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茨推动收紧移民政策(ce)引来默克尔抨击

早在2024年(nian)底(di)，德国马(ma)格德堡圣诞集市恐袭事件就(jiu)引发(fa)了该国民众强烈的(de)反移民情绪，移民问题逐渐成为联邦议院(yuan)选举的(de)核心议题。更严重的(de)是，今年(nian)1月22日在德国南(nan)部的(de)阿沙芬堡发(fa)生了婴儿(er)被移民刺死的(de)恶性事件。有分(fen)析指出，正是该突发(fa)案件促使(shi)默茨下决心迅速行动并在联邦议院(yuan)要求大幅度收紧移民政策(ce)。1月29日，德国联邦议院(yuan)批准了联盟党提出的(de)要求大幅收紧移民政策(ce)的(de)议案（“五点计划”，Fünf-Punkte-Plan），在348张(zhang)赞(zan)成票中，德国选择党的(de)议员贡献了75票。

1月30日上午，德国前(qian)总理默克尔旋即(ji)在自(zi)己(ji)的(de)网站上发(fa)布了一份正式声明，指责默茨在德国联邦议院(yuan)的(de)投票中故意利用德国选择党的(de)支持以获得议案的(de)通过，并明确批评这位联盟党总理候选人的(de)决定是错误的(de)。当晚，默茨在德累(lei)斯顿(dun)也丝(si)毫不客气地对此批评意见进行回应，他将当初德国选择党进入(ru)联邦议院(yuan)的(de)“罪责”推给这位前(qian)总理：“对此，我的(de)政党负(fu)有相当大的(de)责任。如果当初我们处理得更为妥善，德国选择党就(jiu)不会在2017年(nian)和2021年(nian)两次进入(ru)联邦议院(yuan)。”德国NTV电(dian)视台报道称，当前(qian)默茨与默克尔之间的(de)深刻分(fen)歧，已(yi)经“无法再被轻描淡写(xie)地掩盖过去”。

基民盟的(de)党内(nei)路线之争

默克尔为何要在联邦议院(yuan)选举的(de)关键时刻炮轰本党总理候选人默茨？事实上，两人在基民盟内(nei)部的(de)权力斗争以及(ji)领导路线之争早在二十多年(nian)前(qian)就(jiu)已(yi)展开。

彼时，默茨政斗失(shi)败，逐渐淡出政坛。基民盟则在默克尔的(de)带领下坚(jian)持走“中间路线”，以扩大共识的(de)手段成功争取了一大批左翼选民，联盟党也以议会第一大党的(de)身份执政长达十六年(nian)（2005年(nian)至2021年(nian)）。可以设想(xiang)的(de)是，如果当时默茨在基民盟的(de)权力斗争中胜出，该党将走上不同(tong)的(de)历史发(fa)展道路。而当前(qian)形势下，默克尔发(fa)声是试图提醒基民盟领导层不要偏离德国政治的(de)中间地带太远，因为该党的(de)“向右转(zhuan)”不仅带来“防火墙”坍塌的(de)风险，主流(liu)的(de)左右两翼政党之间达成妥协也将会愈加艰(jian)难。

就(jiu)领导风格而言，默克尔和默茨属(shu)于不同(tong)的(de)类型，甚至应该说，两人在很多方(fang)面是完全相反的(de)：默克尔言谈谨慎，默茨直言不讳；默克尔理性克制，默茨激情冲动；默克尔善于妥协，默茨争强好斗。相较而言，默克尔是追求左右翼政党最大公约数的(de)党内(nei)“中间派”领导人，默茨则是对左翼政党摆出鲜明反对立场的(de)党内(nei)“传(chuan)统派”和“激进派”领导人。在默茨的(de)领导下，基民盟作为传(chuan)统的(de)中右翼政党已(yi)经出现从中右翼向激进右翼方(fang)向发(fa)展的(de)趋势，这一点尤其在移民政策(ce)议题上展露无遗。

德国政治极化助推基民盟“向右转(zhuan)”

基民盟在德国政治光谱上的(de)向右移动不仅受党内(nei)领导人的(de)驱(qu)动，亦同(tong)德国政治极化的(de)背景密不可分(fen)。目前(qian)，在以移民问题为焦点议题的(de)德国选战中，各党派强调守卫(wei)各自(zi)的(de)底(di)线：默茨领导下的(de)基民盟坚(jian)守的(de)底(di)线是德国公民的(de)人身安全必须得到保障，政治人物(wu)必须对此展现出行动力；左翼政党捍卫(wei)的(de)底(di)线则是德国基本法与欧盟法律，坚(jian)持拒绝右翼政党大幅度收紧移民政策(ce)。

至少在移民问题上，德国左右两翼主流(liu)政党的(de)意见已(yi)是大相径庭，德国民意的(de)深度撕裂已(yi)经显(xian)而易见，德国政治极化的(de)现象已(yi)日渐突出。

德国政治极化背景下的(de)选战中，以默克尔为代表的(de)基民盟“中间派”的(de)式微已(yi)是必然，如果基民盟的(de)竞选立场向左移动即(ji)往中间地带靠拢，势必会流(liu)失(shi)一大批传(chuan)统右翼选民。默茨在联邦议院(yuan)以“全力以赴(fu)”（all in）的(de)态度发(fa)起关于收紧移民政策(ce)的(de)“五点计划”，其激进行动既可以从德国选择党处争取部分(fen)右翼选民，又可以拉拢对交(jiao)通灯政府的(de)不作为失(shi)望透顶的(de)部分(fen)左翼选民。

从最近两周的(de)民调结果（联盟党的(de)支持率在30%到32%之间）来看(kan)，默茨与基民盟在移民问题上的(de)“豪赌”并未失(shi)败，而2月13日在慕(mu)尼黑发(fa)生的(de)恶性事件或(huo)会让基民盟的(de)选情进一步稳固。

但是，基民盟的(de)“向右转(zhuan)”让德国主流(liu)政党之间的(de)政治共识空间进一步压(ya)缩。受默茨打移民牌、与德国选择党“合作”的(de)事件影(ying)响，社民党和绿党对他本人的(de)不满进一步加剧。现任总理、社民党总理候选人朔(shuo)尔茨声称：“作为一名政治家，有些底(di)线是不能(neng)逾越的(de)，未来的(de)德国总理绝不能(neng)是个赌徒。”绿党主席巴纳萨克（Felix Banaszak）则在社交(jiao)平台上表示：“令人遗憾的(de)是，相较于同(tong)德国选择党划清界限，默茨等党内(nei)高层似乎更渴望同(tong)默克尔撇清关系。”

可以预见的(de)是，即(ji)使(shi)联邦议院(yuan)选举后联盟党携(xie)超过30%的(de)支持率坐稳议会头把交(jiao)椅，该党与其他党派建立联盟以组成新政府仍是举步维艰(jian)。

默茨将带领基民盟如何应对组阁困局

联邦议院(yuan)选举后，理论上默茨握有两种组阁的(de)选项，与极右翼政党结盟或(huo)与左翼主流(liu)政党（社民党及(ji)绿党）合作。一方(fang)面，默茨若(ruo)推倒“防火墙”，或(huo)可以和德国选择党轻松实现两党执政。但默茨是否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仍要打上大问号，况且他已(yi)在1月29日联邦议院(yuan)的(de)投票后重申绝对不会寻(xun)求同(tong)该党结盟。如默茨在组阁谈判过程中再次食言，其政治信用或(huo)将破产(chan)。

另一方(fang)面，默茨如向社民党和绿党抛(pao)出橄(gan)榄枝，两个左翼大党可能(neng)会在短时间内(nei)冷处理，以惩罚默茨1月29日与德国选择党的(de)魏德尔“合作”的(de)“错误行为”，以便设置较高的(de)组阁谈判门槛（例如关于“债务刹车”的(de)制度改革等）并争取较为有利的(de)谈判位置。此外，默茨如寻(xun)求同(tong)两党中的(de)一党组阁，可能(neng)还(hai)需要拉一个小党（选举得票率在5%—10%之间）入(ru)伙(huo)才能(neng)建立拥有联邦议院(yuan)多数席位的(de)执政联盟。

赢得联邦议院(yuan)选举只是第一步，默茨利用激进手段为问鼎总理宝座(zuo)打下基础后，还(hai)必须运用妥协技巧面对组阁过程中的(de)重重困难。2月23日选举结束之后，默茨又会将基民盟引向何处去？是同(tong)德国选择党加深合作，向激进右翼的(de)方(fang)向继续前(qian)进？抑或(huo)是与左翼政党握手言和，适(shi)度地向政治中间地带回撤？

选举结果揭晓后，默茨能(neng)否当好德国政治“防火墙”的(de)守卫(wei)并与左翼政党达成最大程度的(de)共识，值得关注(zhu)。

（张(zhang)杨，同(tong)济(ji)大学德国研究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