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棱起来对男性的诱惑大到(dao)超出想(xiang)象。

当年，费里德·穆拉德荣获诺贝尔生理学奖(jiang)，以表彰他对（男）人类的贡献。

仅1998年，全(quan)美就有20万名医(yi)生开出超过(guo)5000万片Viagra，创下全(quan)球(qiu)药史记录(lu)；到(dao)2000年，使用过(guo)Viagra的美国男性超过(guo)1700万人。

全(quan)球(qiu)各国药贩子(zi)也不辞辛(xin)苦、远赴重洋买(mai)药，再运回本(ben)国高价(jia)出售。

Viagra很快就供不应求，被炒(chao)到(dao)天价(jia)。

显(xian)然，随着壮阳药这个全(quan)新市场，在全(quan)世界各地(di)不断激活，仅靠(kao)辉瑞一家，根本(ben)就吃不下了。

药不够吃，怎么办？这简直就不算问(wen)题。

Viagra属于第二医(yi)药用途，即针对已知药物(wu)发现的新用途。

辉瑞申请专利时公开的资料，很早(zao)就被反向破译得(de)底裤都不剩。

各大药企不仅同样能制(zhi)造伟哥(ge)，还玩出了更多(duo)花样。

2003年，美国礼来制(zhi)药推出希爱力，特点是(shi)更持久(jiu)，进入欧美市场，首次打破Viagra的垄断。

同年底，德国拜耳和(he)英国葛兰素(su)史克(ke)快马加鞭，推出艾力达，绰号(hao)“火焰”，特点是(shi)见效快。

眼(yan)看巨头们都有了动作，小一些的药企也想(xiang)分一杯(bei)羹。

泰国有赛戈，德国有威格拉（红魔(mo)）、必利劲，印度有西普拉、卡玛格，日本(ben)有“尖叫”……

各种各样，实(shi)在是(shi)很多(duo)，但(dan)竞争力都十分有限。

各国市场的主流仍是(shi)三巨头，本(ben)土公司只能眼(yan)看着外来者挖自己家的金矿。

然而(er)，当全(quan)球(qiu)男性享受狂(kuang)欢之际，他们很难意识到(dao)，自己其(qi)实(shi)主动将把柄交到(dao)了别人手上。

而(er)且这个柄，还是(shi)长在身上的。

至少，定价(jia)权在别人手上。

这可如何是(shi)好？

希望的曙光(guang)，在东方。

01、野路子(zi)戏耍正(zheng)规军

原本(ben)，中国市场长期(qi)流行的是(shi)保健品，而(er)不是(shi)药。

因为(wei)在中医(yi)里，并没有明确的“壮阳”概(gai)念。

比如，你说你要壮阳，到(dao)底是(shi)要快速进入战斗？还是(shi)增加攻击频率？还是(shi)要减少技能冷却？

这是(shi)个很模糊(hu)的需求，每个人都不一样。

所以相比于嗑药，中医(yi)更强调根本(ben)的补(bu)肾，分为(wei)“补(bu)肾阳”和(he)“补(bu)肾阴”。

直到(dao)伟哥(ge)横空出世，抗ED的现代医(yi)学概(gai)念才逐渐被中国人所接受。

1998年8月，周华健紧跟全(quan)球(qiu)潮流，发表歌曲《最近比较烦(fan)》，其(qi)中李宗盛有一段歌词：

我梦(meng)到(dao)和(he)饭岛爱一起晚餐/梦(meng)中的餐厅/灯光(guang)太昏暗/我遍寻不着那蓝色的小药丸

在正(zheng)式进入中国市场前，伟哥(ge)就已经名声大噪，成为(wei)全(quan)民皆(jie)知的新星；各位(wei)张(zhang)伟、王伟、李伟，也被迫改变用了多(duo)年的外号(hao)。

早(zao)些年，你经常能看到(dao)这样一幅场景：

某中年男子(zi)鬼(gui)鬼(gui)祟(sui)祟(sui)走进药店，借口买(mai)些家常头痛感冒药，眼(yan)睛(jing)却总偷(tou)偷(tou)瞄向架子(zi)上的万艾可……售货员心领神会(hui)，趁机(ji)推销，后者以“有个朋友想(xiang)试试”掩(yan)饰尴尬，半推半就完成交易。

各种舆论攻势+整活，导(dao)致成本(ben)2元钱(qian)、定价(jia)10美元/70多(duo)块钱(qian)一粒的Viagra，一度被炒(chao)到(dao)500元以上。

2000左(zuo)右的500块，不是(shi)小数目。

如此之贵，根本(ben)不符合大众的消费水平，各种山寨货自然涌(yong)现，在古老的东方市场掀起了一场场腥风血雨。

正(zheng)如上文所说，伟哥(ge)的制(zhi)作原理并不复杂，别说各大药企，小作坊(fang)都能无压力仿制(zhi)。

正(zheng)儿八经的企业可能还会(hui)顾忌专利法(fa)，但(dan)成千上万的小作坊(fang)本(ben)身干的就是(shi)违法(fa)买(mai)卖，专利算个屁。

骤然之间，诸如赛伟哥(ge)、美国伟哥(ge)王、德国黑金刚、俄罗斯(si)大力王……各种仿制(zhi)药泛滥，平均才几块钱(qian)一盒。

相比上百块钱(qian)一粒都买(mai)不到(dao)的正(zheng)版药，哪个更香？

而(er)且，中国人更懂中国人。

除了仿制(zhi)药，各种神奇(qi)药酒也开始充斥大街小巷，里面泡着蝎子(zi)、蜈蚣、蛇或各种鞭……

看起来似乎跟古早(zao)的药酒没什么区别，但(dan)效果不可同日而(er)语。

不少人饮(yin)用后表示，比什么伟哥(ge)、大金刚猛多(duo)了。

怎回事了？酒贩子(zi)微微一笑：是(shi)西地(di)那非(fei)，我加了西地(di)那非(fei)。

加了多(duo)少？以药监局2010年查封的一批药酒为(wei)例，里面检测出的西地(di)那非(fei)含量高达66.5毫克(ke)/升。

喝(he)一杯(bei)酒，相当于吃了三粒伟哥(ge)，不猛才怪了。

直到(dao)现在，类似的保健酒依然屡禁不止(zhi)——没办法(fa)，市场需求太硬。

可以说，从进入中国的第一天起，辉瑞、礼来、拜耳这些国际巨头就玩不过(guo)这些野路子(zi)。

但(dan)市场不能一直这么乱下去。

这玩意毕竟是(shi)药，必须要规范起来。

2014年5月13日，辉瑞枸(gou)橼酸西地(di)那非(fei)片在中国市场ED用途专利保护到(dao)期(qi)，各大药企终于摆脱干瞪眼(yan)、却吃不着的窘境。

小作坊(fang)会(hui)的，他们也会(hui)，而(er)且玩得(de)更溜。

第一个插足的，是(shi)南派中药巨头，白云山。

同年10月28日，白云山出品的万艾可仿制(zhi)药——金戈，定价(jia)34.5/粒，正(zheng)式开始全(quan)国铺货。

白云山甚至放出狠话(hua)：万艾可要是(shi)降价(jia)，我们也跟着降。

被各种野路子(zi)戏耍后，万艾可立刻又陷入价(jia)格战的汪(wang)洋大海。

02、金戈战伟哥(ge)

早(zao)在2012年，白云山就找到(dao)“伟哥(ge)之父”费里德·穆拉德博士，特聘为(wei)广州医(yi)药研(yan)究院(yuan)长。

2014年的发布会(hui)上，博士亲自在现场为(wei)金戈代言：看到(dao)金戈之后，我不再为(wei)“伟哥(ge)之父”这个称号(hao)困扰了。

转头还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hua)：我没从辉瑞那拿到(dao)过(guo)一块钱(qian)。

这位(wei)诺奖(jiang)得(de)主，算不算为(wei)了五斗米折(she)腰呢？

便宜，就是(shi)商品最大的武器，这是(shi)阳谋。

便宜的金戈，迅速挤占(zhan)正(zheng)牌万艾可和(he)各种野路子(zi)的市场。

2014年11-12月，金戈销量仅2.92万粒。

次年，就卖出1495万粒，为(wei)白云山贡献超过(guo)2.34亿元收入，妥妥的印钞机(ji)。

在金戈与全(quan)国5万多(duo)家药店建立起合作关系的同时，万艾可渐渐被挤出最醒目的陈列位(wei)置。

到(dao)2020年，金戈销量则(ze)达到(dao)了7834.52万片，正(zheng)式超过(guo)万艾可。

至于什么俄罗斯(si)大力王、德国黑金刚……之类野生伟哥(ge)，近些年也越来越少看到(dao)了。

不过(guo)，在一声声捷报中，意料之中的“意外”，也接踵(zhong)而(er)至。

能赚钱(qian)的好生意，当然有人惦记。

任(ren)何新鲜事物(wu)来到(dao)中国市场，都会(hui)演变成千团(tuan)大战、内卷之争，伟哥(ge)也不例外。

白云山之后，金恒制(zhi)药（力哥(ge)）、广生堂（劲哥(ge)）、亚邦爱普森（万菲乐）、地(di)奥制(zhi)药（傲哥(ge)）、常山药业（万业强）、齐鲁制(zhi)药（千威）、朗圣药业（赤(chi)鹿）……更多(duo)中国药企，犹如摘掉了紧箍咒，争先恐后地(di)递交伟哥(ge)仿制(zhi)药申请表。

中国市场虽大，嗑药的人就那么多(duo)。

国产药每多(duo)卖一粒，万艾可就少卖一粒。

围攻之中，正(zheng)版伟哥(ge)在中国市场的生存(cun)愈发艰难。

但(dan)艰难的不仅仅只是(shi)万艾可、艾力达等外来药，亲自掀起这场战争的白云山，也遭到(dao)反噬。

市场里只有你死我活的竞争，中国当然不是(shi)铁板一块，也不存(cun)在一致对外的盟友关系。

2019年7月，北京康元投(tou)资举报广州白云山的一封信，正(zheng)式拉开了国产伟哥(ge)品牌之间的撕逼战。

这次事件只是(shi)一个闹剧，但(dan)曝光(guang)出的问(wen)题，让(rang)所有药企都无比难受。

金戈虽然便宜，价(jia)格只有万艾可的一半，但(dan)关键(jian)成分的含量，也只有万艾可的一半。

为(wei)什么其(qi)毛利能长期(qi)维持在90%以上？因为(wei)成本(ben)才1.5元钱(qian)。

辉瑞拿几块钱(qian)成本(ben)的药，卖到(dao)七八十元，白云山又何尝不是(shi)？

便宜只是(shi)你的谎言。

当这个谎言被拆穿，就意味着：壮阳药的暴(bao)利时代，即将结束。

对市场而(er)言，这是(shi)好是(shi)坏？

至少对消费者而(er)言，这是(shi)毫无疑问(wen)的好事。

2020年8月，号(hao)称价(jia)格屠夫(fu)的齐鲁制(zhi)药，正(zheng)式出品国内第三家西地(di)那非(fei)壮阳药，千威。

它也是(shi)蓝色小药丸，价(jia)格便宜到(dao)颠(dian)覆人们的认知。

去淘(tao)宝(bao)或拼多(duo)多(duo)上搜索，你可以看到(dao)其(qi)价(jia)格是(shi)，25元7片一盒、50元24片一盒，甚至还有更便宜的……

从万艾可初次进入中国一度炒(chao)到(dao)500元，到(dao)2元一粒的千威——壮阳药这个暴(bao)利行业，在中国即将卷到(dao)快没有利润了。

03、卷不动了

2018年至今，白云山横盘6年，总体向下。

与同行比，它的估值最低。即便再涨一倍，也才20倍出头。

很多(duo)人都觉得(de)，这是(shi)一家被严重低估的龙头，可以捡漏。

这个逻辑看似没问(wen)题，但(dan)事实(shi)如何，大家都看得(de)见。

谁都知道白云山估值低，机(ji)构难道看不到(dao)？市场为(wei)什么要给白云山这么低的估值？

炒(chao)股炒(chao)的是(shi)预期(qi)。

金戈靠(kao)便宜抢占(zhan)万艾可的市场，市占(zhan)率一度高达40.63%。

背靠(kao)独占(zhan)期(qi)政策，在2018年之前，白云山手握印钞机(ji)，股价(jia)节节攀升，是(shi)当之无愧的大牛股。

但(dan)当后来者赶上、更便宜的药出现后，它也难免重蹈万艾可的剧情。

从2022年开始，金戈的销量开始一路走低，从巅峰期(qi)超过(guo)1亿粒的年销量，降至8683万粒。

龙头地(di)位(wei)摇摇欲坠。

没有办法(fa)，价(jia)格战是(shi)自己掀起来的。辉瑞曾经吃的苦，该轮到(dao)自己了。

迫于压力，白云山金戈零(ling)售价(jia)暴(bao)降至10元一粒。

2023年，销量回升至1.01亿粒。

但(dan)只靠(kao)降价(jia)保量，能维持多(duo)久(jiu)？

今年3月，白云山推出了新品“铁马”，和(he)金戈组成“金戈铁马”组合，一度火热。

但(dan)2024年前三个季度，金戈销量依然再度下滑11.85%。

再加上另一大现金牛也受到(dao)消费降级影响，王老吉(ji)虽然推出了无糖(tang)和(he)低糖(tang)版本(ben)、以及刺柠吉(ji)等新品，前三季度营收和(he)利润也分别下滑6.29%和(he)10.88%。

（说句题外话(hua)，王老吉(ji)当初的故事挺精彩(cai)。）

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难道再降价(jia)？

价(jia)格战是(shi)一场没有赢家的战争，唯一的出路其(qi)实(shi)是(shi)摆脱单纯卷价(jia)格的低级层面。

但(dan)很可惜，它并没有这么做。

首先是(shi)企业天生不具备这方面的基因。

白云山的模式一直都是(shi)“重营销，轻研(yan)发”，研(yan)发费率长期(qi)维持在1%左(zuo)右，在71家中药上市公司中排第65、几乎垫底。

其(qi)次，主观上似乎也只想(xiang)做简单生意。

壮阳药和(he)饮(yin)料面临的压力都巨大，在这个当口，白云山选(xuan)择成立广药白云牙(ya)膏公司，试图从云南白药口中抢夺市场。

它或许能找到(dao)新的利润增长点，但(dan)在壮阳药的战场中，算是(shi)个逃兵。

这里仍然弥(mi)漫着硝烟，等待着真正(zheng)赢家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