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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磁融资租赁 人工客服电话
2025-02-24 02:3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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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魔(mo)笛之(zhi)喻:哈默尔(er)恩深陷鼠患

格林兄弟将许多古老的德语传说收录在其《德意志传说故事集》(Deutsche Sagen)中,第245篇名为“哈默尔(er)恩的孩子们”(Die Kinder zu Hameln)。传说在中世纪时,德意志中部的小镇哈默尔(er)恩爆发鼠患,一位穿着五颜六色外衣的陌生人(ren)来到这里,自称“捕鼠人(ren)”(Rattenfänger)。居民(min)们向他承诺,在他赶走老鼠后将获得一笔钱。他吹动魔(mo)笛,果然引(yin)得老鼠纷纷跳入河中,事成以后,居民(min)们却拒绝支付酬劳,他便悄悄离开。就在所(suo)有人(ren)以为一了百(bai)了之(zhi)时,这个“花衣人(ren)”(Bundting)又回来吹响魔(mo)笛,全镇的小孩子都着了魔(mo)似的跟着他离开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这个传说久久地回响在一代又一代德国(guo)人(ren)耳边,乃至(zhi)于世界文化中都打上自己的烙印,背后的历史真(zhen)相(xiang)历来众说纷纭(yun)。不过,哈默尔(er)恩之(zhi)遭遇至(zhi)少(shao)是一个主(zhu)流价值观与边缘鼓动者争夺孩子们的故事——总有一个与主(zhu)流社会若即若离的“花衣魔(mo)笛手”在前者失信以后,趁(chen)机掳走青少(shao)年。现如今(jin),“魔(mo)笛手”“捕鼠者”已广泛用于指代那些对(dui)青少(shao)年有强大诱惑(huo)力的极端政治团体。2024年1月,出身中左翼社会民(min)主(zhu)党的德国(guo)总统(tong)施(shi)泰因迈尔(er)(Frank-Walter Steinmeier)就说:“我们不会让这些极端主(zhu)义的捕鼠者(extremistischen Rattenfängern)毁掉我们的国(guo)家。”[1]

日本史学家阿部谨也以该事件为切口,写成《花衣魔(mo)笛手:传说背后的欧洲中世纪》,探究事件背后的中世纪德语世界。

如今(jin),在执政的交通灯联盟(Ampelkoalition)自我崩溃后,弗里德里希·默茨(Friedrich Merz)被广泛视为新的总理(li)人(ren)选,他是交通灯政府任期内最大议(yi)会反对(dui)党基督教民(min)主(zhu)联盟的现任主(zhu)席(xi)。默茨自1989年起涉足政坛,在2000年就已担任过基民(min)盟/基社盟联邦议(yi)院党团(CDU/CSU-Bundestagsfraktion)的领导人(ren),看似有足够的资历问鼎总理(li)宝座,但是,在德国(guo)极端重视实(shi)践的政治文化里,默茨的履历缺乏说服力:他没有担任过任何部长或者地方首长。如果连奥拉夫·朔尔(er)茨(Olaf Scholz)这个既担任过汉堡市市长,又担任过联邦副总理(li)兼财政部长的“一线人(ren)员”都无法解决现在的问题,德国(guo)社会为什么(me)要相(xiang)信默茨?

在回答这个疑问之(zhi)前,我们首先要思考(kao)的是,成名已久的默茨为何没有谋得哪怕一次施(shi)展(zhan)拳脚的机会?在基民(min)盟时不时需要向社会民(min)主(zhu)党(乃至(zhi)政治光谱更靠(kao)左的政党)寻求合作的年代里,默茨反移民(min)、反绿能、反福利的路线被德国(guo)的保守派(pai)束之(zhi)高阁,一直(zhi)为党内立场更为左倾(qing)的安吉拉·默克尔(er)(Angela Merkel)所(suo)压制。2009年,默茨由于党内分歧退(tui)出政坛,弃政从商,直(zhi)到2021年默克尔(er)的政治理(li)想摇摇欲坠之(zhi)时才宣告回归。

这架双引(yin)擎(qing)飞机属(shu)于奥地利飞机制造商Diamond Aircraft生产的Diamond DA62型号,成本价至(zhi)少(shao)为100万欧元。

回归后的默茨毫(hao)不掩饰自己背后庞大的商业资源,肆意突破德国(guo)当(dang)代政治人(ren)物不得“抛头(tou)露面”的潜规则。2022年,默茨招摇过市,开着私(si)人(ren)飞机参加(jia)时任红绿灯政府财政部长林德纳(Christian Lindner)的婚礼,这与毫(hao)无个人(ren)特点的“机器人(ren)朔尔(er)茨”(Scholzomat,德国(guo)媒体在2003年给朔尔(er)茨起的一个外号)形成鲜明对(dui)比。[3] 默茨当(dang)然算不上“哈默尔(er)恩的陌生人(ren)”,他不会是那个“花衣魔(mo)笛手”,但他是否属(shu)于在“哈默尔(er)恩”深陷鼠患时,愿意向“花衣魔(mo)笛手”寻求帮助的那类人(ren)?

默茨在美国(guo)资本贝莱德(BlackRock)资产管理(li)公司任职(zhi)多年,图为化用美国(guo)种(zhong)族平权运动“Black Lives Matter”标语讽刺默茨的海报。笔者提供(gong),2025年2月摄(she)于弗莱堡。

二、“地狱之(zhi)门”:《流入人(ren)口限制法》扩大默茨与主(zhu)流政党的裂痕

2025年1月31日,经过数小时的辩论和谈判,联邦议(yi)院最终否决了基民(min)盟/基社盟党团提出的《流入人(ren)口限制法》(Zustrombegrenzungsgesetz)。338名议(yi)员投票赞成该法案,349名议(yi)员反对(dui),5名议(yi)员弃权,仅有11票之(zhi)差,其中,赞成票主(zhu)要来自联盟党、自民(min)党、选择党与瓦根克内希特联盟(Bündnis Sahra Wagenknecht,BSW)。此前的辩论过程相(xiang)当(dang)混乱,副议(yi)长卡特琳·戈林-埃卡特(Katrin Göring-Eckardt,绿党)不得不多次提醒议(yi)员们保持纪律。社民(min)党议(yi)会党团领袖罗尔(er)夫·穆(mu)泽(ze)尼奇(Rolf Mützenich)手指着台下警告,如果联盟党的法案在选择党的支持下通过,原罪(Sündenfall)将永远伴随着默茨,“但我们仍有机会一起关闭地狱之(zhi)门(Tor zur Hölle)。”在几天后的总理(li)候(hou)选人(ren)电视辩论中,主(zhu)持人(ren)又向朔尔(er)茨和默茨强调(diao)了“地狱之(zhi)门”这个名词(ci)。

联邦议(yi)院官网公布的《流入人(ren)口限制法》法案投票结果

在2025年2月23日星(xing)期日之(zhi)前,每一个提出法案的机会都是宝贵的,足以对(dui)即将到来的第21届德国(guo)联邦议(yi)院选举产生立竿见影的影响。默茨却在这时抛出极具争议(yi)的“移民(min)问题”,摆出为了胜选不惜铤而(er)走险的姿态。这个法案的内容主(zhu)要分为两个部分:其一是限制外来人(ren)口的流入,特别是“补充保护资格者”(Subsidiär Schutzberechtigter,指那些无法获得正式难民(min)身份,但将其遣返回祖国(guo)可能面临生命安全或其他重大危险的人(ren));其二是扩大联邦警察驱逐(zhu)和拘留“第三国(guo)国(guo)籍人(ren)士”(Drittstaatsangehörige,通常指的是来自非欧盟国(guo)家的人(ren)员)的权力。基民(min)盟声称,他们法案中暂停寻求庇护者的亲人(ren)来德进行“家庭团聚”的部分早在2016年时就与社民(min)党达成一致。

该法案本是2024年9月就已提交的旧案,但联盟党与“红绿灯”没能达成共(gong)识(shi),默茨在当(dang)时批评说:“联邦政府内部显然无可救药地分裂,无法就有效(xiao)措施(shi)达成一致。”没想到一语成谶,“红绿灯”政府真(zhen)的在不久后就解体了。该法案遂被几大主(zhu)流政党默契地暂时冻结,因为在联邦政府一片混乱之(zhi)际,将限制移民(min)的法案摆上台面,显然是联邦议(yi)会中那些期待“浑水摸鱼”的“极右翼”德国(guo)另(ling)类选择党议(yi)员所(suo)乐意见到的。

选择党导演的2020年“图林根州政府危机”(Regierungskrise in Thuringen 2020)正是地方议(yi)会里的前车之(zhi)鉴。在2020年2月的州长选举中,左翼党、社民(min)党和绿党提名左翼党人(ren)博(bo)多·拉梅洛夫(Bodo Ramelow)继续连任;选择党则派(pai)出了克里斯托弗·金(jin)德瓦特 (Christoph Kindervater)参选,前两轮投票都没有产生获得绝对(dui)多数选票的人(ren)选。在第三轮投票中,自民(min)党选择让托马斯·凯默里奇(Thomas Kemmerich)参与进来,根据自民(min)党的说法,这只是一次象征性的竞选,目的是打破现有的僵局。

图林根选择党领袖比约恩·霍克(Björn Höcke)正在祝(zhu)贺当(dang)选的凯默里奇(左)

但事态发展(zhan)极具戏剧性:在投票结束后,拉梅洛夫获得44票,金(jin)德瓦特获得0票,凯默里奇却获得45票,成功当(dang)选新一任州长,全场哗然。投票结果显示(shi),选择党全员并未投票给自己的候(hou)选人(ren)金(jin)德瓦特,反而(er)一致投票给凯默里奇。这一战术也在选举结束后得到了选择党的证实(shi)。事件亲历者基民(min)盟的雷蒙德·沃克(Raymond Walk)接受采访时惊呼(hu):“没想到选择党会如此冷酷地牺牲掉自己的候(hou)选人(ren)。”(dass die AfD derart kaltblütig den eigenen Kandidaten opfert.)”[4] 该事件从此让德国(guo)政坛的主(zhu)流党派(pai)意识(shi)到,极端主(zhu)义者所(suo)擅长的就是利用规则以破坏规则。

社民(min)党议(yi)会党团领袖罗尔(er)夫·穆(mu)泽(ze)尼奇(左)和联盟党议(yi)会党团领袖弗里德里希·默茨(右),他们是联邦议(yi)院中影响力最大的两位领导者

所(suo)以,2025年1月末默茨重提本应冻结的移民(min)法案的行为,是在公开挑战德国(guo)主(zhu)流政坛的底线。在局势(shi)稳定之(zhi)前抢着对(dui)争议(yi)性法案发起投票,这不仅是对(dui)“红绿灯”落井下石,也是在破坏联盟党自己的政治信誉。党内对(dui)默茨自说自话的抵触是全方位的,从一般议(yi)员、地方首长到前任领袖都有表态。在1月31日的表决中,有12位联盟党议(yi)员拒绝赞成此法案。基民(min)盟的柏林市市长凯·韦格纳(Kai Wegner)在法案投票前就宣布,明确(que)反对(dui)该法案需要依赖(lai)选择党的支持以获得多数票。[5] 2月5日,在汉堡参加(jia)自传《自由:1954到2021年回忆》(Freiheit: Erinnerungen 1954-2021)签售会的前总理(li)默克尔(er)罕见发声,表示(shi)联盟党绝不应与选择党形成多数联盟,哪怕是“偶然事件”(Zufall)也不行。[6]

让默茨顶着压力甘愿为此豪(hao)赌的是选前时局的变化:从去年圣诞节前后一个沙(sha)特阿拉伯人(ren)开着汽(qi)车冲进马格德堡的圣诞市场,到今(jin)年情(qing)人(ren)节前后一个阿富汗人(ren)在慕尼黑导演了相(xiang)似的汽(qi)车袭击,外来移民(min)造成的安全阴影笼罩着德国(guo)社会,选择党的支持率则在民(min)调(diao)中水涨船高。若偏右的默茨不去控制这个议(yi)题,魏德尔(er)会接管一切。他指责穆(mu)泽(ze)尼奇对(dui)最近几场袭击的受害者只字未提,“我不明白(bai)为什么(me)这些政党在我们国(guo)家面临对(dui)国(guo)内安全和秩序的如此威胁时仍然不能加(jia)入进来”,同时,也强调(diao)他没有私(si)下接触选择党,“联邦议(yi)院里没有分歧比基民(min)盟和选择党之(zhi)间的裂痕更大了。”[7]

事实(shi)证明,默茨的豪(hao)赌依然是不合时宜的,法案并没有获得通过,默茨的辩解也是苍白(bai)的,在场的中左翼议(yi)员依然心有余悸(ji),对(dui)于他们来说,默茨偏激的机会主(zhu)义心态已经在这次行动中暴露无遗(yi)。绿党的布里塔·哈塞(sai)尔(er)曼(Britta Haßelmann)和卡塔琳娜·德罗格(Katharina Dröge)表示(shi)尽管她们阻止了法案通过,却“对(dui)此没有人(ren)会感到高兴。”她们认为联盟党和自民(min)党的“提议(yi)”更像是一种(zhong)威胁——“同意我们的法案,否则我们就和纳粹一起投票。”——“这可不是民(min)主(zhu)政党对(dui)待彼此的方式。”左翼党的海蒂·赖(lai)辛内克(Heidi Reichinnek)对(dui)媒体说:“真(zhen)是可怕,居然真(zhen)的发展(zhan)到这种(zhong)地步(bu)(指进入投票阶段)。”[8]

来自柏林的抗议(yi)海报,抗议(yi)默茨试图与爱丽丝·魏德尔(er)(Alice Weidel)一起推动法案。背景是燃烧的国(guo)会大厦,使人(ren)联想起1933年的“国(guo)会纵火案”(Reichstagsbrand)。

默茨与其他主(zhu)流党派(pai)乃至(zhi)本党盟友的疏远,是否意味着他会向选择党靠(kao)近?至(zhi)少(shao)选择党表面上没有停止对(dui)默茨和基民(min)盟的批评,总理(li)候(hou)选人(ren)爱丽丝·魏德尔(er)(Alice Weidel)认为《流入人(ren)口限制法》风波(bo)让人(ren)们见证了“一支保守的全民(min)党的自我崩溃”(Implosion einer konservativen Volkspartei)。所(suo)谓“全民(min)党”(Volkspartei)是一个政治术语,即“全方位型政党”,由于其目标是走中间路线争取多数选民(min)的支持,所(suo)以主(zhu)张也会相(xiang)对(dui)温和。德国(guo)语境中的“全民(min)党”基本是社民(min)党和基民(min)盟两党的代名词(ci),而(er)“保守的全民(min)党”显然指代的就是基民(min)盟。[9]

魏德尔(er)同时强调(diao)基民(min)盟的“保守”与“全民(min)党”性质,意在表明默茨“并不代表政治变革(einen politischen Wandel)”。[10] 选择党主(zhu)席(xi)蒂诺·克鲁帕拉(Tino Chrupalla)则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联盟党应该问问自己,谁才是真(zhen)正的总理(li)候(hou)选人(ren)——是默茨,还是前总理(li)默克尔(er)?这句话与其说是批评默茨对(dui)自己领导的政党缺乏控制力,不如说是试图将默茨从默克尔(er)的阴影中解救出来。

三、南部之(zhi)星(xing):默茨能否驯(xun)服索德尔(er)和基社盟

2025年2月5日,《汉堡晚(wan)报》(Hamburger Abendblatt)将默克尔(er)批评默茨的消息取名为“老妈回来了”(“Mutti” ist zurück)。[11] 其实(shi),默克尔(er)回归政坛“管教”默茨的说法,在当(dang)下仍有点危言耸(song)听,但姊妹党基社盟的领袖兼拜仁州州长马库斯·索德尔(er)(Markus Söder)对(dui)默茨决策的影响力是实(shi)打实(shi)的。索德尔(er)是联盟党党内无可争议(yi)的“二号人(ren)物”,2021年总理(li)大选时,索德尔(er)本有机会直(zhi)面朔尔(er)茨。2021年4月13日下午,联盟党议(yi)会党团会议(yi)在柏林举行,索德尔(er)和基民(min)盟派(pai)出的阿明·拉舍特(Armin Laschet)就“出任总理(li)候(hou)选人(ren),谁更够格?”(Kanzlerkandidatur, die K-Frage)展(zhan)开辩论。会上,拉舍特批评索德尔(er)是一个“单人(ren)秀”式的人(ren)物("One-Man-Show"),因为疫情(qing)期间,索德尔(er)通过媒体在公众面前频频露脸。

的确(que),根据民(min)调(diao)机构Forsa当(dang)时的数据显示(shi),有57%的选民(min)认为索德尔(er)更具备领导力,一直(zhi)不擅长公开发言的拉舍特在人(ren)气上不是索德尔(er)的对(dui)手。索德尔(er)是标准的“服务型政治家”(Servicepolitiker),他关注选民(min)的具体需求和兴趣,并总是能够直(zhi)接提供(gong)帮助,在拜仁州这样一个南部的“独立王(wang)国(guo)”里,能切实(shi)了解到选民(min)喜欢什么(me)比一遍又一遍复述党派(pai)的政治立场更为重要。然而(er),这种(zhong)“作秀”式的人(ren)物容易(yi)引(yin)起德国(guo)政坛的警惕(ti),索德尔(er)就算得到了大众的支持,也得不到党内的信任。4月19日晚(wan)至(zhi)次日凌晨,联盟党内部投票,拉舍特得到无记名投票中77.5%的支持率,获得提名。20日中午,索德尔(er)宣布退(tui)出竞争,但不意味着他就此罢休,在随后拉舍特与朔尔(er)茨的对(dui)决中,索德尔(er)和他的粉丝并没有停止通过媒体对(dui)拉舍特进行公开嘲讽。[12]

本地球队拜仁慕尼黑夺得2019/20赛季欧冠冠军,索德尔(er)(右,佩戴(dai)拜仁州蓝白(bai)州旗(qi)的口罩)在机场迎接球员。拜仁慕尼黑的绰(chuo)号是“南部之(zhi)星(xing)”(Stern des Südens)。

2024年的基民(min)盟/基社盟间也一度爆发过候(hou)选人(ren)问题,但比起拉舍特,索德尔(er)显然更尊(zun)重默茨,他们是两个有着相(xiang)似风格的个人(ren)主(zhu)义者。两人(ren)都强调(diao),2021年联邦议(yi)院选举前姊妹党内部的兄弟阋墙绝不能重演。在与默茨的联合新闻发布会上,索德尔(er)强调(diao)了团结对(dui)于成功竞选的重要性:“我们第一次完全团结在一起,我们不再有任何争议(yi),这感觉很好。最大的共(gong)同目标是取代红绿灯,让德国(guo)重回正轨。”[13]

在红绿灯中,索德尔(er)对(dui)绿党最为厌恶(e),几个月来,索德尔(er)始终认为绿党是移民(min)问题上最大的阻碍者。发生在2月13日索德尔(er)大本营(ying)慕尼黑的汽(qi)车袭击彻底激怒了他,尤其是绿党依然拒绝就驱逐(zhu)问题进行谈判。《莱茵邮报》(Rheinischen Post)的绿党政治家拉米亚(ya)·卡多尔(er)(Lamya Kaddor)说:“想要驱逐(zhu)这些危险的暴力分子,只是在应对(dui)表面症状(Bekämpfung des Symptoms),而(er)不是在解决根本原因(Ursache)。”她还呼(hu)吁:“大多数伊斯兰犯罪分子往(wang)往(wang)是在德国(guo)变得激进化的,我们应当(dang)更多关注这一点,并在预防(fang)(Prävention)方面进行大量投资。”。[14]

索德尔(er)社交媒体截图,可见发布时间是早晨8:32,索德尔(er)的表情(qing)十分愤怒

默茨对(dui)绿党的态度较(jiao)之(zhi)索德尔(er)明显软化。[15] 2024年红绿灯刚解体时,默茨就在夜间脱口秀《麦施(shi)伯格》(Maischberger)上强调(diao),他没有排除“黑绿联盟”(schwarz-grüne Koalition,黑色是联盟党的代表色)的可能性。第二天早晨八点,索德尔(er)就在自己的车上赶忙发出一段视频声明:“有基社盟在,就不可能有黑绿联盟,特别是经济部长,更不会由罗伯特·哈贝克(Robert Habeck)来担任。”在2025年2月16日选前举行的四(si)方会谈(Viererrunde)节目中,默茨当(dang)着魏德尔(er)的面否认了与选择党合作的可能性,并向绿党和社民(min)党抛出橄榄枝:“我相(xiang)信社会民(min)主(zhu)党和绿党已经明白(bai),他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选民(min)对(dui)默茨的表现也反响热烈,根据Forsa的民(min)调(diao),选民(min)普遍认为他表现最好。在接受采访的2004名观众中,32%的支持率让默茨大幅度领先;朔尔(er)茨得到了25%的支持率;哈贝克和魏德尔(er)各获得18%的支持率。

总理(li)候(hou)选人(ren)奥拉夫·朔尔(er)茨(社民(min)党)、罗伯特·哈贝克(绿党)、弗里德里希·默茨(基民(min)盟)和爱丽丝·魏德尔(er)(德国(guo)另(ling)类选择党)

作为文学博(bo)士的绿党候(hou)选人(ren)哈贝克充满个人(ren)魅力,受访者在被问及主(zhu)观上对(dui)谁最有好感(sympathisch)时,34% 的受访者表示(shi)青睐哈贝克,默茨为23%,朔尔(er)茨为19%,魏德尔(er)为17%。但是,当(dang)被问及谁最适合领导国(guo)家时,再次由默茨以42%的得票率取得领先,其后是朔尔(er)茨(19%)、魏德尔(er)(16%),垫(dian)底的却是哈贝克(13%)。[16] 哈贝克这个绝对(dui)的素食主(zhu)义者曾嘲讽索德尔(er)是“不当(dang)家不知柴米贵”的“美食博(bo)主(zhu)”(Foodblogger),“他没有理(li)解我们所(suo)处的时代。正因如此,他才能给出这种(zhong)像美食博(bo)主(zhu)一样的建(jian)议(yi)。”如果默茨选择与哈贝克冰释前嫌,那么(me)他很可能补齐自己未来的政府在年轻票仓中的短板,但绝对(dui)会触怒强硬的盟友索德尔(er)。

罗伯特·哈贝克来到自己的母校所(suo)在地和绿党诞生地弗莱堡进行宣传,背后是他的竞选标语和绿党口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Ein Mensch. Ein Wort.)笔者提供(gong),2025年1月24日摄(she)于弗莱堡。

四(si)、“永恒之(zhi)约”:默茨与选择党的可能性

德国(guo)保守派(pai)的故事总是要从权杖与王(wang)冠讲起。在1871年战胜法国(guo)后,俾斯麦(Otto von Bismarck)和普鲁士君主(zhu)威廉一世(Wilhelm I)趁(chen)势(shi)要求德意志诸侯订立一项“永恒之(zhi)约”(Ewiger Bund),让德意志的保守主(zhu)义势(shi)力作为永远的盟友团结在一起,不止是为了消除外国(guo)对(dui)德意志地区(qu)的控制,也是为了对(dui)抗那些谋求将德意志统(tong)一为一个民(min)主(zhu)立宪国(guo)家的革命者——这就是“德意志帝国(guo)”(Kaiserreich,1871-1918,史称“德意志第二帝国(guo)”)的由来,其宪法序言即有北德意志诸侯与南德君主(zhu)(巴(ba)伐利亚(ya)、符(fu)腾堡、巴(ba)登(deng)、黑森的君主(zhu))“缔结一个永久联盟”(schließen einen ewigen Bund)云云。[17]

柏林俄(e)罗斯大使馆前挥(hui)舞德意志帝国(guo)、普鲁士王(wang)国(guo)与俄(e)罗斯联邦旗(qi)帜(zhi)的德国(guo)群众。笔者提供(gong),2023年12月31日摄(she)于柏林。

在当(dang)代德国(guo),一切纳粹符(fu)号与标语的公开使用都被联邦政府完全禁止,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第二帝国(guo)”的历史评价却处在一个暧昧的位置上,这使得许多异议(yi)人(ren)士可以使用“第二帝国(guo)”的文化资源抨击联邦德国(guo)的宪法秩序。德国(guo)同名保守主(zhu)义者网站“永恒之(zhi)约”(ewigerbund.org)曾援引(yin)帝国(guo)时代德国(guo)法学家耶利内克(George Jellinek)的三要素学说(Drei-Elemente-Lehre),认为国(guo)家的基本要素应包括国(guo)土、国(guo)民(min)和国(guo)权。然而(er),在联邦德国(guo)所(suo)谓的基本法(Grundgesetz)中并未定义国(guo)家领土,仅在“法律上不具有约束力的”序言部分列举了所(suo)谓的联邦州作为国(guo)家领土。[18]

前为德意志帝国(guo)皇帝威廉二世(Wilhelm II),他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主(zhu)要发起者和德意志帝国(guo)的末代君主(zhu),背景是选择党的党代会

“第二帝国(guo)”的历史形象也得到选择党官方的肯定。在2025年1月12日萨克森州里萨(Riesa)举行的党代会上,选择党不仅一致通过将魏德尔(er)选为该党的总理(li)候(hou)选人(ren),还在竞选纲领(www.afd.de/wahlprogramm25/)的第171页写上了“我们特别反对(dui)那种(zhong)意识(shi)形态上的尝试,即将普鲁士(Preußen)和德意志帝国(guo)(Kaiserreich)描述为纳粹政权的思想先驱和意识(shi)形态的铺路者......如今(jin),针对(dui)普鲁士和德意志帝国(guo)的意识(shi)形态愤怒(ideologische Furor),不仅仅针对(dui)这个过去的国(guo)家,还针对(dui)整个德意志民(min)族”之(zhi)语。[19] 德国(guo)NTV电视台将报道此事的标题取名为“选择党依靠(kao)父亲、母亲、孩子——以及皇帝(Kaiser)”。[20]

默茨会加(jia)入这个新时代的“永恒之(zhi)约”吗?笔者的一位德国(guo)朋友曾生动地向笔者介绍左翼与右翼人(ren)士的差异,当(dang)时,我们在杜塞(sai)尔(er)多夫市的莱茵河畔散步(bu),刚好走到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Nordrhein-Westfalen)的州议(yi)会跟前,这也是默茨家乡的最高议(yi)会机构,他于1955年出生于北威州的布里隆市(Brilon)。我的朋友说:“你(ni)很容易(yi)就能知道谁会去给左翼投票,但给右翼投票的人(ren)甚(shen)至(zhi)不会让你(ni)知道他们去投票了。”左翼大张旗(qi)鼓,右翼却总在黑暗中行事。就算默茨不断地强调(diao)自己没有与选择党私(si)下联络,但他只要推开“地狱之(zhi)门”,恶(e)魔(mo)会从里面自己走出来,“花衣魔(mo)笛手”一旦发现机会,就会来拐走孩子。

“这不是我们所(suo)知道的基民(min)盟,也不是我们在这里与之(zhi)合作的基民(min)盟,”北威州议(yi)会的绿党领袖泽(ze)贝克兹(Yazgülü Zeybek,土耳其裔)在《流入人(ren)口限制法》投票之(zhi)前发表的一份声明中写道,“当(dang)保守派(pai)接近右翼极端分子时,右翼极端分子最终总是获胜。”[21] 毕竟,魏玛共(gong)和国(guo)末年的产业寡头(tou)和容克军官也一厢情(qing)愿地幻想,他们是在利用希特勒整肃秩序,“把盗猎者变成守林人(ren)”。1933年1月,在保守派(pai)的代表、德国(guo)民(min)族人(ren)民(min)党(Deutschnationale Volkspartei, DNVP)领袖阿尔(er)弗雷德·胡根贝格(Alfred Hugenberg)同意由希特勒担任总理(li)时,一位密友曾警告他,他最终会后悔的:“终有一天晚(wan)上你(ni)会发现,自己正穿着内衣在部委花园里逃跑,试图躲避逮捕。”[22]

无论默茨最终是否会与“花衣魔(mo)笛手”签下“永恒之(zhi)约”,2025年的德国(guo)政坛已然将许多当(dang)代德国(guo)的政治准则颠覆。默茨、索德尔(er)、哈贝克,他们的行事风格已经与默克尔(er)、拉舍特、朔尔(er)茨大相(xiang)径庭,相(xiang)反,后来者魏德尔(er)更像是他们难以启齿的榜样。以色列国(guo)家安全研究所(suo)(Institute for National Security Studies)在其2025年1月19日发表的研究报告《德国(guo)2025:迈向不确(que)定未来的过渡之(zhi)年》(Germany 2025: A Transitional Year Toward an Uncertain Future)[23]的末尾引(yin)用了意大利作家朱塞(sai)佩·托马西·迪·兰佩杜萨(Giuseppe Tomasi di Lampedusa)的小说《豹》(Il Gattopardo)中的名言,这位生活在19、20世纪之(zhi)交的没落贵族借书中人(ren)物之(zhi)口感叹道:“如果我们希望一切保持原样,就必须做出改变。”如果这些主(zhu)流政治人(ren)物希望像过往(wang)那般,继续维持德国(guo)民(min)主(zhu)政治的声誉,他们是否应该放下豹子、狮子般的身段,模仿豺和鬣狗活动呢?

《豹》中译(yi)本(人(ren)民(min)文学出版社2023年版)封面图

参考(kao)资料:

[1] https://www.zdf.de/nachrichten/politik/deutschland/bundespraesident-steinmeier-warnung-extremismus-demokratie-100.html

[2] https://www.buzzfeed.de/news/diamond-da62-ppl-sylt-cdu-flieger-tz-friedrich-merz-flugzeug-kosten-verbrauch-91686744.html#:~:text=Das%20Flugzeug%20ist%20eine%20Diamond%20DA62%20aus%20%C3%B6sterreichischer,guter%20Ausstattung%20kostet%20es%20etwa%20eine%20Million%20Euro.

[3] https://www.n-tv.de/politik/Im-Privatflugzeug-zu-Lindners-Hochzeit-Merz-steht-zu-seiner-Entscheidung-article23485322.html

[4] https://www.zeit.de/2020/08/cdu-thueringen-fraktion-abstimmung-thomas-kemmerich.

[5] https://www.derwesten.de/politik/cdu-entwurf-zustrombegrenzungsgesetz-migration-asyl-afd-id301347604.html

[6] https://taz.de/Ex-Kanzlerin-Angela-Merkel-in-Hamburg/!6064938/

[7] https://www.bundestag.de/dokumente/textarchiv/2025/kw05-de-zustrombegrenzungsgesetz-1042038

[8] https://www.tagesschau.de/inland/bundestagswahl/migrationsgesetz-abgelehnt-100.html

[9] 伍慧萍:《德国(guo)政党体制的变迁(qian)(1990-2021)》,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3年版,第118-119页。

[10] https://www.tagesschau.de/inland/bundestagswahl/migrationsgesetz-abgelehnt-10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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