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的(de)表(biao)态是美国新任国防部长海格塞斯在“乌克兰防务问(wen)题(ti)国际联络小组”会议上所作出的(de)，他进一步强调，“乌克兰恢复到2014年前的(de)边(bian)界不现实；乌克兰在与(yu)俄(e)罗斯和谈后加入(ru)北约不现实；乌克兰的(de)持久和平必须得到安全(quan)保障，但欧(ou)洲(zhou)和非欧(ou)洲(zhou)国家军队作为(wei)维和人员被部署到乌克兰不能算作是北约的(de)任务，不受北约集体防御条款(kuan)保护；美军不会被部署到乌克兰。”

美国防长海格塞斯路透社

与(yu)特朗普政府不停重复“俄(e)乌冲突(tu)必须结束”平行的(de)是，美西(xi)方媒体每天会以重要部门泄密的(de)形式，猜测特朗普究竟会如何处理乌克兰危机。泄密的(de)基调也是两极(ji)化的(de)：从深感失望到难以置信的(de)乐(le)观，其目的(de)是混淆停火的(de)舆论，从而增加停火谈判准备(bei)工作的(de)难度。

从欧(ou)洲(zhou)来看，一方面，大多数欧(ou)洲(zhou)政治精英仍不希望达成妥协方案，芬兰总统斯图布在达沃(wo)斯经济论坛上的(de)表(biao)态就具有代表(biao)性，乌克兰的(de)和平只有在三项原(yuan)则的(de)基础上才有可能：独立、主权（加入(ru)北约或(huo)欧(ou)盟的(de)权利）和领(ling)土完整(zheng)。另一方面，特朗普需要的(de)是具体的(de)结果，而不是毫无结果的(de)意(yi)见交换，像马克龙、朔尔茨那样与(yu)普京谈上100个小时，最后还可能是一无所获，这种徒劳导向并不适合特朗普。

但是，欧(ou)洲(zhou)也不会眼睁(zheng)睁(zheng)地看着俄(e)美背着他们谈判，因为(wei)特朗普与(yu)普京直接谈判，将导致西(xi)方封(feng)杀俄(e)罗斯完全(quan)失败，包括与(yu)欧(ou)洲(zhou)国家的(de)关系，因此欧(ou)洲(zhou)不仅要考虑如何与(yu)特朗普的(de)停火协议挂钩，还可能会面临承担更多维持停火开支的(de)财力和人力负(fu)担。而这些最终都要服务于特朗普试图迅速达成结束乌克兰冲突(tu)的(de)协议，使美国抽身欧(ou)洲(zhou)的(de)优(you)先布局(ju)。

从乌克兰来看，泽连斯基就谈判发出了相互矛盾的(de)信号：一方面，泽连斯基不排除与(yu)普京对话的(de)可能性，如果没有其他实现和平的(de)途(tu)径，如果乌克兰人认为(wei)有必要，谈判是可能的(de)；他还强调应(ying)尽快实现和平。另一方面，泽连斯基强烈反对举行美国要求的(de)总统与(yu)议会选举，看上去是拒绝特朗普希望的(de)乌克兰新政府和乌克兰新总统（或(huo)连任总统）与(yu)俄(e)罗斯签订可能的(de)和平协议。这种矛盾的(de)政治表(biao)态背后，显然是泽连斯基意(yi)识到乌克兰社会中很大一部分人希望尽快结束冲突(tu)，不愿解决问(wen)题(ti)或(huo)延长战(zhan)争状态将导致乌克兰国内的(de)不满情绪加剧，因此泽连斯基不得不准备(bei)妥协。

2月(yue)7日，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基辅向路透社记者展示乌克兰的(de)矿产分布图。路透社

从俄(e)罗斯的(de)角度，官方在公开层面并不排斥、拒绝谈判，也明确(que)基本条件是基于2022年伊(yi)斯坦布尔协议和新的(de)“现实”。在当前掌握战(zhan)场主动权的(de)态势下，既然特朗普主张外交手段解决乌克兰危机，并愿意(yi)考虑俄(e)罗斯的(de)要求，既然实现“特别军事行动”所有目标还需付(fu)出巨大的(de)人力和物力损失，既然边(bian)打边(bian)谈并不会导致俄(e)罗斯失去到手的(de)东西(xi)，那么俄(e)罗斯为(wei)什么不利用当前这个以较(jiao)小代价和损失实现目标的(de)机会呢？即使这个停火协议很可能是战(zhan)术性、有时间限制的(de)（最多也就是四年），且与(yu)俄(e)罗斯要求美国拿出解决冲突(tu)根源的(de)长期解决方案存(cun)在差距。

但很显然，俄(e)方可以对停火谈判持有比较(jiao)灵活的(de)态度，是因为(wei)特朗普的(de)“自(zi)由(you)时间”充其量只有两年。一些俄(e)专家认为(wei)，如果共和党(dang)在2026年国会中期选举中失败，特朗普的(de)政策将变得更加谨慎，并以美国国内议程为(wei)导向。与(yu)此同时，持灵活态度意(yi)味着停火谈判存(cun)在妥协空间，比如俄(e)罗斯以保护士兵生命的(de)崇高理由(you)调整(zheng)谈判条件；再如，以修改《宪法》的(de)形式重新固(gu)定现有“公投入(ru)俄(e)”的(de)赫(he)尔松州和扎(zha)波罗热州边(bian)界，但将乌军占领(ling)的(de)部分库尔斯克领(ling)土纳入(ru)谈判是很难被俄(e)方接受的(de)，等等。

当前，俄(e)方的(de)重要前提(ti)条件是美国对其核心关切给(gei)出明确(que)（非拜(bai)登式的(de)模棱两可策略）且可核验(yan)的(de)回应(ying)，包括乌克兰不能加入(ru)北约、安全(quan)保障、承认克里(li)米亚，以及一系列(lie)金融和经济相关的(de)问(wen)题(ti)等。

俄(e)罗斯对停火谈判持相对灵活态度，既不意(yi)味着放弃“特别军事行动”目标，更不会回到2022年前的(de)旧世界。对普京而言，全(quan)球(qiu)大变局(ju)背景下更重要的(de)议程是“本国优(you)先+让俄(e)罗斯再次伟大”。从俄(e)罗斯历(li)史的(de)“战(zhan)争—改革(ge)”周期来看，以2024年总统大选为(wei)标志，俄(e)罗斯开始为(wei)向“新改革(ge)时代”的(de)平稳过渡创造有利条件。

有意(yi)思的(de)是，2025年恰逢戈(ge)尔巴乔夫推动的(de)“改革(ge)与(yu)新思维”四十周年。俄(e)罗斯科学院世界经济与(yu)国际关系研究所专家预测，未(wei)来几年将为(wei)俄(e)罗斯的(de)内部转型提(ti)供(gong)新的(de)机遇，同时明确(que)指出这轮(lun)“新改革(ge)”能否持续深化，不仅取决于精英阶层在改革(ge)和动荡(dang)时代能否时刻保持冷静头脑，也取决于乌克兰危机的(de)走(zou)向和全(quan)球(qiu)局(ju)势的(de)新变化。

俄(e)媒报道普京与(yu)特朗普2月(yue)12日通话

就近期而言，影响俄(e)罗斯国内改革(ge)的(de)一个非常重要的(de)时间节点(dian)，是2026年的(de)俄(e)罗斯国家杜马选举，当前俄(e)国内已紧锣(luo)密鼓地筹备(bei)明年的(de)这场选举活动。在此大背景下，如果马上停战(zhan)并放弃部分“特别军事行动”目标，那意(yi)味着改革(ge)进程很可能受到重大影响，尤其是一些俄(e)罗斯精英依然受到“结交”特朗普的(de)诱(you)惑，“特朗普因素”可能会被俄(e)国内政治势力利用，进而引发其内部冲突(tu)的(de)严重危险，最终影响到关系俄(e)政局(ju)稳定的(de)“顿巴斯共识”（反西(xi)方统一战(zhan)线，类似于2014年因收回克里(li)米亚获得精英与(yu)民众广泛支持的(de)“克里(li)米亚共识”）的(de)凝聚力。

政治精英层面的(de)“顿巴斯共识”，尤其体现在杜马五大党(dang)不仅一致赞同普京的(de)路线（包括“特别军事行动”），也在总统选举中给(gei)予普京大力支持，进而确(que)保进入(ru)下一届国家杜马，并获得适当的(de)国家资助(zhu)。

此外，全(quan)俄(e)舆论研究中心的(de)社会学专家认为(wei)，2024年的(de)大选投票结果和普京的(de)高支持率表(biao)明，“顿巴斯共识”仍是团结所有爱国力量的(de)主要政治平台，且不再是短期情绪化的(de)“围旗(qi)造势”，而是政治体制的(de)一种稳定状态。俄(e)专家们注意(yi)到，2024年总统大选的(de)结果创纪录地形成“普京超级(ji)多数”，即使是对政治体制具有潜在风险的(de)事件也没有导致抗(kang)议情绪的(de)增加，因为(wei)形势的(de)消极(ji)性并没有转化为(wei)大规模的(de)抗(kang)议行动。

鉴于此，借用在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高级(ji)国际研究院工作的(de)知(zhi)名俄(e)裔冷战(zhan)史专家谢尔盖(gai)·拉德琴科的(de)话来说：“实现特别军事行动目标是普京的(de)明智之举：如果我是俄(e)罗斯领(ling)导人，我会继续战(zhan)斗。普京认识到了乌克兰和西(xi)方面临着明显的(de)问(wen)题(ti)，因此，半心半意(yi)的(de)解决方案并不适合他”。甚至“流亡”到西(xi)方、强烈反普京政权的(de)一批俄(e)罗斯政治、经济学家，近期也一再撰文指出，以目前俄(e)罗斯的(de)军事和财政储备(bei)，继续维持一年的(de)军事行动不会导致灾难性问(wen)题(ti)。而这个时间点(dian)恰好与(yu)明年的(de)杜马选举吻合。

基于上述分析(xi)，此次俄(e)乌开启谈判的(de)基准很可能是停火，似乎难以指望其达成长期和平协议；甚至对可能的(de)停火协议的(de)理解也要进行修正(zheng)，尤其需要注意(yi)到特朗普对协议的(de)理解与(yu)通常政治意(yi)义上的(de)协议存(cun)在差别。

俄(e)罗斯专家认为(wei)，作为(wei)一名商人，特朗普注重的(de)是快速的(de)实际效果，任何对细节的(de)退缩都是浪费时间，会分散注意(yi)力。特朗普宣布自(zi)己的(de)利益，同时表(biao)明他认为(wei)合作伙伴(ban)的(de)合法利益（即他自(zi)己愿意(yi)做什么），这就是协议的(de)内容；最重要的(de)是，交易是目标，一旦达成，问(wen)题(ti)就结束了。

但俄(e)专家也指出，像乌克兰这样有着复杂的(de)地缘政治、历(li)史和文化经纬的(de)长期混合冲突(tu)，特朗普这种“简单粗暴”的(de)解决方式显得捉襟(jin)见肘(zhou)，因此他倾向于采取“一切都应(ying)在对话中直接决定”的(de)“即兴表(biao)演(yan)”策略，这种战(zhan)术适用于特朗普急于与(yu)普京进行面对面会谈，甚至迫不及待地宣布他可能在沙特与(yu)普京举行会谈。这也正(zheng)是为(wei)什么我们很难指望乌克兰危机得到长期解决，大家都在谈论和平，但可能等到的(de)是“停火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