受访者供图(tu)

忘带翅膀的“天使”

现在(zai)回想起(qi)来,正是2012年,张雪(xue)的人生(sheng)被劈(pi)成了两段。前一段的30年,她上(shang)学、成家,毕(bi)业后成了一个(ge)家庭主妇(fu),人生(sheng)目(mu)标就是“相夫教子”。她有一个(ge)可爱的女儿(er)畅雨(yu),脸庞白皙,每天甜甜地笑着,随便一逗便扑扇着胳膊,像(xiang)个(ge)小天使。

那一年畅雨(yu)1岁,参加了上(shang)海(hai)的社区医院为孩(hai)子提(ti)供的健康检查。几个(ge)量表评估下来,医生(sheng)告诉张雪(xue):“孩(hai)子发育迟缓,找家大医院详(xiang)细(xi)查查吧。”虽然(ran)在(zai)张雪(xue)看来,孩(hai)子并没有异常,但她还是听从(cong)医生(sheng)的建(jian)议带着畅雨(yu)来到了复旦大学附属儿(er)科医院(以(yi)下简称复旦儿(er)院)。

“可能是天使综合征,但最好(hao)不是。”看到畅雨(yu),时任复旦儿(er)院副院长、神经内(nei)科主任的王艺觉得并不是单纯的发育迟缓——孩(hai)子下颌凸出,不受控(kong)制大笑,好(hao)似一种极其罕见的疾病——天使综合征。因为对这个(ge)病不熟悉(xi),她不敢为畅雨(yu)确诊,只(zhi)能叫张雪(xue)带着孩(hai)子先回家做康复训练。

王艺的判断让张雪(xue)紧张起(qi)来,她回忆起(qi)畅雨(yu)的无端行为——会无缘无故地大笑,即使母(mu)亲刚刚摔倒;她不会坐不会爬,口中发不出完整的音节;眼睛空洞留不下任何人,且不允许(xu)别人触碰(peng)——这些在(zai)平时看起(qi)来不太重(zhong)要的细(xi)节,汇聚成了不祥的预感。

她上(shang)网搜索(suo)“天使综合征”,资料太少了,张雪(xue)只(zhi)查找到了一条新(xin)闻:好(hao)莱坞男星柯林·法(fa)瑞尔的儿(er)子是“天使综合征”,这是一种罕见病。

与此同时,王艺想到了大学时的校友姜永辉,后者是国外研究天使综合征十(shi)余年的专家,在(zai)上(shang)个(ge)世纪便做出了天使综合征的小鼠模型。2001年起(qi)他们在(zai)神经类疾病方面断断续续有合作。

在(zai)姜永辉回国开会的时候,王艺提(ti)起(qi)了这个(ge)孩(hai)子并安排了一次会诊。在(zai)姜永辉的指(zhi)导下,畅雨(yu)在(zai)复旦儿(er)院做了基因检测。

确诊天使综合征的唯一方法(fa)就是基因检测,但当时国内(nei)几乎没有医生(sheng)了解这个(ge)病。基因检测就像(xiang)个(ge)鱼塘,医生(sheng)为患者确诊的过程像(xiang)是“捞鱼”。只(zhi)能捞起(qi)来看看是不是,然(ran)后再放回去,有时甚至要把整个(ge)鱼塘的鱼全捞干净才能确诊。

最终,基因检测的结果是“天使综合征”,宛如一纸“无期徒刑”的判决。

畅雨(yu)算是幸运的,王艺与姜永辉的判断让她在(zai)三个(ge)月内(nei)便确诊了天使综合征,有些“天使”光(guang)是确诊就耗费(fei)了五(wu)六年,错过最佳康复训练时间;畅雨(yu)也是不幸的,天使综合征来自基因缺陷,从(cong)轻到重(zhong)分为4种类型,她属于最严(yan)重(zhong)的那一种。

面对这个(ge)癫痫随时发作、情绪波动极大、需要吃镇定剂才能睡着的女儿(er),张雪(xue)陷入了绝境。而崩(beng)溃后要面对的事情也更加严(yan)峻:国内(nei)没有药、没有懂行的医生(sheng),甚至连病友也没有。

天使综合征之(zhi)家年会会场(chang)外,畅雨(yu)给(gei)孩(hai)子送花。受访者供图(tu)

但这毕(bi)竟是自己心尖上(shang)的女儿(er)。在(zai)畅雨(yu)确诊后的几天后,张雪(xue)迅速把自己包裹进一个(ge)坚硬的茧里,开启了人生(sheng)的下半段。

她带着畅雨(yu)做康复训练,同时扑在(zai)各种贴吧和育儿(er)网站(zhan)上(shang)写畅雨(yu)的故事,把自己的QQ、手机(ji)、邮箱信息全部留下,希(xi)望找到其他“天使”家庭。

没事的时候,她就拎(lin)个(ge)兜子,里面放着一沓装订的A4纸,第一页印着天使综合征的介绍,第二页留下自己的信息,像(xiang)“发小广告的推销员”一样走进各大医院的儿(er)保科、妇(fu)产科、神经内(nei)科、康复科。哪个(ge)诊室开着门、比(bi)较空闲或者医生(sheng)面相和蔼,她就进去跟人家讲(jiang)这个(ge)病。

有医生(sheng)听完收下了她的单子,看到上(shang)面写着“基因缺陷”,无奈地说上(shang)一句,“基因的病,治不了,再生(sheng)一个(ge)吧,这个(ge)孩(hai)子有条件就康复,没条件就养着。”也有医生(sheng)不耐烦地把她轰走,“什么罕见病?大病还看不完呢。”

彼时距(ju)离国内(nei)《第一批(pi)罕见病目(mu)录》公布,还有6年的时间。只(zhi)有大医院才会对罕见病有诊疗经验和兴趣,小医院的医生(sheng)还以(yi)为“罕见病”是一种疾病的名字,和“高血压”“糖尿病”一样。

对于张雪(xue)来说,没有拒绝畅雨(yu)的王艺几乎是唯一的“救命稻(dao)草”。

接连几个(ge)月,只(zhi)要王艺出诊,诊室外面总会出现这个(ge)年轻的母(mu)亲。她不哭不闹,只(zhi)是静静地坐着,缓解自己的焦虑(lu)感。王艺一周出诊两次,等她看完病人,中午出来吃饭,张雪(xue)可能打个(ge)招(zhao)呼,说两句。王艺做讲(jiang)座,她也在(zai)课堂外坐着,等下课时再打个(ge)招(zhao)呼。

孩(hai)子过敏吃什么药,感冒能不能打针,喝中药有没有用,只(zhi)要有问题,她都会去缠着她问。“我也不知(zhi)道她会不会懂这些,但我认识的人里她是最懂的了。”

王艺记(ji)住了她,王艺的学生(sheng)记(ji)住了她,连巡逻的保安都记(ji)住了她,会在(zai)王艺停诊的时候告诉她,“别等了,今天王艺没来。”

到后来,即使张雪(xue)已经会按(an)体(ti)重(zhong)给(gei)畅雨(yu)调癫痫的药物了,她还是三番五(wu)次地找王艺。张雪(xue)觉得,那时的自己与其说是去看病,更像(xiang)是在(zai)“刷存在(zai)感”。

两个(ge)孩(hai)子穿着“天使综合征之(zhi)家”的T恤衫。受访者供图(tu)

天使综合征之(zhi)家

作为全国有名的神经科专家,王艺见过了太多罕见病的家庭。但如此坚持的人,屈指(zhi)可数。

逐渐,循着张雪(xue)的留言来找王艺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来自全国各地,张雪(xue)给(gei)大家拉了个(ge)病友群,起(qi)名为“天使综合征之(zhi)家”。

天使综合征的癫痫很严(yan)重(zhong),普通的癫痫一季度(du)或半年复诊一次即可,但“天使”可能随时随地出现在(zai)医生(sheng)眼前,有时甚至用了最强劲的癫痫药也很难控(kong)制住。病友群里的一位孩(hai)子连续癫痫5天后离开了人世。

王艺的一个(ge)研究方向(xiang)恰巧(qiao)是儿(er)童期癫痫早(zao)期诊断与防(fang)治,张雪(xue)引荐(jian)来的案例多了,于是她把天使综合征当作新(xin)的研究课题,在(zai)很多学术会议、论坛上(shang)提(ti)到这种疾病。

她们之(zhi)间逐渐形成了一种默契。去深圳、大连、青岛等地开会的时候,王艺会告诉张雪(xue)行程,安排义诊。在(zai)张雪(xue)的召集下,这些地区的家长们带着“天使综合征之(zhi)家”的标识来找她,给(gei)她献花,汇报(bao)孩(hai)子的小进步。

为了让这群家长在(zai)和医生(sheng)沟通的时候更有效率,张雪(xue)主张所有家长都成为“专家”,每一个(ge)进群的新(xin)家庭会收获一个(ge)康复包,里面包括群助(zhu)理总结的康复文档和视频。而她则制定了在(zai)外人看来严(yan)苛的群规则:群里不许(xu)发表情包,没有紧急情况不许(xu)发语音提(ti)问;甚至进群后哭诉也有限(xian)度(du),最多7天。

不许(xu)发表情包是为了确保上(shang)班的家长能够在(zai)晚上(shang)回看时不漏掉(diao)重(zhong)要信息,“不许(xu)哭”则是接受现实的第一步。

在(zai)进群的第一周内(nei),张雪(xue)会尽(jin)全力安慰每一个(ge)“新(xin)战友”,但过了这个(ge)时间,家长必(bi)须抛弃自己的情绪专心带孩(hai)子训练。“真正接纳这个(ge)孩(hai)子,需要很多年的时间,但孩(hai)子训练的窗口期只(zhi)有五(wu)六年,当这个(ge)时间过去了,再着急也没有机(ji)会了。”

康复治疗师陈翌(yi)林在(zai)2014年首次接触到“天使”家庭,他发现这个(ge)群体(ti)的凝聚力超(chao)过了很多其他罕见病的群体(ti)。“如果家长选择了线上(shang)康复指(zhi)导,张雪(xue)会进群监督(du)家长,盯得比(bi)我们还要紧。”陈翌(yi)林曾经以(yi)这样的方式给(gei)一个(ge)西藏的患儿(er)做过线上(shang)康复训练指(zhi)导。

群里每一个(ge)孩(hai)子的微小改变也被王艺捕捉到,在(zai)她看来,这种坚持非常有感召力。“尽(jin)管无助(zhu)、希(xi)望渺茫,但是他们从(cong)不放弃,这是很多罕见病群体(ti)的共性,但‘天使’家庭们确实像(xiang)标杆一样。”

2023年3月,第十(shi)届天使综合征之(zhi)家年会合影。受访者供图(tu)

双(shuang)向(xiang)奔赴

2014年,在(zai)张雪(xue)和王艺的策划(hua)下,“天使综合征之(zhi)家”在(zai)复旦儿(er)院召开了第一次家庭见面会。现场(chang)来了十(shi)几个(ge)家庭,姜永辉也从(cong)国外赶了回来。

畅雨(yu)是姜永辉在(zai)国内(nei)确诊的第一个(ge)天使综合征孩(hai)子。万里迢迢回国参加一个(ge)患者组织的年会,姜永辉的一部分理由就是张雪(xue)眼中的那道光(guang)——在(zai)微乎其微的希(xi)望下,她很快(kuai)从(cong)焦虑(lu)茫然(ran)转变为一种决心。“她要用所有的能力去帮助(zhu)畅雨(yu),不管是什么办法(fa)她都愿意尝试。”

在(zai)畅雨(yu)确诊的两年后,医生(sheng)、科学家、患者家属聚集在(zai)复旦儿(er)院,搭成了一个(ge)“家”的模样。彼时的他们很难想象到,后来这个(ge)患者组织的年会越开越大,群里的患者家庭达到了1522个(ge),加入的医生(sheng)和康复师也有数十(shi)人之(zhi)多,他们带动国内(nei)天使综合征的研究达到新(xin)的高度(du)。

对于天使综合征这种复杂的遗传疾病,目(mu)前还没有“治本”的药物出现,只(zhi)有根据发病的情况分门别类“治标”。除了癫痫外,天使综合征的孩(hai)子自幼还存在(zai)认知(zhi)和大运动方面障碍,容易出现斜视和脊柱侧弯,需要医学方面的对症治疗和长年累月的康复训练。

为了给(gei)群里的孩(hai)子解决斜视的问题,2015年,张雪(xue)叩响了上(shang)海(hai)市儿(er)童医院眼科主任乔彤的门。她在(zai)一场(chang)学术会议上(shang)听说了乔彤,乔彤对于所有罕见病患者都非常欢迎,约不到号(hao)可以(yi)随时敲门加号(hao)。

当时的乔彤遍查了天使综合征眼部表现的论文,唯一能检索(suo)到的是1990年,一篇论文中写到,20%至80%“天使”孩(hai)子会出现斜视、倒睫等眼部疾病。但在(zai)10年后,乔彤经手了200多位天使综合征患儿(er)后,她觉得这个(ge)数据的上(shang)限(xian)更接近真实情况。

给(gei)“天使”孩(hai)子检查非常困难,孩(hai)子天生(sheng)触觉敏感,难以(yi)配合医生(sheng)的诊疗。而眼科手术前期检查至关重(zhong)要,每一个(ge)眼球由6条肌肉(rou)控(kong)制,想弄明白斜视的原因需要精准的判断。

乔彤和团队(dui)的几个(ge)助(zhu)手,拿着棒(bang)棒(bang)糖、拨浪鼓(gu)和仪器配合默契,做到了让“天使”宝宝不吃镇定药的情况下,1分钟内(nei)就完成检查。

一位妈妈记(ji)得,自己带着“天使”孩(hai)子从(cong)北京来上(shang)海(hai)找乔彤做斜视手术,从(cong)住院到出院,仅仅用了7个(ge)多小时。“常接触‘天使’的医生(sheng)能理解这些孩(hai)子的特殊之(zhi)处,给(gei)我们安排尽(jin)量远的病房,减少孩(hai)子受到外界刺激诱发癫痫的可能。”

孩(hai)子全麻(ma)做手术的时候,这位妈妈在(zai)手术室外攥着拳头,担心得指(zhi)甲嵌入肉(rou)中渗出了血。手术过后,孩(hai)子的斜视得到矫(jiao)正,走路磕碰(peng)的次数降低,胆子也大了很多。

这注定是一场(chang)医患之(zhi)间的双(shuang)向(xiang)奔赴。在(zai)张雪(xue)不停地“喂”给(gei)乔彤病例后,她能通过孩(hai)子的特征,一眼认出家长基因检测了一年才确诊的天使综合征。

刚开始乔彤一两年只(zhi)接收到一例“天使”宝宝,后来甚至一周要给(gei)两个(ge)“天使”宝宝做斜视手术。有的孩(hai)子斜视同时伴有倒睫或高度(du)近视,她会尽(jin)量把三个(ge)手术合并成一个(ge),“家长很多从(cong)外地前来,这样至少能给(gei)他们省两三万元。”

同样愿意帮助(zhu)他们的还有康复治疗师。去年,张雪(xue)提(ti)议用讲(jiang)座的方式,把这些年给(gei)“天使”做康复的经验总结出来,让家长们能够系统学习。陈翌(yi)林与畅雨(yu)的第一任康复治疗师愿意义务付出,于是他们约定每周三开设一次线上(shang)讲(jiang)座。

多年观察和接触后,他们发现,在(zai)康复治疗师的帮助(zhu)下,经过大量脱(tuo)敏、运动、语言、生(sheng)活能力训练后的“天使”孩(hai)子,比(bi)以(yi)前的孩(hai)子恢复得更快(kuai)更好(hao)。同时,他们恢复的天花板也增高了,“让孩(hai)子以(yi)最佳的状态迎接药物的到来,这也是康复的意义。”陈翌(yi)林说。

去年开始,张雪(xue)与20多位医生(sheng)患者将这十(shi)多年的康复经验总结成书。今年2月15日,第十(shi)一届天使综合征之(zhi)家年会时,新(xin)书发布,里面涵盖的内(nei)容从(cong)康复到行为问题,从(cong)婴儿(er)早(zao)期干预到家长调试心理,共计4个(ge)部分28个(ge)章节。

在(zai)陈翌(yi)林的印象中,我国脑瘫康复从(cong)上(shang)世纪80年代逐步开展,第一部《中国脑性瘫痪康复指(zhi)南》2015年发表,这中间度(du)过了30年时间。《天使综合征指(zhi)南大全》出现,只(zhi)用了10年。“天使综合征的发病率约为脑瘫的十(shi)分之(zhi)一,这么小的发病率下,能将数据快(kuai)速积累出来,就像(xiang)是一个(ge)奇迹。”陈翌(yi)林说。

乔彤给(gei)天使宝宝看眼睛,竖(shu)起(qi)大拇指(zhi)鼓(gu)励(li)她。受访者供图(tu)

“十(shi)年不够,那就再来十(shi)年”

去年妇(fu)女节,一个(ge)苦(ku)练了几年的“天使”孩(hai)子用尽(jin)了全身力气在(zai)视频里叫出了“王艺妈妈”,看到这个(ge)视频时,王艺的眼泪掉(diao)了下来,“人家叫我妈妈,就是把自己的命和人生(sheng)交到我手里,这种责任和期待我不能袖(xiu)手旁(pang)观。”

王艺平时工作严(yan)格、雷(lei)厉风行,但对“天使”宝宝很温柔(rou)。她把医院里神经科、骨科、眼科、口腔科等科室打通,在(zai)天使综合征之(zhi)家的年会时给(gei)孩(hai)子们义诊。她把天使综合征编写进大学的课程中,甚至在(zai)复旦附中给(gei)孩(hai)子们指(zhi)导未来职业方向(xiang)的微课堂里,她也讲(jiang)过这种疾病。

这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到这种罕见病。2018年,在(zai)畅雨(yu)确诊的六年后,国家卫生(sheng)健康委员会等5部门联合公布《第一批(pi)罕见病目(mu)录》,天使综合征被纳入其中。

在(zai)王艺等医生(sheng)的努力下,越来越多小城市的医生(sheng)也能看出来“天使”孩(hai)子的独特面容了。张雪(xue)听说过一个(ge)案例,有一个(ge)“天使”宝宝刚出生(sheng)时,医生(sheng)就发觉孩(hai)子状态不对,建(jian)议他们去做基因检测,抽了孩(hai)子的足底(di)血,检测出来天使综合征。

让更多人认识“天使”仅仅是第一步。规范的医学数据积累则为后期的科学研究奠定了基础。

这10多年里,在(zai)复旦儿(er)院随访的“天使”孩(hai)子超(chao)过600人,登(deng)记(ji)在(zai)册的超(chao)过1000人。两位复旦儿(er)院的医生(sheng)花了一年的下班时间,利用同类机(ji)器、在(zai)相同环境下采集孩(hai)子的磁(ci)共振(zhen)成像(xiang),建(jian)立了全球最大的天使综合征影像(xiang)数据库。

2023年,王艺和张雪(xue)还开启了一年多的天使综合征自然(ran)病史(shi)研究,群里300多个(ge)家庭参与,收集问卷64648份,这些数据汇聚起(qi)来客(ke)观反映(ying)“天使”宝宝一年内(nei)癫痫发作、睡眠障碍的特点(dian)——他们要做一个(ge)“基线”,未来一旦出现了药物,可以(yi)对照(zhao)着这个(ge)“基线”评估药物是否有效。

但必(bi)须要承认的是,一项自然(ran)病史(shi)研究动辄千万,如今的成果只(zhi)是万丈高楼的地基夯土。

一个(ge)天使宝宝和她的家人共同穿着“天使综合征之(zhi)家”的T恤衫。受访者供图(tu)

临床的另一端,科学家们也没有停下脚步。2017年,生(sheng)物医学领域新(xin)的基因编辑技(ji)术和小核酸药物取得了系列进展,天使综合征新(xin)药研发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2023年10月,姜永辉的团队(dui)获得了一笔来自美(mei)国国立卫生(sheng)研究院(NIH)4000万美(mei)元的资助(zhu),用以(yi)研发一种新(xin)型的基因编辑技(ji)术和靶向(xiang)神经遗传性疾病的递送平台,这项技(ji)术将应用于天使综合征等神经遗传性疾病的治疗。

目(mu)前项目(mu)已经做完体(ti)外细(xi)胞培养的实验和小鼠动物实验,通过药物治疗后,有76%的小老鼠大脑皮层里的神经显(xian)示已经被编辑了。之(zhi)后他们会开始在(zai)大型动物中进行同样的实验。

这一项目(mu)被寄予5年内(nei)达到临床一期实验的期望。“如果我们能在(zai)研究的两种疾病上(shang)证明这项技(ji)术的概念,未来就有可能将它应用到成百上(shang)千种脑部疾病上(shang),也能达到一针痊愈‘天使’的愿景。”

也有不少药企开始将目(mu)光(guang)瞄准了天使综合征。据姜永辉所知(zhi),正在(zai)研发的就有30多种不同的治疗手段。

在(zai)姜永辉看来,所有的罕见病人都要走一条道路:患者集合,医生(sheng)、科学家关注,进而推动药企加入。国内(nei)的“天使”们是在(zai)这条路上(shang)走得比(bi)较快(kuai)的一批(pi)人。

今年2月15日,伴随着“天使综合征之(zhi)家”第十(shi)一届年会的召开,王艺宣布,复旦儿(er)院天使综合征MDT(多学科诊疗)门诊揭牌。这相当于,“天使”孩(hai)子身上(shang)出现的各个(ge)系统的问题,可以(yi)在(zai)医院的门诊一站(zhan)式解决,而医生(sheng)也会围绕孩(hai)子的状态,做好(hao)常态化研究,预防(fang)性地解决更多问题。

很多“天使综合征之(zhi)家”里的家长会提(ti)到“幸运”这个(ge)词。幸运有那个(ge)静静坐在(zai)王艺诊室门口的妈妈,幸运有那么多人愿意帮助(zhu)这群罕见的孩(hai)子,幸运药物出现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上(shang)一次年会,帮助(zhu)“天使”宝宝们的科学家和医生(sheng)们在(zai)复旦儿(er)院线下聚齐了。距(ju)离畅雨(yu)确诊已经过去了10多年,他们将手搭在(zai)一起(qi),拍了一张合影,约定未来一定攻(gong)克(ke)这个(ge)病。

几个(ge)月后,张雪(xue)在(zai)手臂文上(shang)字:“The first decade is not enough,the another decade will be needed(十(shi)年不够,那就再来十(shi)年)。”

新(xin)京报(bao)记(ji)者 郭懿萌

编辑 陈晓(xiao)舒

校对 杨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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