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nian)来，国(guo)内外(wai)多个大模型产品如雨后春(chun)笋般涌现，由此生成的AI助教、虚拟实验室、语言工具等纷纷落户大学(xue)，在与高等教育的融(rong)合中(zhong)不(bu)断迭代。当大学(xue)生遇上大模型，一场教与学(xue)的变革已然向我们走来。

从“子曰”“师(shi)云(yun)”，再到如今(jin)的“人机共生”，如何(he)将AI技(ji)术科学(xue)融(rong)入教育教学(xue)和管理？怎样助力(li)青年(nian)大学(xue)生更加主动地学(xue)、让教师(shi)更加创造性地教？记者走进多所(suo)高校(xiao)，探访AI浪(lang)潮下的大学(xue)校(xiao)园。

怎么充分用好——

提(ti)升(sheng)学(xue)习效(xiao)率的“助教”，开拓新知的“伙伴”

“这个if语句中(zhong)，如果b不(bu)等于15，就会进入第二个if语句。大家可以按照平(ping)台的建议再试一次。”走进教室，北邮计算机学(xue)院教师(shi)杨亚(ya)正带领学(xue)生通过“码上”平(ping)台进行编程学(xue)习。

输入不(bu)完全正确(que)的编程代码，向大模型提(ti)问，平(ping)台便迅速做出解答，学(xue)生的电脑(nao)屏幕(mu)上飞快(kuai)显现出AI实时(shi)生成的辅导内容。

相较于传统的讲解—练(lian)习—讲解模式，杨亚(ya)在学(xue)生提(ti)交代码后，利用“码上”的代码纠错、代码解读、问题答疑3项(xiang)功能，与学(xue)生共同研究大模型给出的题目分析、关键点拨等多轮提(ti)示，循序渐进地启发他们自行发现错误(wu)，独立解决问题。

“后台数据显示，30%的同学(xue)都在这里出错了，说明这部分内容还要加深(shen)讲解。”杨亚(ya)表示，在“码上”平(ping)台，任课教师(shi)可实时(shi)观察每位同学(xue)的学(xue)习和改正记录(lu)，还能对(dui)AI给出的答案(an)进行补(bu)充，这极大减轻了教师(shi)课后答疑的工作量，也有助于实现个性化教学(xue)，“人机互动的社交学(xue)习环境能激发学(xue)生的学(xue)习兴趣，提(ti)升(sheng)教学(xue)效(xiao)果。”

很难想象，最初研发出这款平(ping)台的核心成员，都是来自北邮的在校(xiao)本科生。

高德润是电信工程及管理专业本科生，两年(nian)前，当他意识到学(xue)习编程面(mian)临一对(dui)一辅导的需求痛点时(shi)，就与杨中(zhong)天、邱天泽等同学(xue)一拍即合，决心设计出一款应用。在学(xue)校(xiao)和老师(shi)支持下，“码上”在北邮教学(xue)云(yun)平(ping)台上线(xian)，辅助日常(chang)编程教学(xue)。

一次教学(xue)实验结果，引发了专业教师(shi)的讨论：同一门课，使用“码上”辅助学(xue)习的班级，平(ping)均分、分数中(zhong)位数均高于未(wei)使用的班级，班内得(de)满分的同学(xue)比例也比未(wei)使用班级高出一倍。“码上”对(dui)教学(xue)质量的提(ti)升(sheng)，让项(xiang)目指(zhi)导教师(shi)徐童喜出望外(wai)，也吸引了越来越多教师(shi)与课程“登陆”平(ping)台。

如今(jin)，“码上”已在北邮累计开设210门实验课程、300余名教师(shi)加入教学(xue)实验群；入驻相关企业的智慧教学(xue)平(ping)台，被500余所(suo)院校(xiao)接入试用。徐童告诉记者，随着大模型不(bu)断演进，“码上”回答准确(que)率明显提(ti)升(sheng)，每个大版本准确(que)率提(ti)升(sheng)约(yue)5%—10%。

一段时(shi)间以来，生成式人工智能为高等教育提(ti)供了丰富多样的应用场景，也逐渐打破传统的学(xue)科界限，开拓新的研究领域。

“人工智能与法学(xue)，能碰撞出怎样的火花？”带着满满的好奇，上学(xue)期(qi)，中(zhong)国(guo)人民大学(xue)法学(xue)院大二学(xue)生陈佳(jia)依走进“法律数据分析基础”选(xuan)修课的课堂。

“请大家用我刚(gang)才所(suo)讲的‘爬虫(chong)’技(ji)术获取(qu)法律数据的方法，下载国(guo)家法律法规数据库中(zhong)的相关法律条文。”陈佳(jia)依低头(tou)翻阅笔记，教室里响起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经过一个学(xue)期(qi)，这群原先对(dui)编程语言陌生的人文社科类学(xue)生，学(xue)会了用相关技(ji)术对(dui)法律判(pan)决书案(an)号分析整理，增进了对(dui)当前社会司法实践的思考。人大高瓴人工智能学(xue)院教师(shi)周骁认为：“人工智能是引领新一轮科技(ji)革命(ming)、产业变革、社会变革的战略性技(ji)术，任何(he)专业的学(xue)生都要掌握一定(ding)的基础知识。”

面(mian)对(dui)人工智能对(dui)金融(rong)、公共管理等行业带来的影响，人大各学(xue)院和专业主动布局，开设80余门“X+人工智能”课程。在通识核心课中(zhong)，设置实证与推理、科学(xue)与技(ji)术模块，开设“新文科人工智能跨(kua)学(xue)科思维(wei)与应用”“数智化社会”等22门课程，超12500人次修读……

前不(bu)久，教育部发布第二批32个“人工智能+高等教育”应用场景典型案(an)例，其中(zhong)不(bu)少涉及教育教学(xue)。“AI走进校(xiao)园，成为老师(shi)传道授业的得(de)力(li)助手，为传统教育方式带来了全新的体验和机遇。”中(zhong)国(guo)教育科学(xue)研究院数字教育所(suo)副所(suo)长曹培杰说。

怎么理性看待——

学(xue)习是否会过度依赖人工智能？课堂将发生什么变化？

“请使用AI写作助手，尝试不(bu)同语言风格、参考文字生成文章，对(dui)比评(ping)估生成效(xiao)果与区别，总(zong)结更有效(xiao)、更合适的提(ti)示生成方案(an)。”为了完成老师(shi)在“人工智能素养”课上布置的实践作业，四川大学(xue)汉语言文学(xue)专业大一学(xue)生彭毓杭和同学(xue)们围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jian)。

“文风是不(bu)是要温柔(rou)一些，才符合原作者的风格？”“我们把(ba)序言上传上去，故事会不(bu)会更饱满？”……

选(xuan)定(ding)作家及其文本→选(xuan)定(ding)要使用的大模型→输入AI文本内容，命(ming)令AI学(xue)习文本风格和写作技(ji)巧→发送大纲，规定(ding)AI生成范围→生成内容……

一番操作后大家发现，“投喂”给大模型的内容越丰富，生成的文章质量就越高，作者的风格也逐渐清晰。“这项(xiang)作业既需要我们文科背景的文字敏(min)感性，同时(shi)要求我们运用逻辑(ji)思维(wei)修正AI的缺(que)漏。”彭毓杭说。

2024年(nian)秋(qiu)季学(xue)期(qi)，川大面(mian)向文史哲拔尖班大一新生开设“人工智能素养”课，以讲座、实践和研讨相结合的方式，培养学(xue)生了解、使用AI。

“我们充分考虑到学(xue)生不(bu)同的学(xue)术背景，在理论导入方面(mian)旁征博引、深(shen)入浅出，在教学(xue)实践方面(mian)采(cai)用零(ling)代码和低代码的教学(xue)设计，降低学(xue)生使用人工智能的门槛。”川大计算机学(xue)院教授赵启军(jun)道出了学(xue)校(xiao)对(dui)人工智能通识教学(xue)的考量。

根(gen)据清华大学(xue)教育研究院2024年(nian)在国(guo)内高校(xiao)本科生、研究生中(zhong)开展的一项(xiang)调查，超过半(ban)数的大学(xue)生会经常(chang)使用生成式AI工具，主要用于信息搜索和辅助自学(xue)。学(xue)生普遍认为，生成式AI能帮助自己更快(kuai)地完成任务、提(ti)升(sheng)学(xue)业表现。

“学(xue)习汉语言文学(xue)，很难将每位作家走过的路、遇到的人、生平(ping)的起落都串联起来。而人工智能的出现，将散落在史书典籍(ji)里的只言片(pian)语集结起来，为我们进行学(xue)术探究提(ti)供了帮助。”彭毓杭坦(tan)言，学(xue)习并(bing)熟练(lian)使用人工智能是如今(jin)大学(xue)生应该具备的素质。

针对(dui)人工智能可能带来的问题，不(bu)少受(shou)访教师(shi)已经开始思考：备课、讲课、获取(qu)资源(yuan)……人工智能能替代教师(shi)完成很多教学(xue)任务，未(wei)来该如何(he)授课、培养学(xue)生？人工智能会成为学(xue)习的“偷懒神器”吗？使用大模型生成的内容，算不(bu)算是一种抄袭(xi)行为？

“教师(shi)要正确(que)引导学(xue)生科学(xue)合理使用，不(bu)断提(ti)升(sheng)学(xue)术能力(li)和教学(xue)理念，同时(shi)加深(shen)对(dui)学(xue)生的关心、启发和鼓励。”在清华大学(xue)教育研究院教授张羽(yu)看来，尽管AI在许多领域可以提(ti)供即时(shi)的反馈和知识支持，只有那(na)些不(bu)断更新自己知识体系(xi)、富有激情(qing)和创新的教师(shi)，才能在未(wei)来的教育中(zhong)发挥关键作用。

记者采(cai)访了解到，近年(nian)来一些高校(xiao)发现，部分本科毕业生使用AI工具完成毕业论文写作。对(dui)此，复旦(dan)大学(xue)、中(zhong)国(guo)传媒大学(xue)、天津科技(ji)大学(xue)等，根(gen)据学(xue)校(xiao)不(bu)同的专业特色和考核方式，对(dui)本科生使用这类工具完成毕业论文（设计）做出明确(que)规定(ding)。有的学(xue)校(xiao)要求学(xue)生对(dui)所(suo)用AI工具的名称(cheng)和使用情(qing)况提(ti)供文字说明，以备查验。

怎么拥抱未(wei)来——

掌握新技(ji)能，越来越多大学(xue)生参与研发的人工智能成果走出校(xiao)园

去年(nian)12月，北邮“码上”团队(dui)迎来又一高光时(shi)刻。在英国(guo)伦敦举办的2024世界慕课与在线(xian)教育大会亮相，“码上”成为大会重点展示的8个教育数字化前沿成果之一，让世界看到了中(zhong)国(guo)大模型的应用和中(zhong)国(guo)大学(xue)智慧教学(xue)的探索。

事实上，这早已不(bu)是“码上”走出舒适圈的第一步——

扬帆出海，去年(nian)4月，研发团队(dui)推出面(mian)向全球学(xue)习者的“码上”海外(wai)版——MashOn，分享体验账号给多个国(guo)家和地区的十几所(suo)学(xue)校(xiao)试用；

公益培训，在北邮帮扶的贵州长顺(shun)县启动大模型数字素养培训实训活动，帮助欠发达地区师(shi)生学(xue)习、使用和探索大模型技(ji)术，缩(suo)小城乡及东(dong)西部教育数字鸿沟；

拓宽学(xue)段，与多地中(zhong)学(xue)对(dui)接，根(gen)据各校(xiao)情(qing)况提(ti)供深(shen)入浅出、通俗易懂的大模型技(ji)术培训……

“期(qi)待更多人享受(shou)到人工智能+教育的成果。”高德润说，持续探索新功能、新技(ji)术，在快(kuai)速上线(xian)、快(kuai)速试错、快(kuai)速迭代中(zhong)不(bu)断优化，让平(ping)台建起来更要用得(de)好，这是团队(dui)师(shi)生一致的目标。

当前，高校(xiao)成为人工智能研究的重要策源(yuan)地，越来越多大学(xue)生参与研发的成果走出校(xiao)园，助力(li)传统行业突破应用瓶颈(jing)，成为人工智能与高等教育“双向奔赴”的缩(suo)影。

“在道路行业，传统检测设备费用高昂、检测效(xiao)率低下、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工。”前不(bu)久，为了解决这一难题，同济大学(xue)交通学(xue)院博士研究生陈菁与课题组成员设计了轻量化的路面(mian)检测设备。利用成本较低的相机，结合人工智能图(tu)像识别，快(kuai)速准确(que)识别道路受(shou)损的位置和类型，为道路设施管理和养护提(ti)供数据支持。

得(de)益于同济在教学(xue)中(zhong)对(dui)人工智能的引入，硕士期(qi)间，陈菁就在“交通数据分析与应用”课上学(xue)到了有关交通数据检测、数据处理分析、机器学(xue)习、神经网络(luo)等人工智能的理论方法和实操技(ji)能。“对(dui)我现在的科研工作有很大作用。”陈菁说。

比如，传统的车辆驾驶决策与控制方法，依赖于全面(mian)的交通知识、完善(shan)的驾驶规则。而在应用人工智能以后，可在自动驾驶决策控制中(zhong)考虑更加复杂的驾驶环境。“加入其他车辆轨迹、道路设施、乘客反馈等信息，帮助自动驾驶车辆更好地理解驾驶环境，并(bing)做出合理的驾驶决策。”陈菁举例。

“人工智能的广泛应用，让教育迎来一个个性化、跨(kua)学(xue)科、‘千(qian)人千(qian)面(mian)’的终身学(xue)习时(shi)代。”同济大学(xue)本科生院院长吴(wu)志军(jun)表示，教育的主体依然是人，要让人与人工智能更好地和谐共生，需要建立更加规范、更加包容并(bing)充满人性化的教育生态，推动经济社会发展和人类文明进步。（本报记者 闫伊乔）

《 人民日报 》（ 2025年(nian)02月24日 15 版）

责编：李(li)磊、卢思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