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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陈词滥调一战》,[英] 马丁·艾米斯(si)著,盛韵 / 冯洁音译,人民文(wen)学(xue)出版社 / 99读书人,2024年5月版,548页,89.00元
读英国当代作家马丁·艾米斯(si)(Martin Amis,1949-2023)的书评集《与陈词滥调一战》(The War Against Cliché: Essays and Reviews 1971-2000,2001;盛韵、冯洁音译,人民文(wen)学(xue)出版社,2024年4月)是一次很有文(wen)体风格刺激性的阅读体验,尤其是对于同时喜欢阅读和(he)写书评的读者来说更是如此。自1970年代起,马丁·艾米斯(si)先后担任(ren)《星期日泰晤士报》《新(xin)政治家》《观察家》《大西洋月刊(kan)》等刊(kan)物的书评人,著有书评和(he)随笔集《白痴地狱》《与陈词滥调一战》《时间之痕》《拜访纳(na)博(bo)科夫夫人》等。该(gai)书收(shou)录了(le)马丁·艾米斯(si)从1971年至2000年为上述文(wen)化媒体撰写的书评文(wen)章——也有评论把它们称作文(wen)学(xue)评论。说它是“一部充满锐气和(he)智趣的个人阅读史,一份带着睿智的偏见的欧美文(wen)学(xue)指南”显(xian)得有点恭维,倒不如说它是一个文(wen)学(xue)家对同行口无遮拦的评论,从中可(ke)以看到(dao)对文(wen)学(xue)和(he)批评最真实的热爱和(he)对语言最深刻的敏感。
几乎所有读者都首先会注意到(dao)艾米斯(si)书评中的“毒(du)舌”风格,同时也会由于他所评论的很多作品或许是自己(ji)没读过的,加上他的文(wen)体风格也使翻译的活不好(hao)干,因此会带来一些理(li)解上的难度。面对他的调侃、讽(feng)刺、毒(du)舌,有时候还真要认真想想他的真实意思究竟是什么,有时还会想到(dao)他是否只是开开玩笑而已(yi)。
艾米斯(si)在“前言”中谈(tan)到(dao)写作的理(li)想化境界——“所有写作都是反对陈词滥调的运动,不光反对文(wen)字的陈词滥调,也反对头脑和(he)心灵的陈腐。”这是在书中少有的关于“陈词滥调”的正面论述,也可(ke)以看作是对这部文(wen)学(xue)评论集书名的解释(shi)。因此有必要谈(tan)谈(tan)何谓陈词滥调。
该(gai)书书名The War Against Cliché,原意是反对陈词滥调之战,书名中的“陈词滥调”(cliché)一词源自法语,是模具(ju)敲打金属的拟声词,在印刷业术语中指“铅版”。作为“陈词滥调,陈旧的表达方式”的比喻意义(yi)在十九世纪(ji)中期出现,在英语中直(zhi)到(dao)1920年代开始普(pu)及(https://www.etymonline.com/cn/word/cliche)。在语言中常被人们使用的短语、成语在开始的时候是新(xin)鲜(xian)的、有生命力的,但是在被长期反复使用之后往往被认为是陈词滥调。在当下的网络时代,网络流(liu)行语言更容易成为陈词滥调,这是难以避免的。美国词典编纂(zuan)者和(he)语言参考书作者奥林·哈格雷福(Orin Hargraves)的《已(yi)经有人说过:陈词滥调使用和(he)滥用指南》(It's Been Said Before: A Guide to the Use and Abuse of Clichés, Oxford University Press,USA,2014)专门研究在使用英语中的陈词滥调问题,他选择(ze)了(le)六(liu)百个被认为是陈词滥调的用法,分析它们的词源和(he)使用频率(lu),在例句中阐释(shi)了(le)是否应该(gai)避免或如何正确使用它们。对于“陈词滥调”,哈格雷福给(gei)写作者提出的建议(yi)是“THINK before you write”,也就是在写作的时候思考它的真正含义(yi),以及它是否真的适合你想在句子中表达的意思。对于使用语言的人来说,陈词滥调既反映了(le)一种语言惰性,同时也说明在交流(liu)中语言的局限性,无论如何无法彻(che)底(di)抛弃陈词滥调——就像“陈词滥调”这个成语本身不也早就成了(le)陈词滥调吗?但是批判它的人还是要使用它。要提高文(wen)学(xue)与文(wen)学(xue)批评的质(zhi)量,当然要特别警惕和(he)尽可(ke)能拒绝陈词滥调,但是应该(gai)把这种警惕与拒绝用在对的地方,同时也要警惕故作惊人之语的语言生产竞赛。艾米斯(si)在《与陈词滥调一战》中不仅反对在语言文(wen)字上的陈词滥调,而且也反对思想观念上的陈腐,以及某些宏大话语的欺骗性。要真正战胜(sheng)陈词滥调,关键还是要在思想观念和(he)话语体系的层面上揭露(lu)它们的陈腐与虚伪性、欺骗性。
该(gai)书中评论詹姆斯(si)·乔伊斯(si)(James Joyce,1882-1941)《尤利西斯(si)》(Ulysses)的书评题目就叫《与陈词滥调一战》,他认为,“《尤利西斯(si)》是他对人类世界的终极呈现,是一次热爱与懒洋洋的告别;没有谁(shui)像他这样(yang)如此着迷地描(miao)写过日常生活的韵律和(he)状态。”(468页)但是他又说 “《尤利西斯(si)》是结构性的陈词滥调”,“你想到(dao)《尤利西斯(si)》就是有关陈词滥调的,它写的是继承(cheng)来的、陈腐平庸的程(cheng)式,僵化的比喻——最引人注意的是那些属于爱尔兰天主(zhu)教的和(he)反犹的”(469页)。但是“乔伊斯(si)从来不会无故用到(dao)一个陈词滥调”(470页)。最后他承(cheng)认这部作品是“现代主(zhu)义(yi)无可(ke)争议(yi)最重要的杰(jie)作”(471页)。可(ke)以说,他对乔伊斯(si)的评价并没有因为他对陈词滥调的戏仿(fang)贬(bian)低其文(wen)学(xue)价值(zhi)。
艾米斯(si)在“前言”(写于2000年)中回顾(gu)了(le)那个已(yi)经逝去的文(wen)学(xue)评论时代:“那个时代在今天看来已(yi)经遥远得面目模糊。我曾经在《泰晤士报文(wen)学(xue)增刊(kan)》打过工……我的私生活算中产波希米亚——就算不是直(zhi)白的放荡,也是嬉皮风加上享乐主(zhu)义(yi);但只要一涉及文(wen)学(xue)评论,我就非常有道德(de)。我无时无刻不在读评论,在浴缸里读,在地铁上读;我总是把埃德(de)蒙(meng)·威尔逊(xun)或威廉·燕卜荪放在手边。我对这事儿很严肃,当时的人都这样(yang)。我们探讨文(wen)学(xue)批评总是流(liu)连忘返。我们坐在酒吧、咖啡(fei)馆里谈(tan)W.K.维姆萨特和(he)G.威尔逊(xun)·奈特,谈(tan)理(li)查德(de)·霍加特和(he)诺思罗普(pu)·弗莱,谈(tan)理(li)查德(de)·波利尔、托尼·坦纳(na)和(he)乔治·斯(si)坦纳(na)。……我们觉得文(wen)学(xue)是内核,文(wen)学(xue)评论探索其重要性并将之普(pu)及化,在文(wen)学(xue)周围制造一种空间,从而进一步提升它。应该(gai)加一句,七十年代初(chu)有两种文(wen)化的大讨论:艺术对阵科学(xue)(或者说F.R.利维斯(si)对阵C.P.斯(si)诺)。也许这一文(wen)化时刻最美妙的是艺术似乎占了(le)上风。”(前言,1-2页)这就是艾米斯(si)进入文(wen)学(xue)批评的历史语境,是文(wen)学(xue)史家所称的批评时代。我们曾经在上世纪(ji)八十年代也有过的那种氛(fen)围,不过那时我们是在课室或图书馆,顶多是在街边大排档,聚在一起的除了(le)青年学(xue)生、教师,还有社会青年,谈(tan)的更多是异化理(li)论、存在主(zhu)义(yi)和(he)现代派文(wen)学(xue)。但是时代的大潮很快把那种氛(fen)围冲垮了(le),文(wen)学(xue)评论在劫难逃。“现在文(wen)学(xue)评论几乎完全被限制在学(xue)院(yuan)里,靠用行动反对经典来反对才华。好(hao)好(hao)研究华兹华斯(si)的诗歌在学(xue)院(yuan)里可(ke)不能保证晋升,但研究他的政治立场就可(ke)以……所有这些都让经典被静悄悄地、一步步地蚕食了(le)。只要打开互(hu)联网你就会发(fa)现,在这行当的另一个极端,人人都成了(le)文(wen)学(xue)评论家,至少也是个书评人吧。”(第3页)艾米斯(si)对待文(wen)学(xue)评论的态度的确是很严肃的,甚至有点精(jing)英主(zhu)义(yi)倾向,反对来自学(xue)科生产体制和(he)网络时代的平庸化,坚持(chi)认为在小说背后的才华、经典是最重要的;从长远来看,“文(wen)学(xue)会拒绝平均化,回归等级制。这不是什么纯文(wen)学(xue)作家的清高决定,而是时间的判决,时间会把能传世的文(wen)学(xue)和(he)不能传世的区分开”(第4页)。因此,他在写文(wen)学(xue)评论、书评中表现出来的“酷评”“毒(du)舌”也可(ke)以从这一角度来理(li)解,骨子里他有一种使命感,拒绝文(wen)学(xue)和(he)文(wen)学(xue)批评的平庸化。
虽(sui)然对待文(wen)学(xue)批评的态度是严肃的、精(jing)英主(zhu)义(yi)的,但是不妨碍艾米斯(si)的一些欣(xin)赏趣味与大众还是相同的。比如在评论迈克尔·梅德(de)韦德(de)(Michael Medved)《好(hao)莱坞vs美国》(Hollywood vs. America)的文(wen)章中,他承(cheng)认看电影中的暴(bao)力场景让他挺(ting)开心的,觉得它饱(bao)满、激烈,有种令人不安的幽默(mo)感,还有点颠覆性和(he)反文(wen)化(11页)。在拍摄技术上,由于有了(le)通电的喷射血袋、上下左右推拉伸缩(suo)的钢索,被猎枪(qiang)打死的场面血腥多了(le);手枪(qiang)近距离爆头的结果是血柱喷射,受害人屈膝倒地……“我喜欢看银幕(mu)上的暴(bao)力,同时坚定地谴责现实生活中的暴(bao)力。”当然他也谈(tan)到(dao)荧(ying)幕(mu)上的暴(bao)力与军火生意关系紧(jin)密,以及“我们身处后现代时代,大概是当下大众心态里最脆弱的领域,盲从的黑洞正在扩大”(17页)。对于我来说这是很合口味的,一方面喜欢看《赶(gan)尽杀绝》(Shoot 'Em Up ,2007)那样(yang)的枪(qiang)战对决,另一方面也在思考美国军事机器(qi)与好(hao)莱坞之间复杂而微妙的关系,以及荧(ying)幕(mu)上的虚假暴(bao)力怎样(yang)在我们的世界中充当了(le)真正的暴(bao)力。
在“前言”的最后部分,艾米斯(si)提醒读者注意两件事情。一是要注意每篇文(wen)章末尾的发(fa)表日期,它们跨越了(le)三十年的时光。关注文(wen)章的发(fa)表日期的确是重要的阅读方法之一,它会让读者重返作者写作的那个时代。但是,我想艾米斯(si)未必会想到(dao)还有一个重要意义(yi)是,有些在文(wen)章中不得不躲躲闪闪的话题和(he)论述会在那个标注着日期的语境中向知情者展示出来,这是写书评的人不应忽视的问题。在艾米斯(si)的这些书评文(wen)章中,也常常谈(tan)到(dao)被评论作品的写作年代与作品的内在联系,令读者自然感受到(dao)写作者语境对于阅读中的理(li)解所具(ju)有的重要意义(yi)。
二是“读者还需(xu)要注意引文(wen)。引文(wen)是书评人的唯一铁证,或者说半(ban)铁证。没有引文(wen),评论就是在商店里排队时的自言自语。……反正引文(wen)就是我们所有的证据(ju)。说得理(li)想化一些,所有写作都是反对陈词滥调的运动,不光反对文(wen)字的陈词滥调,也反对头脑和(he)心灵的陈腐。我通常会引用陈词滥调作为批判的样(yang)本,也会引用与之相反的清新(xin)、有活力、值(zhi)得回味的文(wen)字去赞美”(前言,5-6页)。这里,他说的是以引文(wen)来证实“酷评”“毒(du)舌”并非无的放矢,这当然是文(wen)学(xue)批评和(he)书评的基本依据(ju),不管是赞美还是批判。在我看来,引文(wen)的问题还有比作为证据(ju)、依据(ju)更复杂的作用,比如作为言论尺度的合法性依据(ju)等等。顺带要说的是,艾米斯(si)在书评中的直(zhi)接引文(wen)都没有标注页码出处,在文(wen)章标题下所评论的书也没有出版商和(he)出版年月,看起来不那么严谨。或许是因为《纽约时报书评周刊(kan)》、《泰晤士报文(wen)学(xue)增刊(kan)》等文(wen)化媒体从来没有提出这样(yang)的固(gu)定要求,作者可(ke)以自己(ji)把握。例如著名文(wen)化史家罗伯特·达恩顿(Robert Darnton)在《纽约书评》发(fa)表的文(wen)章中,引文(wen)有时加注页码,也有时是不加的。
在《结局:赫尔的唐(tang)璜》这篇长文(wen)中,艾米斯(si)为英国著名诗人、他父亲的朋(peng)友和(he)他哥哥的教父菲(fei)利普(pu)·拉金(Philip Larkin,1922-1985)所作的辩护让人看到(dao)他真诚而热切的一面。拉金的诗歌反映了(le)保守的“英国精(jing)神”,无法拥抱现代主(zhu)义(yi)艺术,他始终如一地坚持(chi)对这个世界的看法。艾米斯(si)说他“无疑(yi)是英格兰的无冕诗王——战后最受我们喜爱的诗人”,但是在他死后却被一些人指控(kong)为有“种族仇恨”、厌女症和(he)类法西斯(si)观点。艾米斯(si)在为拉金辩护的同时,敏感地指出在上世纪(ji)九十年代一度风行的那种过于偏激和(he)急(ji)躁(zao)的“政治正确”所导致(zhi)的错误与反弹(165页)。文(wen)章最后引述拉金《这就是诗》(This Be the Verse)中的诗句在今天读来尤其让人心惊:“人们将苦难代代相传 / 像深入海底(di)的大陆架。/ 自己(ji)早死早超生,/ 别再来把孩子生。”(174页)好(hao)在他还有一首姐妹诗《树》(The Trees),最后几行是:“然而蠢蠢欲动的城堡 / 每年五月都会被繁茂的浓(nong)绿包裹。/ 它们似乎在说,去年已(yi)逝,/ 重新(xin).重新(xin),重新(xin)开始。”(同上)于是想到(dao),有些诗人是不需(xu)要辩护的,诗歌就是他为自己(ji)写下的辩护词。就如一位(wei)拉金诗歌的译者所讲(jiang)的,“一切都很完整。对任(ren)何人来说都不需(xu)要辩护。他的内在理(li)由也没必要说出来。如果非说不可(ke)就只能重复拉金的一句名诗,生活首先是……然后是……就是这样(yang)。”(桑克《菲(fei)利普(pu)·拉金百年诞辰:来自诗人的严肃忠告》,(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9093900)
关于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Clinton)的《举全村之力》(It Takes a Village,1996;曾桂娥译,上海三联,2009年),多年前我在“一周书记(ji)”中也曾写过一段(duan)书评:“书名来自非洲的一句谚语:养育(yu)一个孩子需(xu)举全村之力,而该(gai)书讲(jiang)的正是对美国和(he)世界各地儿童教育(yu)问题的观察与思考。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如何对待自己(ji)和(he)别人的孩子,是否‘举全村之力’去呵(he)护、去培养,难道还有比这更重要的责任(ren)吗?但是……‘举全村之力’这个概念就显(xian)得无比沉重,成年人世界中的自私、卑劣、怯懦就更为触(chu)目地凸现出来。希拉里在书中引用了(le)别人的一句话:‘在当今这个世界,将儿童放在首位(wei)是一场艰苦而又孤独的战斗’,的确说明了(le)为什么要‘举全村之力’。这远不是儿童事务管理(li)部门所能解决的……当然,读者也必然会注意到(dao),该(gai)书所涉及的很多问题并非没有争议(yi)的,尤其是本土生活的经验会启发(fa)各国的成年读者提出更具(ju)体的问题。”
现在读艾米斯(si)1996年3月发(fa)表在《星期日秦晤士报》的书评,很明显(xian)发(fa)现我们是在完全不同的问题语境和(he)信息资(zi)源中进行阅读和(he)评议(yi)。艾米斯(si)显(xian)然对这位(wei)美国第一夫人没什么好(hao)感,他在书评中认为它是“一本充斥着唯意志论和(he)社群主(zhu)义(yi)言论的育(yu)儿手册,最多会被《泰晤士报教育(yu)增刊(kan)》或《孕期》杂志提一笔……它是一本再度参选的宣传手册或竞选演说,一份三百页的新(xin)闻稿。通读全书我从未怀疑(yi)作者的良好(hao)初(chu)心;它也跟我努力看完的其他书一样(yang)真诚。但就是有种糟糕的东西在那儿。它的潜台词比台词多,充满良善、和(he)谐、积极向上的正能量,但是上了(le)丑陋的一课”(30页)。所谓“丑陋的一课”,首先是指他所知道的该(gai)书写作过程(cheng)。希拉里和(he)她的十几位(wei)助手一起写稿,目标是把书稿减(jian)至人畜无害的水平;还要把每一章书稿都给(gei)总统的手下过目,看他们有什么意见。最后等到(dao)人人都满意了(le),我们看到(dao)的就是最不会引起争议(yi)的内容,比如“快步走、远足和(he)骑单车都是很好(hao)的运动,也是很好(hao)的亲子方式”等等。还有就是文(wen)风,第一夫人不能太严肃,也不能太轻(qing)浮;连引用俗语的时候也要加上双引号。于是,“解密得当的话,《举全村之力》是一个值(zhi)得再有一次机会的第一夫人肖像。值(zhi)得再当一任(ren)。这已(yi)经不是四年前来华盛顿的那个不会笑的女权(quan)主(zhu)义(yi)者,那个追着救护车跑的母老虎,现在的她温柔多了(le),有礼多了(le),居家多了(le),圣洁多了(le)”(32页)。最后他说“我总是不安地看封底(di)照片。……她站在那儿,面带微笑,被拉低智商,抹掉(diao)一切本性。”(同上)
对曾任(ren)美国国防部长的罗伯特·麦克纳(na)马拉(Robert McNamara)的《飞来横祸:挺(ting)过核时代的第一个世纪(ji)》(Blundering into Disaster: Surviving the First Century of the Nuclear Age, Panethon ,1986),艾米斯(si)的酷评是:“应该(gai)提前说一点,这本书几乎没写什么新(xin)东西,但它显(xian)得有分量,其权(quan)威感并非来自麦克纳(na)马拉的文(wen)字,而是来自他的身份一一他曾担任(ren)肯尼迪和(he)约翰逊(xun)政府的国防部长。……它说了(le)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谁(shui)在说。”(46页)“麦克纳(na)马拉带我们到(dao)幕(mu)后,但官腔官调又急(ji)着完事,好(hao)像带旅游团参观五角大楼。”这话说得很生动、形象(xiang),那种感觉很真实。因此,难怪在书中“没有椭圆办公(gong)室里的僵局,也没有战情室的神经紧(jin)张”,“剩下的‘知情人’内幕(mu)也因为公(gong)开出版而谨慎处理(li)了(le),麦克纳(na)马拉出场时总是庄重而沉着。‘那个时间点上,我对总统说……’两百字滴(di)水不漏的麦克纳(na)马拉式措辞之后,‘总统接纳(na)此建议(yi)作为脱困(kun)的办法’……”(47页)这样(yang)的“权(quan)威文(wen)本”我们也并不少见,但是我们有时也会觉得这样(yang)的书还是可(ke)以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xu)。
艾米斯(si)虽(sui)然对文(wen)学(xue)十分挑剔,评论文(wen)章中几乎都少不了(le)“毒(du)舌”,但是对于一些作家仍然是极为推崇的。比如对俄(e)裔美籍作家弗拉基米尔·纳(na)博(bo)科夫(Vladimir Vladimirovich Nabokov,1899-1977),该(gai)书收(shou)入有关他的六(liu)篇书评,在第一篇关于安德(de)鲁·菲(fei)尔德(de)(Andrew Field)撰写的《纳(na)博(bo)科夫:不完全的传记(ji)》(Nabokov:His Life in Part,by Andrew Field)书评中就通过传记(ji)向他致(zhi)敬(jing)。他在另一篇书评中说:“纳(na)博(bo)科夫的生活经历过双重流(liu)亡,有痴迷,有始终如一,有种浪漫的特色,其形式有着某种纯粹的艺术气息。”(269页)在历经了(le)许多年的纳(na)博(bo)科夫热之后,谈(tan)起纳(na)博(bo)科夫我们都不陌生。我们曾诵读过《说吧,记(ji)忆》(Speak, Memory: An Autobiography Revisited,杨(yang)青译,花城出版社1992年)中的句子:“用一个人的整个灵魂去爱,把其余的留给(gei)命运……”“令人震(zhen)惊的是普(pu)通人对蝴蝶是多么的漠不关心”。我们甚至在谈(tan)到(dao)“震(zhen)颤”的时候就会想到(dao)是否属于纳(na)博(bo)科夫所说的那种“贯(guan)穿(chuan)脊髓的震(zhen)颤”。后来读了(le)新(xin)西兰学(xue)者布赖恩·博(bo)伊德(de)(Brian Boyd)百科全书式的两卷《纳(na)博(bo)科夫传:俄(e)罗斯(si)时期》(Vladimir Nabokov: The Russian Years,1990;刘佳林译,广西师大出版社,2009年)、《纳(na)博(bo)科夫传:美国时期》(Vladimir Nabokov : The American Years,1993;刘佳林译,广西师大出版社,2011年),我深感作者在收(shou)集资(zi)料方面可(ke)以说是竭泽而渔,注释(shi)中的那些档案、日记(ji)、书信、著述、访谈(tan)等以无数可(ke)靠的细节一点一滴(di)地复原着传主(zhu)的生命史。菲(fei)尔德(de)写的《纳(na)博(bo)科夫:不完全的传记(ji)》出版于1977年,真的只是“不完全的传记(ji)”,虽(sui)然他与传主(zhu)的关系曾经很融洽。不知道艾米斯(si)读完博(bo)伊德(de)的两卷本——相信他应该(gai)读过——之后是否写过评论。
在对弗拉基米尔·纳(na)博(bo)科夫《文(wen)学(xue)讲(jiang)稿》(Lectures on Literature, Edited by Fredson Bowers)的评论中,艾米斯(si)把他树立为指导学(xue)生如何阅读文(wen)学(xue)作品的典范。“阅读是一门艺术,弗拉基米尔·纳(na)博(bo)科夫做到(dao)了(le)尽善尽美。”(257页)有意思的是,他每次上课前都会提醒学(xue)生不要说话、抽烟、编织、看报纸(zhi)、打瞌睡,“看在上帝的分上,请做笔记(ji)”。“然后他会开始鞭策和(he)刺激那些最认真听(ting)课又闷(men)闷(men)不乐的学(xue)生们,迅速(su)摧毁他们半(ban)瓶子醋先入为主(zhu)的时髦观念。”(258页)由于也读过纳(na)博(bo)科夫的这本《文(wen)学(xue)讲(jiang)稿》,因而我对艾米斯(si)的评论也深有同感。比如他说“纳(na)博(bo)科夫以自己(ji)的方式恰如其分地概述情节,强调句式结构和(he)局部效果:完美地再现了(le)原著的笔调和(he)嘲讽(feng)性距离”(259页)。的确是这样(yang),作为阅读课程(cheng)的《文(wen)学(xue)讲(jiang)稿》,纳(na)博(bo)科夫的解读充满了(le)穿(chuan)透力和(he)启发(fa)性。更重要的是,“他想要教会人们如何阅读,而且,也许是不自觉的,他尝试通过简单地表露(lu)自己(ji)对文(wen)学(xue)的热爱来灌输这种热爱。纳(na)博(bo)科夫关于爱玛·包法利阅读习惯的评论有着恰到(dao)好(hao)处的语调,表达了(le)心怀感激的严肃心情”(260页)。通过简单地——不敢夸张——表露(lu)热爱来引导学(xue)生热爱阅读,这话说得真好(hao)。
读《弗拉基米尔·纳(na)博(bo)科夫:书信选集1940-1977》(Vladimir Nabokov: Selected Letters 1940-1977, edited by Dmitri Nabokov and Matthew J. Bruccofi),艾米斯(si)的感觉是“这本书信集令人愉(yu)快,表明纳(na)博(bo)科夫是一位(wei)令人愉(yu)快的人:忠实、慷慨、深情、非常风趣”(265页)。但是他很快就从令人愉(yu)快的表层深入进去:那些本来就不喜欢纳(na)博(bo)科夫的人会发(fa)现一些附(fu)庸风雅、粗暴(bao)、傲慢(man)和(he)尴尬的政治观点,还有与《花花公(gong)子》的友好(hao)关系,“但是他真正的粉丝将意识到(dao)这本书是一种巨大的凯旋般的证明:证明美德(de)和(he)力量在纳(na)博(bo)科夫书写下的每一页文(wen)字上闪闪发(fa)光。每一页文(wen)字,即使是那些最具(ju)有摧毁力量、最残酷、最悲伤(shang)的文(wen)字”(266页)。艾米斯(si)对他的推崇无疑(yi)是到(dao)了(le)过分的地步:“这本书几乎没有一句话不风趣、精(jing)致(zhi)、精(jing)确、令人警醒。甚至文(wen)学(xue)生涯琐碎的日常都被纳(na)博(bo)科夫不知疲倦(juan)的敏感重新(xin)涂刷了(le)一次。”(268页)这只能说是艾米斯(si)“爱我所爱,无怨无悔”,对我来说更感动的是艾米斯(si)谈(tan)到(dao)“这本书洋溢着父爱”:“这本书的结尾是他给(gei)儿子写的最后一封信,令人揪心地恰如其分,信的开头是‘我最亲爱的’,最后是:‘我拥抱你,为你感到(dao)骄(jiao)傲,好(hao)好(hao)照顾(gu)自己(ji),我亲爱的。’”(269页)其实严格说来这也是“陈词滥调”,但却是我们永远不会放弃、永远会从心底(di)里奔涌出来的那种有强大生命力的声音。
《纳(na)博(bo)科夫的大满贯(guan)》评论的是弗拉基米尔·纳(na)博(bo)科夫最负盛名也最有争议(yi)的小说《洛丽塔》(Lolita,1955),一篇写于1992年的很长的书评。文(wen)章结尾说读过不同版本的《洛丽塔》八九遍(bian),在常看的那本精(jing)装本的页边上落满了(le)记(ji)号、问号、惊叹号、直(zhi)线(xian)和(he)歪歪扭扭的线(xian)、双重线(xian)和(he)三重线(xian);他说这些评语“形成了(le)某种对整体的超现实的概括(kuo),……是一阵阵不断(duan)更新(xin)的惊讶不已(yi)”,最后说还打算再读这部小说许多遍(bian)(524-525页)。他似乎力图从几个方面来为这本小说辩护:文(wen)学(xue)并非生活,不是公(gong)共生活;它因为太有名而受到(dao)曲解等等,但是没有正面展开论述。他对这部小说的评价也是零散地冒出来,而且也是通过隐晦(hui)的或突(tu)兀(wu)的表述来呈现,但是已(yi)经会激怒(nu)女权(quan)主(zhu)义(yi)者:“纳(na)博(bo)科夫是如何将她的故事纳(na)入这个长达三百页滔(tao)滔(tao)不绝的叙述——如此令人坐立不安,如此不可(ke)遏制的灵感喷发(fa),而且如此不可(ke)想象(xiang)地充满刺激?”(504页)书评题目中的“大满贯(guan)”不知原文(wen)是什么,如按这个词的说法就是比喻纳(na)博(bo)科夫赢(ying)得了(le)所有荣誉。
不管怎样(yang),我们现在比当年写书评的艾米斯(si)知道更多有关纳(na)博(bo)科夫创作出这本小说的“洛丽塔原型”的情况。德(de)国文(wen)学(xue)批评家迈克尔·马尔(Michael Maar)的《说吧,纳(na)博(bo)科夫》(Speak, Nabokov,translated by Ross Benjamin;Verso,2010)认为纳(na)博(bo)科夫的《洛丽塔》并非原创,早在1916年一个笔名叫做Heinz von Lichberg的德(de)国人就发(fa)表了(le)一篇名为《洛丽塔》的短篇小说,也是讲(jiang)恋(lian)童癖的故事。这一“剽窃”说法到(dao)底(di)是否可(ke)靠且不论,对于纳(na)博(bo)科夫研究来说无疑(yi)是一种有挑战性的视角。最近读了(le)美国犯罪问题专栏作家萨拉·魏恩曼(Sarah Weinman)的《洛丽塔原型:小说〈洛丽塔〉背后的萨莉·霍纳(na)绑架案》(The Real Lolita:The Kidnapping of Sally Horner and the Novel That Scandalized the World,2018;马雨禾译,北京联合出版公(gong)司,2024年6月),感觉并不意外。由于美国国会图书馆从2009年开始撤销了(le)对纳(na)博(bo)科夫文(wen)件的五十年保护限期,萨拉·魏恩曼阅读了(le)极为丰富的包括(kuo)纳(na)博(bo)科夫的笔记(ji)、手稿以及简报、信件、照片和(he)日记(ji)等资(zi)料,最后发(fa)现有证据(ju)表明,尽管纳(na)博(bo)科夫酝酿这个主(zhu)题已(yi)经断(duan)断(duan)续续有二十多年,但是直(zhi)到(dao)他了(le)解到(dao)发(fa)生在1948年至1950年的这桩少女绑架案之后,《洛丽塔》的故事才发(fa)展成熟。结论是:“有证据(ju)表明,《洛丽塔》的内容高度依附(fu)于现实罪案。后者对前者的影响远比纳(na)博(bo)科夫承(cheng)认的要更深远。”(《洛丽塔原型》,13页)魏恩曼曾在采访中说:“纳(na)博(bo)科夫在他的小说中深挖了(le)真实绑架案受害者萨莉·霍纳(na)的故事,无论小说有多么精(jing)彩,它都无法弥补(bu)真实的创伤(shang)和(he)痛(tong)苦,受害者的家人仍然受到(dao)影响。但是,纳(na)博(bo)科夫本人却在这部难度极大的小说中隐藏了(le)自己(ji)的道德(de)愤怒(nu),以至于即使在今天,仍有太多的人将其误解为 ‘爱情悲剧故事’,而这肯定不是。”(https://www.163.com/dy/article/JO6IVRRG051284DV.html)这无疑(yi)对于在今天重新(xin)阅读这部二十世纪(ji)文(wen)学(xue)名著产生重要影响,也很想知道艾米斯(si)在去世之前是否读到(dao)了(le)魏恩曼的这部《洛丽塔原型》。
由此想到(dao)纳(na)博(bo)科夫最终没能写完的小说《劳拉的原型》,他在弥留之际要求妻子毁掉(diao)这部未完成的手稿,但这部手稿还是在2009年由英国企鹅出版社以《劳拉的原型:(死亡是有趣的)碎片小说》(The Original of Laura: [Dying is Fun] a Novel in Fragments)为题出版。这部小说形式结构是故事中套着故事,表面的叙事之下有更深层的叙事,设(she)置这种结构框架的目的就是有意引导读者进入、分享然后建立各人自己(ji)的理(li)解结构。因此,“说吧”就是对所有读者的召唤。
回到(dao)艾米斯(si)的《与陈词滥调一战》。在他的书评中我们如同置身在森(sen)林中,很容易只看到(dao)树木而看不到(dao)森(sen)林,即只看到(dao)他的文(wen)体风格中的调侃、讽(feng)刺和(he)毒(du)舌,看不到(dao)隐藏在论述中的真正主(zhu)题——他力图在所评论的作品中“披沙拣金,有时获宝(bao)”;他追踪的是从文(wen)学(xue)宝(bao)库中辐射过来的光影与碎片,重现阅读中的生命体验与文(wen)学(xue)享受。作为毒(du)舌式的书评家,他的批判和(he)赞美都同样(yang)有着真实的分量,虽(sui)然未必都是正确无误的。在合上这本书评集的时候,我们还真想说一句:“说吧,艾米斯(si)”,前面还有无数的书籍有待书评家的毒(du)舌与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