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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消息网(wang)2月19日报道德国《世界报》网(wang)站1月18日刊登斯文-费(fei)利克斯·克勒霍夫的文章,题为《从小罪犯到“奥斯威辛好人”》,全文摘编如(ru)下:
黑白照(zhao)片(pian)中的男(nan)子(zi)刚满(man)31岁(sui),或许是因为剃了光(guang)头(tou),他看上去(qu)比实际更(geng)加年轻(qing),椭圆的脸庞上目光(guang)严肃(su)。在他粗布外套(tao)的心脏部位上方,缝着一个灰(hui)色(se)三角标志(实际是绿色(se)的),尖端朝下指向一块浅(qian)色(se)方形补丁,上面标着数(shu)字“2”。
这张照(zhao)片(pian)拍摄于(yu)刚建(jian)成的奥斯威辛集中营,拍照(zhao)日期可能在1940年5月底。照(zhao)片(pian)中的男(nan)子(zi)名(ming)叫奥托(tuo)·屈泽尔,身份是“职(zhi)业(ye)罪犯”,胸前的“2”意味着他是该(gai)集中营第二(er)名(ming)登记在册的囚(qiu)犯。
1940年5月20日,在他31岁(sui)生日四天后,屈泽尔和其他29名(ming)“职(zhi)业(ye)罪犯”一起从柏林北部的萨克森豪森集中营,被转移(yi)到奥斯威辛镇附近的一个前骑兵营。在这里,他的任务是作为囚(qiu)监帮助纳粹党卫队建(jian)设新集中营。由于(yu)党卫队不想为此动用太多自己的人手,所以授权一些享有特权的囚(qiu)犯(即“囚(qiu)监”)管理其他犯人。
新集中营的第一批固定(ding)工作人员中只(zhi)有六名(ming)党卫队成员,鲁道夫·霍斯是他们的首领,另(ling)外还(hai)有15名(ming)党卫队骑兵充(chong)当最初的警卫队。由于(yu)同时要接收(shou)超过700名(ming)波兰犯人,霍斯一开始就任用了30名(ming)囚(qiu)监。
结果,其中29人都成了党卫队的帮凶、邪恶的暴徒和腐败的压迫者,只(zhi)有屈泽尔例外——他成为“波兰人的天使”和“奥斯威辛好人”。
在集中营生存下来
屈泽尔出生于(yu)柏林一个简(jian)朴而上进的家(jia)庭。他的父亲从工人一直(zhi)做到仓库经理,并安排儿子(zi)当了电工学徒。20世纪20年代,电力是柏林的热(re)门话题,西门子(zi)和通用电气这两家(jia)最大的电气企业(ye)都在柏林。
但(dan)年轻(qing)的屈泽尔并不珍惜。两年后,他中断(duan)了学徒生涯,开始做上门兜售的小贩勉强维生,并经常(chang)沦为乞丐(gai)。他的警方案底显然在二(er)战期间被烧(shao)毁,因此只(zhi)能从零星的线索和信息碎片(pian)中推断(duan),“1929年至1935年的大部分时间”,屈泽尔可能都是在监狱中度(du)过的。
之(zhi)后,他从柏林-施马根多夫的一户人家(jia)转租了房子(zi),生平(ping)第一次搬进自己的房间。但(dan)他的自由仅维持了不到一年半,1937年2月,他收(shou)到盖世太保(bao)的传票。屈泽尔遵照(zhao)指示向盖世太保(bao)报到,随即被捕。
根据《打击危险惯犯法》,五年内三次或三次以上被判处(chu)至少六个月监禁的人可被无限期“预防性拘留”。作为“职(zhi)业(ye)罪犯”,他们会被送(song)往集中营。主管法庭每隔三年才会审查是否要为了“保(bao)护(hu)公(gong)共安全”而继续剥夺他们的自由。
1937年3月16日,屈泽尔被送(song)往萨克森豪森集中营。他遭受(shou)了集中营里常(chang)见的暴力,但(dan)不幸中的万幸,其中一个打手认识他的父亲。与此同时,他也(ye)巧妙地适应了非人的集中营制度(du)。因此,1940年春,他被一名(ming)堪称虐待狂的党卫队官员选中,成为新建(jian)的奥斯威辛集中营的首批30名(ming)囚(qiu)监之(zhi)一。
在这里,他很快就找到自己的新角色(se)。他的任务是组织所有囚(qiu)犯“义务劳动”。在此期间,他为了保(bao)护(hu)弱小的囚(qiu)犯,给他们分配较轻(qing)的任务——但(dan)代价是不得不让其他囚(qiu)犯承担(dan)特别繁重的劳动。
抓住机(ji)会拯救生命
屈泽尔是集中营里的“精英”之(zhi)一,这是对(dui)那些由于(yu)为党卫军服务而享有特权甚至(有限)信任的囚(qiu)犯的称呼(hu)。但(dan)与其他“精英”囚(qiu)犯形成鲜(xian)明对(dui)比的是,屈泽尔还(hai)受(shou)到非特权囚(qiu)犯的普遍欢迎,因为他利用自己的优势尽可能多地拯救生命。
为他撰写传记的记者塞(sai)巴斯蒂安·克里斯特写道:“总的来说,他在集中营里找到一个稳(wen)定(ding)的角色(se),这在一方面确(que)保(bao)了他自己的生存,另(ling)一方面也(ye)给了他保(bao)持体面以及做好事的机(ji)会和能力。”
这点在与1号囚(qiu)犯、出生于(yu)波兹南的布鲁诺·布罗德尼维奇(qi)相比时尤为明显。布罗德尼维奇(qi)也(ye)是一名(ming)“职(zhi)业(ye)罪犯”,但(dan)利用自己的特权行使(几乎)无限的权力,中饱(bao)私(si)囊。在奥斯威辛,他是“集中营大哥”,也(ye)就是最高级别的囚(qiu)犯。由于(yu)他的残暴,囚(qiu)徒们很快给他取了“黑死(si)病”的绰号。
屈泽尔与他截然不同。1940年,波兰士兵维托(tuo)尔德·皮莱茨基故意被党卫队逮捕进入集中营,因此见证了屈泽尔的杰出事迹。皮莱茨基想在奥斯威辛建(jian)立抵抗组织,并在一段时间后逃离(li),以便向纳粹德国的对(dui)手们通风报信。据皮莱茨基称,大部分集中营囚(qiu)监头(tou)脑简(jian)单,很容易(yi)被抵抗组织成员操纵,但(dan)屈泽尔却是有意地在向他们提供(gong)帮助。
被授予“波兰荣誉公(gong)民”
1942年12月29日下午,屈泽尔和三名(ming)波兰人一起逃离(li)了奥斯威辛。这次,他利用的是自己与党卫队看守的熟络关系。他驾(jia)着一辆载(zai)有几个柜子(zi)的马车,假装自己由一名(ming)党卫队士兵看守——但(dan)实际上是一名(ming)囚(qiu)犯伪装的,另(ling)外两名(ming)囚(qiu)犯则分别躲在两个柜子(zi)里。
但(dan)他的自由只(zhi)持续了九个月:1943年9月,屈泽尔在华沙(sha)再次被捕——一名(ming)情人出于(yu)嫉妒背叛了他。与其他大多数(shu)失败的逃犯不同,他没有被党卫队立即杀死(si),而是“仅仅”被打昏(hun),关进了集中营的“地堡”。两个月后,一名(ming)新来的集中营指挥官下令要么枪毙“地堡”中的囚(qiu)犯,要么把他们送(song)回集中营。屈泽尔属于(yu)第二(er)种(zhong)情况(kuang),但(dan)当然不再是享有特权的囚(qiu)监。
尽管如(ru)此,他还(hai)是活了下来,因为他逐渐适应了身为集中营囚(qiu)犯所面临的艰巨挑战。又一次不幸中的万幸:1944年2月,他被转移(yi)到弗洛森比格(ge)集中营,甚至在那里找到一份工作。1945年4月23日,屈泽尔被美军解放。他在集中营里度(du)过七(qi)年多的时光(guang)。
心怀感激的波兰奥斯威辛幸存者授予屈泽尔波兰荣誉公(gong)民身份。他很高兴,但(dan)还(hai)是留在了德国。他在上普法尔茨地区的施瓦茨霍芬定(ding)居,与妻子(zi)罗西育有两个女儿。
1964年,屈泽尔在奥斯威辛审判中出庭作证,但(dan)遭到法官们的恶意攻击,其中一位甚至问他为什(shi)么还(hai)活着,并指责他是党卫队的奸细。这段经历在很大程度(du)上让屈泽尔陷入沉默。1984年11月中旬,他在离(li)家(jia)不远的地方病重去(qu)世。(编译/钟思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