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7日，乌克兰东部波克罗夫斯克市(shi)中心被炸毁的楼(lou)房。新华社发(fa)

多方博弈

“俄(e)乌冲突现在进入新一轮的冲突解决关键期。”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yuan)俄(e)罗斯中亚(ya)研究中心副研究员马斌向南都记者表示，“美国、乌克兰、俄(e)罗斯及(ji)欧洲方面等正开展密集(ji)沟通、协调，努力寻找一个共同的平(ping)衡点，以期解决持续三年的冲突，或(huo)至少为战场杀戮按(an)下(xia)暂停(ting)键。在此(ci)过程中，战略、安(an)全(quan)、政治、经济，甚至个人情绪等因素(su)都交织其中，影(ying)响着俄(e)乌冲突及(ji)后续演变(bian)轨迹(ji)。”

2月24日，俄(e)乌冲突正式爆发(fa)满(man)三周年。外交部发(fa)言人林剑同日表示，中方将始终坚定站在和平(ping)一边，秉(bing)持客观公正立场，继续同国际社会一道为推动(dong)乌克兰危机政治解决发(fa)挥建设性作用。

俄(e)罗斯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在接受媒体采访(fang)时表示，俄(e)方对和平(ping)解决乌克兰问题仍持开放态度(du)，“普京总统的立场是一贯的”。俄(e)罗斯总统普京也于23日说，面对快速(su)变(bian)化(hua)的世界，俄(e)罗斯加强和发(fa)展武装力量(liang)的战略方针保持不变(bian)。

同日，乌克兰总统泽(ze)连斯基在首都基辅召开的“支持乌克兰”峰会上称，乌克兰必(bi)须通过“实力、智(zhi)慧和团结(jie)”来获得和平(ping)，并提议将交换全(quan)部被俘人员作为结(jie)束俄(e)乌冲突的开始。前一天(tian)，他甚至开出“条件(jian)”，称若(ruo)能换取乌克兰加入北约或(huo)实现和平(ping)，如果乌克兰民众真的需要他离开，他愿意立即辞职。

泽(ze)连斯基。

当地(di)时间24日上午，欧洲理事(shi)会主(zhu)席科斯塔(ta)、欧盟委员会主(zhu)席冯德莱恩及(ji)加拿大总理特(te)鲁多、西班(ban)牙首相桑切斯、立陶宛总统瑙塞达、拉脱维亚(ya)总统林克维奇斯等多国领导人抵达基辅访(fang)问，以表示对乌克兰的支持。

冯德莱恩在社交媒体上发(fa)布了抵达基辅的视频，并表示，俄(e)乌冲突延宕三年之际，“欧洲在基辅”，“乌克兰是欧洲（一员）”。

泽(ze)连斯基24日在基辅主(zhu)持召开的“支持乌克兰”峰会，欧盟委员会主(zhu)席冯德莱恩和欧洲理事(shi)会主(zhu)席科斯塔(ta)率团也出席会议，30多国领导人在线上或(huo)到场参会。

目前，国际社会仍在观望能否走向和平(ping)解决，和谈(tan)声(sheng)音也在持续上升。当地(di)时间2月24日，联合国安(an)理会对美国提出的关于乌克兰问题的决议草案进行表决。表决中，中国、美国与俄(e)罗斯在内的10个国家投赞成票，5票弃权，决议获得通过。

据了解，美国在安(an)理会提出的决议与早些时候在联合国大会提出的决议草案一致，即呼吁迅速(su)结(jie)束冲突，并进一步敦促乌克兰和俄(e)罗斯之间实现持久和平(ping)。

三年战火

“管控措施有边检(jian)拦路设卡，火车站出站口有军人和警察核验出行人员身份……”24日，在乌克兰的中国留学生李奇（化(hua)名）向南都记者讲述了当地(di)现状，并表示“日常生活会受到间歇性断水(shui)、断电、断网影(ying)响”。

2022年2月24日，俄(e)罗斯对乌克兰发(fa)起特(te)别(bie)军事(shi)行动(dong)，乌克兰危机升级。同年10月，俄(e)罗斯总统普京批准顿涅茨克、卢甘斯克、扎波罗热和赫(he)尔松四(si)地(di)分别(bie)作为联邦主(zhu)体加入俄(e)罗斯联邦的条约，并签(qian)署接纳上述四(si)地(di)入俄(e)的相关法律文件(jian)。2023年6月，泽(ze)连斯基宣(xuan)布乌军开展夏季大反攻，俄(e)黑海舰队遭受重(zhong)创。此(ci)后，俄(e)乌双方陷入拉锯战，这(zhe)种焦灼僵持状态持续至今。

2022年5月20日，载着乌克兰武装人员的巴士(shi)抵达俄(e)军控制的奥列尼夫卡镇。新华社发(fa)

在这(zhe)三年里，瓦格纳事(shi)件(jian)、乌克兰突袭库尔斯克事(shi)件(jian)等接连发(fa)生，为局势增添了更多不确定性；天(tian)然气“断供”、钻(zuan)石贸易陷低谷等产业危机，也给(gei)多国造成影(ying)响。

“从政治影(ying)响来看，俄(e)罗斯和美西方国家的关系陷入冰点。”在俄(e)乌冲突千日之时，韦进深曾(ceng)向南都记者分析称，美西方国家对俄(e)罗斯的经济制裁以及(ji)对乌克兰的军事(shi)援助，严重(zhong)破坏了其与俄(e)罗斯的关系。

2023年6月24日，从瓦格纳雇佣兵集(ji)团已故负责人普里戈任当时在社交媒体上宣(xuan)布“内战已经正式开始”，到同意停(ting)止在俄(e)罗斯领土(tu)上的行动(dong)，车队离开罗斯托夫前往其野(ye)战营地(di)，俄(e)罗斯经历了形势突变(bian)的24小(xiao)时。而“瓦格纳事(shi)件(jian)”发(fa)生不到两(liang)个月，同年8月23日，瓦格纳首领普里戈任坠机遇难。国际社会一片哗(hua)然。

2024年8月，乌克兰军队攻入俄(e)罗斯本土(tu)库尔斯克州(zhou)，民众恐慌，俄(e)军紧急增派部队，冲突骤然升级。据悉，这(zhe)是乌克兰危机2022年2月全(quan)面升级后，乌军首次越过边境线大举(ju)进攻俄(e)罗斯本土(tu)。“给(gei)向乌克兰发(fa)动(dong)战争的侵略者施加的压力越大，离和平(ping)就越近。” 乌克兰总统泽(ze)连斯基说。

炮火蔓延之际，无人机大战持续升级，“电子”战火蔓延。据新华社报(bao)道援引(yin)外媒2024年11月的报(bao)道说，德国国防部长鲍里斯·皮斯托里乌斯证实，德国武器制造商将向乌克兰提供4000架配备“人工智(zhi)能”技(ji)术的攻击型(xing)无人机；俄(e)罗斯方面警告说，西方国家允许乌克兰使用远程武器攻击俄(e)目标，将导致局势升级。

当地(di)时间2025年1月6日，俄(e)罗斯国防部发(fa)布消息称，俄(e)军已经完全(quan)控制了位(wei)于顿涅茨克地(di)区的库拉霍沃市(shi)。而库拉霍沃，是乌军“最重(zhong)要物流(liu)枢纽”。

早在2022年俄(e)乌冲突爆发(fa)初期，曾(ceng)有生活在乌克兰的网友在社交媒体平(ping)台上发(fa)布视频称，一颗约1.4公斤的白(bai)菜当地(di)售价为8至9元人民币。而李奇告诉南都记者，目前，在乌克兰，1公斤白(bai)菜的售价已涨至十几元人民币。

“以前没体会到和平(ping)的可贵，如今亲身经历了俄(e)乌冲突战火，我愈发(fa)感受到祖国强大的重(zhong)要。”李奇告诉南都记者，“取得学位(wei)后，可能回国发(fa)展”。

美式算(suan)盘

“如果我是总统，我将在一天(tian)之内——24小(xiao)时之内解决这(zhe)场战争。”特(te)朗(lang)普曾(ceng)在2023年竞选美国总统时扬(yang)言。

特(te)立独行的“商人”特(te)朗(lang)普上台后，其政府(fu)在涉乌问题上也打起算(suan)盘，被指“另起炉灶”。美国国务卿(qing)马尔科·鲁比奥22日说，美方将于24日向联合国大会提交一份“历史性”决议草案。有外媒报(bao)道称，美方打算(suan)提交的决议草案，立场与欧洲盟友、乌克兰不同。

特(te)朗(lang)普。

媒体披(pi)露的美方草案文本共三段，内容包(bao)括哀悼俄(e)乌冲突中的遇难者，强调联合国的主(zhu)要宗(zong)旨(zhi)是维护国际和平(ping)与安(an)全(quan)、和平(ping)解决争端并“恳(ken)求迅速(su)结(jie)束冲突、进一步敦促乌克兰与俄(e)罗斯实现持久和平(ping)”。俄(e)罗斯则支持美方草案，仅在文本第三段作补充(chong)，即“恳(ken)求迅速(su)结(jie)束冲突，包(bao)括解决其根本原因”。

媒体所(suo)见(jian)乌克兰、欧洲国家支持的决议草案则强调，亟须在今年内结(jie)束冲突，加大外交努力化(hua)解冲突升级的风险，在乌克兰与俄(e)罗斯之间实现全(quan)面、公正、持久的和平(ping)。报(bao)道认为，相比以往联大涉乌克兰危机的决议，这(zhe)份草案的措辞似乎有所(suo)缓和，不那(na)么(me)直接地(di)谴责俄(e)罗斯。

与此(ci)同时，近期特(te)朗(lang)普政府(fu)加大力度(du)施压乌克兰，要求乌方迅速(su)与美方签(qian)署矿产协议，以矿产开采权换取美国对乌安(an)全(quan)保障，也引(yin)发(fa)不少讨论。

有媒体22日援引(yin)一名熟悉情况的乌克兰官员消息报(bao)道说，作为美乌矿产资源协议的一部分，美国政府(fu)向乌克兰索要约5000亿(yi)美元，以补偿美国在俄(e)乌冲突期间向乌克兰提供的援助。这(zhe)一要求已被乌方拒(ju)绝。乌方认为，实际需要补偿的金(jin)额远低于美方的要求，仅为约900亿(yi)美元。

该报(bao)道援引(yin)另一名熟悉情况的消息人士(shi)的话表示，美乌谈(tan)判者需要更多时间来完成协议。乌方认为，美方当前提出的协议草案仍有“可疑元素(su)”，乌总统泽(ze)连斯基“还没准备好批准它”。

兰州(zhou)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yuan)副教授韦进深向南都记者表示，特(te)朗(lang)普坚持“美国优先”，在美国与乌克兰及(ji)欧洲盟友之间产生巨大裂(lie)痕，直接导致了乌克兰及(ji)欧洲的“至暗时刻”。

韦进深认为，政治解决俄(e)乌冲突将是一个复杂(za)而长期的过程，各方有可能先达成一项临时协议，为冲突按(an)下(xia)“暂停(ting)键”。

白(bai)宫新闻秘书莱维特(te)22日在记者会上表示，特(te)朗(lang)普坚信俄(e)罗斯愿意就结(jie)束战争达成协议，“而且他正在为达成协议而努力”。她说，总统国家安(an)全(quan)事(shi)务助理华尔兹周末正“不分昼夜”致力于达成（和平(ping)）协议。

特(te)朗(lang)普当天(tian)在接受媒体采访(fang)时，再提泽(ze)连斯基。他说，泽(ze)连斯基是否参与有关俄(e)乌冲突的谈(tan)判“不那(na)么(me)重(zhong)要”，“他（与前总统拜登(deng)）谈(tan)了三年，什么(me)都没谈(tan)成。所(suo)以说实话，我不认为他参加会谈(tan)有那(na)么(me)重(zhong)要。三年了，他只会让（达成）协议更加困难，看看他的国家都发(fa)生了什么(me)，一切都被摧毁了。”

秩(zhi)序重(zhong)塑

2月20日，美国总统特(te)朗(lang)普2.0“满(man)月”，冒(mao)险家的大胆和生意人的精明(ming)等特(te)质，在其执政短短一月内尽展无遗。在此(ci)两(liang)天(tian)前，俄(e)罗斯和美国代表团在沙特(te)阿拉伯(bo)首都利(li)雅(ya)得举(ju)行会谈(tan)。双方均释放积极信号，为重(zhong)塑国际社会秩(zhi)序按(an)下(xia)快进键。

2月18日，沙特(te)首都利(li)雅(ya)得俄(e)美官员会谈(tan)现场。新华社发(fa)

在马斌看来，此(ci)轮解决冲突的尝试由特(te)朗(lang)普政府(fu)发(fa)起，美国因而成为关键外力，主(zhu)导当前沟通协调进程，并努力引(yin)导和谈(tan)以美方自(zi)己期望的方式开展。

“很难想象(xiang)，缺(que)少美国援助的乌克兰，能够在俄(e)乌冲突中坚持多久；同样也难以想象(xiang)，欧洲追求防务与安(an)全(quan)的战略自(zi)主(zhu)，能够发(fa)展到什么(me)程度(du)。”韦进深表示，俄(e)乌冲突发(fa)展到今天(tian)这(zhe)个局面，说明(ming)美西方不可能绕开俄(e)罗斯，构建欧洲安(an)全(quan)秩(zhi)序。

马斌则向南都记者表示，美国与欧洲关于责任分担的讨论、与乌克兰关于关键矿产的谈(tan)判，以及(ji)与俄(e)罗斯关系重(zhong)启的沟通，都指向一个核心问题——停(ting)火后的乌克兰乃至欧洲，将以何种方式来建立地(di)区安(an)全(quan)体系。他认为，从目前各方表明(ming)的立场及(ji)抛出的条件(jian)来看，美俄(e)关系有所(suo)缓和并拉近，俄(e)乌启动(dong)和谈(tan)的机会因而有所(suo)增长。

“俄(e)乌冲突的解决方式不会是皆大欢喜，过程也不是一蹴而就。三年的兵戎相见(jian)，十余(yu)年的仇怨积累，没有‘天(tian)选之子’能够轻松化(hua)解。”马斌认为，无论是美欧围绕各自(zi)角色的争论，还是特(te)朗(lang)普与泽(ze)连斯基的隔空互怼(dui)，均表露出俄(e)乌冲突解决的难度(du)之高。

24日，泽(ze)连斯基在基辅召开的“支持乌克兰”峰会上表示，“和平(ping)是深思熟虑的外交和绝对明(ming)确的安(an)全(quan)保障的结(jie)果”，不可能在一个小(xiao)时或(huo)者一两(liang)天(tian)后就实现。

在韦进深看来，俄(e)乌冲突的前景之一，其中有一种可能是，俄(e)罗斯在未来欧洲安(an)全(quan)秩(zhi)序中的影(ying)响力将大为增强。“若(ruo)俄(e)美元首会晤，俄(e)乌之间的和谈(tan)将会在那(na)之后很快开展。而和谈(tan)的结(jie)果，将与美国的态度(du)和立场直接关联。”

与此(ci)同时，被美国撇开与俄(e)罗斯接触的欧洲，也在试图通过强化(hua)“战略自(zi)主(zhu)”摆脱对美国依赖。

23日晚，德国联盟党总理候选人默茨在宣(xuan)布他所(suo)在的联盟党赢得大选时表示，德国的外交政策目标是摆脱欧洲对美国的依赖，“对我而言，绝对优先的任务是尽快加强欧洲，以便我们能够真正逐步实现摆脱对美国的依赖”。

他明(ming)确提出，该表态是对特(te)朗(lang)普团队自(zi)2月中旬慕尼黑安(an)全(quan)会议以来一系列对欧切割言论的回应，“特(te)朗(lang)普的言论显(xian)然表明(ming)，美国人，至少是支持本届(jie)政府(fu)的这(zhe)部分美国人，对欧洲的命运漠不关心”。

24日在基辅与会的欧盟委员会主(zhu)席冯德莱恩则表示，欧盟将于3月向乌克兰提供35亿(yi)欧元的新一笔援助。她呼吁欧盟和西方伙伴立即向乌克兰交付武器和弹(dan)药，并表示未来数周各方将共同展开工作。冯德莱恩说，她将提出一项提高欧洲武器产能和防御能力的全(quan)面计划(hua)，乌克兰也将从中受益。

而特(te)朗(lang)普则在日前表示，将向乌克兰“索要稀土(tu)和石油，任何我们（美国）能得到的东西”。他说，美国在拜登(deng)政府(fu)向乌克兰提供援助的模式下(xia)，美国无法收回援乌资金(jin)。“我们什么(me)也没得到。所(suo)以我们要收回我们的钱……因为这(zhe)不公平(ping)，这(zhe)简直是不公平(ping)。”

出品：南都即时

统筹：南都记者 向雪妮 张倩寒

采写：南都记者 梁(liang)令菲 实习生 吴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