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欧洲面临冷战结束以来最具挑战的地缘(yuan)政治(zhi)局势。今年慕安会面临美国总统(tong)特朗普第(di)二任期开(kai)启，以及美国或将放弃其作(zuo)为(wei)欧洲安全保障者历史角色的现实。慕尼黑安全报告(gao)预测，特朗普政府将优先考虑遏制中国崛起(qi)和支持以色列；减少对北约(yue)和乌克兰的安全承诺和投(tou)入，美多边机构的参与(yu)也会减少。慕尼黑安全报告(gao)点出欧洲面临的三大危机：俄乌战争摧毁欧洲的合(he)作(zuo)安全架构；经济相互依存(cun)关系日益武器化，威胁欧盟(meng)的经济模式；欧洲自由(you)民(min)主模式面临前所未有的内部和外(wai)部挑战。早在去(qu)年12月，特朗普正式就职前就已迫不急待向欧洲发出明确信号，要求北约(yue)成员国将国防开(kai)支增加至GDP的5%，美方(fang)国防部长赫格塞思在波兰公(gong)开(kai)喊话，要求欧方(fang)对欧洲大陆的防御负主要责任，进一(yi)步刺激欧方(fang)敏感的神经，欧洲整体呈现焦虑不安的情绪。

此外(wai)，欧洲内部政治(zhi)面临巨大挑战。欧洲传统(tong)政党民(min)意支持率走低，极右翼政治(zhi)力量不断崛起(qi)。就在会议开(kai)始前一(yi)天，慕尼黑发生汽车冲撞人群(qun)的公(gong)共安全事故，造(zao)成2人死亡，20多人受伤，嫌疑人为(wei)阿富汗难民(min)。而就在三周前的巴伐利亚州(zhou)，一(yi)名(ming)两(liang)岁男童和一(yi)名(ming)男子在阿沙芬堡市一(yi)起(qi)幼儿园持刀(dao)袭击(ji)事件中丧生。嫌疑人也是28岁阿富汗人，也是避难申请(qing)被拒绝。该类事件在德国国内引发关于难民(min)政策的强烈辩论，也给极右翼政党和势力赢取支持提供了更多机会。

在“内外(wai)交困”的背景下，欧洲战略界精英(ying)齐聚慕尼黑，期待能找到解决乌克兰问题、结束中东(dong)战争、强化大西洋关系、应对“美国优先”外(wai)交政策等问题的钥(yao)匙。作(zuo)为(wei)未来的出路，慕尼黑安全报告(gao)点出了欧盟(meng)选项，包括继续增加安全投(tou)入，实现贸(mao)易(yi)关系多元化，加强与(yu)南方(fang)国家的关系等。

在跨大西洋关系问题上，报告(gao)仍寄(ji)希望于美国政府的态度，强调美国特朗普政府的下一(yi)步走向，将决定欧盟(meng)是重新思考与(yu)美国的关系，还是完全脱离美方(fang)的束缚，成为(wei)独立(li)的一(yi)极，并将此定义为(wei) “赫拉克勒(le)斯(si)式”的艰难任务。美欧能否(fou)在慕尼黑安全会议上就重大的战略问题和热点问题进行(xing)协调，成为(wei)慕安会各方(fang)高度关注(zhu)的问题，从今年慕安会众多讨论议题的设置就可见一(yi)斑：“在美国缺席(xi)的情况下如何强化欧洲防务”、“架桥还是拆桥：多极化进程中的全球(qiu)经济治(zhi)理”、“各自花钱还是共同祈祷？北约(yue)、美国和跨大西洋安全”、“变革还是过渡(du)？寻求跨大西洋共同点”等。

令欧方(fang)大跌眼(yan)镜的是，首次出席(xi)慕安会的美国副总统(tong)万斯(si)在开(kai)幕式上的讲话给欧洲各国泼了一(yi)盆冷水。万斯(si)完全无(wu)视(shi)欧方(fang)关切，丝毫不提美国对当前国际秩序(xu)和热点问题的看法，反以“教(jiao)师爷”口吻，对欧洲一(yi)向引以为(wei)荣的民(min)主、自由(you)的价值观予以猛(meng)烈抨击(ji)，引发欧方(fang)强烈不满。在慕安会后续的讨论和发言中，对美国失望和不满以及强调欧洲独立(li)自主的声音不绝于耳(er)。笔者旁听了两(liang)天的会议，与(yu)现场不少嘉宾进行(xing)了深入交流后，对今年的慕安会有几点突出的感受。

一(yi)、美欧跨大西洋同盟(meng)出现明显裂痕。安全、经济和价值观是跨大西洋同盟(meng)的三大支柱(zhu)，而美欧协调在这三大领域都(dou)出现明显问题。在安全领域，以北约(yue)为(wei)核心的欧洲安全架构面临美国减少投(tou)入的风险，而欧洲担心美俄绕开(kai)欧洲就乌克兰问题达成协议；在经济上，特朗普对欧洲盟(meng)友(you)发出加征关税的威胁，而欧洲在AI领域的严格法案规定导致(zhi)美国大型AI企业在进入欧盟(meng)市场时面临高昂的合(he)规成本，让美大为(wei)光火(huo)；而在价值观方(fang)面，万斯(si)的慕安会讲话称(cheng)“欧洲正逐渐背离它一(yi)些(xie)最根本的价值观”，可以说在根本上动摇了跨大西洋同盟(meng)的一(yi)些(xie)核心的共识和基础。

但另一(yi)方(fang)面，现场也清楚看到，美欧战略精英(ying)在会议期间(jian)仍然进行(xing)深度和频繁协调。多位欧方(fang)领导人喊话美国，强调美国只有同欧洲在一(yi)起(qi)才更加强大。美方(fang)多位国会议员和智库专(zhuan)家学(xue)者活跃在各个论坛，在议题讨论上相互策应。美欧建制派精英(ying)们(men)仍然在会议期间(jian)鼓吹中国威胁，通(tong)过放大中国威胁来凸显美欧团结的重要性。芬兰总统(tong)斯(si)图(tu)布在发言中预测，美欧协调不会结束，一(yi)旦特朗普与(yu)普京谈判失败，仍然会寻求与(yu)欧洲联手解决乌克兰问题。

二、欧洲战略自主步伐有望进一(yi)步加快。不少嘉宾认为(wei)，万斯(si)的讲话为(wei)欧洲人敲响了警钟，提醒欧洲应更加团结地站(zhan)在一(yi)起(qi)，为(wei)欧洲的未来负责，坚定捍卫自己民(min)主自由(you)的价值观。德国总理舒尔茨在讲话中表示，欧洲民(min)主的未来由(you)欧洲人自己决定。欧盟(meng)委(wei)员会主席(xi)冯德莱恩呼吁(yu)欧盟(meng)加快防务一(yi)体化步伐，要求各国将国防支出提高到GDP的3%。捷克总理菲亚拉表示，乌克兰战争增强欧洲人的集体意识，欧洲没有盟(meng)友(you)也可能做很多事情。在乌克兰问题上，欧方(fang)释放出的核心信息是，欧洲不会接(jie)受没有欧洲国家参与(yu)的乌克兰和平方(fang)案。数位欧洲国家领导人在会议结束后即(ji)转战巴黎(li)，召开(kai)乌克兰问题峰会，意在就乌克兰问题加强协调，拿出具体方(fang)案，以期在未来的谈判中形成欧洲统(tong)一(yi)声音。

三、中国的国际影响力进一(yi)步提升(sheng)。当今世界动荡不安、乱(luan)象环生，美国领导世界的意愿和能力都(dou)在下降。在此背景下，各方(fang)对中国的期待显著上升(sheng)，此次，慕安会讨论中涉及中国的主题进一(yi)步扩展，包括中国的经济形势、南海问题、气候变化、人工智能治(zhi)理等多个主题。此次中国外(wai)长王毅在慕安会开(kai)幕式的中国专(zhuan)场上发表题为(wei)《坚定做变革世界中的建设性力量》的演讲，紧(jin)扣(kou)慕安会多极化主题，强调多极化的世界正在成为(wei)现实，介绍中国始终倡导平等有序(xu)的多极化，践行(xing)真正的多边主义，推动国际关系民(min)主化，坚持相互尊重、和平共处、合(he)作(zuo)共赢的外(wai)交政策，有效地回应了欧方(fang)关切，获得(de)会场嘉宾的好评。多位中国学(xue)者应邀出席(xi)会议，以发言和提问的方(fang)式介绍中国在国际秩序(xu)和热点问题上的立(li)场和观点，驳斥部分不实言论，中国声音在慕安会上的影响力提升(sheng)，中国作(zuo)为(wei)多极体系中的确定性因素以及变革体系中的积极力量作(zuo)用进一(yi)步显现。

四、多极化世界格局逐渐呈现。慕尼黑安全报告(gao)中强调的“多极化”指出，全球(qiu)权(quan)力分配的变化塑造(zao)新的世界格局，越来越多的国家和行(xing)为(wei)体有能力影响全球(qiu)的关键问题。此次报告(gao)对中国、印度、巴西、南非这几个比(bi)较有代表性的南方(fang)国家进行(xing)分章节(jie)描述，并多次提到金(jin)砖国家集团的作(zuo)用和地位。从2022年开(kai)始，慕尼黑安全论坛大幅增加邀请(qing)全球(qiu)南方(fang)国家的代表，以争取在俄乌战争中“沉默(mo)大多数”的支持。此次再次将参会代表增加30%以上，其中包括大量的全球(qiu)南方(fang)国家嘉宾。此外(wai)，在一(yi)些(xie)新兴问题的讨论上，例如在气候变化、能源安全、粮食安全、生物安全、网络安全、人工智能治(zhi)理等前沿议题上，一(yi)些(xie)国际组织(zhi)、非政府组织(zhi)以及国际危机协调组织(zhi)积极参与(yu)甚至主导讨论。他们(men)对美国政府减少对国际组织(zhi)的投(tou)入和“美国优先”的外(wai)交政策表示不满和忧(you)虑，看重并肯定中国在这些(xie)关系人类重大问题上的作(zuo)用，也是未来中国参与(yu)国际治(zhi)理可以团结和借重的力量。